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话
此时的她在模糊的、灰色的记忆中跳舞。她在宅子里的排练场里,一只手拿着扇子,一身白衣服,戴着大小不合适的乌纱帽,仿佛在模仿白拍子,边走边舞。
对了,这是舞蹈。以神乐为开端,自古以来就在朝廷、地方或民间流传,它不仅仅是单纯的技艺和娱乐,还带有强烈的巫术意味,曾经是封神族、妖或恶灵之类的仪式。可以说是源远流长的传承了。特别是眼前表演的舞蹈,是朝廷认可的一百零八个流派中最有力的七个流派之一。
可怜华流扶桑舞蹈是北土的寺社巫女们为了镇住地方神而编出来的仪式的源流……这就是她舞蹈的真面目。
她的舞姿柔和、优雅、流畅,但多少有些笨拙,可以看出她对技艺绝非天赋异禀,而是经过了无数次拼命练习。
对。她偷偷地、拼命地练习。不为任何人,只是想让眼前的他看到这个舞蹈……。
最后行了一礼,中止了充满格调的舞蹈……少女在练习场的一角对靠着柱子观看舞蹈的他说。
“哎哎,刚才怎么样?”
“嗯?啊……那个舞蹈。应该是上次来的舞蹈家教的吧?”
“嗯!偷偷的。怎么样?好得让人看呆了?”
在北土拥有悠久历史的艳丽寺是属于可怜华宗的寺社佛阁。宗教对庄严、辉煌经营的特征,同时也与对技艺的保护有关,因此,艳丽寺成为许多著名艺妓的后援,而且其信徒和相关人员也不少。
特别是冠上自宗之名的怜华流扶桑国舞蹈,结合其仪式意义上的实用性,特别加以保护,致力于普及。相对来说,北土编入扶桑国较晚,在扩大版土的过程中,北土贬损了许多古神,或将其封存在灵脉之炉中,为了进行封印管理和加固,对从事仪式舞蹈的人才的需求很高。
前几天,一位著名的舞蹈家为了练习正室所生的姐姐的舞蹈,来到了她的宅邸。这位舞蹈家也是美艳寺中的稚童,也是可怜华流的高手。大概是父亲捐赠寺院时,拜托住持介绍姐姐的练功人吧。然后,少女悄悄地向这样的客人请求练习,秘密地接受帮助。那个成果可以说是出乎意料的好。
“别得意的忘乎所以了!你这个小鬼……对不起,我在这方面很爽快。你问我是好是坏,我也答不上来。”
“我知道。我说的是刚才的舞蹈可爱吗?”
对于苦笑的下人,少女包含着被当作孩子对待的事,以若干闹别扭似的表情回答。主仆之间的对话太过破碎。硬要说的话,应该说是兄妹,或者说是年龄相差悬殊的朋友。
不仅是退魔士家,即便是当地的名门望族,但凡小户人家,长辈与晚辈的关系都很亲近。当然,除去这些因素,两个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嗯,是啊。确实是很可爱的舞蹈。像你这样调皮的女孩竟然能跳得那么优雅,真让人吃惊啊。”
作为专属的下人兼杂工,多年来一直被推着照顾眼前的少女,耳濡目染的青年理解了对方期待的语言。因此,他微笑着用碎裂的语调赞扬主公。这种说法搞不好会被骂无礼……。
“真的?嘿嘿,太好了!”
但是,对于期待中的称赞,少女绽开了稚嫩的笑容。那是与年龄相称的、无忧无虑、表里如一的纯情纯真的笑容。被称赞本身固然重要,但更让她高兴的是对方的高兴。
…………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对她充满爱意的只有他和已故的母亲。
“不过,终于到了收工的时候了。傍晚了,出汗了吧?去洗澡吧。”
青年本来就是为了让大家知道这一点才来到这个排练场的。作为鬼月一族一员的少女被要求出席明天的法事。因此,为了配合这一点,必须早点睡觉,当然洗澡和吃晚饭也必须早点结束。
为此青年到处寻找少女……看到她在排练场练习舞蹈的样子,我瞬间惊呆了,但仔细一看,发现她比我想象的要漂亮得多,一时被吸引住了。
不过,差不多该完成任务了。更别说跳舞的时候出了不少汗,想在鬼月一族的人看到之前先泡个澡。如果是男人,女人就更不用说了,动得流汗,这在鬼月这样的名门望族,未必是值得称赞的。
“我知道了……啊,反正也一起进去吧?”
