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黑白之间 13

一行人一路磕磕绊绊，到经纪小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节目录制的时间一直很晚，所以他们到的时候，经纪小屋里还在拍摄。

导演让立风和卷儿在门外等等，摄影师已经受不了了，换了一个。立风有点站不住，卷儿就站他边上让他倚着，可以省点力气。

过了一会儿，导演让他们进屋。进屋就是宽敞的客厅，常驻嘉宾们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导演通知他们飞行嘉宾到了，让他们表现地热切一些。

坐在里面的都是前辈，还有一个立风在乐坛很欣赏的男歌手余清，已经快六十岁了，过了嗓子的黄金年龄，近几年也不办演唱会了，大有退出娱乐圈的迹象。节目组能请到他，的确是费了很多心思的。

一进屋，立风眼睛在他身上就没有移开过。卷儿拿胳膊肘戳了戳他，他才反应过来，和常驻嘉宾们握手打招呼。

“前辈们好。我是华立风。”立风的自我介绍还是很简单，他拉卷儿上来，“这是卷儿，我的经纪人。”卷儿对他们礼貌地笑笑。

几位常驻嘉宾对立风和卷儿表示欢迎，也知道他们是一路从山脚爬上来的，到现在肯定累的不行，所以赶紧挪出空位让他们坐。

常驻里拿过金马奖的大牌女艺人沈冰是个脾气直爽的，她不熟圈内年轻的艺人，所以立风刚坐下她就问立风有什么代表作，让他向各位前辈介绍一下自己。

坐沈冰边上的中年男人是她的经纪人李儒洋，听到自家老板又心直口快地问出这种问题，不禁心下一惊，下意识地拉了拉她的衣角。沈冰却依旧我行我素，不管经纪人的眼色。

这些小动作尽收卷儿眼底。难怪李儒洋也常在这个节目里被戏称“最没地位的经纪人”，想来是沈冰的女王性格，得罪不少人，又不听规劝，事后都要李儒洋去点头哈腰地找回补。

只是现下沈冰已将问题抛出，收不回去了。

这个问题确实是个难题。倘若立风认认真真地说出自己的作品，在场的人又不知道，那就很尴尬了。倘若立风打着马哈过去，敷衍几句，那又显得他不认真，不自信。

立风接到问题却不慌张，举止从容地看向一旁正在喝茶的余清：“我曾改编过余老师的作品。”

余清一口茶险些呛到自己，他转眼去看华立风，那年轻的孩子乖乖地坐在那里看他，不免对他心生几分好感，他笑了笑：“我对圈内不太关注了，不如我们一起看看你的表演？”

从小就很喜欢的前辈这样看着自己，还说要看他的作品，立风有些害羞了，耳朵都泛了红。卷儿很不给面子地戳穿他：“余老师，咱们家立风就是想找个机会让您看看他的改编作品，一路念叨呢，正巧沈老师提了，他那么多自己的作品一个没说，专挑改编了您的作品说，就是想要您给他点意见。”

余清哈哈一笑，让导演组赶紧调视频放到电视投屏上。李儒洋也松了口气，这也算是给沈冰一个台阶下了。

导演很快调出视频。这是一年前立风参加的一个音乐综艺，现场随机抽曲目，歌手在24小时内改编，24小时后上台表演。

立风有幸抽到了余清的歌。那是一首很老的歌，叫《敲钟人》，歌词大意是教堂里有个不起眼的敲钟人，他敲了一辈子钟，每天人们都听着他的钟声而来，听着他的钟声散去，钟声融入了每一个人的生活，他却从来没有被人记得过。

这首歌是余清三十多年前唱的。这样一首老歌已经不符合年轻大众的审美了，人总有时代局限性，立风也很难再唱出当年的那种韵味。

因而他抽到这首歌的时候，在场的其他歌手都纷纷对他表示同情。

立风也是心事重重地回了房间连夜改歌。一夜没睡，再出来的时候华立风收获了一对大大的黑眼圈，人却很精神。

改编无疑是成功的，华立风完全拆散了歌曲的结构，却保留了最经典的旋律。他戴着一个白色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一身黑色的袍子，融入了舞台昏暗的灯光之中。

