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标题:我煮菜的锅,意外煮出了异世界之门?01-珈西亚王国 (第四,五话)

在“紫金”阶冒险者才能留驻的第三楼层——也是公会最高的楼间上。
不用说也知道这里是比其他楼层还装修精美的所在。虽然还不至于可以用豪华来形容,但这里不只提供着对平民而言最高级膳食租房,就连卡耶罗都市里大名鼎鼎的武器防具保养、修复的锻造师也会定期到此处来。单单这几项福利就已经羡煞大部分的冒险者,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留住能为城镇作出重大贡献的最高阶冒险者。
站在那里看着变成鸡飞狗跳的楼下会长室,与潇洒地沿着来路折返的贵妇,魔法师的眼神此刻充满着嘲讽。
她身上是利落的剪裁制作、连身的魔法袍,放置木栏旁的是对其得以的风刃有振幅作用、由风藤加工而成的法杖,内行人从卷滕上绿色纹路瞥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属于锻造师最高级的制品。
“呼呼,这个公会的职员真是温柔的家伙们。如果是别的城镇,那女人离开时肯定会被淋一桶臭水。”
“……要不贝拉妳现在就去这么做?被抓到的时候,我会去刑场看妳的。”
刚向公会交付完巨大水栖魔物,与同伴一起来到最上层休息的阳瞥了一眼戴着一顶巫帽的娇小魔法师。
而贝拉当着他的面嬉笑回答了。
“才不要。这样不符合我的身分……不过,做的人是阳你的话就完全没问题,表里如一的低级混蛋。”
“看来是嘴巴痒得受不了了吧,要我动手把妳的嘴闭上吗,啊?!”
“这样真的好吗?上次趁我和莉莉娜昏迷,就胡说八道而引起的二对二对决,还没留下心理创伤吗?”
然而,他的恫喝似乎对魔法师造成不了任何效果。
不但如此,魔法师还拉低巫帽,手伸向魔法杖,向他挑衅似的一笑。
“……看来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妳这小不点。”
“喔喔,被两个女人打到哭爹喊娘的家伙口气真大呀。”
“哭妳大爷!”
熟悉自己脾气的魔法师同伴,一而三地挑衅自己的忍耐极限后,阳想不出放过对方的理由。
他撞开椅子,有了教训贝拉的准备而站了起来。
“你们怎么又吵起来啦。别这样。”
进行劝架的人是穿着红底金边刺绣、腰部位置开衩的旗袍,头上则梳着两个包子头发式的年轻女性。
她坐在精美的吊灯下的藤椅上。在吊灯装囊的魔法珠散发着柔和橘色光芒的照耀下,可以看到一名体格修长,说起话来颇嫌弱气的女性拳术师互抵着十指,眼神流露出有些担心两人会不会不是只耍嘴皮子,而真的要在这里动起手来的神色。
“莉莉娜妳不用担心他们了。”
但坐在她隔壁对角的椅子上,正用叉子盛着蛋糕卷,以甜品来慰劳长途跋涉而劳累的自己。那名青年的表情却显得不以为然。
棕色卷发的青年给人一种眯着眼的形象,灰色长裤下套着光亮的长靴,上身是一套轻装简从的装备。衬搭着皮革背心,衣领开叉的长袖衣。那副装备就像森林里的精灵一般高雅,却又显得大胆。
“只要不拆了公会,让我们帮忙赔钱。我觉得那两人怎么吵都无所谓——般若妳来了啦?和那个贵族说什么了?一脸沉闷的。”
塔米对抬着脚步,在为了避免无关人士来到不应该出现的楼层而驻守在楼层间的守卫恭敬地让开的道路上,拾阶而上的般若说着。
“只是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而已。”
“是吗?”
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膀,弓箭手以下巴比了比墙壁旁的布包。
“那就好。对了,公会已经把上次杰克的附魔武器归还给我们队伍了。就用布包着,放在右边的那个角落,自己拿走吧。”
听塔米这么一说,般若想起了两个月前,冒险者公会的职员取走了杰克那附加了魔法的武器,但据消息称他们找遍了所有的专家也依然查不出任何东西来。
“这战利品给我真的好吗?当时我又不是你们的队员。之前商量过了?”
“不,这根本没什么好商量的,这原本就是妳的战利品。顶多是通知一声,他们也没有任何异议。”
塔米干笑着,忙着自己的事的其他人也没反驳他的说法。
“可是……”
上到楼层的般若拉开了一张靠近台阶的椅子坐下,然后用两只手一把拿起了一旁重量十足的重锤,发出自己的疑惑。
“公会归还这种明显不是食人魔能拥有的东西还真是稀奇啊,这种做法跟当初我拿到的手册里写的不一样。”
般若无视瞥向了垫着桌脚的某物、嘀咕着“妳还真读啦。那种东西除了拿来垫桌就没别的用处了吧。”的弯刀使。
她望向塔米寻求解答。
“Pass,雷奥你来解释。”
“嗯。”
嫌解释麻烦的塔米吃起了蛋糕卷,将话题传给队长。
已经退下一身铠甲,而穿着随处可见的灰蓝色设计便服、正在隔着桌子,坐在般若对面的椅子上,保养着大剑的雷奥抬起头来。
“来历不明确的物体确实要上缴上去。但毕竟,这是连人脉旷阔的冒险者公会也无法确定的东西。是不是罹难者的遗物,是否是哪国的宝物都不知道,甚至被走私到这里而被杰克抢夺也有可能。是在遗迹的话还另当别论,但在周遭有商人经过的路径,公会向来都不会归还这种物品。实际上,确实有很多高层也吵着要拿走这把武器,收入公库。”
“唔,然后这又是什么情况?”
“这一次不一样。杰克是由姑娘妳击败的,而当时的妳又不是冒险者,所以我以紫金阶冒险者的身份向公会投诉他们没权利去接收还是外部人士的妳的所有物。”
雷奥一本正经地说着。般若闻到了“不想让公会捡现成便宜”——冒险者独有的味道。
一般来说,冒险者会将能加工处理的魔物部位、矿石、宝物等稀有素材交给公会换取钱财,然而在素材太过稀有,金钱又吸引不到那位冒险者的情况下,公会会拿出等同价值、库里又有复数的稀有物品交换,而越是高阶的冒险者越是有与公会之间有着以物易物的频繁交易在。这是非常公道的做法。
“噢,连灰色地带也不是啊,走的是非常正当的理由。这种做法……我喜欢。”
闻言,她与雷奥对视了一眼,互相咧嘴而笑。
“懂得争取同伴的权益,你很不错噢,雷奥队长。”
“能被理解,我也深感欣慰……所以,东西是姑娘妳的了。想怎么处置?”