“恶毒小鬼!”
“你确定?”
他半开玩笑地诱惑少女,想让她像个大人,而等待她的却是她的随从克星。相当马虎、不留痕迹的凹痕……这就像,接电话的人因为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嗯……好痛啊。这不是对淑女无礼吗?”
“谁是淑女啊,混蛋。刚才那句话也是,这种事等长大了再说,我对风口浪尖没兴趣。”
“就像上次跟你搭讪的那个女佣一样?”
“喂,你这家伙,又用式神跟踪我了?”
少女是监视过的式神,所以知道。宅邸里的女佣和仆人经常亲密地闲聊。身份似乎不高……少女还记得,她戴的东西,以她的身高来说相当漂亮。这我没法说什么。
“没关系,反正我是随从而已!随便在哪里游荡,玩女人不就行了吗?”
少女鼓起脸颊,怨恨地瞪着青年。好像有点流泪了。青年知道,这样一来,如果应对不当,就会闹别扭很久。应对方法大致有两种。是拙劣地一味煽动,还是自然地转移话题……平时我会选择前者,但这次不同。就算你已经注意了,还是会跟踪你,这实在是要扣分的。
“喂喂,别哭了。要是让你的家人看到我这个样子,我可要被斩首了。”
“他们会为我做那种事吗?”
“至少我把你当作家族的一员来对待,就算为了面子,我也会处罚你的。”
青年耸了耸肩回答。……至少当时她没有注意到,当少女憎恶地说出“那帮家伙”这个词时,她的视线中带着些许悲伤。
“嗯,那一定不是斩首,而是锯子。为了面子,肯定不会轻易让斩首之类的死的。”
“哈哈,真时髦啊……! !”
给罪人砍头,一般都是用锋利的刀,如果是相当专业的人,是不会一击就把人头砍下来的,所以会意外地痛苦……如果是锯子,那简直就是地狱之苦。光想想就觉得可怕。
而且少女明白自己血缘上的家人不会为了家名和面子而妥协。因此,他幼小的心灵很清楚,在处罚上要处处表现出残忍。少女和眼前这个她仰慕的青年不同,对家庭不抱任何天真的幻想。不,准确地说是自己真正的家人……。
“嗯! !”
“等一下,别脐歪了……对不起,公主。来,请伸出手来。我带路,请到浴场去。”
转移话题的计划失败了。被流石磨得笑不出来。改变方针改为作战的青年向主君伸出手诚心诚意地谢罪。低头谢罪少女看着这样没出息的下人,问道。
“到里面?”
“肯定是到前面的门口吧?”
“嗯……我知道了。”
我七嘴八舌地说了出来,结果被他拒绝了,他也没有感到困惑。立刻回答。虽然对青年的这种态度感到些许不快,但最终少女还是抓住了他的手。少女也并非发自内心地憎恨他,事实上她并没有想过要冒犯他。
“好,那就拜托你带路了。”
少女用力地握住伸出来的手,抱在怀里笑了。面对这样的少女,青年耸了耸肩。从脸下面就能看出他的吃惊程度。少女看到青年的这种态度,更加笑逐颜开了。
对少女来说,那是她最幸福的日子。没有任何不安,没有栅栏,只是一味地对自己正直,变得纯粹的时代。不用掩饰,也不用担心被背叛,只有重要的人在身边,却不知道那是比什么都珍贵的奢侈。而像砂糖点心一样想法幼稚甜美的少女相信这样的日子会永远持续下去……。

“……看来我又做了一个旧梦呢。”
在帐篷里,躺在榻榻米上喘着气的女人慢慢睁开眼睛,小声嘀咕道。像是叹息,又像是依依不舍,又像是忧郁,轻声编织着这样的话语……。
“见番大人,差不多该准备了……”
“……嗯,是啊。快天亮了吧?工作时间到了……能给我一杯茶提神一下吗?”