加入了古典的和声，他的声音像是午夜回荡的钟声。悠长的钟声贯穿了整首歌，越来越轻，越来越轻，他的背也渐渐弯下去，最后歌曲结束，他跪倒在地上，漆黑的舞台上打下一束突兀的白光，照出舞台上浮于空气上的灰尘。

敲钟人老了，死了，一滴眼泪从他的面具下滑落。最后一声钟声结束了，消失在寂静的黑色里。

在他极富表现力的演唱里，敲钟人的孤独，一览无余。

直到视频放完，余清才恍然回过神来，转头看立风，眼里都是错愕：“这是你自己改编的？”

立风点点头，有些小心翼翼。

其他几位嘉宾也是看得入了迷。沈冰也是大受震撼。都是搞表演的，她自然知道这个作品有多好。

余清也顾不得镜头还在，越过沈冰就上前去握住立风的手，立风没反应过来，赶紧站起来，受宠若惊：“余…余老师……”

余清显然有些激动：“这么多年了，咱们乐坛能出你这么一个，真的是太难得了！来来来，坐我边上！好好给我介绍介绍你自己！”余清说着便把立风从卷儿边上拉走，坐在他和沈冰之间。

坐在一旁的另一个常驻郭嘉理风趣地调侃：“余老师，喜欢归喜欢，别把嘉宾打包带走啊，你得问问他经纪人同不同意？”

余清不好意思地笑笑，看向卷儿。卷儿无奈地摊手：“他的心早就不在我地方了，看他走得多利索，完全看不出来是爬了三个小时山路的。”

立风不好意思地笑笑。

沈冰凑过来：“我看你挺有当演员的天赋的，要不要试试？”

沈冰的经纪人李儒洋无奈扶额……这位大小姐，非得在录节目的时候说这个吗？私下说不好吗？

立风摇摇头：“我目前没有演戏的想法，我做不好。”

做不好就不做，专心致志地搞好自己的音乐。他想的很明白。

余清对立风更欣赏了。他这双眼睛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一眼就能把人看透了去，立风是个难看懂的人，却没有什么坏心眼，短短十几分钟的相处已是让他心生欣赏。他惜才，有才华的人多半恃才而骄，亦或自视甚高。

这孩子却不一样，又谦逊又自信，又清醒又强大。

时间已经很晚，今天的录制也接近尾声。导演组交代了一些事情，让他们各自回屋休息，并说明天中午开始录制，让大家做好准备。

在导演组的暗箱操作下，经纪小屋只有一间多的房间，立风和卷儿便不得已睡在一间房里。

立风倒是没什么，卷儿浑身发毛。他倒也不是做贼心虚，只是睡一间房这种事情要是被立风家那位腹黑的知道了，他怕是当场就得失业。

“要不我睡地板吧。”卷儿脑阔疼。

立风眨了眨眼睛：“床这么大，睡得下的呀。”

卷儿一脸正气地拒绝：“我不行，我不喜欢和男人睡觉。”

男人和男人之间睡一张床怎么了？立风刚要驳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和丸那些同床共枕的画面涌进脑子里，他有些慌乱地别开了视

线。

“那我睡地板吧，你比我小。”

立风拿着被子铺地铺，一天的疲惫让他头刚碰到枕头，就立刻入了梦乡。卷儿一直有失眠症，想着心事，想着计划，想着那个折磨地他都有心理阴影的男人，辗转反侧地睡不着觉。

导演看着转播屏，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这绝对是卷儿欲盖弥彰，他一定是对立风有意思，才不和他一起睡。现在还睡不着，太明显了有没有？

啧啧啧，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