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導之矢與始祖之白 150
“箒！”
“一夏！”
吸血鬼和他的伴侶互相擁抱在一起。
——只不過實際的情境似乎沒有那麼的溫馨。
“我說，一夏呀。”
“嗯？怎麼了？”
“········你剛才，是不是用了一頭新的眷獸？”
“咦！呃，呃·······那個·······是的。”
“········你吸了誰的血？是紅葉殿下的？還是唯依的？該不會是·········”
“那，那個，箒，這點拜託就饒了我吧——”
——嘛，如果她知道情郎將「毒牙」伸向了自家上司，箒到底會露出怎麼樣的表情呢？
輝矢對此很感興趣，但為了摯友的性命著想，他還是決定隱瞞了。
“辛苦了，紅葉姊，還有暗小姐也是。”
“哈哈，實在不敢當·······到頭來，我也只是做了這點小事而已。”
“哼，要是讓我用全力，這種傢伙我三秒就能解決了！”
“·········妳想做的話那就做吧，但之後老爸罵妳打破禁令的時候可不要找我麻煩。”
「第二代第一好戰派」、「嗜血妖狐」·········被冠在紅葉姊頭上的稱號可不是在開玩笑的。
一方面是因為她確實很好戰·······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的「災禍等級」高到難以置信。
在她的血中沈睡著的10頭眷獸當中，有三頭被知情者通稱為「三大災獸」的超誇張眷獸。
有多誇張？聽好了：
——先不說戰鬥力或是破壞力層面，至少在「對環境甚至世界帶來的遺禍」這方面，沒有任何真祖眷獸能夠比得上。
這件事確實讓人難以置信，但事實上在紅葉姊第一次喚出這些眷獸之後，帝國四周的海域就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直到現在，人們還可以在曉之帝國的浮島群和人工大陸之中，找到三四座「天然島」，以及非常不自然的海峽；那就是紅葉眷獸當年暴走所留下的痕跡。
正因如此，這三頭眷獸都被古城老爸親口下了禁令，除非得到許可不得喚出。
“唯依她們······好像也沒有問題吧？”
“嗯嗯，如果不把那孩子的沮喪算進去的話。”
“啊········是因為加爾剛德被打破的事情嗎？”
這樣的話，也不是不能理解啦。
說到底，雖說她是負責張開結界的，但是無法上場這件事，說不定也讓直緒的心情不好吧········
“好吧，先不管這些小事了。”
輝矢繞繞頭，隨即他的眼神便切換到了工作模式。
——沒錯，對他們而言，這起事件還遠遠沒有結束。
“這傢伙的屍體，該由誰來處理比較好？”
輝矢的立場是IS學園學生，以及帝國的王子。
不論是那一個，都和日本發生的魔獸事件沒有什麼關係。
但是，紅葉有著太史局六刃神官的身分。
而且獅子王機關的三聖之一，也在這裡。
——這兩個組織互相爭功，也不是第一天發生的事情了。
“········既然這次是魔獸引發的魔導災禍，那麼就應該算是我們（太史局）的職責範圍吧？”
“雖然我很想反駁一下········但對上頭來說，400年前的巫女亡靈作祟也太扯了。沒辦法。”
——真少見，這次居然這麼和平就解決了。
忍不住吹了個口哨。輝矢便將手撐在了魔獸的遺骸上：
“那麼，我想就這樣決·········嗚哇！”
冷不防的一聲悲鳴，輝矢突然就毫無儀態的摔倒了。
但這真的不能怪他。
因為被他當作依靠的魔獸軀體···········突然開始了崩壞。
——不對，這種形容方式真的正確嗎？
那巨大的屍骸，或者說當中的細胞，有如分解，又像縮少；總之就是不斷的消失，流動，並匯聚到中心去。
——當然，這種騷動也被身邊的夥伴們給察覺到了。
“喂，喂！到底怎麼了？”
“鵺的屍體·······”
“喂，輝矢哥！你幹了什麼？”
“我沒有！我什麼都沒有做！”
在喧鬧無比的眾人眼前，魔獸的異變依舊在持續著。
當這個奇異現象終於結束的時候——「少女」的模樣，終於暴露在太陽和大家的目光之下了。
“女，女孩子！？”
“咦，咦！？”
“這到底是·········”
一個有著白色長髮的美麗少女，失去意識躺在了地上——就在魔獸剛剛所在的地方。
是在被變成鵺的時候撐破了嗎？那孩子現在露出了最原始的模樣。
但儘管她確實美絕人倫，但此時此刻，就連男生們都沒有心思去考慮這件事了。
——因為剛才的現象所帶來的驚愕，遠遠超過了這點小事。
第一個回過神來的，是現場經驗最豐富（最老）的暗白奈小姐。
“········脈搏，還有氣息·······都在。她還活著。”
簡單的檢查之後，她做出了這種報告。
而這份專業的態度，也讓眾人開始行動了起來。
“這孩子，就是樁的宿體嗎？”
“應該就是吧········雖說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變成那頭怪物的樣子就是了。”
“嗯嗯，但是這樣一來，真的還能算為「魔獸造成的災害」嗎？”
“喂，劍巫。妳是想找碴嗎？”
“········妳們幾個，先等一等！”
““嗯？””
被輝矢的這句話一喝，快要吵起來的紅葉和箒都閉嘴了。
