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式/血染钟楼】吻王的踌躇
改编自泛式8月5日血染钟楼联动第三局BV1FB4y1t7zQ。第一次整活看个乐呵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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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式坐在自己的王宫里,低着头,将脸埋在那硕大的王冠下。
纵使已经夜深人静,这偌大的王宫也依旧灯火通明,黄金的使者将水晶灯的神圣的光芒播撒至宫殿的每一个角落,以此为黑暗的夜幕披上白昼的外衣。而在此金碧辉煌的殿宇中,尤有一幅巨大的画像格外夺目。这幅画像上是一位粉色头发的少女,淡粉色的长发系上深紫色的发带展露出柔和的文静小姐的气息;身穿着的女高中生制服体现着她纯情和温柔的一面;她的眼睛是温和的垂眼角,而在这充满无辜感的粉紫色眼瞳中,却是让人不敢直视的暗红色的无垠的恐惧。在水晶的天使与黄金的使者的照耀下,这位年轻少女的巨幅画像显得充满了神性与光辉,全然已经摒弃了画像前面的巨大王座上的那个将自己头埋在偌大王冠阴影下的泛式——这位木更小姐最忠实的拥趸,吻国的最高统治者。
王宫里面寂静无比。毕竟除了国王泛式和他面前等待指令的说书人以外,这座空阔的王宫是连一个活物都没有的。泛式微微瞟了一眼面前这个向他鞠躬着的说书人。他修长的身影被一副黑红色的褂袍和一架眼镜修饰着,而那双紧闭着的温顺的双眼,却又不知道暗藏着多少世人所不知的真相。据说,眼前的这位说书人知道这世上一切的秘密。泛式想着。据说,他对自己所探寻之人的下落一清二楚,他也对那些会妨碍自己伟大事业的人了如指掌;他孜孜不倦地在夜晚为蒜吻两国国王充当信使,却始终置身于这场对弈之外;而,据说,在一切的历史烟消云散之际,这位说书人就会将谎言编织成新的故事,并赋予新的对弈以始。
“尊敬的泛式国王,请下达指令吧。”说书人以温柔却冰冷的语调缓缓地说道。
指令?泛式心中嘟囔道。我整个漫长的白昼在世间奔走,难道就仅仅是为了在夜晚发布一条仅仅只有一人知晓的“指令”吗?
不。泛式痛定思痛地闭上了双眼,眉毛严密地蹙着。泛式,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语!若无这每晚的指令,又怎能重振吻国的伟业,斩下蒜国国王的首级,让自己的臣民们能在胜利的荣光下安然入梦!于是,他让自己沉浸在眼前虚无的黑暗之中,细细回想着白昼时的往事。
泛式在白昼中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而他于每一次交谈之中都表现的小心谨慎。他在热闹的市集中遇到了脱口说出吻国暗号的小兵天堂,他在狭小的弄堂中会见了满脸堆笑的“小兵”呜喵,他在广袤的荒原上接见了自信满满地自称是吻国最忠诚的骑士的噩梦,他在高塔的城楼上碰面了真诚相待的“小兵”赫萝,他在乡间的田舍里遇到了奉出信任的小兵绫赖光。每一份经历现在都在泛式的脑内历历在目,而这些繁芜冗杂的信息搞得泛式晕头转向。
“你终于来了呀。”一位长发的男子站在高塔城楼的窗边,向泛式抛出一个微笑。
“很高兴能与你会面,赫萝。”泛式信步走上前去,也还之以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想按照我们的熟悉程度,寒暄就不必了吧?”
“当然。我最期待的就是与你坦诚相待。”赫萝回应道。
“蒙受夸奖。那么,你也愿意与我这个老朋友一起共享一些人尽皆知的消息吧……”纵使如此的故作镇定,泛式的声音也仍出现了一丝难以为人察觉的变化——那轻轻的颤抖声。
“哈……”赫萝挤了挤自己的嘴角,“你有收到消息吗?”
“啊?”泛式的嘴巴微张,瞳孔猛然地缩小了一点,一阵强烈的撞击感从他体内迸发而出,“……我没有收到消息……”
“我,我收到了消息!”赫萝急忙为自己的话语添加了一个注释,“……你没有收到消息?”
“我没有收到消息。”泛式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镇静,同时也略微收敛起了自己的笑容。
“你真的没有收到消息?”
“我没有收到消息。”
“嘶……”赫萝的眼神偷偷地瞟向窗外,一滴晶莹剔透的汗珠从他的外皮上慢慢划过。他的瞳孔忽的缩小,又渐渐恢复了原样。
“这样,这样,想必我们之间肯定是产生了一些小误会——这样,我们以彼此的真心交换真心,在保留双方各自的心事的同时,又坦诚地以真实回应,如何?”
“你的意思是……”
“啊……这些都是前不久小智跟我说的:我们互相交换彼此的职业,但不必要说出彼此侍奉的主,已搭建起两方友好沟通的桥梁。”
“这……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选择。”
“哈哈,那就好。”说罢,赫萝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是小兵。”
“啊?!”泛式地身体猛地往后一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赫萝,双手交叉摆在胸前,不自觉地颤抖着,“你……你直接说啦?”
