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薇同人 第四章 共眠
“那么这桩生意就拜托您了。”主人恭恭敬敬的说，一边将客人送出门外。
“别忘了称呼我为大人，”珠光宝气的瘦男人纠正道，薄薄的嘴唇勾出一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否则我可不担保这桩生意能够顺利做成。”
“是，大人，那是自然，感谢您。”主人微微鞠躬,讨好似的说，脸上僵硬的肌肉线条暗暗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快。希尔薇轻轻挪动了一下，压抑着寒冷酝酿出的喷嚏。好冷，她悄悄扫去身上的积雪，将自己藏得更深一些。客人走了之后就可以出去了吧，她抱紧褴褛破衣下的自己。不知道今天主人会不会让她进屋呢?
“真活见鬼了，这小兔崽子。”客人的马车刚刚消失在飞旋的夜雪中，主人脸上强行憋出的笑容就像破掉了的肥皂泡一样消失了。“不就一个暴发户嘛，还不算贵族呢！装什么大爷，真是的。”他顿了一下，扯着嗓子吼道：“1号奴隶，你滚到哪里去了？给老子爬过来！”
希尔薇慌乱的站起身来，因为蹲麻了的脚而踉跄着向主人的声音跑去。同样的话不能让主人说两遍，这是一顿又一顿的毒打教给她的，尽管她知道接下来即将迎接又一顿鞭打，也只能顺从。片刻的躲避，换来的只会是更多的伤口。
“你滚哪玩去了？”主人恶狠狠的说，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拖进屋内。不是您让我躲起来的吗？希尔薇满心恐惧地想。屋内温暖的空气亲吻着她冻僵的皮肤，随即皮带的亲吻紧随而至。她痛苦地挣扎着，咬紧嘴唇忍住哭叫，尝到血的味道。泪水流过脸上未愈的伤疤，疯狂地刺痛。“还敢哭？”主人掐住她的脖子，她根本不敢直视主人狰狞的面容，下一鞭照着脸抽来……
希尔薇猛地从床上坐起，主人买的睡衣完全被冷汗浸湿。“又是噩梦吗？”她喃喃自语道。那痛苦如此真实，恐惧依旧残存在她心中，希尔薇抱紧主人的旧布偶，将脸贴在毛茸茸的布料上，才感到一丝安心。
“早上好，主人。”我拎着一本书走进厨房，希尔薇将烤好的面包摆上餐桌，解下围裙，坐在我对面。几次尝试之后，希尔薇终于学会了做早餐，只要她在我之前起床，我必然会在餐桌上看到简约而恰到好处的早餐。“早安，希尔薇。”我将书摊开放在桌上，一面取过餐刀往面包上涂黄油。转眼间已经与希尔薇一起度过了一周，我们也越来越了解彼此的性格，喜好与行为方式，尽管希尔薇仍然被过去的阴霾笼罩，但至少如今她能在极少数的时候展露出不确定的笑颜。我发觉自己的决心早在看见希尔薇的第一眼便已坚定，或早或晚，我在心中起誓，要把希尔薇从前主人那暴戾与变态构成的泥沼中拯救出来。
“主人真的很认真呢。”希尔薇轻声说。
“啊……”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人总要学点新东西嘛。”
希尔薇病重那天的无力感仍然萦绕在我心头，若非奥蕾莉亚出手相助，我真的可能会无能为力地看着希尔薇被疾病拖入死亡的深渊。我决定继续深入研究医学，既是为了希尔薇，也是为了我自己，以及小镇上信赖我的其他病人。
“主人？”希尔薇困惑的声音，“我说错什么了吗？”
她的眼睛里除了难以抹去的悲伤与恐惧外，还带着担忧。
“不是哦。”我柔声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只是走神了而已。”
“只要用这个泡水喝，一天早晚各一次，一周之内就会好的。”我将分成小袋的药品递给患者，憔悴的女人用力攥紧：“真的吗？太感谢您了！”
“嗯，一定会没事的。”我微笑道。
“医生您真是比人们说的还要温柔呢，”女人暗淡的眼中闪出一些神采，“果然镇上的谣言不能相信！”
“温柔吗？”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您的夸奖。”但是我更在乎她的后半句话，“您指的谣言是”
女人突然支支吾吾起来：“其实也没什么……肯定是假的……总之我很感谢您，恕我告辞！”她起身微微鞠了一躬，然后拖着病体逃了，徒留我独自疑惑。
女人离开后暂时没有新的患者，我抓住这个机会起身伸了个懒腰，驱使发麻的双腿在屋内走了几圈，冬天快到了，患者数量突然增多，相比前几天今天的工作量甚至能勉强称得上清闲。贵族们患病时会去奢华的私人医院，我的小诊所于他们而言简直寒酸至极，为了镇上收入并不充沛的平民，我将价格也压得较低，尽管这样工作会很累人，但至少这钱我能收的心安理得。