从帐篷那边传来了声音。是传令员。老退魔士缓缓地应了一声,接着要了杯茶。传令员一旦答应,就会暂时离开。
“……正因为后悔才后悔。难道那些孩子连这种事都不知道吗?”
胡蝶心想。从不好的意义上说,她对和自己长得太像的孙女们既怜悯又厌恶。即使不想讨厌她们,但无论如何都会想起过去的自己,光是这样,就会让人感到厌恶和憎恶。而且,这件事使他更加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一个肮脏的大人,因此,他在各种意义上都想念、疼爱、想要保护那个像他一样的青年。
“……呵呵,这也太滑稽了吧。偏偏是那时候的回忆。”
偏偏想起那个人请她跳舞时的情景,胡蝶感到一种讽刺。同时,对于即将参加这次讨伐的那个孩子,今后让他看到跳舞的样子,感到无可奈何的抵抗。
“我本来不想让你看的,不过……”
是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给你看。那个孩子简直就是那个人的翻版。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舞蝴蝶小姐并不是为了迷倒心爱的人而拼命打扮的。因为接下来要跳的舞无论到哪里都是可怕、丑恶、令人作呕的舞……。

河童是妖怪中比较有智慧的存在,而且,是一种可以通过念经和有距离的同胞对话的怪物。
早上……选择这个时间段作为袭击时间,也是他的聪明之举。不仅是人类,生物都需要睡眠,而且人类是晚上睡觉的生物。他们知道,为了防止袭击,夜间的警戒一定很严。而且,在阳光升起之前才是最松懈的时候。
夜以继日的他们警戒着式神和鸣子,一边保持距离,一边趁着夜色隐藏在森林和丛中包围着阵地。其中有上万人,有些人甚至计划潜入河中接近。甚至特意在显眼的地方展开佯动意识的小组。
河童们悄无声息地在森林中一点一点地前进。远处可见的逆茂木和栅栏的阵地……但是河童的臂力是可以把铁棒折弯的铁腕。虽然需要时间,但要突破那种程度的阵地并非不可能。
守在阵地上警戒的人们,从他们的举止来看,显然是睡意蒙眬。这也和预想的一样。在替换工作人员之前,他已经把注意力涣散的他们一口气吞噬掉了。
然后河童们一口气进入突击的准备。突然迈出了第一步。
“切……?”
下一个瞬间,他们捕捉到了在眼前翩翩飞舞的蝴蝶的身影。那是与他们以外的怪物一起传递“死亡”的舞蹈……。
“这又是……”
在进行的过程中,我只能这样喃喃自语。因为眼前的光景是如此具有冲击性。
那是蝴蝶的表演。妖艳、诡异而又鲜艳的蝴蝶们的舞姿……然而那是死亡的宣告。蝴蝶们被带到这片土地上的是名副其实的“死亡”。
“告死蝶”……在游戏《黑夜之萤》及其衍生媒介中,鬼月蝴蝶使用的技能是所谓的地图攻击,是一种凶恶的“技术”。
没错,就是“技术”。什么事也没有。其本身只不过是单纯的式神的使役。那也不是正道式,而是使用纸币的简易式。只要是稍有心得的人,都可以使用。我只要不太在意细微的动作,就有可能同时运用两三个。
问题在于规模,是的,问题在于规模。
从14万跳到437万……这就是鬼月蝴蝶在眼前驱使的漆黑蝴蝶们的总数。
即使在某种程度上是粗略移动的,即使对方是没有思考和自我的简易式,即使每张所需的灵力微乎其微,如果能同时运用这么多的式神,那也是令人惊愕和惊叹的伟业。
但是,真正可怕的是这些式神带来的“死亡”吧。而且是一种过于生动、冷酷的死亡。
与没有灵术效果的河童一起袭击的那个“死”的真面目是毒。毒气、化学武器……。
氯瓦斯有使呼吸器官衰竭,表皮明显受损的效果。更何况,河童的呼吸器官水陆两用,全身都是粘膜。效果非常显著。太过分了。
事先准备好的氯瓦斯原材料,用大量的马车小心翼翼地运送过去,由身穿防护服的理究众与无数式神的牌子一起设置在规定的地方。同时启动的式神们将通过化合产生的化学反应产生的毒素汇总。
之后就简单了。被毒浸的式神们像覆盖郡一样,像覆盖天空一样飞来飞去。然后,事先用侦察用的式神向索敌·发现的河童集团采取蝴蝶形状的“死”字大举袭击。
恐怕对自己的灵力失效而疏忽大意的河童们几乎单方面地被屠杀了。蝴蝶们撒下的氯鳞粉一旦飘散到周围,怪物们一接触就会口吐白沫,全身溃烂地趴在地上,痛苦不堪直至死亡。对于中间没有效果的个体,式神们会更直接地几十几百个进入它的嘴里,从内部冒毒。
这样一来,野本郡一万多河童不到一刻就有九成以上死亡。
“哈哈,事到如今还打着幻想的旗号,真是无情啊。”
小声嘟囔着冷笑。是对这部作品的制作团队,还是对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的职业?
