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长生】【风尘杂记】一

天光破晓，少年倚靠在柳树下，一柄锈剑随意放置在身旁。晨曦从树梢的碎隙透过，照得他浑身暖意，昏昏欲睡。

他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间正要再睡，忽听得身旁有人叹道

“做够梦了没？该起来赶路了。”

少年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复又翻身背对着锈剑继续睡去。

“......”

“蠢徒儿起来赶路了！”

这声音大的出奇，少年的耳中一瞬间被这苍老而富有中气的声音灌满。惊得他抄起锈剑鱼跃而起，随后对着锈剑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魏老...咳...昨日已经因为睡过头的缘故，罚背了五百次那劳什子《吐纳心法》，今日就不用再背了吧？”

“哼....”那声音哼了一声，似是有些无可奈何，“你倒也乖觉，若是再睡得迷迷糊糊，便罚你背一千遍《吐纳心法》。”

少年缩了缩脖子，魏老既好气又好笑，他想做个摆摆手的动作。忽然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是这柄锈剑中的一名魂体，只得再度长叹一声。

“我魏无极栖息此剑数百年，也没见过你这样慵懒糟心的徒弟。才多练了这么点灵气，就一觉睡到现在，照这样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步入筑基期。”

“咳...魏老啊，”少年咳了一声，带着慵懒的语气道：“所谓‘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又何必执着于虚无缥缈的长生呢？最怕是所有的人都死了，自己还孤零零的活在尘世中....”少年本是笑着说出这句话，但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全然不像是个少年，反倒像是个饱经沧桑，观山阅海的仙人。

魏无极有些诧异，他抬头看向少年。那少年仍慵懒的笑着，但眼角却泛着些晶莹的泪花。只是待到他再去看时，那泪花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少年玩世不恭的慵懒笑意。

魏无极疑心自己看错了，他摇摇头将多余的心思抛去，语重心长的说道：

“蠢徒儿总能说出这种奇怪的诗句。唉，你有这心境是好的。无为而为，不争而争，只怕我昔年的心境还在你之下。可...罢了。只可惜我没了记忆，传不了你更多功法，你进境缓慢，我也问心有愧。”

“修行终究是要靠个人的。”少年笑了笑，“前面的林间盘着一条练气期的蟒蛇，正适合我去练练手。”

“是么？”魏无极点点头，他的神识虽没有检测到蟒蛇的踪迹。但这数月来少年所说之事无一不中，想来这次也无例外。

少年背着锈剑向前行出数里，果然见到一条紫色巨蟒盘踞林间。

那巨蟒长达数丈，行处草木尽折。它回到林中一片草丛处，随后蜷缩着盘踞在草丛中。

“难怪这附近一带都没有野兽，原来是进入了他的地盘。”少年道。

魏无极还想说些什么，少年忽地持剑从树后钻出，剑尖斜指向巨蟒。

巨蟒抬起头，眯着眼死死盯着少年，火红的蛇信子在空中不停吞吐着。少年轻轻一笑，剑指向前一挥，一道金刃从身旁凝聚而出，向着巨蟒脖颈擦过。

“这只是小小的一点惩戒，若还不速速臣服，接下来可要动真格了。”

巨蟒迟疑着看向少年，身躯不断抖动着，似是即将发动攻击的前兆。像是这么大的一条蟒蛇，少年已经进入了它的攻击范围。魏无极看着少年仍在犯傻，忍不住出声道

“快退！它就要发动攻击了。”

少年依旧屹立不动，只是笑着看向蟒蛇。他手中的锈剑忽地发出微不可察的白色光芒。那是宿于剑中的魏无极蓄势待发。只等着少年陷入危境，出手将犯傻的徒儿救出。

出乎魏无极的预料。那巨蟒身躯抖动着，忽地低下蛇首俯下身子，竟像是臣服了一般。这次轮到他犯傻了，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有妖兽臣服的记录。

魏无极还沉浸在震撼中，少年却像是司空见惯一般，已骑上巨蟒奔向前去。

“魏老，这个可比走路快多了。”少年伸了个懒腰，躺在巨蟒上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