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罗马军营到中世纪城堡，坚不可摧之堡的时代变迁（序）

关于城堡这类建筑，很多人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印象。有些人觉得城堡就是一座大房子，里面有着华丽的装饰，外面则是精心修饰的花园，充满着浪漫的气氛。但是在城堡最为盛行的中世纪，其主要作用却是地区控制与军事防御。因此一座附带花园的大房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坚不可摧的御敌之所。而带来这种误解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如今的城堡经过数百年的演变，早已经不是中世纪最流行时的样子。如今的城堡，其实更适合叫做“花园城堡”。曾经堡内堡场上的建筑，大多早已被花园与喷泉所取代，极少还保留有军事上的作用。

不过另一方面，城堡本身也不是凭空出现的新型时代产物。从其“castle”的这个名字上就能看出，城堡其实也与古罗马军营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古罗马军营在拉丁语中被称作castrum，复数形式为castra，这个词本身就是城堡一词的语源由来。而且古罗马时期的军营和中世纪的城堡，二者也有着共同的基本属性，即以驻军为主要功能、以进行地区控制为主要目标的军事据点。因此古罗马军营和中世纪城堡，与有围墙保护的城市是不同的。

城镇以及更小规模的村落，其基本属性是一般民众居住聚落的场所。即使有城墙庇护，他们起到的作用与专门的军事据点也是不同的。因此古罗马军营和中世纪城堡作为专门的军事据点，其中通常很少会有一般的民居。举个例子，伦敦毫无疑问是一座城市，而不是军事据点的城堡。从古罗马时期开始，伦敦就是一座大量居民聚集的港口城镇。而在其漫长的发展过程中，从卫戍所开始，城市的外围建立起了完整的城墙。

该城墙采用古罗马石质城墙设计，由来自肯特郡的砂岩筑成，仍有部分遗迹保存至今。

在罗马人离开不列颠后，伦敦的城墙仍然得到保留，下图所示为中世纪晚期的伦敦，可见基本布局仍然沿自古罗马时期，城市的主体仍然在城墙之内。

尽管有着完整的城墙，伦敦仍然不会被称为城堡。而无论是古罗马军营，还是中世纪城堡，均与像伦敦这样的同时期城镇有着明显的不同，具体内容留到后面再说。至于之所以把古罗马时期的军营和中世纪时期的城堡放在一起对比，除了二者的性质类似，其内部建筑组成，也有很多相近之处。当然由于这些军事据点大小规模各异，肯定不会在每一点上都完全一样，不过还是有其可比性的。

目前对这类军事据点的很多直观印象，主要来自各类影视剧中。然而其重点通常并不在于展示据点本身，不会展示其中的各个细节并进行说明，可能并没有很好的完整体现出古罗马军营或者中世纪城堡的结构功能。

那么先来看一下在电影中的古罗马军营，他们的设计通常都过于简略，最多只是个临时营地的水平，结果给人留下了军营只是一堆帐篷，外面加个木制围墙的粗糙感觉。下图来自电影《百夫长》，可以看到这个据点既然号称是最北方的固定营地，应该也就是个用于驻防的永久性军营。结果就这么一个镜头，便能看到营地三边的木栅栏围墙，而且其中只有三排帐篷住人。这规模实在是小的可怜，根本不可能容纳两名百夫长的部队。而就在这一镜头之前，居然还能有一小队斥候骑兵从军营中离开去侦察。

同一部电影中的不列颠总督驻地卡莱尔，规模上虽然大了很多，但他实际上是一座城市而非军营。如下图所示，大量小房子在围墙的外侧，与之前伦敦的示意图也截然相反，丝毫让人感觉不到罗马的气息。

而另一电影《角斗士》中，这次的营地规模可大得多，但是营地后方的木制围墙清晰可见。

纪录片中的古罗马军营也是一样，下图为《罗马的命运》系列纪录片中的截图，虽然比前面的看起来精良一些，但同样是木制的无疑，而且论时间线这个点还比前面电影中的要早。

同时在上面提到的这几部电影或纪录片中，我们都能看到，同期的城市都是石质建筑，而且基本都是典型的罗马式建筑。如下图《角斗士》中所示的罗马街区，方砖、圆柱、雕塑，都是典型的地中海风格。这样的镜头在各个罗马的影片中都有体现，就不再一一列举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是因为军营不同于城市，所以都是木墙？还是这些军营都是短时间内建造的攻击性营地，属于临时性的所以不够精致？又或者是举得这些例子都是来自北方的森林地带，就地取材的原因才采用了木制？这些理由的确看似都能说得过去，但以罗马人的建筑才华，显然不会满足于这样的营地，而且这样简陋的军营是起不到镇守一地的作用的。古罗马的地域十分广阔，与其他民族的摩擦也总是不断，在边境地区需要比这些木制军营更结实，更具威慑性的据点。即使是北方，除了著名的哈德良长城，在不列颠和日耳曼的边境地带，都有着古罗马时期的壁垒群作为防御性措施。这样的防御性驻军军营，不仅有石质的地基和营房，甚至还有全套配套设施，具体的内容后面再细说。

接下来看一下电影中的城堡，它们的问题则是展示并不全面，甚至是以偏概全。影视作品中的城堡，也许只是一个宏伟的整体性镜头，比如《天国王朝》里的骑士堡卡拉克，这座城堡可谓十字军在叙利亚地区最著名的城堡了。电影中对其描写的主要镜头皆为远景，多次出现在背景画面中以突出其雄伟，而进入城门的画面只有几个镜头。

同样是《天国王朝中》，巴里安老家的法国城堡，也有一个相对完整的镜头。虽然气势上比起骑士堡差远了，但同样也只是一个远景，没有具体展现出城堡的结构。

也有的电影中城堡只表现了一个城门，作为攻城时的场景表现。比如《罗宾汉》中，狮心王理查围攻的沙吕-沙布罗城堡只有一座城门体现了出来。

而在另一部经典电影《勇敢的心》中，威廉华莱士在攻打约克时，同样只有一座城门。当然这里原台词中的约克是城市，而不是城堡。

除了电影之外，现在我们在平常一些图片或者照片中看到的城堡，很多已经不是中世纪时期的城堡了，随着其防御功能的减弱，建设风格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军事要塞。在文艺复兴之后，许多城堡已经被改建为花园城堡，其地位象征的功能已经远超作为军事要塞的功能。
在照片中通常会以作为城堡核心区的主楼，作为整个城堡的代表，以至于人们会有这么一座小建筑根本容纳不了驻军的错觉。而一些中世纪流传下来的城堡，通常也不会完整保存，可能只有城堡主楼一直存留下来，规模也就大幅缩水了。

同样举个例子，下图为卢瓦尔河谷的香波城堡，与前面电影中的城堡相比，这已经明显不是中世纪时期的建筑风格了。外墙上这么大的玻璃窗，是生怕敌人进不来么。

而那些真正从中世纪流传下来的城堡，实际是下图这样的。这座城堡是诺曼底中部的法莱斯城堡，在《王国风云中的风云国王》系列中曾多次提到过它。从图中我们可以看到，城堡的外墙上的窗户不仅离地面很高，而且相对来说也不大，这样才有利于发挥其防御功能。

有了上面这些直观印象作为基础，在后面的部分我们就来看一看，那些完善的古罗马军营和中世纪的城堡，究竟有哪些特点，而他们又是如何历经时代变迁的。不过本人也不过是个业余爱好者，对相关内容的了解也很有限，如有不足欢迎指正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