路过餐桌的时候，我发现希尔薇趴在桌上睡着了，左手还攥着一块抹布，昨晚没休息好么？我暗想。这几天能明显看出希尔薇的疲倦，双眼下也浮现出重重的黑眼圈，为了避免吵醒她，我轻轻抽掉她手上的抹布，脱下身上的外套，将带着余温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希尔薇轻轻动了一下，发出小声的梦呓。
今天的工作算是结束了。我在门口挂上歇业的小牌子，打了个哈欠。太阳还没有落山。说起来之前一直没有感谢奥蕾莉亚救了希尔薇的命，反正她的服装店离我家也不远，不如乘这个难得的空档去拜访一下她。我从柜台里取出一些钱，走到里间去叫希尔薇。
女孩依旧趴在桌上，但是我的外套被她拉到了脸边，袖口蒙在鼻子上。她很冷吗？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希尔薇？起床吧，我们要出门了。”
“唔……”希尔薇将眼睛睁开，慢慢直起身子，“主人……”她看了看身上的外套，将脸边的袖子移开，看清楚之后脸刷地红了：“啊，主人！我……我只是……那个……”
“嗯？该出发了哦，我要去向奥蕾莉亚道谢的，毕竟她救了你啊。”我有一点疑惑，但还是让希尔薇牵住我的衣袖将她拉起。“是……是的，主人。”她有点慌乱地说。
“嗯？想感谢我吗？”奥蕾莉亚露出来的那只眼睛闪过狡黠的光芒，“感谢我的话这些钱可不够哦，我还想要别的东西。”希尔怯怯的向我身后躲了躲。尽管刚刚向奥蕾莉亚道了谢，希尔薇似乎还是有点害怕这个女人。
“什么东西呢？您说吧，我会尽力的。”我顺着她的意思说。
“吴先生，是东方人吧。”奥蕾莉亚轻快地向我走来，高跟鞋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啊……确实。”我对这番话并不惊奇，毕竟东方人和这里人是有相貌差距的。
“那么。”奥蕾莉亚贴到我面前，她高得几乎能与我平视，红眼睛饶有兴致地盯着我的脸，“你们那边不是有个说法……”她伸出手指，细长的指甲挑起我的下巴。诶？“叫做以身相许吗？”她舔了舔嘴唇。
“诶诶诶这个这个……”我一下子慌乱起来，眼睛不知道往哪放。希尔薇骤然攥紧了我的手，像一只护食的猫，“您认真的吗？”
“当然是……”她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然后骤然旋身走开，“开玩笑的。想感谢我的话，就多多来我的店里买衣服吧。”
我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希尔薇好像突然放松了下来，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我的手，牵住衣袖。
买完衣服结账的时候我看见希尔薇正在盯着一套护士服看。“想要那个么？”我问她。就像是在商店里买玩具的小孩那样，希尔薇开口：“主人每天都要应对很多很多病人，我想……给主人多帮一些忙。”
“哎呀哎呀。”奥蕾莉亚忽然笑了出来。“她真的很在乎你呢。”
希尔薇红着脸别开了目光。我稍微愣了一下：“好的，我会买下它。”
我像先前一样帮希尔薇铺好床，盖好被子，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希尔薇忽然伸手拉住了我的衣角。“怎么了吗？”我回过头，柔声说。希尔薇从床上坐起来，手里抱着我给她的布偶：“那个……主人今天晚上能不能和我一起睡？”
“啊……啊？”我有点惊奇地向后退了一步，这种事情不行的吧……未婚男女应该是不可以睡在一张床上的。
“就是……那个……我经常做噩梦，梦见之前那些可怕的事情，然后好久好久都睡不着。”希尔薇将半张脸藏在布偶后面，红着脸小声说，“但是今天我披着主人的衣服睡觉的时候，感觉特别安心，如果有主人在身边的话，我一定可以睡得很好的。”
“这样吗……”我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粗糙的伤疤还是那么令人心颤。
“果然还是不行吗……”她似乎很沮丧，声音一点点小了下去，“没关系的主人，我理解……真抱歉提了这个问题，让您心烦了……”
不，我心软了。“好吧，也不是不行，睡好了才能好好工作啊。”我有点顾左右而言他了，感觉自己的脸在微微发烫。
“真的吗？主人？”希尔薇的大眼睛里露出惊喜的神色。
“真的哦。”我掀开被子，躺在床上，“但是我不会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的。”
“嗯，我相信您，主人！”希尔薇笑了。我感受着少女的后背贴上我的后背，仿佛随着这接触，我们的心跳动如一。希尔薇的呼吸声很快变得平稳，而我却无法入睡。
一周的时间真的能喜欢上一个人吗？
因为……我好像喜欢上了希尔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