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篇】晕房症（29）

　　程坡走后，我才细细看起屋子里的配置，比起城外的确先进的多。各类仪器叫得上名的叫不上名的都有，而且大多一尘不染，若是同样的东西搁在城外，一天就能落满了灰，要不了一个月估计就得报废。

　　水槽里的两个培养皿已经洗干净了，我拿出来甩了甩水放在台子上。看着两个培养皿，像两座小屋子，我突然想起正事来——还没和程坡说我们城外军队的事。这会儿估计才八九点，等到下午三点，很可能会又忘了，不如这会儿下去找他。

　　我走到电梯边，门上数字是07，看来他去了七楼，电梯上来后我也按了7，很快就降到了七层。

　　七层的装修就比较恬适了，甚至有些像城外的风景，有大叶植物和不知名的花种在走廊两边，被暖色灯光照射着，一副欣欣向荣的样貌。往前看，走廊尽头有一个人造的小水车，水流从上流下推动它呼啦啦转个不停。

　　两边的房间门依然是磨砂玻璃覆盖，中间三条光滑的平行线可以看见内部，走了没多远，左手边房间就有声音传出。

　　“我说了，不行。”程坡声音有些不耐烦。

　　“哪能你来决定？我们的就是我们的。”这个声音则来自一个陌生男人。

　　“你们的？联邦的你说是你们的？”

　　“既然分给我们，那就是我们的！”随着这句话落地，桌子也为之一震“程坡，你少拿联邦说话，上面人不爽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成果没拿出来，看看你费了多少经费了？”

　　“你呢？把人全搞得上吐下泻的，就是你的成果？”

　　“我现在已经临床二期了。”我透过玻璃，看见了一张嚣张的嘴脸“你呢？你动物实验过了吗？”

　　程坡背对着我，没有说话。那个嚣张的男人看上去比程坡年轻不少，身后站着一位像秘书一样的女子，怀里抱着文件。桌上除了两杯水，还有一条扎眼的金条。

　　“没话说了？那说点别的，你们研究所最近缺人吗？”

　　“不缺。”

　　“真不缺？”男人笑得更欢了“我看未必吧？我们这边……可有几份新简历投来啊。”

　　秘书把文件递给男人，他接过来，打开，从桌子上推给程坡：“瞧瞧。”

　　程坡拿起来，只看了一眼就又放下：“李泽，你少给我作祟。这你从哪儿弄来的？”

　　“哎呀，程所长，我以为他们是跟您说好了，才跳槽到我这里的，没想到您是不知道啊。”叫李泽的男人一副无奈的样子。

　　“你把这些都给我退回去。”程坡说。

　　“这三份五份的，都是大家追求高平台的愿望啊，怎么能说退就退呢？”

　　“退掉，听明白没。”

　　“嗨，咱也不是说不讲道理，还是那句话，你把东西给我，我就把他们的简历退了。”

　　“东西，东西，什么到你嘴里就都是东西了……”

　　“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那是活生生的人！”程坡喊。他把“人”字咬得尤其重，语气像是生气，甚至吓了我一跳，当然也吓了那李泽一跳。

　　“行，行，你牛逼，老子不要了！你拿着玩吧。”李泽瞪了程坡一眼，抓起文件往门这边走来，我赶紧躲去拐角后，看着他带着秘书进了电梯。

　　屋里，程坡仰面坐着，手背在头后面，然后又起身，拉开抽屉把桌上的金条拨进去。咣当一声。

　　我正想趁没人赶紧进去和程坡说说我们部队的事，一个小孩突然不知从哪儿蹿出来，歪歪扭扭地边跑边乐呵，一下子摔倒在门前。程坡看向门口，站起身。

　　我只好又躲回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