以贝拉和阳进行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闹,而莉莉娜必定在旁相劝为背景。般若思考着。据说附魔武器在周遭的国家合计也不过百个,拿去拍卖行卖掉又显得太过可惜,况且自己现在也不缺钱。
“这东西就留在这里吧。要不然给能用的人也行。”
因为之后有更重要的东西去做,思考这件无关紧要的事也只有了两三秒的时间,般若没多细想就敲定了决定。因为这里是有专人看护的“紫金”阶楼层,除非是有想被冒险者公会追杀、不要命的宵小之徒来了,把重锤随处一放也不担心有人会偷去。
“……干嘛一幅没兴趣的样子。假如其他人入手了有着雷属性这样的附魔武器可乐着了。虽然比不过妳那条项链,但也是相当稀有的宝物吧。”
将她心不在焉的行为看在眼里,吃完蛋糕的塔米以手巾擦拭了嘴边,放下手巾后不温不火继续说着。
“虽然不知道般若妳到底在急些什么,但这世间有很多事都是急不来的。想必妳明白这点。”
冒险者之间互相勉励是再也平常不过的事情,看到有谁不对劲的时候,说说几句,能帮就帮是冒险者们富有人情味的地方。知道他也是随口说说的态度,烦恼着要如何将恩格村请求,贵妇委托顺利解决,而不是往自己的肩上招揽越多的活——避免变成那种典型的越忙越忙碌者。般若也没认真地答复。
“可是行动力是我的看家本领之一。在上司下达了命令的一刻起,就早早准备好必要文件与后续作业是我的作风,虽然大多数时候都会被临时变卦的上司坑掉,白用功就是了。”
“突然说些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一感到烦躁或者忧郁就会把知识常识之类的搬出来念是我的怀习惯。不必在意,还有谢谢你的提醒。”
“……”
怀着有些忧虑与焦躁各自掺半的情感,抓了抓头的般若把视线放在几名同伴身上,深呼吸了之后发出声量适宜,让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告知。
“我想脱离队伍一些时日,这件事已经先告知过会长了。”
“英之链”的队长头也不抬地批准了,并且随口问道。
“行。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因脑力都用在之后要做的事上,般若她不小心便老实回答。
“嗯,想去讨伐古龙一趟。”
——然后迅速的后悔了。
因为,闻言的冒险者们齐齐吸了口气。
“““““申请驳回。”””””
“噫?”
下一秒,脱离队伍的要求遭到连同忙着吵架劝架的人们异口同声的否决。大声喧哗,互相掐着彼此脸颊的阳和贝拉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向她投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了过来。由于否决声过于整齐,霎时间吓到的般若不禁怀疑他们有事先排练过。
紧接着,她举起手来,作出抗议。
“为什么啊。我又没叫你们跟着。”
“虽然小姑娘妳的魔法很强是事实,不过这一样也不足以成为乱来的根据。坐下。”
差点栽倒在地,已经没有心思去保养武器的雷奥放下手上的道具与布块,透露出来的语气不容置喙。虽然雷奥看起来很好说话,但只是表面上而已。一旦决定某件事,这位战士从来就不会轻易妥协,在各种意义上比阳还固执许多,而般若不甘情愿地正襟危坐。
看到本人脸上露出有点难以理解现况的困惑,“英之链”怀着她果然还是太嫩了的心情,一个个轮流向般若开始说教。
貌似身为一名冒险者所以不能乱来之类的长篇大论,但般若在这些日子里头,不难发现因现下自己的性别是女性而被格外关照。
以少女的身体行动并不是自己的本意,原本想要在离开村子后寻找适合的【拟形】对象却被卷入与杰克的战斗中,不想要失去意外中与冒险者建立起的人脉,才会一直以祭司小姐的身体,作为冒险者“般若”行动。
这难道是错误的选择么?单纯考虑行事的方便性,般若有时候不禁在心里这么想,但旷神的瞬间又被桌子的拍响声给敲醒。
“小姑娘妳给我清醒点。”
看起来很懊恼,雷奥深深叹了口气。
“异想天开就到此为止了。小姑娘妳不知道讨伐古龙只的难度才会发出这样的豪言。虽然妳打倒的是从固有名称(Rare)提升到准魔王等级(Apollyon)的魔物,三头食人魔‘杰克’。但传奇等级(Legendary)的古龙就别想了。两者等级简直是天壤之别,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千百年来,前去讨伐火之古龙的英雄豪杰,不论是哪一位,他们的故事都在其火焰与爪牙下终结了。火之古龙以其说是魔物,不如将之称谓天灾才更为贴切——
就这样,雷奥表情严肃,继续向般若传达她那到底是有多乱来的想法。
而当般若说起贵妇给以五枚金币作为报酬的时候,阳和贝拉当场炸锅,气愤得不能自已的两人喊着“五枚金币?就要人送死?!太小看我们冒险者啦”而拎着清洁用的水桶下楼,跑出公会的两人要做些什么事真叫般若感到在意。
而同样目送他们的背影,塔米摇着头叹气。
“就算给一万枚也嫌少啊。虽然二十枚对贵族来说也是一笔不少的钱,但她大概是看准妳放弃任务后,所给予的双倍赔偿金额吧。”
“也就是说……打从一开始,那个贵族妇人就完全没觉得会有人完成自己所颁发任务?”
闻言,老练的三名冒险者们点了点头。
“这、这还真是……”
当即,般若意识是到自己被当作冤大头坑害了。幸好当时的自己没给对方什么好语气,要不然这才真的是亏大了……她小声地咂嘴。
而所谓的古龙种,顾名思义乃最上位的魔物。不只对魔法有很强的抵抗力,气力的更不是人类触手可及的,更甭提它一触即死的攻击方式。只要有古龙移动到一座城镇来,就算是王都也得搬迁到别处去。而会去接触古龙的大概只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和狂热的研究者吧——般若心怀感激地从眼前的人们的口中获得了许多情报,省去调查的时间。
“般若小姐。冒险公会之所以会把古龙标记成传奇等级,纯粹是让后人知道没有固定栖息地的火之古龙是会移动的灾难,根本没想过有人真的会对其进行讨伐。依我看那个贵族妇人作的委托也纯粹是来乱的呀。”
就连一向少言的莉莉娜都开口相劝。只见她轻易地用两根手指勾起加起来不下三十公斤的拳套,眨着长长的眼睫毛,一手叉着腰间继续说着。
“般若小姐对古龙的认知不足才斗胆想要挑战它的对吧?”
“姑且,算是如此吧。”
仿佛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般若大而无畏的态度让她眼前这些老练的冒险者们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般,纷纷苦笑摇头。
这时候,楼梯附近忽然传出脚步声响。
“——什么姑且!如果知道那只古龙意味着什么的话,是谁给了丫头妳这么个熊心豹子去挑战。那可是活生生的灾难啊,蠢货。”
并且,趁着没人说话的这个空档,后头传来了和贝拉一起回到来、阳那充满不屑的嗓音闯进般若的耳膜。而般若她也随即转过半边身子,静默地望向插嘴的那人。
察觉到她的视线,双手插兜上楼的阳从楼梯间的木栏缝中回瞪般若。
“喂,看什么看。”
“别这样跟般若小姐说话,阳。”
“啧。”
当走到般若身旁,原本还想要说下去的弯刀使被莉莉娜以手肘推了推之后,他烦闷地把话吞回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而看着这样的光景,般若好像也越来越明白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关系。当般若眯眼盯着找了角落的椅子坐下的弯刀使,莞尔一笑,想从他的态度继续推敲下去时,莉莉娜柔和的话语夺回了她的注意。
“那么,我来个向般若小姐做个简单易懂的比喻好了,妳还记得我们之前也讨伐过毒泽龙了对吧?”
