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胜出(小莫逃跑记) 复活


D-1234,被拯救的第一天 她拧动锁与匙,将这个区域从旧世界的崩溃中撕扯出来。当来自十二支箭的外置能源供应结束后,她身上燃烧的苍蓝耀光立刻飞散在了漆黑的死寂中,她像一颗陨落的彗星,缓缓沉入传送区。
原罗德岛中,十二支箭的干员,用那不可思议的能力把这个漂流的空间固定,在那无边的夜空中,荒凉到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唯一的光彩是他们正在崩溃的世界线死前最后的哭闹。 她并不感到震惊,确切来说,毫无知觉,这一切仿佛都是自然的规律,仿佛她本就知晓这一天的来临。法杖萧响,与过往作别。
博士利用石棺向高纬发出了救援,在尽可能挽救更多人的条件后,是自由作为代价的交易。 她明白,他没有选择,他的决定救下了许多无辜者仅有的生命,也将自己和罗德岛的未来作了旧世界的冥妻。当所有的干员都表示愿意追随博士直到终焉,她却保持沉默,独自思考这生命的怪题。
十二支箭迫不及待的派遣了手术人员,将一个个携带着坐标,身份ID,信息上传和处决指令的怀表放在手术台上时,她仿佛看到了这幸存火焰再次熄灭的模样。
身着白衣的人切开他们的前胸,露出那颗跳动的心脏,这时他们拿起了怀表,表链的另一端是数个微小得像针一样的钳子,它们被精准的安装在肋骨,脊椎还有心脏上。曾经的心脏还在倔强的跳动着,可已然不是旧世界的旋律。伤口缝合出,一条表链穿过血肉,裸露在体外,连接着的是嘀嗒作响的枷锁。
正当所有人都在这庞大的虚空中奋力喘息时,她感觉到自己还剩最后一点体力,但在那之前,她还有事要做。
她像平常一样,做了个有点滑稽的动作,她靠在墙上,做出探头的模样,就像孩子在捉迷藏。这是给博士的谜语,也是离别的书信,看博士还是似懂非懂的笑,她便心满意足了。
“博士,在罗德岛的时光是我旅程中最愉快的一部分,我会像珍藏我的信仰一样把它珍藏的。”
她又走向那个追逐她的天使,光追逐着影子,当影子总是在逃走,躲藏。看着她眼神涣散,一副迷茫的模样,她将壁垒卸下,做出了心中所想的事。

在吻她时,她能听到的是纯真依旧是心跳,那令她依恋的旧日暖阳。
“这样的作别……你会记住的吧,别怪我啊,阿能。”

在那24秒中,旅途的风景如狂风抚动的相册,门庭若市,风雪交加,血雨腥风,枪林弹雨,青山绿水,荒无人烟,波澜壮阔,最后,是那光环下灿烂的笑颜。合上这部名为泰拉的书,诀别无声,渡秒作年间已经到来。
将几乎晕厥的她安放,在脱手时,空前的黑暗仿佛笼罩一切向她袭来,法阵展现,光芒迸发。
“阿能,博士,还有罗德岛的各位,这个世界在你们心里还活着,但在我这早是一片死灰了,我在灰烬中待的时间太长了,不愿再看它熄灭一次,这次请容我远去吧。”
十二支箭干员在嘶吼中赶来,但传送已经运行。捻去火焰中一块炙热的死灰,迎着微风,将它送如夜空之中,看它在漆黑中渐行渐远。

传送的光芒跃动,迎着旧世界的余晖,停止到了四门区域中,站在帝国庞大建筑群的连接通道上,她看着罗德岛正被固定在链接体上。
现在的她连这种程度的跃迁都气喘吁吁,而四周,还不断有传送光点开始向这边靠近,他们追来了。
白匙拧动,将空间撕裂,苍白的光环逐渐扩大,将这些来追击的孩子揽入怀中,深陷其中的士兵,眼神中的恐惧穿过决断二者的裂隙,她只是悠然的说道:“放心吧,两侧都是能活下去的地方。”
说罢,拧动黑锁,白色的光环扭曲着,开始收缩,就像松紧封口的袋子,以虚空为布,编制的封袋。
待到最后一丝光芒消失,她又拧动法杖,开启了一个独属于她的潘多拉魔盒,仅剩的体力容不得她挑选,但愿这也是个能活下去的地方。
