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伯贤』夜雨篇—盲人按摩师与神秘杀手(1)
前言-
我是一个盲人,却在某时某刻幻想,或许未来的某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我会在睁开眼之时看到的是完整清晰的世界。 而当我走出家门定眼望去,他就夹在在行色匆匆的路人之中,他是独树一帜一般的存在。 别人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只会注视着我。 而我霎时间也会自动屏蔽其他所有人存在,世间的一切都会黯然失色,我的眼中除了他再也容不下别人,他的模样,我会用这短暂的时间烙印在脑海中。
chapter 1-“Cinnamon girl”
今天04号按摩师迎来了她最特别的一位客人,其实是被迫的。 很不凑巧,本该是临近下班的时间,其他的按摩师已经在店长的允许下提前走了一会。 谁也没想到这个点还会有客人来,而这位客人的夜间到访打乱了04号的下班计划。 其他按摩师不在,这位客人也没得选,04号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04号按摩师虽然心不甘情不愿的加班,但还是秉持着职业操守,好好服务这位耽误她下班的“不速之客”。 ———— 晚上九点正是市中心商业街夜生活刚开始的时刻,但对与在居民区附近的普通店铺现在已经到了打烊时间。 当然,也不排除几个还有几个店铺还在坚持营业,零零散散强撑着昏暗灯光,所幸现在不是夏天,不然光源一定会吸引不少小虫子。 在隐蔽不起眼的角落里,我工作的地方就藏匿于此,听宋哥说他花了点钱在店面招牌装饰上面。 虽然我不太相信, 宋哥这么扣的人会舍得在这方面花钱,但是毕竟他才是老板,漂亮话还是要说说的。 在我的想象里,招牌在阴暗的角落里,应该是吸引人眼球的,只是我看不到罢了。 这附近没什么人,人的脚步声会在这时格外明显,特别是鞋子落在地面时啪嗒啪嗒作响。 脚步声由远到近最终在按摩店停下。 一个男人他穿着一身黑,好像要与这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以为门前空无一人。 他在五颜六色的招牌面前凝视一会,低廉的彩色led灯拼凑成了四个字“盲人按摩”。 他的手放在门上迟迟不愿推开,或许是内心挣扎许久,他才轻轻推开走进这从未涉足过的新奇天地。 外面狂风大作,门被打开马上席卷温暖的室内。 离门口最近坐在前台的宋哥,是坐在屋里最先感受到寒冷的人,没过几秒寒风又被关上的门隔绝在外。 正在咬着笔头算账的宋哥察觉到有人来了,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所有,对着风尘仆仆的客人摆出一副殷勤的笑脸相迎。 “先生是来按摩的吗?” “嗯。”他的回答言简意赅。 “我们这里有套餐……”刚要介绍的话术又被男人接下来的话堵回去。 “最贵的。”看得出他并不想和宋哥有什么废话。 “啊?好好……好啊好啊,我这就安排。”宋哥听了他的话瞬间双眼放光,激动的说话都没有最开始利索。 眼看今天惨兮兮的营业额终于要再上去一些,绝不能让即将到手中的鸭子飞走。 “04号有客人来了,最贵的项目,你准备一下。” 宋哥对着帘子后喊了一声,随后带着这位贵宾登记信息。 整个流程挺顺利,客人钱付的很快,信息填写的也很快,就是宋哥拿起他填写完的表格核对一遍时,本来笑盈盈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痕。 “额……”宋哥看着名字那一栏犯了难,拧着眉好似有很多不解,反复确认自己的眼睛没花后,才难为情的开口。 “先生,我们这里登记信息是要实名的,代称是不行的。” 宋哥将单子放在桌子上,而表格上姓名一栏赫然写着“BK”两个字母。 男人抬眼看了一眼宋哥,仅仅是一眼他竟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明明对面的男人看着也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 男人低下头手胡乱撩头发,好像在因此懊恼,宋哥不能看到他的表情,只能从他的肢体动作感到男人现在有点烦躁。 宋哥一时间大气也不敢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陌生男人产生小心翼翼,又抗拒的心理。 