判断自己不回答的话,这场针对她的声讨会直到夕阳落下也不会结束,般若只能认命地也转过头来面对。
“好吧。是有这么一回事。”
而这样的态度似乎让莉莉娜很是满意,点点头继续说道。
“那么我敢打赌一百只的毒泽龙和一只古龙比起来,后者依然稳操胜卷,就像拿分别是赤铁和紫金打造而成的武器来互砍、比较一样的程度——在绝对性的质量前,就算以量取胜的方法也不太现实哦,般若小姐。试问,如果像我这样拿着武器的冒险者和小山一样的大小,却硬上几倍的魔物战斗,我要打到什么时候才能打倒它呢?而且攻击的过程是在它不攻击我的前提下。单独去讨伐绝对没可能的……妳明白了吗?”
公会的第三楼很宽阔,但所有人都喜欢有阳光照射、靠近台阶附近的空间。即便被说教的对象不是自己,呆在一旁也被下意识地把漫长的批评式教育也一起听进去的贝拉,她被弄得心情变差了。
“莉莉娜啊。”
她以双手抵着下巴,开口呼唤。
坐在阳台外侧杆栏上俯瞰卡耶罗的美景,置身于清爽凉风的蓝天的魔法师,背后的银发随风摇曳。不过,似乎在这么好天气下拂面的凉风也吹不走在一旁听着的她而堆积起来的不耐感。蹙眉的贝拉挥舞着手中的魔法杖。
“说到底,对一个刚学会不误轰同伴的魔法师说什么都没用,还是直接使用我的睡眠魔法让她给乖乖躺下睡个三天三夜,然后,让人在她耳边不停地催眠,让她醒来后把今天自己说过的话当作是一场梦不就行了吗?”
“贝拉妹妹,女孩子的思维不能这么极端。”
“男孩子就可以吗?妳有重男轻女的思维噢,莉莉娜。”
看到同伴们不厌其烦地劝她打消讨伐古龙的注意。沉默下来的般若觉得他们之所以抱着这样的态度来反驳自己,也无可厚非。古龙是魔物生态的最顶端,不管怎么去高估,所拥有的战斗力也会超乎人们的预期,打乱讨伐它的计划而全军覆没——这是来自雷奥的原话。而打起来肯定不会和普通的冒险者任务一样,面临的风险必是截然不同的。
最糟糕的情况也可能会发生。
莫不过是她复活类的魔法无法发挥作用,面临真正的死亡。
由此,般若无比严正去看待这个可能性,自己濒临死亡的事绝对不可以再发生,在还对身体有着许多不理解的地方的时候,不能每一次都期望自己每次都能复活,也不想如此。
左手伸向心口,仿佛那里还残留着复活时,抵达灵魂深处的滚烫感。接着,抓紧了那个带着众多谜团的项链物品,般若的眼神瞬间严肃起来。然而,扎根的恐惧很快就被覆盖掉了,放下手,咬紧的嘴唇也松开来。
因为在一句名言掠过脑海后,那种浑身僵硬的紧张感就立刻被消除掉了。
——危机既是转机。
分析自身的强项与弱点,把危机转换成取得成功的机会。
这不说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学习与实践得想吐的道理的吗。
有时候意想不到的局面反而能产生自己所期盼的结果——指的就是这个时候,当有超乎计划的事情发生未必全是坏事。想着想着,般若就大大地振奋了精神。
在冒险者的劝诫的声音中,般若表面上显出自己在反省,内心则边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雀跃的心情,边在内心里思考讨伐古龙的事是否真的可行。
古龙很危险,就连所谓的准魔王级魔物——杰克也不过是它面前的一个尘埃。
这么想应该不会有错了,古龙的危险性就是如此的高。
不过。
姑且,村民称呼的自己是个“魔神”吧。所以要战斗的话,自己应该还是有赢面才对。
秉持着一不扭众的想法,般若尽可能谨慎地举手发问。
“试问一下。这个大陆上的魔神和古龙,哪个比较厉害?”
“……”
冒险者或多或少都有着顽固不化的地方,在有了决断后就不容更改,任别人说破嘴都没有用——这是“英之链”最常从公会职员口中听到的抱怨。但在说教途中,本人口中突然跑出了一个明显对那件实事不死心的问题出来,亲身体会到许多冒险者让人头疼的个性之后,围着方桌而坐、心中纳闷万分的“英之链”冒险者五人各自揉着额头,不禁叹气。
“废话。说到底为什么丫头妳坚持要打败古龙?难道是想见国王?当王妃吗?”
“……滚。”
“反感成那个样子就应该不是了。”
本来就只是说说而已,没有真地这么觉得的阳刚说完就一看到脸部出现阴影的般若,耸耸肩就排除了那个可能性。
而明锐地察觉到对方开始想套自己的话。这使到般若打起十二分精神。如果被同伴知道她想干些什么的话,按照他们的脾性会马上进行阻扰。所以,接下来她必须不透露任何情报而装傻下去,而动嘴这点碰巧正是自己的专业。
她拍桌而起。
“好吧,讨伐古龙这件事我就这么算了……”
“可疑。”
在塔米的举报下,又是一轮的审问。虽然般若在为自己的专业发挥失常而哀嚎,但接下来是完成贵妇的委托——尤其是对能否达成恩格村民的请求至关重要,与是不能把“英之链”牵扯进去的计划,而选择闭口不言。
围绕在她身边,所有人看到般若的脸即使被贝拉恶作剧涂鸦,她却什么都不肯说的态度而感到困惑。
“这个丫头的脑袋是涂了胶吗?简直油盐不进,这么固执的理由是什么……嘛,满烦死了。”
不耐烦地抓着头,阳将话打住,没说下去,而站起走到她面前。
在胸前交叉着双手,彻底采取不配合态度的般若疑惑地微微抬头,望向弯刀使。
然后,就看到了对方不再想多费唇舌的脸色。
除了阳外,其余同伴亦同时浮现了这种想法。在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之后,“英之链”的思想统一,那就是在新人干出傻事之前把她捉起来软禁。
“欸?慢着——你们干、干嘛?”