虽说是和风幻想,但毒瓦斯这种现代禁忌兵器,在那个大乱时代也理所当然地被运用着,何况氯瓦斯还算可爱的了。利用灵术,而且是类似诅咒的东西提炼出的毒瓦斯,效果更惨,我之所以不使用,只是因为和河童不合拍而已。
本来大乱时代的朝廷就使用了比毒气更恶劣的手段,与已经灭亡的西方帝国和大陆王朝所开发运用的东西相比,完成度还差得远。岂止如此,朝廷运用的毒气中,有几分是从崩溃的两国流出的制法……这是制作组所说的幕后设定吗?(好家伙我们那也崩溃了?这游戏是不是就只有这一个国家了?)
“不管怎么说,这样就决定了……”
我瞥了一眼一只手拿着扇子,像跳舞一样舞动着庞大式神的鬼月御意看门人,低语道。
“快看!河童妖已经消灭了粗方! !赶快开始扫荡残敌!每一个人支付一分银,绝不能让他们逃走……! !”
与鬼月、久木并称为北土退魔名家的宫鹰家派来的老退魔士叫道。主要是面向为了凑数量而被雇用的窝棚人。
“好,走吧! !嘿嘿,难得的机会。一定要好好赚钱啊……! !”
伴随着这一口号,被雇用的退魔士和他的手下们一同前往歼灭掉的河童。
“真是一帮好家伙,昨天还满腹牢骚呢。”
支付到当地的旅费和伙食费,奖励是市价的两倍,根据表现的不同,还有额外的报酬……因为这个特殊的优厚待遇而聚集在一起的退魔士们,到了当地一知道敌人是河童就立刻发泄不满,想要撕毁契约的人不在少数……首先是看到鬼月那惊人的工作瞠目结舌,接着是完全改变的状况和奖金,让他重新燃起了勤劳的欲望。孤立的,或者散布在少数的河童妖一个接一个地被屠杀。
河童既没有飞行工具,战斗能力也不出众,如果剥夺了他的数量和隐蔽性,即使不能消除感染的危险,也不是那么可怕的存在。如果采用一对一的话,只要有灵力强化的身体能力就能解决问题。
“不过……要是这样的话,我觉得就不用雇什么破拆门了。”
虽然也有各种各样的退魔士,但半数以上都是破落户的恶人。当然了。这些人都是从正规退魔之家以外出生的拥有灵力的人,大多数都和我一样,被卖给退魔士家的各位,或者卖给寺社或大名家。
也就是说,除非断绝关系,自己离开娘家的退魔一族,否则,这些退魔士多半是被卖给町民、农民,或者是前面提到的那个人,然后顺利逃脱……不管怎么说,都是抛弃故乡和所属的共同体,投身于荒事的局外人。
因此,在某种意义上,没有教养、品行不端的人占大多数也是理所当然的。也有向禁术伸出手,拙劣地以有灵力为好卖质量不好的咒具,自称保镖强行卖护卫被拒绝或者报酬少就袭击对方的盗贼。作为拥有同样灵力的人们,不仅会被夺走部分的工作,还会受到风评伤害,正规的退魔士们对摩格利的印象绝对不好。
更何况退魔士大多自尊心很强。在这样的情况下,明明不是绝对必要的,却雇用了这么多的钻空子的人,而且待遇也很优厚,当然也会想歪脑筋……。
“嗯,再怎么想也没用……好吧,我们也按照作战计划去吧。不要急于功功相随。危险的桥交给佣兵就可以了。为了不造成损失,小心翼翼地围起来杀了他。”
光是人员就很活跃。可以说实力还很雄厚的人也很少。如果贪念造成损失就麻烦了,所以我严令手下的下人一边赚取安全差额一边进行扫荡作战。虽然很在意钻共的存在,但对我们来说很方便。想要好好利用。
“能进行标本回收工作吗?”