人与人的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宋哥想可能是因为男人穿着就不像正经人士,给他的第一印象不好,所以自己才会产生莫名其妙的情绪。 这位贵宾,穿着黑色皮衣皮裤,脖子上还挂着长到胸口的银色项链,脚踩黑皮鞋。 这任谁看会觉得打扮的如此不伦不类,但是眼前的男人穿着居然意外合适。 再加上他本人看起来阴郁沉沉的,也让他更像黑社会大哥。 “……知道了。”男人还是在宋哥的注视下把“BK”划掉,然后紧接着后面用潦草字迹,写下自己的名字。 宋哥拿起观摩许久才能辨认出这歪七八扭的字迹到底是什么,“边伯贤”是他的名字。 “边先生这边请,我带你去按摩室。”宋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走在前面引路。 这店面从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倒是五脏俱全,不大的地方硬生生分了五间按摩室。 没走几步路宋哥和他就在贴着04号门牌的前停下,宋哥兀自打开门,里面的按摩师早已准备好一切,静静等候。 里面的人听到开门声,立刻展露出公式化的微笑,反应速度看起来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只是因为她自己看不到,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笑容很僵硬。 ————女主视角 盲人是对声音很敏感的,所以当这位客人进入室内时,我就感觉到他和平时的客人不太一样。 这里不是商业街区,更不是高端店铺,平时来这里的人就零零星星。 他们大多数都是条件一般的中年男人或者住在这附近偶尔来享受的妇女,穿的几乎都是帆布鞋,这里就连脚踩高跟鞋来的女士都很少。 因为经常听,所以我会注意到进来时,帆布鞋接触到地面的声音是闷闷的,或是不发出任何声响。 而这位客人,在进入店以后走的每一步鞋底与地相触都会发出清脆声响。 是很类似于高跟落地声,但高跟鞋细跟的声音会更尖锐一些,这个更沉闷。 我猜这声音大概是男士皮鞋发出的,看来今天的客人是一位男士。 后面与店长对话时的声音更印证了我的猜想,听声音是一位年轻男士,他的声音是我形容不出的好听。 非要让我去夸,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夸赞,就是他的嗓音像电视机常出现的某个歌星一样,或许他唱歌很不错呢。 他毫不犹豫就点了最贵的项目,我在这里工作一年多头一次见如此爽快的客人,大概是真的很有钱。 听宋哥说他姓边,倒是很少见的姓氏。 没过一会我听到逐渐凑近的脚步声,深吸一口气,准备工作也已经做好,接下来要迎接这位贵客了。 按摩室的门被推开,就像往常一样能准确察觉到哪边是门,然后向门口的人绽放笑容。 “04,照顾好客人。” 即使我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宋哥此刻愉悦的心情和轻快的语气。 店里很久没有遇到这么舍得花钱的客人了,今天这位边先生的到访宋哥自然开心。 “好。”我乖巧的回答,然后回应我的是这扇年久失修的门关上时发出的咯吱声,直至消失。 这间屋里只剩下我和这位边先生了。 我熟练的把准备好的说辞告诉他,“你先脱掉外套吧,里面留一件内衬就好了,然后再躺在上面。” “好。” 我安静等待他做完这一切,然后躺在按摩床上。 “好了。” 我接收到指令才拿着毛巾凭着以往的经验准确无误的盖在他的后背上,然后摸索着他的肩膀开始。 这位边先生脊背几乎没有多余的肉,特别是手附在他的肩胛骨那里。 他左边肩胛骨受过伤,因为我摸到某处那里凹下去一块,同样的位置右边又是正常的。 我也尽量避开他受过伤的位置去按摩,万一让我弄的旧伤复发,我可要倒大霉了。 他的身上伴随着浓重烟草气味,在他踏入这间屋子里时我就闻到了,即便脱掉外套,随着时间推移,味道依旧不减。 他到底是吸了多少支烟啊。 我在心里盘算着,他应该是我接触的所有顾客中烟瘾最重的了,心中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悦的,因为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这位边先生不爱说话,不像以往话多的客人问东问西;或是探寻的我的身世和过往。 