“一……啊,真是麻烦。不用倒数了,进去。”
突然间,般若的双臂就一把被阳和坐在身旁的雷奥左右抓起,然后拖曳到一个看起来很坚实的门外。由笑眯眯,率先起身的塔米帮忙开门,以一鼓作气的势头把她丢了进去。
把活人当成秋千来荡一样,最高阶的两位冒险者连抛人的动作都万分高超,使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从被抛的状态中稳稳的落地。
在那以后,彻底愣住的般若听到“咔嚓”有人立刻扭转钥匙,将门锁上的声响。
——而这等一系列充满默契的人们行动完毕后,门被锁上后,被带着一个小室的般若这才回过神来。
这是被四面厚厚的白墙围绕的、六七个平方米的小室。除了门,就只有一扇窗口能照明,但窗口也镶着不像是能徒手扳开的粗铁条了。而左右侧有着单人床铺与简陋的桌子——角落大概猜得到用途的壶就当作看不见好了。
而雷奥对在站在门后,环视着自己被扔进来的小间,正在傻眼的般若高声解释。
“在小姑娘改变异想天开的想法之前,先呆在里面吧。”
“这是……软禁?你们要关我禁闭了?开什么玩笑。”
而带着不可思议的口气将话吼向门后的人们时,那里传来了贝拉的声音。
“我们没在开玩笑噢,后辈妳就好好的在里面冷静一下头脑吧……对啦,因为这个房间太久没用了,解决生理需求的壶有没有在里面?没有的话,我去拿一个给——”
才说到一半,她就被语气慌张的莉莉娜和般若冰冷的话语打断。
“贝、贝拉妹——妹!女孩子要矜持!矜持啊!”
“……贝拉前辈闭嘴。我不需要。”
在可怕的寂静过去了一阵子之后,门口传来了队中唯一不懂得看气氛的阳的询问。
“喂,贝拉。魔法真的会无效吧?毕竟不知道那个丫头能用什么魔法……啧,早知道先拿走她的项链了。省得关了她还要这么不安心。”
“还是别,阳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发动魔法的速度。当场打起来的话反而糟糕。我们这么做没错了。”
阳和塔米的对话,引来嘴巴被莉莉娜捂着的魔法师得意的低笑声。
好不容易挣脱莉莉娜的控制,重获自由的她抬高了巫帽,眼神流露出天才的自信,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
“别担心,别担心。就算再强,只要她还在那间魔力会被驱散的房间里头,魔法自然而然就会无效,那里面可是和监狱一样的阵术哦!各种离谱的魔法也绝对没办法使出来。这下子就算是般若她也没策了,哇哈哈哈哈哈哈。”
“……”
“怎么话好像混杂着私心在里头?”
“臭塔米,要你管!”
虽然听说是能阻碍魔法的软禁房,但声音是阻挡不了的,所以他们说的话般若还是听得很清楚。接着在一个人喊到了“队长好像有话要讲”之后,门后突然安静了下来。在般若感到惊疑的时候,接着木门被敲了敲,雷奥一贯沉稳的嗓音传来。
“请小姑娘理解我们这么做的原因。现在妳有些冲动了,等冷静了三天后妳出来还是一样的决定的话,再来和我们一同进行策划物资的筹备,有志之士的召集等相关事宜,万事预备好再去挑战古龙也不迟。没有几个月的时间,火之古龙是不回抵达那个贵族的领地的,我能向妳保证这点。这件事不必急着来懂了吗?”
“……”
他们是一群很好的人。
虽然时常斗嘴,般若莫名其妙地对自己能与这群热闹的人们相处得很好的自信。而对方也把一同浴血奋斗过——也许是曾经一起灌过酒的她当作了莫逆之交。
虽然冒险者们终究以解决魔物产生的问题来获取利益的团体,普遍上不接受像恩格村那样麻烦的委托。但般若还是不会觉得,即使她老实说出了村子的待遇与苦衷之后,眼前的人们会置之不理,与一讲到贵族和卷入阴谋方面的事大多都会逃之夭夭,根本派不上用场的普通冒险者不同,“英之链”的人们有种与众不同的特质。
但是,般若对于当初帮助自己提升成“秘银”阶冒险者,不但说尽好话的他们,还传授自己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知识,已经是感激不尽的心情。作为一个知廉耻的成——精神上的成年人,自己不能再要求他们这以上的事情。再让他们与自己同行、帮忙的话,已经超过了自己做人的底线。
判断即使自己说尽好话,他们绝不可能放她出来的。想着这些时,般若脸上是带着微笑。
“对不起,我还有正经事要做呢。”
她听到说着话的人们脚步逐渐远去的声音,嘴里小声呢喃。
她离开门边,走到室间的中央。
四四方方的禁闭房里似乎布置了妨碍魔法发动的术式。感觉上,假如无视引起噪音的情况下,般若觉得自己有把握能突破这个术式。然而,这个目的是为了方便监视而没有隔音功能的房间里,外面又有身为精英冒险者的同伴在外守护,这个方法便很难在他们不发觉的情况下出走。
“真是麻烦,这下麻烦了呐~~”
从腰包取出了在这世界售价十分昂贵的小巧笔记簿之后,将之打开。
般若用手撕下了一张纸来。
“哎呀呀呀,明明有很多东西要做的,这下糟了,糟了啦~~”
她边漫不经心地吐出机械化的台词,边挥动笔尖, 般若在之上写了一些道别的简单话语,把纸张留在桌面上。
正因为那些人是极其能干的冒险者,为了多少能顺利瞒过他们,般若的嘴里机械化的发出阵阵苦恼,目的是让外头的人们放松警戒。
“哎呀,真是可恶,非常的可恶呢~~饶不了你们~~”
她也知道这样的手法也太儿戏了。
平常的话,般若在能自己做到最好的地方绝不会马虎大意。
虽然这么说,不想做事马虎而让等着自己去做的事情夭折,但面对那些时不时就折腾的冒险者们,般若却怎么也无法认真起来去耍手段、算计他们。能在这时带着搞笑成分地做事就算便宜他们了。般若这么想着。
房间术式的作用是驱散空气中的魔力,那么,只要在体内完成魔力的循环,直接施放魔法就行——也只有自己能做到对于不借助大气中的魔力,就不足于发动魔法、这个世界的魔法师来说,根本是逻辑错误的解决方案了。
般若使出从来没有在同伴面前使用过的魔法。也是多亏如此,自己才能在省下移动的时间,爬升到冒险者最高阶别的魔法。
般若低声咏出。
“【瞬移动】”
禁闭房小小空间里头的空气猛地动荡,随着菱形的魔法阵施展开来,犹如扭曲空间与距离、吸收一切光源的黑色洞穴蓦地出现,将室内的明亮度霎那间拉低许多。
总而言之,阵术和她想的一样,不大可能发挥出原来的效果。
魔法已经完成。
动作必须快,要不然的话——
而般若的身体才刚要有什么动作的时候。
“——大家!般若在搞事了!快去阻止她呀!”
“什么?”
“这丫头!这才过几分钟啊!真让人不省心!”