“这方面我们也会尽最大努力的。不过不能断言的事情还请见谅。”
接着,身穿黑死病医生服的朝廷理研究派来了几名研究员,我以事务性的方式回答他们的问题。他们陪同各家从事扫荡作战的下人,目的是这次毒瓦斯的性能评估和采集河童的标本。

我像是无视那些多少有些不满的研究人员似的,把视线移开了。然后,在前卫的部下们开始前进的时候,我叫出最需要注意的少年的名字。
“白若丸!”
“嗯? !那、怎么回事……? !”
刚才看到蝴蝶的大表演和虐杀而陷入恍惚状态的少年听到我的声音,终于回过神来,浮现出不高兴的表情。喂喂,别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啊……我苦笑着再次确认他的身影。
她穿着和狐狸姑娘一样的白丁打扮,是为了强调行动方便而特意换上的。虽然背上背着行李,腰上挂着佩刀,但也没好好学过武术,说到底不过是吓唬人罢了。实际上,一旦遇到紧急情况,他们就会丢下一切逃跑。
“接下来我们也会继续前进。虽然周围有同伴,但不知道河童会躲在哪里。不要放松警惕。如果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就告诉我吧。”
本来应该让他在安全的帐篷里待命……因为人手不足,所以想让他帮忙搬运行李,而且考虑到将来的事情,想让他在这里接触到驱妖的气氛,所以我把白若丸带来了,以防万一,要小心谨慎。
“我、我知道了……有什么事就报告,对吧?”
类似的话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但我注意到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恐惧而微微颤抖。当然,在寺里长大的人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但至少没有见过关乎生死的光景。更别说是被毒气熏死的妖怪了……。
“……虽然不能掉以轻心,但也不用太害怕,放心吧。因为你是我的监护人,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我又不害怕……! !你别随便下定论! !”
“下定论,是吧……”
“嗯,你有意见吗?”
白若丸一脸不快地对我的反应闹别扭。
(和玩游戏时的印象相比,意外的感情丰富啊……)
到底是因为距离原作的时间线还没有进展,还是在这个时间点发生了某种变化,又或者只是我的错觉,在这个时间点很难给出答案。
“不管怎样……还是去吧!行动开始!”
这么一吼,我和周围的部下们保持着相互支援的阵形和距离,向着河童妖的幸存者藏身的森林中前进……。
“嗯……?”
我突然感觉到他的气息,停下脚步环视四周。这是……是谁的视线?
“什么?”
我东张西望,停在那里。因为在构筑阵地的山丘上,他看到了那里的人影。不,准确地说是因为这么想的吧。
她觉得自己的视线和依然翩翩起舞的式神使者鬼月的御意看门人金黄色的眼睛重叠在了一起。她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但她确实在凝视着我。一边跳舞,一边注视着这边的视线,而且其中包含的感情非常复杂……。
“允职……”
“……”
“允职?”
“嗯?啊,是吗?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心事。”
我一时想得太多,赶不上一个部下的报告,但还是冷静地按照事先的计划发出了命令。
在再次迈出脚步之前,我再次将视线投向山丘。已经感觉不到有视线注视着我……。
尸体,尸体,一直连在一起的尸体的连。堆积如山的人偶尸体……扫荡作战从一开始就充满了阴郁。
“嗯……好刺鼻的味道。”
残留至今的氯的独特气味骚动鼻腔,似乎要引起生理性的恶心,身旁的少年感到恶心。我把少年抛在脑后,一个接一个地向倒在地上的肉块刺去。这是为了确认有没有装死的个体。
实际上,河童都很聪明,装死并不稀奇。在衍生作品中,某海外游戏公司制作的以人妖大乱时代为舞台的特色恐怖动作游戏《黑夜之萤外传·人妖生存战争》中,以为是尸体的河童从背后袭击当场死亡的事情时有发生。(什么生化危机啊喂!)
