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盖如故 第四十四章 温周
第四十四章
{画面回到气氛紧张的武会现场，不知从哪飘来的黄纸撒落，众人警惕地看着四周。高崇表示来得正好，提议杀了这些鬼物血祭出征的大旗。不料却传来无常鬼控诉的声音。无常鬼表示高崇手段毒辣，长舌鬼刚替他灭了镜湖派，他却转头就杀了长舌鬼灭口，喜丧鬼诱杀丹阳派，开心鬼劫杀傲崃子也都是高崇所指使。无常鬼控诉高崇说好的集齐琉璃甲就打开武库，平分武库藏宝，如今高崇到手三块琉璃甲就翻脸不认人。高崇表示此乃血口喷人，妄言止于智者，多说无意。无常鬼却说鬼谷不会任他翻手云覆手雨。话音刚落，被操控的邓宽缓缓走来，他表示自己没有死，而是被高崇软禁，而且是高崇指使他潜入镜湖派与长舌鬼里应外合，灭了张家满门，指责高崇不忠不悌不仁不义，他邓宽助纣为虐，无言苟活，今日以死殉道。说罢拔出刀扎向自己的腹部。沈慎让大家别相信邓宽所言，说他疯了。高崇悲痛欲绝，认为他被人蛊惑了。
对这个事态发展，同样十分意外的温客行冷笑：“老无常啊老无常，原来你这步暗棋应在这里。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恭喜你弃暗投明，前路可期。”}
【鬼谷排面】
【别说大话了，你完了高崇】
【污蔑一个人其实真的很容易】
【说起就生气】
【杀人诛心啊，情同父子的两人】
【沈慎看向成岭是怕成岭相信了】
【成岭也很挣扎吧】
【前路可欺吧，狗到哪都是狗】
看着百口莫辩的高崇，温客行以为自己会觉得痛快，但此刻他却只觉得可笑，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七分讥笑三分哀痛，“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百口莫辩，众叛亲离。不同的人，同样的手段，同样丑陋的心。江湖？呵！”
周子舒泰然自若，慢悠悠地喝着酒，一副看破红尘的高人做派，“毕竟江湖中又毒又蠢的人比较多嘛。这上不了台面经不起核实的低劣手段也就江湖这不讲程序，情绪定罪的地方能用了。”
看到周子舒不以为然的态度，温客行心中愤世嫉俗的火焰不禁慢慢地熄灭了：好像确实没什么好愤慨的，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江湖，气死自己只会亲者痛仇者快。我现在可是王爷，上有老下有小的。
这样一想，心里舒服多了，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继续看戏，“先由老无常挑起众人的猜疑，拨动他们的情绪，再让那什么宽出场泼脏水，最后以死谢罪，层层递进，从而使他们忽略他神情行动中呆滞和不合理。环环相扣，滴水不漏。高，实在是高。”
周子舒也有些好奇，“也不知这是蝎王的计谋还是那赵敬的计谋。”
温客行耸肩，“有差别吗？目前看，那蝎王对赵敬感情颇深，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鸟。”
周子舒笑得有些高深莫测，“这蝎王对赵敬感情颇深，赵敬对他却不一定，如果这是蝎王的心计，日后可就精彩了。”
温客行会过意，“还真是，毒蝎和毒蛇。”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青松几人看着人云亦云，毫无自我判断力的‘自己’，简直想给自己找一条地缝钻进去：呜，怎么看着那么傻？
傲崃子慈祥地拍了拍青松的肩膀：虽然傻了些，但孩子是好孩子。
于丘烽羞愧地说，“我的错，作为师叔，没有及时庇护他们，了解情况。让有心人有了可乘之机。”
傲崃子却淡然一笑，平和地说，“天杰出事，柳姑娘求助，你心力憔悴，哪能顾得上这几个落了套的孩子。所幸没有伤了性命，只是可惜了高盟主，这一劫恐怕难了。”
高崇也知道光幕上的自己是在劫难逃了，只是可惜了宽儿这个孩子。
邓宽赤红着眼，不敢抬头看向那残酷的画面，但那熟悉却呆滞的声音却不肯饶过他。他从来没有那一刻觉得自己的声音是如此的可怕。
高小怜默默擦着泪，一声不吭。
沈慎手中的剑鞘已经被捏变了形，“蛇蝎心肠，灭绝人性，不得好死！”
张玉森长叹，“才刚开幕呢。希望这几个孩子能应付下来。”
沈慎咬牙切齿地说，“等出了这，我非要把那赵敬千刀万剐了不可。”
陆太冲暗叹：谁说不是呢，但恐怕轮不到我们了。
