《刺客列传》同人文·黎明系列·浅兮篇(秘密线 三十一)
毓骁第二天一早便去了义庄,虽然工作量有点大,但验尸工作进行的还算顺利。
除了最小的孩子是被枕头闷死的之外,其他死者皆是中毒身亡后被放火焚尸的。
若不是案发当夜突降大雨,怕是整座宅子都会付之一炬,最后当地官府以意外失火而结案。
慕容小小查了几天,所调查的线索皆被人为破坏的断断续续,此案与当地官府必有关联,甚至在朝中也有所牵连,可无论如何慕容小小都不能将这一整条线连接起来。
加之灭门案的家主与慕容子青正在调查的假币案也有所牵连,一切都变得更加复杂了。
通过在丛烟阁听来的灭门案废墟闹鬼的八卦,慕容小小和毓骁借勘察现场之际从废宅里偷偷的救出了一名婴儿。
婴儿被藏在主卧西侧墙壁的一个暗阁里,周身被灵力封印,不哭不闹,只是安静睡着,之所以人们会在半夜听到哭声是因为暗阁两侧的墙体皆有隐藏的通风孔,由于起火后墙体被破坏,每当半夜起风时就会传出“哭声”。
慕容小小抱着连话都不会说的婴儿只盼着他能瞬间灵力爆发,可以告诉他案发当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说你别转了。”
岳扶桑有些眼晕:“再转他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长大的。”
慕容小小看着孩子长叹了一口气:“我这第一次办案,要不要这么难啊?”
毓骁一边消毒验尸工具一边说道:“既然现在灭门案和假币案的一些线索都与皇城有关,要不要先回去探查一下?”
“也只能先这样了,今夜收拾好行装,明天一早先将两位夫人送回云州。”
慕容小小不禁暗自担忧着,无论是灭门案还是假币案,虽复杂,但仔细梳理起来还是逐渐明朗的,之所以现在无法将线索串联起来,一是证据不足,二是慕容小小不敢按照自己的推断去串起来。
慕容家的血雨腥风总要掀开,但慕容小小不想做那只掀开帷幕的手。
“主人。”
一只纯白色的蝴蝶从半开着的窗户飞入后化作了一名白衣少女。
“雪舞?”毓骁的心里瞬间打起了鼓来,雪舞这个时候赶来,多半是出事了。
果然,雪舞有些为难的看了慕容小小一眼,小声说道:“灵犀宫的主子殁了,齐贵妃认定此事与皇贵妃和静妃有关,血洗了朝阳宫和凝翠宫,静妃重伤,皇贵妃不知所踪。”
得此消息,慕容小小一行人连夜回了皇城。
……
三个时辰前……
“齐贵妃安。”
灵汐宫外,一名宫人对齐之侃恭恭敬敬的俯身行礼。
齐之侃忘了一眼蹇宾寝殿的方向:“你家主子还没有回来吗?”
宫人低头轻声回答道:“回娘娘,没有。”
齐之侃不禁担心了起来,按蹇宾从天玑传给他的消息应该在两个时辰之前就到了,然而却迟迟没有等到人,派出去的灵蝶也没有消息。
齐之侃立刻出了宫,沿着蹇宾回钧天的路线寻了过去。
虽然不是官道,但这条路也算是各处行商的主要道路,平日里就算是后半夜也会遇到赶路的商队,可今夜,一路上都出奇的安静,连虫鸣声都听不到。
齐之侃越走越发的不安,周围的温度也在不断的下降着,渐渐的飘起了雪花,再走下去,雪越下越大,四周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齐之侃骑着马一边急着赶路一边仔细探寻着蹇宾的身影。
蹇宾此去天玑只是处理一些简单的日常政务所以只带着一小队不足二十人的亲兵。蹇宾出门的时候还在宫门外和齐之侃打了招呼,因为蹇宾每个月初三都要回天玑处理政务,所以齐之侃并没有多想,只是嘱咐蹇宾夜间有雪别忘记加衣服,却不想蹇宾此去竟迟迟不回。
而一路的死寂很明显是被布下了结界,齐之侃的心里虽明白,却不愿相信蹇宾已经凶多吉少,他拼命的寻找着,不放过沿途的任何一个角落。
直到,他看到了被困在莹白色结界中已经奄奄一息的人。
赤金色的阵法,莹白色的结界,明明眼前的人近在咫尺,却任凭齐之侃用尽了方法也不得将阵法破解。
蹇宾的左臂上的伤口血滴的速度已经极为缓慢了,而阵法却随着每一滴血的低落而加固一分。
“不要······耗费······修为了······没用的······”蹇宾强睁着眼睛,在阵法中的每一刻都仿佛身在地狱般痛苦,之所以能撑到现在是他相信在死前一定能等到齐之侃。
“不要放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齐之侃就像是一只发了疯的野兽拼命的劈砍着结界,却只是徒劳。
当年,他的孩子死在了战场上,如今也要眼睁睁的看着蹇宾离开吗?