——第五王子的臉上變得極度繃緊。
“········這孩子········”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更快察覺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細節。
“··········怎麼長得這麼像千冬姨？”
“““““咦？”””””
有那麼幾個瞬間，大家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但當他們再朝幾眼後，驚訝的嘆息與摀嘴的拍打聲變此起彼落。
“聽你這麼一說·········”
“真的喔！除了頭髮之外········”
純白的極長頭髮，在一開始輕易奪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但是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這個孩子從臉龐都身材，都像極了16，7歲的織斑千冬。
“為，為什麼·········”
這一刻，一夏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
“···········一夏，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你有兩位妹妹嗎？”
——看來輝矢在想的那個人，和自己是一樣的。
“不，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你呀·······”
“輝矢同學！不要這樣呀！”
覺得相當不爽的輝矢，被一直緊張的看著二人的箒給攔下了。
幸虧如此，才給了一夏一些整理思緒的時間。
——之前遇上圓的時候，他就已經覺得萬分動搖。
——而現在又遇見了一位和千冬姊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心情就更是如此了。
這個世界上，該不會還有很多自己不認識的妹妹——甚至是弟弟吧？
一夏的父母早已拋棄了他，所以他也無法給出一個答案就是了。
但是，這孩子，到底是··········
“·····總之，先把這孩子送到醫院去吧。”
不知是誰說出了這一句話。
“嗯，也對。不過，該由誰來帶她去？”
一夏才剛剛說完這句話，抬頭一看，就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了。
“········那，那個，幹啥？”
“當然是由你來啦，抱著她去！”
“這算是身為哥哥的責任吧？”
“所，所以說，我才沒有妹妹··········”
““——看看這人說的是什麼話！！””
“········這孩子都長成這個樣子了，你別告許我你們沒有血緣關係喔。”
“呃！知，知道啦········”
在輿論壓力下屈服的織斑一夏，只好無奈的從紅葉的手中接過了少女。
“嗚······好輕喔········”
“嗚，嗚·········”
“咦？”
就在這個時候，少女的嘴唇抖動了。
一道有如夢囈一般的話語，震動了他的耳膜：
“·······哥，哥·········？”
“呃？”
下一個瞬間。
“嗚，嗚哇哇，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劇烈無比的頭疼襲擊了一夏，無盡的資訊湧進了他的腦袋。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住手，好痛，為什麼，我說住手，混賬傢伙，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眼睛瞪得老大，失去了焦點；雙手顫抖個不停，就連懷中少女掉下來的事都沒有注意到。
“·········夏，喂！一夏！！”
待他的腦海終於平靜下來了，摯友的叫聲在耳邊響起。
“一夏！你剛才怎麼了？”
伴侶擔心的聲音在另一邊迴盪著。
——但是現在，任何一道聲音都無法傳入他的腦中。
“·············行。”
“呃？”
“一夏？”
“·······必須······得去，才行·······”
沒有理會任何人的叫喊聲，一夏站了起來。
像是醉酒，又像是夢遊，他就這樣搖搖晃晃的走了幾步。
然後··········他張開了翅膀。
並非一如既往的吸血鬼翅膀——而是既像怪手又像惡魔的奇異翅膀。
——由他的身體組織化成的翅膀。
“肉體變異！？怎麼突然·········”
輝矢驚呼出聲，但是一夏完全沒有在乎。
只是振翅一拍，他就以驚人的速度飛了起來。
“嘖！——筱之之，我們追！”
“知，知道了！”
張開了吸血鬼的翅膀和炎之雙翼，輝矢和箒馬上跟著一夏追了上去。
“喂，你們兩個！········啊，可惡！”
原本代替一夏扶著少女的紅葉，猛的抓頭之後，便將她遞給了旁邊的白奈。
“咦，咦？”
“暗小姐！這孩子就拜託妳了！”
說完之後，紅葉直接張開翅膀就飛走了。
“喂！等一下！人家不太會·········”
