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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续写(5)

2023-03-04 01:42 作者:The_Lazy_Person  | 我要投稿

我小时候都是到乡里住的。也不能这么说,那城里人才说到乡里住,我们本来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反正最后靠弹棉花的本事来这边整。前面的事没啥好讲的,你写这个也和我以前没啥关系。

弹棉花还是算个手艺的,虽然我看不少人不把它当回事儿。那时平常没事就是推个车到城里到处转悠,跟谁都认识认识,以后好办事。我做的是上门弹棉花,当然得搞好名声。刚开始肯定要的人不多,毕竟别人也不是傻的,认识的谁好谁坏都清楚的很,不认识的哪敢请呢?城里转久了那钱就慢慢来了。

我还在给那些人做工的时候,见了不少人。其实要真讲起来挺有味的,就像那……哪个姓王的被他老婆打成啥样都还屁都不敢放一个。但是你也讲不好我也讲不好他们也不想听,就讲点有意思的——我听说现在好多人都在讲“新闻”什么的,估摸着这也算是,而且,嘿,还挺好听的。

我之前弹棉花。这个有钱的人有些就是怪,我看一堆堆工厂里也有做棉衣棉裤棉鞋棉被的,样样都好,就有人找我们自己做的做,你说怪吧?反正就有那么一次,我去一个有钱人家里去,去做床床褥子。我就去嘛。看那,红大门上挂着一堆不知道啥东西的东西,估计得花挺多钱的。我记得,那家女的,当时好像是说,我想想啊。“快点,别干站着不干活。”我当时挺气的,但是又不能怎么样,最后咽下那一口气,还是老老实实上工去了。

他家事多,还得帮他家亲戚搞,得几天的功夫。那几天呢,我就在他家旁边棚子里睡,那棚子小的嚇人,堆满了,伸都伸不直。不过那不要什么紧。你晓得不?那个棚子比较靠近后门——这么讲也不是很准,反正要从后门出去的话就肯定要从那旁边绕。那几天我睡觉的时候啊总是有些声音,就有人走来走去的。我就好奇啊,就不记得哪次看了很久。你猜怎么着?我后面才知道,那家男的不和女的睡的,各自一个房,那男的半夜里就出去不知道干啥。得亏我偷偷跟上去,还没被看到。那个该死的,半夜里偷别家女儿去了。我看到就回去了,原本打算明天给那家女的讲的。结果呢,回去走的大门,看见那女的出来探头探脑的,看见我,嚇,一下子缩回去,过会像是回过神似的又出来,硬气的问我去哪儿干吗。那我原先准备说的,结果到了嘴边又吐不出来,最后还回句:“要你管。”

女的她之前火大,这么一说气势就下去了。然后在那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干站着手舞足蹈讲不出来个什么,最后来了句:“好,你也别管我做什么。”我这时也想起来要讲什么,告诉她我看到的。她好像挺不高兴和惊讶的,又好像已经晓得了,反正就讲不好的感觉。然后她低着头急着走了,路都不肯抬头看一下的那种。我看她那也不对劲,但又觉得现在上去不好问,跟着也估计一下就看见了,心里转几下,还是走回去睡了。

睡了好一会儿,醒过来了。不过还是晚上,主要是那门外又传来声音了。我从门缝里看外面,那外头站着那家里俩口子在那里吵。讲的究竟是啥我我忘了,反正就是女的说男的不是,然后男的不服骂了起来。俩人在那里骂倒不是什么关键的,关键是那女的神色就不像别人骂街火气上头。别人气起来那讲话中气十足喊声像炸了一样,她那是什么,她那听起来好像是挺大的,其实就是尖,是扯着嗓子叫的。知道不?她那是装的!一点底气都没得。记得那家是女的主事,当时一看男的女的脸上颜色一比,嚯,猜都猜得到,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是老一套,男的干啥女的跟着干啥。最后就是男的偷女的女的偷男的,你讲讲有不有味道。



尼伯第思考了一会儿,不知所措地望了望,然后说道:“所以呢?”

“什么所以不所以的,就这么件事儿。”斯莫尔特斜了他一眼。

尼伯第愣了一会儿,顿了一下,说:“这个和我没啥关系吧。”

斯莫尔特吸口烟,然后把烟慢慢吐出来,算是叹息,于是说道:“怎么就没关系了?你看看你讲的和这个一比,不说天远地远的,至少我这把一件事完完整整讲完了吧,你看看你那,像是讲了有好像没讲,算个什么?”