{高崇无力辩驳，沈慎叫嚣着用刀剑说话，与他共生死，高崇也直接向众人下战书。黄鹤再次怂恿众人，丧子的穆思远第一个冲上去，正式拉开混战的序幕。莫蔚虚觉得高崇确实像是被陷害的，想上前帮助。范怀空却在沉吟片刻后带着弟子转身离开。
温客行嗤笑：“那清风剑派不是跟高崇引为故交了？没想到，第一个脚底抹油的竟然是他们……”
见高崇一直被动迎战，温客行十分疑惑：“这高崇为何还不出手？都到这般田地了，你还伪装什么？”有些许动摇却不肯相信的暗道：不，我不会错的，高崇肯定有什么奸计！
张成岭想拔剑帮忙，周子舒及时出现阻拦。
成岭惊喜：“师父！“
周子舒：“跟我走。”
赵敬拔剑袭向周子舒，此时台下的黄鹤终于又注意到了张成岭，周子舒拔剑把赵敬打飞，转身却又被丐帮围住，黄鹤询问他的身份。
周子舒却并不想与他周旋，“我是你老子！“
正当他应付丐帮弟子时，黄鹤上前想挟持张成岭。
台下的高崇惊呼：“成岭小心！”
此时一把折扇划破长空直取黄鹤，黄鹤被迫后台，原来是温客行。}
【高崇这时候不应该硬碰硬的】
【黄鹤说邪不压正，这话说得不心虚吗】
【莫蔚虚是有脑子的，心肠也好】
【但大人考虑更多的是利益，肮脏的大人】
【成岭你能杀得了谁】
【阿絮好帅！】
【高崇对成岭确实没得说，这时候还在关心他】
看着身陷囹圄却依旧分神担心自己的高崇，张成岭心里既着急又感动。他有些低落地和坐在他身旁的顾湘说，“湘姑姑，高伯伯要死了。”
顾湘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同时也不觉得死一个武林正狗有什么可遗憾的，只能干巴巴地说，“你的高伯伯不是还在那吗？里面的我们也哭不来。”
周子舒失笑：这是安慰人吗？
温客行翻了个白眼，“丫头，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顾湘嘀咕，“又没说错。”
张成岭伤心地问周子舒：“师父，那么明显的污蔑，为什么他们看不透？莫师兄都看出来了。”
周子舒却反问他，“你觉得他们真的没有人看透吗？”
张成岭缓缓低下头，没有再说话，脑子里爹爹教导的侠义与光幕上赤裸的人性不断交替循环。
同样失望的还有曹蔚宁，“师叔为什么不帮高盟主？清风剑派和五湖盟不是故交吗？他明明说过侠义道中人当锄强扶弱，互帮互助。为什么要转身离开？”
周子舒看向温客行，温客行看着光幕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想了想，回答，“那些武林人士已经听不进任何解释，他们人多势众，清风剑派加入也不过是多添几条人命，然后打上高崇同党的标志。”
温客行回过神，眸色深沉，“是啊，就像当年我爹和神医谷。”
周子舒握住他的手，“老温。”
温客行的嘴角挂着一抹笑，却让人觉得他好像在哭，“阿絮，你说我爹当年见容炫被围剿为什么不能像范怀空一般转身离开呢？为什么他做不到呢？他忘了我和我娘，忘了神医谷吗？容炫比我们重要吗？”
周子舒沉吟片刻后，惋惜地说，“他只是高看了人心。”
“不！”温客行看着他，眼底泛红，声音嘶哑，“他是高看了自己。”
周子舒无言以对，只能拍拍他的手背。
温客行端起酒毫无风度地一饮而尽，片刻后平静地说，“阿絮，我没事。”想了想又说，“我爹当年就像清风剑派的大师兄和曹蔚宁这傻小子吧，不顾后果的善。所以……”我真看不惯那臭小子。
周子舒了然，“确实。”
曹蔚宁觉得自己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又好像是不想懂。
原来这就是孤立无援百口莫辩的感觉吗？他不怨范怀空没有帮助他，他理解他的做法，因为这一切正如当年他的所作所为。高崇自嘲，“报应！”
莫蔚虚有些难过，不只是他，在场大部分的小青年都有些难过，不仅为了光幕上的高崇，更是因为心中侠义道的动摇。
{温客行犹如天神降临，庄严霸气，他摇着扇子担心地问周子舒，“你没事儿吧？”
高崇在围攻下渐渐力竭，成岭担心地喊道，“高伯伯！”“高伯伯！”欲想冲上去帮忙。
周子舒抓住他的手臂，“成岭。“
高崇大喊，“带成岭走！“
温客行紧张地看向周子舒：“带成岭走？“
周子舒：“嗯。“
两人带成岭离开，高崇在丐帮的围攻下发冠被打落，瞬间披头散发，再也没了往日的威严。封晓峰指示高山奴推到五湖碑，并向高崇发出安全，被徒儿高山飞身挡下，高崇怒杀封晓峰两人。
此时赵敬却出来劝高崇收手，交出琉璃甲，话里话外就是指证高崇那些罪名是真的。黄鹤与他一唱一和，戳他痛处，要他交出琉璃甲。高崇回头看着倒地的五湖碑又听赵敬提起女儿，便说愿意交出琉璃甲，他叮嘱沈慎照顾好他女儿，让她过普通人的生活。随后便一个手刃打晕了沈慎。