从她记事以来,她就总做一些奇怪的梦,她梦见赤红的浪潮席卷大地,君王的头颅高挂城顶,梦见自己从漩涡中捡起一片浮木,然后又从它身边逃离。梦见自己在千百种形色各异的世界中穿行,最后,停在是一座日夜泛光的岛屿。
当她握住双杖时,她不再做这些怪梦,但那些梦正在变成现实。
走过传送的光环,迎面的黄沙先给她行了吻面礼,太热情了,炙热的沙砾撞击着这个在沙漠中唯一驻留的异类。莫斯提马:“草率了………”
地上的干枯的植物和动物的头骨貌似很赞同她的话,纷纷随狂沙向她扑来,闪身躲开后,她才看见这个炼狱的全貌,黄色的飞沙是这里唯一的居民,在烈日的灯光下举起一场不会停下的舞会。她只能拖着已经虚脱的身体向前走去。莫斯提马:“哪怕下个雨也好啊………”
走了近百米,还是老样子,走了数百米,还是老样子,走了近一公里,依旧是这个样子。莫斯提马:“喂……不给人活路啊………”
她已经不能再使用法杖了,只能这么看着无边的沙漠,连写遗书的纸笔都没有,手中法杖重量不减,要不是还得靠它们逃出去,她早把这两货扔了。
继续向前逆行,沙暴终于有退去的趋势了,她已经渴到想喝自己的血了,但还是不见烈日有一点收敛。前方的虚影中好像有一座高耸入云的楼台,不用说是海市蜃楼。
看见那飘渺的楼宇,她丝毫没有欣慰的感觉,反而觉得那是死神玩弄她的骗局。她用双杖撑着身体,留下的四足脚印马上又被风沙慌忙的掩盖,好像生怕有人发现这个落入自己腹中的生命。
她已经开始觉得说不出话了,连自嘲的力气都已经被沙漠吸食得干干净净,腿上的汗沾上了一些沙子,要是穿上腿袜会不会好一点,但现在汗也干掉了,让她代步的沙子们纷纷落跑。
早知道会是这种地方就带上点水了,这才离开数小时,她就已经开始想念罗德岛难吃的饭菜了。 她靠双杖支撑着,看向远处,波澜起伏的沙丘不断变更着大小,像是奔跑的兽群,地上跑过一圈杂草,被这些看不见的孩子当足球一样踢来踢去,就像现在的她。
干脆就晕倒在原地也好啊,太阳落山后的寒气还可能让她缓醒过来,但看现在太阳的位置,恐怕醒来也是在潘神的迷宫里了。靠着法杖步履蹒跚,她继续向前走,其实已经不能算是走了,更像是站立的爬行,每一步都让她丧失一点活着的信心。
已经走了数公里,喉咙中有一丝铁锈的味道,但更多是沙砾硌得生疼,神志也在风沙中,开始变得模糊,她看见,自己漫步在庄严的学堂中,一个个陌生的面孔从她身旁跑过,直到那个最在意的停在她的面前。她在叫自己,但她听不清在叫什么,是个她忘掉的名字。
也许就这样倒下,也不错啊。 那之后,她很久都没有祈祷过了,祈祷词都快忘了,希望主不要嫌弃这临时赶工的虔诚。
“原谅我………”
这时,一切倒都清静了,她倒在炙热的沙海中,任凭狂沙的洗礼。
时光悠悠,沙野依旧。
她睁开眼,是个苍白的地方,脚下是镜面一般的止水,在她微小的抖动中泛起涟漪,白雾散去,四周广袤无垠,在目力所及之处,尽是明镜止水将天空复刻得淋漓尽致。
她累了,索性倒在水面上,白色的连衣裙却没有被浸湿,转身,用手慢慢放在水面上,又一道涟漪,冰凉的慰藉传过皮肤,却没有半滴水肯依恋她的手掌。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坐起看着水中的自己,明亮的光环下没有漆黑的魔角,洁白的宽服轻柔得像不存在一样,更重要的是,她的脸上没有一成不变的微笑,是芊芊少女的模样。

“死后,竟然是这样的感觉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还不能算死,但也差不多了。”
远处一阵涟漪扰乱了平静的水面,一个短发的男孩站在远方,黑白相交的大衣一直拖到水面之上,像法袍一般,看上去像是个修士。
未知者空灵的声音回荡在天与海之间
“那么,D-1234的莫斯提马,回答我,你想活下去吗?”