该称赞她不愧是天才魔法师吗?般若感叹那位在自己发动魔法的瞬间,就察觉到了魔力波动的优秀前辈。
外头立刻传来贝拉的喊声,以及万万没想到她的行动之快到让他们始料未及而讶异呼叫。
连钥匙都来不及用,门很快就被撞开。但在那之前,般若一脚跨跃了在空中漂浮的黯淡圆洞。
“那,那是什么!”
“空间魔法?!”
“完蛋了。被留了一手!”
而冲进来的不像年轻的人们看到黑洞时一样惊恐万状,没想到般若她连如今任何魔法使用者都无法完成的空间魔法都能使用,期间,心思主要在判断来不及制止自己的雷奥立即向般若喊道。
“小姑娘,先在那里等着别动!我们随后就到。别乱——”
狠心地将同伴的呼叫置于脑后,背向他们的般若关闭了身后的魔法通道。
“正北方的山脉,驮思瓦家领地的十公里外吗?确实不远。”
在【瞬移动】魔法的帮助下,她轻松移动到了西南方的罗夫特山脉——那个远方也能看见的火光冲天之地。
“……我居然会感觉热。真是神奇。”
就连这幅下雨吹风的夜晚也不会感受到一丝寒冷的身体,也确实感受到了那迎面而来的死亡温度。
后脚跟踏出来虚无的魔法空间后,身后的黑洞消失。般若抬头仰望着不久前经过魔法的探知,现在却是以亲眼视察的目的地。
无云的赤红苍穹正在燃烧。
燃烧的不是普通的火,而是由黑色暴炎(Amber)缠身的翼龙。周遭在其熊熊烈火之下而变得生灵涂炭,宛如被烈焰之手不停搅动的大地,土块龟裂被揪起那般,由惊人的热量形成的漩涡即美艳又致命。
“唔……传言里火之古龙是小型要塞一般的体型,果真不是骗人的啊。”
微微屏息,般若往前迈出脚步。
“从卡耶罗赶过来,再怎么样都要三天,就只能在亲爱的他们同伴们率先处理掉这头龙了。工作量增加了啊,不知道通宵作业也赶不赶得完。”
吐息产生火龙卷,鳞片闪烁着熔岩般含蓄却不容人小瞧的光芒。人类的话即使做足准备,靠近到五百米的距离就已经是极限了。
走近那里,般若却轻易超越了那个极限。
“那么,开工了。”
说着话时,般若的脸上是带着笑容的。
当时留下纸条时,没有写“不要追过来”不用想也知道会被忽视的东西,是因为自己明白热心肠的“英之链”绝对不允许自己单独去讨伐的。
般若的视线中都是蔓延着致命黑灰的空气。一旦古龙有什么动静导致热波冲来,人体就会一如字面上的在能融化钢铁的气浪下蒸发,变成一具焦黑的骨架。
古龙远远超乎想象的魄力让般若感慨地低垂下了视线。
“首先——气势上就算不能赢,起码也要势均力敌吧。”
真不知道自己露出的是一副宛如看见不得了的东西而感到万分紧张,还是脑壳被热坏掉了感到亢奋起来的微笑,或者两者都有也说不定吧。如此想着,不知觉露出笑容的般若在自己的装备被周围的热度破坏之前,解除了【拟形】。
然后,随着天空出现风靡云涌的异态,身躯恢复成敌人称之为魔鬼,敬畏者称他为魔神的形态。
手握镰刀,斩断怯懦。想起这两个月来作为一名冒险者的荣誉,勇敢直前。
冒险者当中流传着许多有意思的格言,除了公会上板栏的那个冒险者存在意义,要数自己最喜欢的就是——
危险叫你闭上眼睛的话,就闭上耳朵,不停它的言语。
僵硬的身体不能行动的话,就让迟钝的指尖先动起来,身体就会恢复灵敏。
然后他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而缓缓起身,昂起头的古龙一对一对峙。
“而古龙你的性命,请务必由我一位微不足道的冒险者……或者说,魔神拿下了。”
在火之古龙有任何动作之前,般若驱使手中的魔镰,将所准备好的魔法一个接一个地具现。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赤空中霎时浮现无数庞大的阵式。在火之古龙张开血盆大口释放烈焰,空中火花飞舞得更加疯狂的时刻——
漫天的魔法发动。
魔法被龙鳞防下。
爆焰又被魔法抵消。
以连绵山脉上的沸腾炎空,成为了般若与古龙这场战斗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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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间
“哈啊啊~~~~好困。”
今天是一如既往的爽朗早晨。
小小卫兵,凯德早早就漱口洗脸,打着哈欠从兵营出来执勤巡逻。
位于西侧兵营对面的面包店的烟囱,白烟已经冉冉升起,再过不久就会开店,开始新一天的营业了。凯德抽动鼻子,嗅着从面包店散发出来麦粉的香气,带着馋嘴的心情,依依不舍地经过那间店面。
这里是,珈西亚王国的首都,桑德拉。
人口密度达到三十万人口的大城市,聚集着来自国内各地的人。从街上都可以望见位于北方的国王城堡,然后以偌大的中央广场为中心,规划成圈形的建筑物不断地往外建起、发展,除了连接大广场的十字形主要道路以外,王都就这样布满了错综复杂的小路。
而凯德的早晨任务就是巡逻西部几道主要街道就行了。走在两旁都非常美观建筑物的道路上,他因冷雾而摩挲了冰冷的锁子甲,感叹冬季终于近了。
然而,即便在王都里土生土长的他能猜到季节会比平时早或晚降临,也从来没预想到今天祥和的王都景象不再一成不变吧。
刚发白的早晨路上也没人。凯德也顾不上作为王都卫兵的形象,冷得连头都没有抬起地走着路,在熟悉的路口转个弯后,突然发觉了王都具有历史意义且引以为傲的大广场上躺着巨大的红色身影。当眼睛看清楚卧伏在地,也要高出他十米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之后。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凯德当即发出惊叫,吓得连站都站不稳,一个踉跄屁股跌坐在地。
大广场的喷水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
巨龙的尸骸。
拥有着压倒性存在感的龙躯布满着血淋淋的大洞,甚至有其中一部分的龙骨暴露在外,与东方升起的晨光相映,龙尸在逆光下加深了广场被鲜血染得红艳般的恐怖。
“啊……啊啊!”
然后,凭着一道陷入极度恐惧的呻吟,凯德发现不知是自己一个人。他往左边望去,发现对面兵营的诺玛尼——整天喝了酒就发疯喊着自己总有一天要拿起剑砍杀一只龙的男人,也和自己一样坐在地上,就在他的不远处抱着武器发抖。
(难道说,这是诺玛干的?)
凯德为自己有一瞬间,竟然认为是那个办事不牢的男子做出来的好事而觉得自己居然笨得可以。
不想变得像那个人一样丢脸的心情,让凯德取回一些勇气,扶着膝盖站起来。但即使是认知到那是死龙,但骇然光景依然足让他无法直站,身姿像个佝偻的老人一样就深怕自己惊动了那个庞然大物,感受到了莫大杀意般而不住发抖。
“呐。”
听到有人出声了,差点吓出尿来的凯德才发现龙尸的首上坐着一位少女。
“你旁边的朋友吓得不轻,去帮忙吧。”
“……啊?”