“那也太过分了。”
可能是毒气侵犯了呼吸器官吧。河童那张既非鱼也非蛙的脸,脸上却浮现出明显的苦闷表情。全身像被烧伤过一样溃烂,甚至散发出腐臭味。
其中也有可能是在蜕变过程中留下了脸部的一部分、手脚等微妙的人类部分的小个子尸体,被认为是幼体。不知道是孩子变成了河童,还是变成河童的人繁殖后形成的个体。我希望是后者。
既没有同情妖的积累,也能理解它的效率和效果……难怪碧鬼会这么想,既然被杀得这么无情,还不如被杀得这么痛快。我不支持你。
“嗯,六号的效果不明显吗?”
“室内实验的效果非常显著,但接触室外空气后效果就会下降。”
“好像是。……躺在那里的东西看起来状态很好。我们要把它们分开,回收标本。”
理研究小组的研究员们不知是否了解我的心情,围在死尸堆里一边采集标本一边反复讨论。用小刀切下有趣的河童尸体,扭进小瓶子里。那就是实验。
“好啊,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挺热心工作的。”
然后,我突然意识到。恐怕和他们的感性相似吧,一边隐行一边骑在肩上的式神的使役从刚才开始就不发一语。她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呢?
……当然,没有时间考虑这种无聊的事情。更准确地说是下一个瞬间传达的报告。
“允职,发现残敌! !”
“好,牵制他,让他变弱!勉强牵制他就行了……! !”
前方的小组一叫喊,我就立刻发出指示,同时把大家推上去。
“索敌,不要放松对周边的警戒!不要被伏兵打到!”
说着,我在越过树林的前方看到了它的身影。
“啊……!”
不由得皱起眉头,某种意义上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如此相对的对方的身影实在太吓人了。
怎么说都像是鱼人。头上没有盘子。据说有个体和没有个体之分。
全身都是嫩绿的颜色,黏液一样的东西覆盖着全身。黄澄澄的大眼睛,颏如鱼腮。沾着刮水勺的手上,还能看到小尾巴一样的东西。与其说是鱼,不如说更像蝌蚪。
不过,如果只是这样,确实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但他已经习惯了。话说回来,那些外表恐怖的妖怪,我已经看腻了。这种程度还不算什么。
问题是……那个个体半途而废。明明已经晚了一步。
“啊……吱……啊……吱! !”
河童踉踉跄跄地前进着,但身上的肉色与人差不多。因毒气而溃烂的人的皮肤。最重要的是,那张脸还长着人的耳朵和鼻子,眼睛的一侧确实是人的。仔细看的话,似乎能看出他还是人的时候的容貌和表情,但很明显已经来不及知道他是河童了……那个被周围的下人们包围着用枪牵制着。
“哈……哈……喂,别跑那么远……哈? !”
少年气喘吁吁地从背后追了上来,但当他发现眼前的人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惨叫。
“嘎吱……! ?”
与此同时,半死不活的河童一看到少年的身影,气息明显发生了变化。家将们微弱的灵力似乎无法进食,但如果是拥有白若丸那样强大灵力的孩子,那就不一样了。下一个瞬间河童不在意周围的长枪,朝着少年跑了起来。
“弓箭……! !”
听到我的话,身后的几个下人立刻开弓射箭。但是,即使腹部和肩膀被箭弹刺穿,河童也没有停止奔跑。像字面意思一样冲过去的河童。
“该死、下一次射击呢?……还来不及吗? !”
看着部下们慌忙准备举起下一把弓的样子,我立刻意识到来不及了。
“哇? !”
事出突然,而且还是个连暴力事件都不知道的孩子,不可能马上做出判断。少年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惊慌失措。河童张开牙齿整齐的上腭,扑向白若丸…………。
“我不恨你,但你赶紧去死吧……!”