莫斯提马:“你是死神吗?”
未知者:“不,我在九界之内没有名字。”
莫斯提马:“我现在在哪?”
未知者:“在无端的地方,世界的大门。”
莫斯提马:“我为什么会在这?”
未知者:“每个人都在这,只是你的意识在此苏醒了。”
莫斯提马:“那……”
未知者把手指压在唇间,开始向这边靠近:“嘘………该我问你了,孩子。”
未知者:“你想活下去吗?孩子?”莫斯提马:“不想……”
未知者:“为什么?”
莫斯提马:“活下去还不是被扔会沙漠里被烤成标本,如果死后是留在这,那我更愿意现在就死去。”
未知者:“哈哈哈哈,真有意思,那你为何还要仓惶逃离呢?”
她顿了一下:“说实话,我现在也有点迷糊了………当时觉得那是个必死的方向,只有逃离才能真正的获救………”
未知者:“嗯………那如果我告诉你,你的决定是正确的,你还会选择活下去吗?”
莫斯提马:“什么意思?”
未知者:“现在,他们走向的,是一个必死的方向,而且不仅仅是他们,所以这么做的世界线,都将步上这个必死的方向。”
她立刻坐立,坚定的声音不假思索的答复莫斯提马:“我会。”
未知者:“好,但我有一个条件。”
莫斯提马:“啊?什么条件,恶魔交易那种吗?”
未知者:“瞎说,咱俩谁像恶魔啊?我不要你的寿命或者那对法杖,我要你永远不要回D-1234,永远不要回罗德岛,可以做到吗?”
莫斯提马没有回答,又瘫软的趟在了水面上,默不作声。
未知者:“怎么了?做不到吗?”
莫斯提马:“早有预感是这类的事,没想到这么直接,你们就这么喜欢捉弄凡人吗?你知道我活下去的理由是为了有一天能救他们脱离苦海,但现在你又把路给封死,想让我看着他们死去然后你再看着我绝望是吗?”
未知者笑着摆摆手:“小莫小莫小莫……你还是这么让人无奈。我现在没法回答你,他们是否可以活下去,但我可以告诉你,你活着将是生存的一块重要拼图,我让你远离那个地方是因为那没有你需要的东西,那早就不只是罗德岛了,从你们的博士利用石棺发送讯息时就不是了,现在那危机四伏。你想救沉船上的人,你需要的是绳索和理智,而不是将自己也置于其中。”
莫斯提马:“我现在没法确认你是不是恶魔,但貌似也没其他办法了,就暂且相信你吧。”
她站起来,又看着水中了自己:“为什么在这我是这副模样?”
未知者:“我们都有属于这里的模样,那是我们最初的样子,现在,再也回不去了。”
莫斯提马:“那样也不错,好了,你要怎么让我回去?”