“还能够走路的话,去通知你的上头吧,就说……火之古龙,德拉肯斯堡(Drakensburg)被紫金阶的冒险者——般若,我讨伐了。”
自己仰望的少女淡然地说话的那一刻开始,凯德的头脑冒出了一种想法。
说不定,他眼前的人会是在王国史记上流传千古的英雄。
吞咽下嘴中泛滥的口水,背脊不知不觉中变得挺直,不想继续在这位人物前丢脸下去的凯德向那人大声地应道。
“啊——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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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德拉王都喧闹起来,国家研究所的人员面容惊呆地围着龙尸观察、采集样本,市民们那方则是共襄盛举庆祝,站在被围起来的广场远方饶有兴致地观望着,摊贩出动一家大小迎接从王都外头赶来的客人。
到处散发着刺激食欲的食物香味,充满着各式各样表演的广场周遭地带就热闹得像举行了一场过年嘉年华一般。
火之古龙是创世之际就存活到现在的活化石。与其它栖息在毫无人烟处的古龙不同,它喜欢往人烟稠密处移动,吞食人畜后摧毁城镇。在断瓦颓垣睡眠数年之后,又会迁移到其他城镇,不停地重复。
它的存在是人们噩梦的化身,五十年前曾有一个王都因它而毁灭。从那个时候开始,众国就密切监督火之古龙的去向,提起颁布避难命令。
而失去食物的火之古龙也越来越频密地移动。就算如此,没有人阻止得了那头龙。
直到近日。
如果王国不是出于即将交战的状态,火之古龙被讨伐的消息传出去后,外国大使馆的感谢与希望接见那名完成了丰功伟业的人物的信函肯定会接踵而至吧。
但,这些只不过是假设性的问题而已。
此时此刻的珈西亚王国宰相,吉尔伯特公爵,权高位重的男人的耐性已经被迟到的国王磨光而挥挥手,让手下传令。
“传,平民般若。”
金碧辉煌的王宫谒见厅内,吉尔伯特越俎代庖地下达了让那名冒险者进来的命令。
“噢——”
而进入此地的人,其俏丽的脸庞上让阅女无数的自己与现场的大臣们也纷纷惊叹不已。绿色的眸子闪烁着光辉,无所畏惧地走入里头,脸色透露着些许的疑惑直视着无人的王座。
如果没搞错的话,进入这个谒见之厅的少女是讨伐了火之古龙的冒险者。这与吉尔伯特自己想象中的人物不太一样,创下了此等壮举的人应该是就算拿刀砍也砍不进的、肌肉盘虬纠缠的男人才对。
毕竟传言很多,收错风也情有可原。但也万万想到对方会是这么一名少女,但在今天见识之后,就能接受了事实。
说到底,要不是她本人向处理这次事件的高等执务官再三要求、执意要早日谒见国王,以这个国家的王的惰性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意愿去与这个时代的英雄见面。吉尔伯特回想起手下的报告,在这个被不耐烦的国王恩准、草草举办的谒见仪式中,他打量起屠龙者来。
原来如此,就算单膝跪着,只要那个人呆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也会形成一股不输男人的气场吗。
“国王驾到。”
正当吉尔伯特宰相和大臣们打量着停在指定位置上、低着头耐心等待的冒险者时,原本早应该来到王座之间,凸显王国尊严的国王这才出现。吉尔伯特便把注意力放在赏赐仪式上。
好不容易忍过了道道都让人想要打哈欠的繁琐言辞后,终于——
“寡人授予平民冒险者般若,讨伐火之古龙,德拉肯斯堡之功者——白金币三百枚,还有荣誉的‘屠龙者’之称。”
过后,国王甚至问他赏赐是否足够。事关国家面子的事情,原本的三千枚白金币的赏赐被国王擅自削减了大部分——他该不会心疼那笔钱吧?虽然早已经知道了他真是无可救药的国王,没想到可以笨到这个地步。不在任何人的发现下,吉尔伯特冷眼俯视着一旁的国王。
连大臣们在议论纷纷,不解为什么事前决定的赏赐少了。
但吉尔伯特表面还是十分恭维地应道。
“是非常明智的决定,陛下。”
忽然,冒险者在国王离开之前,表示自己有事相求。
但是,那个国王竟然这么说了——
“寡人不想听。”
“!!”
国王的话让那名冒险者——不,已经是威震天下的屠龙者了,年轻的屠龙者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寡人看妳年级轻轻的……连现在古龙是否真的是被妳讨伐都说不定。为什么寡人要去烦妳的事啊。当然,妳能证明古龙确实是妳杀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自己在外国可以封爵、全世界的权贵都会巴结她的功绩,竟然被这名国王给轻视了,所以感到很恼火对吧?