我立刻用枪柄打在河童的脸上。河童因为疼痛而仰起身子,我又从他的下巴朝他的脑门刺了一枪。
“吱……! ?”
在确实的致命伤面前,河童轻轻地叫了一声,然后那只手啪嗒一声掉下去倒下了。以防万一,再刺一刺喉头。
“危险啊……”
我一边拔出长矛,一边喃喃自语。白若丸是寄养的客人。如果被河童吃掉或变成同族的话,我的责任就重大了。是我带她来的……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好。
(而且还是练度有问题啊……)
虽说弓比刀和枪更需要时间来熟练掌握……那种费事的人,练度还是很困难的。因为人手不够,所以动员了几个还没有完全训练好的人,这是不对的。
“喂喂,这可不好办了,允职。好不容易才发现变质过程中的珍贵个体……该死哦!好了,下次就采集这家伙的标本吧。”
从背后拨开草丛而来的理学者们一边抱怨一边向刚才处理掉的个体聚集。我瞥了一眼他的身影,心想简直就像蚂蚁一样。
“干得很好……那是一群钻地的人吗?”
把视线从理究众转移到周围的警戒上,映入眼帘的是一群钻地的退魔士。准确地说,应该是有灵力的和无灵力的混合在一起,一边笑着对虚弱不堪的河童施以集体私刑。不仅如此,他们还对着尸体小便。
“嗯……简直就像盗贼一样。”
面对如此卑鄙的行径,白若丸明显地皱起了眉头。他所收养的寺院和神社虽然不同方向,但不至于如此下流。本质上应该已经修补好了。即使只是侧面的掩饰,印象也会改变。这倒是……。
“不要看太多,会被人找茬的。”
来到白若丸身边的我提醒道。但是我的判断有点晚。戴着头目眼罩的男人看着这边,脸上浮现出残暴的笑容。
“喂喂,这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寺子屋的?这里可不是小姑娘来的地方。”
头目带着几名部下咯咯地笑着走了过来。我赶紧把少年背到身后往前走。只见数名部下手里拿着武器。
“你是这次讨伐队雇用的人吗?我的部下失礼了,我替你谢罪。”
我淡淡地、义务性地道歉。反正表现出诚意也没有意义。毕竟是缘分使然。
“是啊是啊。我们是宫鹰家雇来的破落户。你们是……鬼月吗?好像侍从名门望族的小姐不喜欢我们的工作方式吧?”
“我是男人!”
白若丸几乎反射性地对头目嘲讽的话语做出了反应。头目们瞬间瞪大了眼睛,但马上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猥琐笑容。
“喔喔,原来是这样啊。鬼月家的待遇好像相当不错啊,对吧?我们也试着被他收了进去。”
“那就请主公直接告状,我们没有这个权限。”
“嗯,说话就像官差一样。”
面对挑衅,我义务性地搪塞过去,头目一脸不快地恶狠狠地说。还真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你们在干什么? !”
突然响起的声音,视线移向那边,一只手拿着弓朝这边走来的人影……察觉到骚动的鬼月绫香冲了过来。
“……是你们的饲主吗?看她那副不知辛苦的可爱表情。不过……”
说到这里,头目陷入了沉默。他默默地瞪着我。
“是啊,好不容易赚到钱的时候,不想被人打扰,就让你随便蒙混过去吧。”
头目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背后生气的少年,哼了一声就走了。
“……别太盯人,别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我转过身,提醒少年。
“可是,可是……”
“喂!不是,你想想周围的事情。”
我瞪了白若丸一眼,白若丸沉默了。一脸不满。心情我能理解……即便如此,站在我的立场上,也不能不注意。被怨恨了吧,这是?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补救呢……”
然后,我开始思考该如何向前来的鬼月弓箭手辩解。
在这一天的扫荡作战中,被除掉毒气的河童总数达到八百多具。另一方面,讨伐队方面的损失是五名退魔士和各家派遣的下人,共计十六人。幸好鬼月的下人没有牺牲。
不过,我很快就明白了,这只不过是这次会付出很多牺牲的地狱般的讨伐远征的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