少年向前两步,站在莫斯提马的面前。未知者:“闭上眼,你就回去了。”
双目合上,她只觉得被推了一把,便坠入水中,水流涌入她的口鼻,在水流包裹她为她带来了少年的话语:“救赎所存梦境之中。”

当再次睁眼时,她正被浸泡在一块等人身大小的池塘中,呛水过后,水中的模样还是顶着黯淡的光环伴着漆黑的魔角。
水池位于一个建筑的中央,像是个庭院,但四周都杂草丛生,看似许久没有人活动的痕迹,除了她还有落叶和苔绿与她共享这失色的美景。
她起身后,身上的衣物自然全部湿透,但还是感谢这次溺水,让她渡过沙漠的吮吸。这个庭院没有天花板,几根石柱和高墙还有散落破碎的水缸和花池是这里的全部设施了。两只形似松鼠的生物嬉闹着滚落在水池的台阶上。其中一只发现了她,歪着头露出好奇的模样,她也歪着头看着那两位不像样的主人,直到一阵风把它们撵走。
看看空荡荡的双手,她知道,有麻烦的事儿要发生了,那对法杖不见了。
风野呼啸,落叶散开露出一行湿润的脚印,看上去像是个成年的女性,在这对脚印的旁边,尚有一对脚印但看上去明显像是兽类的脚印,三指的脚掌不是她熟知的品种。仔细看,那三指的脚印上还有一些黑色的斑点,逐渐化作黑烟,挥发在了空气中。
不管怎么样,不能再继续在这傻等了,万一是某个靠献祭过活的邪教就不好了。得先把双杖拿回来。
虽然没了干渴的忧虑,但拖着这副刚洗的身体,还是不便行动。
顺着脚印的方向,她滴着水,走入了这个庭院的深处。这么看来,这个庭院貌似只是这个巨大建筑的一个阳台,巨大的石柱排开在走廊的两侧,阳光被尽数挡在之外,一块石头从石柱上滑落,撞击声在这深邃的走廊中被无限的放大,一遍遍的回响。她把步子放轻,此时,脚印已经快看不见了,但走廊的尽头还是隐藏在无边的黑暗中。
看来只能先到这了,她转身准备退回光芒中,又一块石头从石柱上滚落,声音依旧回荡在走廊中。
她全身突然定格,警觉告诉她:这,不只她一个。
现在她身体还在虚弱,而且没有法杖防身,几乎就是个待宰羔羊,她只能慢慢的向石柱的方向靠,让自己和那声音的源头之间能有间隔,调整呼吸,让听觉代替视力,石柱的顶端,在黑暗处,她又听见了,这次只是一点摩擦的声音,来自一个尖锐的物体在石柱上的划动。
但声音立刻停止了,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个好兆头。
她弯腰捡起一些石块,开始缓缓的移动,气息已经停止的运转,她能感觉到那东西在看着她,就像看一块会跑的食物。
她向远方投出一块石块,石块的碰撞声即刻回荡在走廊中,仔细听,除了石块,没有其他的声音。
在石块碰撞时,她又快速移动到石柱的另一侧,这时上方伴随着摩擦声落下星点尘土。
耐心在这回响中被消耗到了极限,她还在等待着,当她用石块划动石柱,脚在地面上轻轻划动,摩擦的声音又再次从上方传来,看着尘土落下的方位,又看了一眼出口的方向。
下一秒,伴随着一声嘶哑的吼叫,那不知为何物的生物从石柱上向下扑来,但没有扑到她的身上,而是落在了她的旁边,没来得及观赏,一把石子冲着那东西直接飞去,随着是一件黑色沾水的大衣盖住了那矮小的身形。
隔着大衣,那东西继续嘶叫着要把大衣撕破,撑此机会,她迈步冲向外界的阳光。
“嘶………” 没跑太远,那东西很快就挣脱了,尖锐的爪子刮过地面,直接向这边冲来,长途信使的耐力不俗,但爆发了还是差这怪物一点。
感觉得到那玩意就要扑来了,她转身脚尖扫起地上尘埃,后方又是一声嘶叫,想着那怪物捂着眼睛的滑稽模样,小莫窜出了漆黑的走廊。
由继续向庭院中跑去,顾不得选择道路,只能继续往有光的地方跑,地上的落叶被掀起,为她实时播报这怪物的位置,一个快速的转身,向庭院外跑去,但没几步,她就看见了一道深沟,数百米下是被塑造过巨石散落在深涧,这深涧宽而长,把此地与彼方隔离。