吉尔伯特甚至忍不住轻声笑了一下。国王居然把卖人情的机会拱手相让给下面的贵族,不但如此还往人家的身上泼冷水?这愚王到底是蠢到什么地步啊,扶一只家畜当王说不定还会好点。
连聆听屠龙者请求的传统也不顾,成天就想要逃离职务,来返于后宫的大床与餐桌,有这样的王,这个国家早已经完了。吉尔伯特能自豪地大声说出这点。
而视线右侧的第三王子已经用手掌扶着发疼的额头,身子摇晃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在那之后,王子应该会前来与那名冒险者接触,对国王的行为道歉,然后聆听王国英雄的请求吧。
他做了个手势,立刻有人跑上前来,把耳凑到他的嘴边。
(去带人挡住王子他们。)
“……是。”
假如对国王的不满不能高涨起来的话,他会感到烦恼的,所以不能如王子的意。吉尔伯特悄声吩咐侍从,挥手让那个人去办事。
叫自己派系中的人马拖住亚尔维斯王子。而屠龙者……就由他来接待吧。
吉尔伯特的脸浮现着一种悠然自得,微微一笑。
说到底,这个国家值钱的东西就只剩下那么一点了,在他拿走了大部分,却把剩下来的东西留给人家可不是自己的习惯。
“今天就到这里了,寡人累了。”
边注视着美貌的冒险者,边想象着那名少女的肉体,吉尔伯特舔了舔嘴角后,转身随着国王离开了王座之间的时候。
“请等一下。”
被王质疑的屠龙者抬起头来,她的语气急迫却清晰地如此发言。
“我能证明自己就是屠龙者,拥有击杀火之古龙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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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般若的预期,讨伐了古龙之后的自己被邀请进入王宫之中。
穿着宫人为她准备好,最低限度下不会在国王面前失礼的青色礼服,在骑士的带领下,来到整座王宫内部以金色为基调的大厅,与金璧辉煌的挑高走廊相成显得庄重。处处挂着为了表彰王权与国力的大型油画和摆设的雕像。
“传,平民般若。”
约三米高的豪华木门往两旁开启。
踏上原本应该是雪白的华丽阶梯,现已经铺设了大红地毯,般若进入隆重且奢华的王座之间。往旁的窗户望去的话,可以将呈现在她面前的整个王都一览无余地映入眼帘。王座之间的采光和通风设计也非常优秀,通风凉爽的偌大空间被阳光照耀得非常明亮但一点也不显得刺眼。
般若走到王座前五米的位置,低头单膝跪地。国王并不在位置上,而且现场飘荡着大人物们的轻声细语,让她感觉到事情在第一阶段就好像出错了,身体微微僵硬,充斥着些许紧张感。
这时,让她悄悄松了口气、带来舒缓心情的是,一旁的礼仪官接获跑出来的侍从通知后,让现场的细语沉淀,表示仪式的开始。
“法兰基五世.希森维尔.耶卢瓦尔陛下驾到。”
伴随着乐器的响奏,眼角看见国王以慢悠悠的动作从王座的侧面出现。
进来王宫路上所挂着的国王肖像,般若可从没看漏眼。
四十岁左右的国王那毫无威严的外貌是拜过度肥胖的身躯所赐的吧。重得让人觉得就算是坐上的是王椅也会断掉的样子。垂着的两边金刘海遮住了圆滚滚的脸颊,双目无神地滚动着。如果真的要般若说的话,就是——
一看就知道是无能的升级版,那种感觉。
微微提起感觉陌生的裙摆,在王前单膝跪下的般若打断了自己胡思乱想的行为。眼前就是这个国家名义上拥有最大影响力的人,不能在这里出现任何的差错,般若收回眼角的视线,闭上双眼,专心于接受赏赐的流程。
“寡人授予平民冒险者般若,讨伐火之古龙,德拉肯斯堡之功者——白金币三百枚,还有荣誉的‘屠龙者’之称。”
“噢噢……”
能让周围大臣交头接耳的金额,看来是相当大的一笔金额吧。般若用余光望着的时候判断。但钱财不是她的目的,重点是自古以来,屠龙者能向国王提出一个请求的传统。
而国王语词不清地说完以后,向站在身旁的男人望去。
“吉尔伯特卿,这样可以吗?”
“是非常明智的决定,陛下。”
国王一副被牵着鼻子走的模样,连确认琐碎事宜都要看向旁边叫作吉尔伯特的宰相确认后,才会开口。
般若甚至觉得站在旁边的那个才是做国王的料。
虽然不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但国王一开始的给人的印象也太差了点。般若在心理嘀咕地时候,旁边的侍从送来了一大袋白金币和“屠龙者”称呼相应的银色勋章。
接下赏赐后,般若不想放过眼前的机会,抓紧时间开口。
“感谢国王陛下的恩赐,其实草民还有一事相求——”
“寡人不想听。”
“……啊?”
从来没想到在这里碰壁吧。般若惊愕到连宫人再三嘱咐自己“没王的允许,不准抬头”的事也置于脑后。
她抬起头额,不可置信地望向了继续摆着手赶人的国王。
正在被人搀扶着,艰难地一步一步走下王座阶梯。已经满身大汗的国王此时瞪了过来。
“年轻轻轻的……连现在古龙是否真的是被妳讨伐都说不定。为什么寡人要去烦妳的事?当然,妳能证明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聆听许愿的资格被质疑,让她的心情一沉,背脊发冷。
般若有些难受地调整呼吸,稳定自己的情绪。
“今天就到这里了,寡人累了。”
般若不禁皱紧眉间。现在才早上十点钟,刚才的流程连三十分钟都不到一天的工作结束了?任性过头了喂?
即便在心里猛吐槽加抗议。但现实是假如那个国王真的要走,自己还真奈何不了他而着急。
“请等等,我并不会花陛下太多时间,所以——”
“退朝。”
看见国王下了班就什么也不管的样子,深怕谒见就只有这一次的般若别无他法,大胆地站起身来,却在向前迈进的时候被卫兵挡下。
接受了来自卫兵的敌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人们,般若往后退了一步。
原本,不想在这里做出格的事来的,但是——
“我能证明自己屠龙者——拥有击杀火之古龙的实力!”
似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话语,原本为了避免让自己卷入更多麻烦,而想在王都尽可能保持低调的般若改变主意,下定决心。她决定把村民的期望——同时是自己回家的希望放在第一位,将这句话喊了出来。
忽然间,她就看到右侧闪过一样东西,接着后头传来轻微的金属声响。
“吵死了!没听到吗?寡人今天的工作就到这里了。有什么话下个月再说!”
只见原本神态慵懒的国王突然发怒,破口大骂,顺手抓起一旁盛放净水、仪式用的杯子朝人丢了过来。
虽然只是擦过脸颊,被没有真正的被丢中。但这样的事件显然不是单纯的有没有受伤的问题。
“既然寡人已经恩准妳的要求,举办谒见仪式了。少来得寸进尺!”
国王继续怒骂。而回头看了看那个被抛过来的杯子,确认刚才发生的事不是自己的幻觉后,般若这下子陷入震惊的情感里头,一语不发。
“国、国王陛下对英雄发难了!?”