这正合我意,我也不喜欢说话,更不喜欢诉说我的艰辛,这就像将自己的伤疤一次又一次揭下给别人看。 他们难以和我共鸣,因为我盲人的身份,所以自我感动的似的给我讲很多大道理,然后给我打上悲惨的标签。 “我点的最贵的项目你会有分红吗?”他突然开口,问的却是不着边际的问题。 “哈?”我最先没有反应过来,虽然内心疑惑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从来没有哪个客人问过这么奇怪的问题。 “我就是随便问问,要是不能说的话就算了。” “倒也不是不能说啦……” 所以我小声的如实回答他,“如果是某位按摩师的常客经常点的话,当天的按摩师会有奖励的。” “哦。” 他不说话了,我也不想去找话题,寂静又诡异的气氛就这样持续到了整个项目结束。 我给自己定的提示声响起,我将毛巾从他身上抽走,“结束了,边先生。” 然后我就听到窸窸窣窣的起身声与穿衣服声,直到房间再次归于沉寂我才再次开口:“边先生,欢迎下次再来。” 这话换了前缀,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他却没着急走,“你手伸出来。” “什么?”我几乎是下意识后退一小步。 “不是要对你做什么,你先把手伸出来。” 他可能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很生硬,所以现在便软了下来,带着请求的意味。 一个手无寸铁的盲人,面对一个陌生人提出奇怪的要求,很难不自觉的警惕起来。 僵持半天,我虽然犹疑,但还是伸出右手,只是右手呈为拳头状罢了。 他应该感到很无语,不然也不会无奈地说:“你把手摊开……” 我听了他的话,缓缓张开手心,他一定能看到手心中细密的汗,我一紧张就容易手心出汗。 他在我的掌心放了什么东西,我眉头微皱谨慎的感受,这不光滑的触感,再加上如纸一样轻薄的厚度,让我缩紧了手心。 那东西在我手中来回摩挲,我才确认,他在我手中放了钱。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钱摸着质感又和平时不太一样。 我想将钱还给他,“你这是做什么。” “给你的小费。” “没有必要。” “可是我觉得你按摩的很好,所以才给你小费,20块而已不用这么紧张。” “可是……” “你收着吧,我走了。” 他真的就这样的离开了,我听到了开门声,但看不见。 他的离开让我手足无措,想要追上他将金钱归还,在慌忙之中差点被按摩床绊倒。 我摸索着墙壁追到门口,“宋哥,那个客人走了吗?” “走了。” 我还是没有追上他,不经意间握紧手心中的钱,上面还残留着余温,来自那个男人。 chapter 2-“A&W” 距离那位出手阔绰的边先生上次来这里已经过去有一个月了,仅仅是那一次,他就再也没来过。 他大概也只是一时兴起来到这里,一时兴起所以才给我小费,一切都是一时兴起,我又何必耿耿于怀。 失落倒也不至于,就是这20块就跟烫手山芋似的,最开始觉得像欠着别人钱一样,我一心只想把打赏的小费还给他。 到现在我也坦然接受了这20块,毕竟这不是我偷的,不需要太大的负罪感。 不过可能是出于第一次收到小费,所以想要珍藏的心理,这张纸币就一直默默无闻的夹在我钱包最深处,没有花出去。 就像平时,我的工作结束收拾好一切,拿着我的导盲杖与回家路作斗争。 祈祷今晚可以持续以往的幸运,不要有奇怪的路障,或是没有被围起来的坑地。 导盲杖在前四处探索着,我迈着小步慢慢跟着,还好这一路都畅通无阻。 过了这条街,我家还要再过一条长长的隧道。 最后还要走过七扭八拐的静谧小路,克服这一切的“艰难险阻”才能到。 隧道中有专属人行道,旁边还有围栏,我才能敢踏上这条路。 在人行道之上,我能听到来来往往的汽车从未旁边掠过,也会听到摩托车疾驰而过的声响。 这些声音混乱的交织在一起,不会震耳欲聋,但会影响我判断人行道的前方和后方是否有人。 轻微的脚步声会被隐匿,这种无法掌控自己所处环境具体状态,才是最令人害怕的。 所以我才格外敏感,每当下班走这条路时就是我最恐惧的时刻。 此刻这条隧道车辆来往没有像最开始一样频繁,我也能隐隐感觉到,我的前方有脚步声,而后方是没人的状态。 恢复了部分掌控权,我也相对放松了一些,但警惕心绝不会懈怠,我还是时刻注意着周围环境。 这条路不算很长,我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走了出去,今天也算是有惊无险,有惊也是我惯会自己吓自己。 总觉得好像人在注视自己,但是这么久我从来也没有出过任何事,我也就稍稍放宽心。 