“快走吧，唯依。”
“咦！直緒！這樣太狡猾啦！”
看到好姐妹不知何時坐上（不知何時喚出的）眷獸【疾風】飛走，同樣不太擅長飛行的唯依急得踩了幾腳。
“啊～～～真是的！通靈 · 魯克！”
取而代之的，唯依一手拍在地上，從帝國那邊喚來了自己的寵物。
——那是一頭相當巨大的雙足飛龍。
“魯克，拜託你了！”
“喔喔喔喔！”
欣喜的吼叫著，魯克馬上張開翅膀飛走了。
“那個········這是要我怎麼辦呀！！”
只剩下被塞了個包袱（少女）的白奈在原地悲鳴著。
——必須去才行。
這就是現在的一夏中，腦裡僅剩的唯一一個念頭。
——為什麼得去？要去哪裡？
這些事情，他完全不清楚。
感覺有一股異常強大的強迫衝動，在推動著自己的舉止。
「快點過去。」「去到她們的身邊」「必須把她們救出來·········」
就連自己都搞不懂的念頭完全支配了自己，只能遵從這份神秘的「命令」。
背後的翅膀顯得非常怪異，和自己平常慣用的《白式》和飛行能力完全不同。
——但是現在的一夏偏偏拍打著它，而且流暢得讓自己都感到膽寒。
原本一直困擾自己的肉體變異用法，現在就好像用了幾十年的力量一般，自然而然就用出來了。
思緒本身便的無比廣闊，彷彿自己的精神正和什麼更加廣大，偉大的意志連結在一起。
過了不久，他就注意到自己的目的地快到了。
——因為內心的激動越來越強烈。
眼下的郊野裡，有一個不怎麼大的山丘。
而在山角出，有一個超級大的破洞。
一看就知道那絕非天然洞穴。
——那孩子在變成怪物的時候，就是從這裡跑出來的呀·········
「嗯？為什麼········」
明明是自己不可能掌握的情報，但是卻輕鬆平常的認知了。
並不是他推斷出來的········更像是一夏原本就知道的樣子。
這是怎麼一回事·········
——算了，不管了。
——只要到了最深層，就可以明白一切了。
帶著這種確信，一夏往著破洞降落了。
·········大概十分鐘過後，其他人也來到了這個入口。
“紅葉姊，一夏在哪裡？”
“········（嗅嗅）——這邊，跟我來。”
“有個鼻子靈敏的成員真好呢！”
“別把我當成獵犬！”
互相拌嘴的同時，四姊弟+一名劍巫就跟隨著一夏留下的味道，不斷追趕著。
“你們看！那道門········”
“哇噻，一夏那傢伙這麼暴力呀！”
像那樣被蠻荒地撕裂的門戶和牆壁，在一路上都可以看到。
儘管很在意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但是眾人還是不斷的趕路。
——這種趨勢，在抵達地下二層的時候終於結束了。
“這是········什麼？”
唯依的聲音，道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不知道········是某個實驗室嗎？”
紅葉的說法並非沒有道理。
因為在這個空間中，象徵著研究員身分的白大褂散落一地。
只不過··········
“這種地方是實驗室？開什麼玩笑·······我看更像拷問室吧？”
直緒的評價可謂一語中的。
破碎的針筒，傾倒的藥物，被扯斷的電流裝置········這些還算好。
但是這裡居然還存在著諸多不管怎麼聯想，都只能想出「拷問道具」這一結論的裝置。
而且更恐怖的是，這裡到處都撒滿了血跡，看起來好像存在好幾天了。
至於這些是小白鼠的血，還是研究員的血，他們就不得而知了。
“·······這種事情，待會兒再調查吧。”
強行動用那變得有點沙啞的嗓音，輝矢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來。
“現在，還是追上一夏要緊。”
“嗯·······也是。”
“我知道了，接下來是這邊。”
只有一個人，全程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一夏···········”
強行抑壓著心中那極度不祥的預感，箒也跟著眾人邁出了腳步。
“啊，啊············”
此時，一夏已經來到了實驗室的最底層。
——心中驅動自己的衝動，也在完成目標之後消失了。
正如先前的直覺一樣，一夏得知了一切的真相。
——那份衝動是什麼？
——那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千冬姊會強成這個樣子？
——為什麼一直以來都可以心意相通？
——為什麼，自己的再生速度會比其他吸血鬼快上那麼多？
——為什麼·········自己的「父母」要捨棄自己？
一切的一切，他都已經理解了。
沒有任何實證，沒有任何理據。
但在看見眼前的那一幕後，他的心中便產生了這種確信。
只不過。
如果讓現在的一夏回去再選一次的話···········
——他寧可自己永遠不知道。
“啊，啊···········”
帶著無盡的悲痛和絕望，他的眼睛中映照出既陌生又熟悉的一幕：
——被關在無數培養柱中，沈睡不醒的眾多「千冬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