高崇拿出琉璃甲，坦言被奸人所害，百口莫辩，今日与五湖盟断绝关系，琉璃甲危害江湖，今日便毁了它。
说罢，握拳捏碎琉璃甲散入雨中，冲向五湖碑，撞柱而死。
众人惊愕，山顶上，张成岭悲痛欲绝，“高伯伯，高伯伯……”
周子舒抱住他，温客行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开始质疑自己的判断和行为。
会场再次开始混战，愤怒的众人竟冲向了高崇的尸体。}
【老温好帅】
【封晓峰又贱又弱】
【杀人诛心啊】
【咦，赵敬这惺惺作态的样子真恶心】
【已经吐了谢谢】
【高崇还叫他二弟，还没反应过来他是坏的】
【一代枭雄落幕】
【老温怀疑人生了】
【杀人辱尸，武林正道？呵！】
一代枭雄居然落得如此下场，空间内的空气仿佛凝结了。
看着哀泣的张成岭，温客行抿了抿嘴，沉默了一会儿，嘀咕，“我并没有原谅他，只是觉得或许……他也罪不至死……”
周子舒也是一声长叹，“他只是个不算太坏的蠢人。在咱们爹妈的事上，他道德有亏，非侠义中人。但若是用律令看整件事，他最大的罪过也只是偷窃。按我朝律令，赃物归还后，交数倍罚金可免于刑罚。”
温客行觉得他把高崇的罪说得太轻，可又觉得‘咱们爹娘’四个字实在太动听。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反驳的话。
一旁的皇帝看着光幕上那群江湖人，心里也在估摸着如何处置是好。
像赵敬，毒蝎这些还好，都有明确的罪名。可高崇，沈慎等人，尤其是光幕上刚开始就被灭了门的张玉森及陆太冲，却很难从律令上定罪。总不能追究他们以往在江湖中犯下的其他命案，不说这工作量有多大，就怕会让江湖人人自危，一旦引起朝廷和江湖的冲突，恐危及社稷安定。但若是不追究一二，又过不去心里那关。
周子舒接着说，“高崇几人可让他们活着赎罪，但赵敬千刀万剐且不为过。”
可能是现在家人爱人在旁，也可能是看到高崇死了一次，又可能是明白了凉薄才是江湖常态，他心中的怨恨确实看开了一些，温客行有些气馁地说，“那阿絮你说怎么办？”
周子舒想了想，有些迟疑地说，“要不让他们服兵役去？一个个不是自持身手了得吗？那就守边关去，按情节轻重决定守关年份。那么大的门派都在我们晖朝，不怕他们不尽力。嗯，另外再罚些钱财便可。”
温客行一双鹿眼瞪得溜圆，“阿絮你好坏啊，让他们出钱又出力。”
皇帝倒是觉得这注意不错，但又担心他们不听命令，反而乱了军纪，且本来江湖事江湖了，朝廷可以因为温客行的身份惩戒罪魁祸首。但就像周子舒说的，按照朝廷律令，没有出手救助确实不算什么。所以又该用什么名义惩戒这些人？
周子舒耸肩，“就那么一说，里面要考虑的问题可多了。”
皇帝附议，“确实要从长计议，待后续商讨。”
“呕！”秦九霄捂住嘴干呕，一脸土色。
毕长风担忧地看着他，“九霄你怎么了？吃坏东西了？”
秦九霄一言难尽地说，“你们不觉得赵敬这惺惺作态的模样很恶心吗？呕~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人！呕~”
几名弟子同样是面如死灰。
毕星明吐槽，“鬼谷那群恶鬼长得奇形怪状的我都没啥感觉，这赵敬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说话和表情那么恶心啊？”
毕长风也是不敢直视那赵敬，“确实世间难见。”
外人尚且不忍直视，高崇几人更是有种不小心吞了几十只苍蝇一般恶心。
张玉森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为什么以前不觉得赵敬那么，那么……”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
陆太冲突然觉得死得早也挺好的，起码不用看到那虚伪的嘴脸。
沈慎恨得牙痒痒的，“赵敬！”
高小怜拿着手帕小声抽泣着：如今她也知道她爹爹没有自己心中那么光明磊落，但他也不应该落得如此下场。为何平日和蔼可亲的二伯会变得如此可怕。
几名女弟子红着眼睛安慰她。
高崇看着为自己牺牲的高山，又看看始终站在自己身旁的沈慎，轻笑，“我高崇这一生有过太多过错，但幸好还有你们。”
看着那群江湖人冲向高崇的遗体，五湖盟的弟子们气得浑身颤抖，“他们怎么敢？”
江湖人此时心里也不是滋味，掰倒不可一世的高崇，这好像很了不起，但他们又得到了什么呢？这出戏最终取悦的又是谁呢？
ps：看到赵敬那段，我真的想吐，还不能跳过，太糟心了。他确实演得好，好到我想给他一榔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