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始终没有消失,但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害怕,毕竟自己吓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事。 为了方便我租的是平房,不用上下楼梯,就是平时比较潮湿虫子会比较多。 租它最大原因还是因为最现实的问题,便宜。 到了家门口从口袋里摸索出钥匙,感受每一把钥匙上的齿痕,直到寻找出对的那一把。 盲人唯一的好处,省电费,开灯和不开灯对我来说是没有区别的。 进屋没多久门被敲响,我绷紧身子警惕的问道:“是谁?” “是我,小花。” 听到是隔壁李阿姨的声音,我立马卸下防备,兴冲冲的走去开门。 “李阿姨好!”我甜甜地冲她打招呼,脸上笑的灿烂,不是按摩店里训练的假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刚下班才回来吧?” “嗯嗯。” “我也是刚收摊回来,这不还剩一点材料,不用就浪费了,我就给你做了煎饼果子送过来,你刚下班肯定还没吃饭,正好这个当晚饭。” 说完李阿姨拉过我的手,把刚做好没多久的煎饼果子放在我的手上,隔着塑料袋我也能感受到它的温热。 李阿姨是在路边开煎饼摊的,每天起早贪黑,清晨在我刚出门上班时她已经支好摊位,迎接客人。 晚上只要还有剩下的材料,就必定会做好一份送给我当晚饭。 最开始是出于对我残疾人身份的同情,在她眼里我应该是个艰辛过活的可怜盲人。 后来,大概是从来没见过我的家人,让她对我的身世隐隐有了猜测。 虽然我从来没有透露过什么,但是她对我愈加关怀备至,让我有种她是我血缘至亲的错觉。 “谢谢李阿姨。”我满怀感激没有推辞,因为在我心中她俨然已经成了我母亲的角色。 在她眼里这些关心可能微不足道,也可能她遇到路边的野狗也会伸出援手,但是我实打实的会对别人的善意而感激不尽。 生活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下去,几乎没有起伏,感觉好像能一眼望到头。 这样就挺好,我不需要轰轰烈烈,跌宕起伏的戏剧人生。 对我来说,能平平淡淡活下去就是最大的期望。 这天又是在即将打烊的时刻,店里还是只剩我和宋哥,平时在宋哥的允许下我和同事们都能提前走一会。 而今天我之所以还没走,是因为这次雨势汹汹,同事都有家人送伞或是开车来接,只有我什么也没有,根本走不掉。 站在收银台前,虽然不能透过玻璃窗看外面,但雨势大到即便紧闭着门,也能隐约能听到雨水落在地面噼里啪啦的作响。 我觉得我可能会被困在这里,不断懊悔自己今天出门忘记听天气预报。 宋哥惆怅仰起头,有气无力的说:“整个店里就剩咱两个没带伞的倒霉蛋了。” 门忽然被推开,雨声也在门被推开的瞬间推到顶点,冷风混着雨水洒进屋里。 我被冻的一激灵,现在虽然说秋天,但我感觉已经和初冬无异。 还好门又很快被关上,屋里暖烘烘的,冷空气也消失殆尽。 宋哥一看熟悉的皮衣,眼前一亮,视线就像黏在头发上甩不掉的口香糖一样,黏在边伯贤身上。 根据边伯贤上次豪爽付款的态度,现在边伯贤这尊大佛在宋哥眼里,可是财神爷一样存在。 “边先生,您来了。” 宋哥刚才因回不去家的涌现的惆怅,在边先生到来的瞬间一扫而空,低落的情绪也烟消云散。 边先生?他又来了啊,好巧,这次还是只剩下我,看来又要加班了。 “那这次咱们是要……” 宋哥搓着满是老茧的双手,期待他的回答。 这位边先生收起手中的雨伞,随意放在门边的收纳篮里。 薄唇轻言,“和上次一样。”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宋哥笑的快合不拢嘴,恨不得让边伯贤天天来。 “好嘞,04快去准备一下。” “好。” 流程就和上次一样,这位边先生也熟练的很多,不用我说他就自觉趴好。 他身上的味道依旧让我喜欢不起来,只是习惯了也没有最开始的厌恶。 本以为这次依旧是无声服务,没想到他会跟我搭话,毕竟上次几乎没有交流的服务让我记忆犹新。 “你今天有带伞吗,外面的雨很大。” “今天出门忘记听天气预报,没带。” “我带了两把伞,可以给你一把。” 我本来只当他在和我闲聊,没想到他是要借给我伞。 “真的吗?” “真的。”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我在听到他的回答后几乎立马就选择了相信,他的语气太过真挚,让人信服,我甚至无法分辨虚实。 