而后方的路,貌似只剩下了幽深的走廊,和她刚得罪的怪物。
“嘶…………”
当她扭头准备与那怪物商讨一下自己的死法时,却被一下扑倒在地,迎着阳光,虽然有点对不起那个送自己回来的神仙,但死前她要看一看自己会死在什么样的怪物手下。
抬起挡住眼部的手臂,迎光仰视自己身上的生物,却是一个男孩的模样,赤红色的瞳孔中是一种胜利者的高傲,他的头上,有一对赤红色的魔角。 她看着这诡异的生物,他全身都是破败的灰色布匹,背后一对深红色的魔翼小幅度的扇动着,再看压住她的手臂,手掌正是那三指的模样,像红色的魔爪被焊接在这个男孩的手臂上和腿部,他正咧那一嘴尖牙冲她笑。
这么一看,泰拉的萨卡兹好像也没那么不堪了。
这时,不远处,一个成熟女性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别吓着客人了,旺达)”
是她没听过的语言,意外的是刚才还只会傻乐的孩子立刻回复:“(我们在玩!我赢了!)”然后又发出古怪的笑声。
她用余光可以瞥见,有个穿着和这男孩差不多的女性正在她溺水的位置坐着,手中是一把形态古老的剑。“(再不放开就罚你不准吃晚饭哦)”
看来这是句咒语,立刻让这个男孩放开了她,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礼貌点,把客人扶起来)”
男孩向她伸出手,她迟疑了一下,握住时,她才感觉这孩子的力量很大,拉她起来时,几乎让她的手臂脱臼。
“(道歉)”那女性一边擦拭那把剑,一边继续发出各种咒语。
男孩一脸不情愿的反驳了什么
“(为什么?我赢了!)”
她挥动了一下剑“(今儿没晚饭了。)”
咒语一出,这孩子立刻跪在了她的面前,伸出右手,高高抬起,好像在祈求什么一般。这次女人看向了自己
“(他是个好孩子,只是有些莽撞,请原谅他吧,小姐。)”
虽然她一句没听懂,但还是握住了他伸出的手,把他拉起来。女人把剑收起“(带客人过来吧)”
男孩笑着朝那个方向偏了一下头,好像在示意她过去。她也只能照做。
女人还是坐在石阶上,看着像个战士,男孩跟坐到她的旁边像个孩子。“(这已经12个冬天没人来过了,旺达在北边的沙漠中看到了你,从没人走过那个沙漠,请问你是从哪来的呢?小姐?)”
这个女人对她一顿“施咒”,她一句没听明白。
“抱歉啊………我听不懂你的话………”她一边做出对应的手语,一边慢慢的说着,看来那个女人也听懂了。
“(看来是个很远的地方啊…………旺达,把第三个守护者的核心拿来。)”
“(但你说那个不能碰啊。)”
“(那是你手欠,现在快拿来。)”“(哦………)”
两人进行了一些交流,最终以这个魔童委屈的跑开为结果,看看这是个强大的巫师啊,一边做出此类猜想,小莫一边看向四周。
一会儿,魔童手捧着一个发光的石块,回到了庭院,放到那位女人的手中,女人从简陋的衣装上扯下几根丝,仔细的拈在一起,聚合的线穿过那石块上符文的缝隙,又被打上一个节,女人咬断了多余的丝线,示意她把头低下来。
“您这是要把我也收了吗?”她苦笑着,但在女人的再三要求下,她还是照做了,当吊坠的挂在她的脖上时,女人又说话了。
女人:“这应该有用。”
莫斯提马抬头笑着回复:“谢谢,我能听懂了。”
魔童坐在一旁,不耐烦的答道:“是啊,又多了个来分食的。”
女人拍打了一下他的脑袋:“有客人来是好事啊,再乱说就让你饿到下个冬天。”
魔童又满脸委屈的住口了。
莫斯提马:“那个,女士,我叫莫斯提马,是个信使,我想请问一下这里是……”
女人:“嗯?这里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小时候听说这里巨象围守,与世隔绝,是封印之地。”
莫斯提马:“那您的名字是?”
女人:“我叫弗兰,这孩子是旺达。”
莫斯提马:“那您是怎么到这里的?”