“之前的不也一样吗?”“那之前的也他妈是放狗屁。”斯莫尔特打断道,“你就是得好好讲事情,像别人喝酒吹牛一样的讲,然后才让人听的懂。反正就是这样的。”

尼伯第什么都没说。

一阵风刮过来,把斯莫尔特刚撒下来的烟灰吹走,然后听见斯莫尔特继续说:“得嘞,你啊,干脆就整天盯着别人看,看看开不开窍。”

他起身要走,又看向尼伯第——尼伯第抬头看向他,要说什么,却又被斯莫尔特打断:“你写你的管我屁事。我也不要你的钱,反正你也给不起什么。我讲的平常也就听听,你该干嘛干嘛,要写你的写你的去。走了。”

风吹的地上尘土乱飞,斯莫尔特顺着风离开。半路又回头看了尼伯第一眼,被夹着灰的风又给吹了回去。尼伯第坐着想了半天,然后起身走了。


“溺干莫得(你干什么)?”石头盯着尼伯第说。

“看你。”

石头摇摇头:“沃有莫得砍头(我有什么看头),莫到没和儿搞(别在那里搞)。”

尼伯第没说什么,只是看着。

现在天色已经有点晚了,大家都出来坐在台阶上石头上地上扯东扯西的,唯独石头才出来就觉得哪哪不对劲,东张西望向四周转了几圈才发现到底怎么回事,于是便——不知所措了。

石头看样子好像还有话要说,过了一会儿又只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好像是想说不怎么在意。但他转身走出去后不久又停下来,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尼伯第的脸,然后目光又一下子挪到了脚上,最后转回去时又瞟了眼睛一眼,却又只是从边上瞭了一下就闪躲开了。接着他继续走,再走几步之后又回头,看到尼伯第仍然盯着他他又硬转回去。然后又想继续走,走出个十几步头又侧了一下,似乎要回头,却又没有回头。然后他还是站不住,脚恨不得地也不粘。在马路上翻来转去几次后,最终还是去找别人扯谈了。全身还紧绷着不肯放下。

尼伯第仔细观察着,也或许只是看到什么记什么,总之就是站在那里盯着石头看。

石头则看来看去,避着尼伯第的目光张望着,不久急切地向威尔走去,拉着他就要说话。威尔原先正清闲着,看到石头过来拉他有点不情不愿,于是转来转去,看来看去,目光游走着,没有个定的。石头不管这些,只讲着他的。一开始有些口吃,又急,讲话索索碎碎的。急迫带着慌张,脸都讲红了。到后面嘴巴越讲越急越切,像是个打印机一样响着吐着,不肯罢休。哪怕威尔倾身要走也被劝了回来——石头他那嘴巴就没停过,不肯松口让他走,像是生怕一个闪失威尔就没了。尼伯第还看到石头手舞足蹈的笔画什么,反正看不懂。

是风吗?尼伯第看着他那笔画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风——还一定是夏天吹得人晕头转向的风。这么一说好像挺合适的。尼伯第想到,却又打住,继续看石头。

此时威尔终于拉来拉去得以脱身了,看样子好像是要去睡觉。石头在兴头上,却最终拉不住他,于是转身探头探脑望了望周围,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愿意不愿意听的人。然而肯定是找不到的。大家都知道他的性子是怎样的,一看到之前的情形,又看见威尔脱身就避开了。结果确实是没能找到别人,于是再三确认,瞻前顾后后,想抬着头,却低着头地,朝尼伯第这边走了过来。

“哎,溺港……他安怎早儿,怎么踢滴仄莫快咧(哎,你说……他们今天,怎么走的这么快)?”石头挠挠头问道,一会儿又像是突然想起来地补充道:“虽然沃好像缺四挺烦别过滴,也不见得都走完滴吧(虽然我好像确实很烦,也不会都走完了吧)?”

尼伯第没说什么,闷不做声地想着他的。

石头看了看尼伯第,要往眼上看又被盯得发毛,硬着没表态地挪开视线说:“溺……倒似港句话嘞,莫不做声怪骇人滴(你……倒是说句话,别不出声,怪吓人的)。”

尼伯第还是没说什么,望了望别处,看到树的木头上空空的,地上堆满垃圾却也没有枯叶什么;还有远处天边一条线上面是天下面是地,觉得隔自己很近又很远——然而石头又在催,只能转过头去对着他看,好一会儿才说:“嗯……也许你可以少讲点。”“没怎么阔以咧(那怎么行)!”

石头一下子硬气起来地直接回道。然后他又要开口,却一下子梗住了,气势一泄就弱了下去,半天才打起精神来勉强说道:“溺看看(你看),没鸡啊狗啊都似港不来话滴(鸡和狗都说不来话);溺能港,那溺为莫得不多港点嘞(你能说,为什么不多说一些呢)。”

尼伯第没有回答,仍然在想着他的事。经过刚才那么一下,石头绷着的,提不起气来,又没有什么好呆着的。于是趁尼伯第不注意偷偷跑了,中途还不忘看尼伯第几眼,以显示出自己的大方而不是心虚——此时尼伯第还在想着他的不知道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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