“你······还……恨······父······王······吗?”蹇宾用尽力气将手掌贴在了莹白的结界上。
齐之侃隔着结界覆着蹇宾的手掌,纵使当年战败都没有此刻这般绝望过。
望着蹇宾随时都有可能再无光亮却满含期盼的眼眸,齐之侃摇了摇头。
不是安慰,而是蹇承邺已逝,又过了这么多年,即便曾经是恨的,现在也都已经过去了。
“那……你是……我……我的……父……父父吗?”蹇宾一直都想问齐之侃,却一直都不敢问,他害怕,害怕齐之侃给他的答案是否定的,他害怕自己只是齐之侃为了不让蹇承邺忘记自己随手捡来的孩子,现在,他终于不用害怕了,无论答案为何,他都没有遗憾了。
“是……”齐之侃的身体微微的发颤,强忍着即将崩溃的情绪,他怎么忍心告诉他,他是被他在雪地里捡回去的呢?
这么多年,齐之侃教蹇宾习武练剑,看着蹇宾长大继承王位,与慕容黎相识入宫,蹇宾的每一个重要时刻,包括每一个生辰,齐之侃都不曾缺席过。
在齐之侃的眼里,蹇宾就是那个还没有来得及看过万千世界的孩子。
蹇宾是嘴角带着笑容离开的,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对齐之侃说:“父父,一定要将我葬在一个一年四季都很温暖的地方,我怕冷。”
随着蹇宾的离开,阵法与结界也随之消散,齐之侃跪在雪地上,怀中之人的温度渐渐冰冷,齐之侃的眼泪流下来,张了几次嘴,却发不出声音,是哭,是喊,皆被哽在了喉间。
当年,齐之侃将蹇宾从冰天雪地里救了起来,可终究,蹇宾还是陨落在了冰天雪地里……
“一定要闹到不可挽回地步吗?”
凝翠宫内,鲜血浸染。
齐之侃手中的长剑穿过孟章的左肩钉在了院中的树干上。
温热的血液流过光洁的剑身一滴未染,尽数低落在了白雪覆盖的地面上。
齐之侃看着面前的人,黑白分明的眼眸带着嘲讽,握着剑柄的手缓缓地用力:“仲堃仪在哪?”
慕容黎看着已经毫无反应的孟章着急道:“我知道,蹇宾事出突然,你一时间无法接受,可是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怎可仅凭猜测就定案呢?我答应你,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给我?”,齐之侃冷笑着反问,“我现在是不是要谢主隆恩?”
“小齐······”
“今夜的阵法,结界,你告诉我这三界中除了孟氏主仆还有谁?若是孟章,他罪该万死,若是仲堃仪,他身为一手将其带大的少主,死有余辜。”
“如果孟章和仲堃仪真的有罪,我一定一律惩处。小齐,你现在先冷静下来好吗?先把孟章放下来,我们一起调查蹇宾的死因。”
齐之侃看着眼前这个一向沉稳,而此刻却将所有情绪都写在了脸上的帝王,他真的替蹇宾这些年来对其付出的感情感到心寒。
“不需要,我自己会查清楚。倒是你,慕容黎,看着孟章这副样子,你心疼,你害怕。蹇宾呢,从你知道他死在了雪地里的那一刻到现在,你的心里有没有哪怕一丝丝的难过?”
齐之侃紧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泛白,他恨不能现在手里掐着的是慕容黎的脖子:“从前,你因为偏袒孟氏主仆葬送了你的发妻,如今,因为对他们的纵容而葬送了我的儿子,将来,你还要因为他们葬送多少人?”
慕容黎被说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开口道:“小齐,看在你我的情分上也不行吗?”
闻言,齐之侃冷声道:“有没有人与你说过,你虽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却和他很像?当年,先帝因害怕岳民安功高震主而利用苏先生诛了岳民安十族,而你,因害怕九重天有一天与钧天盟约不再而以白虎一族来威胁我入宫。你以为,我齐之侃堂堂九重天战神会因为你的威胁就妥协?”
“我只是······”齐之侃的目光有些闪烁,“只是想保护他而已,可我终究还是没有做到······”
齐之侃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如果当年他没有将蹇宾送到蹇承邺的身边,蹇宾现在会不会简单而快乐的过着呢?
“罢了,”齐之侃收了剑,“你的孟章,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