弗兰:“那就是个很长的故事了………走吧,吃晚饭时我再慢慢告诉你。”
她拿起剑,走向庭院的深处,旺达跟在他们后面,兴奋得两三步就腾起一段。
在这庭院的中央,有更多的分支,但越来越窄小,好像坍塌过一般,四周的缝隙中有水流动的声音,弗兰的剑发出几缕微光,指向每个出口,他们借着这点光,走过了黑暗的中庭,光线透过狭隘的缺口,照耀着这一片废墟,在这里她看到了自己来时的地方,一片荒芜的沙漠,还是那般无垠。“小心,这边的石块的平衡很容易被打破。”
女人矫健的身姿在缝隙间穿行,她跟随着,敬畏的绕过这些石阵,但旺达却满不在意的在石块上跳动,这些石块却依旧庄严的伫立着。
前方的开阔地中,是一个木制的小屋,应该是他们生活的地方,越过栅栏,除了一些种植的食用植物,还有一匹受伤的老马,慵懒的卧着,勉强用两声鸣叫迎接他们的归来。
在木屋中,那对双杖就靠着墙放着,弗兰单手把它们拿起“那是你的吧,莫斯提马小姐。”
莫斯提马:“对,谢谢您。”
旺达坐到了篝火旁,用木棍捅了一些装死的火焰,火光立刻从铁环的灰烬中迸发出来,这绝不是自然的现象。“那孩子天生就对事物有掌控的能力,但现在还比较弱。”
水壶被在火炉上吼叫,直到旺达把它拎起来,杯子里的东西看上去是树叶,但滚水浇注后却有一股清香散落四周。“喝点吧,可以疗伤,注意别烫着啊。旺达!把火烧大些!”
孩子看上去是魔童却很听弗兰的话,应该是母子关系吧。
火焰在铁环內跳跃着,这个叫旺达的孩子坐到莫斯提马旁边,看着她头上黑色的魔角“你怎么也有一对?妈妈说这是犯错的孩子才会有的,姐姐你也犯错了吗?”
从来她自己和人们都会避开这个话题,但你不能要求一个孩子也隐藏起自己的思想,她继续微笑着,唑了一口杯中的水,感受着这温暖迅速流遍全身,对于这个问题,她只是微微的点点头。
旺达听后异常兴奋,眼中冒光一样的追问:“是…是犯了什么错啊?是偷吃了备粮还是打破了罐子?”
这时母亲的怒吼又从一边传来:“旺达!还不快过来帮忙!”
他又只能立刻跑过去,一会儿,矮小的身形顶着一个巨大的泥碗,上面放着各种不知名的食物,弗兰拍掉手上的残屑,不断提醒他“慢点!注意平衡!”
泥碗被扔到铁环上,温度穿过碗壁,植物被加热的香味满溢了整个房间。
旺达只顾一口接一口,这时弗兰才说起了最初的故事。
“莫斯提马小姐,你觉得死去的人可以复活吗?”她脸上的温柔是岁月抹除的伤口,话语间满满都是遥不可及的回忆。
“我相信,我不也从沙漠中复活了吗?”