“对啊。”赫萝表现得很不以为意。
“难道没有什么‘仪式’什么的……”
“没关系啊,”赫萝展露出喜悦的笑颜,阳光从窗户外透进来洒在他的身上,显得这一刻的赫萝无比的纯真,“真心换真心总要有人迈出第一步的嘛。”
“那……那……”泛式调整一下刚刚失态的坐姿,不过他的动作在赫萝眼中幅度过于大了,“我也是小兵。”
“你也是小兵?”
“对,我也是小兵。”
“你没收到消息?”
“没有收到消息。”
赫萝沉默了一会儿,他的笑容仍刻在他的面庞上,但眼神却似乎有些迷离。“那看起来我们的阵营……”说罢,赫萝就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大,仿佛他刚刚是在与这位多年的故友谈论着共同的往事。
“这……这可不一定能说明我们俩的阵营的……”泛式说道,“说到底,我们每一个人的角色都只是说书人串连起来的木偶罢了。”
“对,你说的对……”
“那看起来我们彼此沟通的桥梁已经正式搭建完毕了,”泛式的语速相较之前变得稍快了一些,“我们这场短暂的会面就以这句话作为句号吧。”
“好的好的。”
于是两人几乎同时转身,向着背道而驰的方向迈步走去。泛式的笑容立刻从他脸上抹去,他的眉头紧蹙,眼神犀利,每一步都走得好似绑着一块千斤的石头。
“泛式国王,请下指令。”说书人的嗓音仿佛一支锐利的箭,射穿了泛式在虚无黑暗中的往事的幻梦。泛式猛然睁开眼,却仍旧没有抬起埋在黑暗底下的头颅,而是紧紧盯着自己脚下的地板——那块大理石地板上铺着艳红色的地毯,如同一条标志着功勋的绶带,却也像一条缓缓流淌着的血河。
指令吗?泛式这么想道。赫萝……虽然我们曾情同手足,如今我却怎么也相信不过他……
可是,指令要颁布给谁呢?泛式继续想着,同时把眼光转移到自己的右手上。天堂吗?他是我目前唯一知根知底的人,我正是通过昨夜的指令知晓了他的赤胆忠心。可是,虚伪的光明是如此漫长,而真实的黑暗又如此短暂,我的棋子不应仅仅局限于一个小兵身上。可是又有谁是我所能完全信任的呢?又有谁能与我共同发自内心地为着我们的信仰与国家而担忧的呢?我的指令又来自何处,归属何方呢……
“让我们一同说出我们归属何方吧!”
这是泛式在那片广袤的荒原上遇到噩梦时的第一句话。草原上的风吹拂着,像是在轻轻拽着范式的衣袖往身后退。
“啊,为什么?”泛式语气果断,眼神立刻随着眉头皱起而露出凶光。但立刻,这种威严的样子便收敛了起来,眼神温柔地垂了下来,“我是指,在我们两个并没有太多交集的情况下,擅自透露出各自的阵营——私以为并不是什么很明智的选择。”
噩梦愣了一下,语气也随即缓了下来:“我只是在寻找着我们两人侍奉同一个主的可能性。”
“那我又怎能担保你的话是准确无误的呢?”
“也就是说我无法在你这以绝对的真诚换得具有相同价值的回应吗?”
泛式缄默不语,他就像一根立在荒原上的穿着衣服的石头柱子。
“我还是走吧……”泛式微微闭上眼睛,转过身去。
“等等!我敢保证我说的百分之百是真话!”
泛式又转回身来,盯着噩梦的双眼。荒原上的清风吹拂着泛式的面庞,在他嘴上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好,我同意。”
“三。”
“二。”
“一。”
“吻国。”
双方同时都愣了一下。噩梦立刻向前倾了一下身子:“我侍奉于至高无上的吻国,我是吻国最忠诚的骑士。”
“你是吻国骑士?”
“对。”
“我……”泛式面不改色,“我是吻国的小兵。”
“小兵?”噩梦紧绷的眉头松弛了下来,身体又微微往后倾了倾,把自己调整到与地面垂直的角度。
“对。为了表现我的真心,我可以告诉你刚刚呜喵和我会面时的谈话。”
于是,荒原的大地踩着风的缝纫机,将世间的真实与谎言共同编织成天空的故事。
“泛式,请下指令。”说书人的声音如同午夜的钟声,为泛式的幻象带来了最后的休止符。
泛式突然感受到了从胃中汹涌而来的眩晕感,全身的血液在他的血管中翻江倒海,心肌的痉挛使他全身都像是被利剑所中伤一样刺痛。但刹那间,这一切的不适感都烟消云散,自己好似又看清了地板上鲜红的地毯。
于是,泛式抬起头,离开座位,挺直身子,将自己完全沐浴在王宫的光辉之下,接受光明的洗礼。
“说书人,”泛式说道,“传递给吻国骑士:噩梦说自己是吻国骑士,如果你不是噩梦,可以杀他。赫萝说自己是收到消息的小兵,不是我们阵营的。吻国的暗号是:蓝蓝路。目前只有吻国小兵天堂和吻国国王泛式知道这个暗号。”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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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穆于2022年8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