因为我只想在结束工作后快点回家,所以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况且他有必要骗我吗?难不成他会让一个才见过两次的按摩师打着自己的伞,自己淋雨回家? 所以他骗我这个可能,在我心里是不成立的。 其实我搞不懂他。 这个人从第一次见面的小费到现在借给我雨伞,他明明只见过我两次,可他就好像认识我很久。 没有原由的对我好,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他见我是个盲人心生怜悯? 可是世界上残疾人这么多,如果他人人都要散发善意,那他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你人很好,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让你去同情的。” 我在心中认定他就是个烂好人,委婉的提醒他不要同情心泛滥。 “怎么说?” “如果你对一个一直都很好,比起多到溢出的感激,更大的可能会让那人愈发觉得是理所应当,到最后甚至会觉得你对她还不够好,人总是贪心的。” “是吗……” “当然,根据我的经验来看,就是这样。” “知道了。”他语气平淡,说的每一句话的口吻都差不多,让人无法分辨他真正情绪和想法。 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进去我的话。 我希望他能听进去我的话,不要再这样给予我过多的善意。 不知满足说的不止是别人,更是我自己。 项目结束,我听到拉开门时被拖得很长的刺啦声,以为他走了,没想到这次他主动跟我做了告别。 “下次见……”他的话顿住没有说完,而是停了几秒才继续。 “小花。”从来没有人能把我土里土气的小名说的如此动听,我心下猛的一颤,然后无法控制的加速。 他应该是看到我右胸口上方的工牌的名字,“文小花。”我难以启齿却伴随前半生的名字。 人与人之间果然还是有差距的。 别人在叫我的名字时,我只会觉得这名字既难听又平庸,就连我念自己名字时也只觉嫌弃。 但他的吐字让我觉得他是一位英伦绅士,正操持着最标准的口语,用对我来说晦涩难懂英语念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因他而变得高雅。 他前脚刚走,我后脚就不紧不慢的也从按摩室走出来,然后就听到宋哥在自言自语什么,但是我没听清。 “宋哥,你在说什么啊?” 老板终于找到诉说对象,仿佛不吐不快。 “我跟你说,那个边先生简直疯了,明明带伞了还不打,直接丢在这里,刚才冒着雨跑出去的。” “他不是有两把伞吗?” “他一个人来的,哪来的两把伞?而且你怎么猜想他会有两把伞?” 错愕情绪占据了我的脸,几乎差点脱口而出,“他骗我!”,但还是忍了下来。 我并没有回答宋哥的问题,因为我此刻心乱如麻,这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 所以他是故意骗我说有两把伞,好让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伞吗? 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有什么目的?他想干嘛?他……喜欢我? 这些想法冒出,又被我自己一一否决。 其他的我不知道,但他刚才一定没有听进去我的话。 “可以把他的伞递给我吗?” “好。” 伞柄是磨砂质地的,往上摸我还摸到了按钮,是自动式的雨伞。 宋哥打量着伞在我旁边不禁感叹,“这人真喜欢黑色啊,穿一身黑,雨伞也是黑色的。” “他一直穿的都是黑色?” “两次来都是。” 我的眼睛看不见,但他的形象我却在心中偷偷勾勒着,我第一次生起了想要亲眼见到一个人的念头。 图片: https://uploader.shimo.im/f/XmVZ6h45madDsvH7.JPG!thumbnail 他是高矮胖瘦,拥有绝无仅有的容貌还是平平无奇,并不重要,我只是想见他。 “那个边先生的全名叫什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突然想知道。” “边伯贤。” 边伯贤,他的名字我反复默念,不用如此,只是一遍我就记住了这个由罕见姓氏组成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