“是啊……死去,不过是新的开始,就像我一样。”
她用木棍捅起火花,火焰腾出,又在空气中化作漆黑的灰烬,当回落到火中时又成了火焰的一部分。
“我以前的村庄曾有一个传说,在遥远的地方,有一座石桥,石桥的对面是一个被时间诅咒的地方。那有一个强大的魔王,祂以死亡为躯,曾横行大地,将无数生命变成亡灵。后来有一位拿剑的勇士击败了祂,并将祂的力量铸成巨象,将祂封印于那个地方,多年后,勇士的身躯化作泥土,但剑和魂魄却保存了下来,剑被供奉,魂魄被交于每个继承他意志的人,历代守护着远方的封印。”
说到这,她托起腮,眼中的花火都投向了旺达。
“有一天,村庄爆发了瘟疫,许多人都未能逃离这场天灾,有人甚至觉得这是魔王回归的征兆。在村庄活下来的人中,有一位……英勇的男孩,他的样貌和性格都像极了当初斩魔的勇士,所以受到了族人的爱戴。他父母早亡,瘟疫带走了他的一切,他的爱人,女孩死去的模样与生前无异,就算瘟疫也没能摧毁她的模样。
而在传说之中,魔王,可以掌控生死,也可以将死去的人复活。男孩迷失了心智,带上那把传说的剑到达了那个地方,果然,这里有一座石桥,也有封印魔王的祭坛,还有耸立的巨大石像。他在祭坛前宣誓,他愿意解开封印,但条件是魔王要复活那个女孩。他与他的战马一同挑战了一座座巨象,每有一座巨象被击碎,魔王就将自己的一部分释放,注入男孩的体内,当巨象被一座座的摧毁,远方的族人感知到了将到来的威胁,开始策马奔来,但他们来看见的只是变成魔王的男孩和那把宝剑。族长用宝剑启动封印,将未完全苏醒的魔王再次封印,水流荡涤了这片诅咒之地,也断开了石桥………最后,当水流退去,女孩醒了,魔王达成了约定,在水流退去的地方,她看见了一个婴孩,头上顶着恶魔的犄角背上的肉瘤还未长成翅膀,而脸是那么的熟悉,像极了那个为他做傻事的男孩。”
小莫聚精会神的听着,直到弗兰开始收拾旺达的完的残局。
“弗兰女士,男孩没做错什么,他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并为此付出了所有。所以…………魔角不是错误的标志,是座梦想的墓碑。那个女孩很幸福,希望,她与那男孩还有相聚之日。”
弗兰停了一秒:“是的,会有的。”
夜晚,旺达卧在母亲的怀抱里憨睡,小莫收拾起烘干的衣裳,迅速而小心的穿上。
“这就要走了吗?”
弗兰把旺达安放到床上,向这边走来。
“恐怕是的,弗兰女士,有人在追我,我不能再逗留了。”
“唉……其实我想………”
这位母亲面露难受,看来是关于旺达的事。
“没事的,说吧,弗兰女士。”
“我想你把旺达带走。”
两人对视着,又看向床上的旺达。
“为什么呢?”
莫斯提马试探的问道。
“他是这个世界的恶魔,但你却不是这个世界中的人,如果将他带走,他就不用再被囚禁在这了,那孩子…………一直很向往外面的世界啊。”
弗兰的语调微微有些颤,不舍和恳求不断在眼中交替。
“恶魔到哪都是恶魔,但旺达不是,我能感觉得到,因为恶魔不会把一个虚弱的人带离死亡。囚禁他的不是这个地方,而是人心中的牢笼,但牢笼总会解开,您心中的也是。”
弗兰看着熟睡的旺达,心里好像明白了。
“您对我的恩情我不会忘记,弗兰女士。但此刻我必须要走了,别叫醒他来道别,如果可以请明天带他去看看朝阳吧。”
说罢,弗兰与小莫已经走出了房內,看着外面如星河坠落一般的夜空,白匙挥动,夜空展开一道白色的光环。
“再见,弗兰女士。”
匆匆而别,也只在挥手之间,白色的光环点点消失,融入黑夜。弗兰继续抱着旺达,直到夜色开始慢慢退去。

“起床!旺达!”
“怎么了?天还没亮,我再睡一会儿……”
旺达不耐烦的又窜回床上。这次她没有发火
“快起床,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这次旺达也没再拒绝,跟着母亲送着星月出了门。一路上弗兰一直拉着旺达的魔爪,生怕赶不上。
“妈……走那么快干嘛?”
看朝阳最好的地方是南边的断崖,当他们赶到时,第一抹阳光从东方的地平线上浮起,刺破苍穹。
阳光逐渐靠过来,把旺达的脸照在其中,迎着光他看到了什么,他兴奋的指着,叫着。“妈!你看!你看!”“嗯?”弗兰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已经断掉的石桥被蓝色的结晶缝合固定,将两篇大陆连接,在阳光中,那结晶投射出的是各色远方的宏伟模样。
旺达,你的罪孽,被阳光赎清了。



好看?点赞!不想…白干~
——高尔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