“完了完了,不但打破了大陆自古以来的传统,还向屠龙者丢杯子——这件事传出去的话,珈西亚王国这是要被圣斯西耶诺大陆的所有国家耻笑啊。”
演变成国王向屠龙者抛物的糟糕事态。
空气变得紧绷,这个国家的大臣们脸色惨白地发出呻吟。
略嫌鲁莽行事了。在看到对方想离开谈判桌的时候,出言挽留,结果引来了请求帮助人物的不快,已经让状况迈向不利了。气氛明显变得糟糕,被王室骑士挡住的般若思考着要如何补救事态的时候,在她预料之外的人物有了举动。
吉尔伯特公爵恭谨地向气呼呼的国王低身行礼。
“陛下就请去休息吧。剩下的事就交给臣下处理就行。”
“嗯。全都交给你了,吉尔伯特卿。以后有什么东西也不用向我报告,麻烦死了。”
“遵命。”
听着那样的对话,般若的脸孔开始阴沉起来。
那个站在王座旁边、穿着深红的大衣,外表光鲜的男人正是暗地里拐卖人口的人贩子大头目,这点般若早已经知晓。说不定确实与恩格村的悲剧有关系的人物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自己就是不想把这种有着嫌疑的危险人物牵扯进来,才会找上王的啊。状况已经本末倒置了。
在退朝后,任何人都不准留在谒见之厅,般若被请了出去。
“国王不帮忙完全在在误差范围外,但预想是国王走了以后,最少会有三个人上前慰问她等等,然后自己可以趁机提起恩格村的事情——”
但是,谒见以国王恶劣的回应落幕。即使看到她一个人灰溜溜地离开,文武百官里面真的没有一个人肯走出来。般若往后看了紧闭的谒见大门一眼。
“难道讨伐火之古龙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么。可恶!明明还费了这么大劲——”
“那边的冒险者。”
就在一个人站在谒见厅外头发脾气的时候,走廊的转角处来了一群人。
为首是一名有着凤眼,穿着金色长袍的男人。自己被那名背着双手、文官打扮的男人,以恶劣的态度叫唤。
“我是吉尔伯特公爵的秘书。感恩祖上聚福吧。大公传唤妳。快跟我前去。”
不好的预感实现了。
那么,将会面推掉的选项是——
般若默默瞥向了站在那名秘书后面的御兵,就知道自己没有拒绝那名上位者邀请会谈的决定。
纵然是对方的语气不怎么友好,她还是转换了心情,点了点头。
看到般若的态度,原本就以为她不会拒绝跟宰相会面机会的秘书带路的时候,开始拿腔拿调起来。
“听好了。别以为讨伐了一只龙就很了不起了,在王都里有的的比妳还要伟大的人。就像我本人,在王国北方的小地方当个文官二十八年,现在才爬到了这个地位,而我敢说我的功绩不比妳差。以后就算成了大公的部下,也别在我面前显摆——”
无视装模作痒的那个人的话语,般若穿过了王宫中庭回廊,来到种着奇花异草庭院附近的室间前。
“大人,人已经带来了。”
“嗯,进来。”
秘书向里面的人物禀告后,得到允许便推门而入,里面坐着般若刚刚在谒见之间见过的男性贵族。
地面铺着朴实的白砖,从墙上的方形开口可以三百六十度窥见精心打理得王室花园。
中间摆放隔着一张短脚桌的两张豪华长椅,而那些家具下面便是毛绒很长的纯白地毯。
在那样的室间中,四十五岁上下的吉尔伯特公爵高高扬起眉毛。公爵本人有着一头往后梳起,让人联想到充满野性的猫一样的深棕发色。明明是达官贵人的合身装扮却有着一副经历过战场沧桑的脸孔,锻炼过的高大身材浑身散发着在政、战场上老练横行的魄力,锐利的眼神正上下来回地打量着站在门口的般若。
不但如此,嘴角边还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让般若看了就觉得一阵不爽。
应该是供贵族休息的室间里面并没有多少摆设,但附有软垫的椅子还是足够让这里的所有人坐下,然而在公爵没邀请的情况之下,般若只能站着,等着他开口。而那名秘书走到翘着二郎腿的吉尔伯特后面,静静地待命着。
在沉寂中,吉尔伯特采取高压的态度,单刀直入地说重点。
“别再当冒险者了,为我工作吧。”
“……”
在来此地的路上,从对方秘书口中的得到足够的暗示。猜到对方意图的般若看着吉尔伯特,她不说话,只静静地保持站姿。而眼前的男人切换了原本坐着的姿势,将手肘放在膝盖,合上指间地探出身子来。
“妳有事想求国王吧?所以感到高兴吧,我现在给妳一个机会。求国王不如来我这边,只要被我雇用了,你想要的都能得到,而且比起那头猪能给妳的,我这里的待遇绝对更好。不觉得这是很有魅力的提议吗?”
而那名秘书在后面帮腔。
“被公爵提拔了,还不赶紧道谢是想干嘛。”
“……”
般若保持缄默,肯定了不能与此人有任何交涉的结论。
虽然自己不是王国国民,就算吉尔伯特的语词上对应当尊敬的国王不敬,她也没立场对此表示任何意见。只不过,受人之禄却说在刚认识的人面前把雇主说到这么难听,对方的为人已经让她感到了不快。
所以她边提高警惕,边把恩格村的事保留下来,绝对不可以吐露半分。
而且从刚才开始,她就从这个男人身上闻到了刺鼻的臭味。
是贪婪、野心、狂妄、淫欲、阴险等混合参在一起的臭味。就连魔物都没有这么浓烈的臭气。
要选择眼前的男人来帮忙,只有这点她无法容忍。至于找上层人士帮忙追究的恩格村一事的计划,只能在日后在想想其他办法了——
对于对方投来感兴趣的视线,般若闭上了眼睛,忍受逐渐攀升的反感,明确开口。
“请容我拒绝。我并没成为您手下的打算。”
仿佛对拒绝没感到意外,吉尔伯特咧嘴一笑。
“噢,不想成为我的手下?那娶妳做小妾也不是不能考虑的事。”
而猛张开眼睛的般若因涌上的恶寒,全身起了一地鸡皮疙瘩,颤了一下。抬起拳头,差点不顾后果地揍下去了。周围的御兵们也嗅到了敌意而把手放在剑柄上,一旦眼前的贵族面临危险,就会随时介入其中。
然而,般若没有给那些御兵介入的机会。在快速考虑到揍了人以后,与之正式为敌会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她当即勉强将愤怒给克制下来,缓缓的把拳头放下。
既然对方的恶意都露骨成这个样子,事情不能进行下去了。般若立即转身走人。
而对方在门扉即将闭上时威胁性地向自己说了一句话,内容却让般若无法无视。
“骄傲自满的小鬼头,妳以为讨伐了古龙,对王国来说是件好事吗?知道妳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吗?”
斜视那个男人,般若蹙眉回应。
“这点尽管放心,讨伐的过程没有危害到任何一个人。因为场地就在深山老林里头——”
“谁跟妳说这个了。”
“?”
“原来如此,从脸色看来,妳是真的不知道啊。那么妳是帝国的间谍这点就可以排除了。”
抬高额头,观察着她的神情,吉尔伯特公爵将背深深靠进长椅里面,以嘹亮的声音回应了般若质疑的眼神。
“有火之古龙盘踞的国家,他国是不会轻易侵犯的。因为在灾难的面前,利益都会拿去用在重建灾区上面。火之古龙不但没有守护的财宝,冒险征军将之讨伐还有可能激怒它,引火烧身。”
“……你想说些什么。说重点,我可没有什么耐性。”
对于冷着整张面孔的少女,吉尔伯特公爵吐出一口气,冷冷地陈述。
“古龙原本就是耐饥的生物。只要定期奉上牺牲品,再用些诱导战术,就能与之和睦共处。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那份牺牲品,不就是无辜的人民吗。”
“被卷入战争的人民就不是无辜的吗?真是崭新的视点啊,屠龙小姐啊。原本王国只要专心应付南方莱文帝国的侵略就好,现在古龙没了,就多了几个国家出来了。原本似乎输定了的一对一战争,让我们的处境愈发的糟糕了啊。”
听到了这样的情报,般若一时之间掩饰不住内心的震惊,脸色有了变化。
“言下之意就是,原本由我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一盘散沙的贵族,在各国侵略进来的时候,就再也不会理会我的命令。他们会只防范自己领地的安全。一言蔽之,这个已经快气数将尽的王国——被妳斩杀古龙头颅的时候。”
——这块圣斯西耶诺大陆所谓的传统,是以屠龙者作为人类的后盾来景仰,保卫这块大陆的人类根基的方式。说白了,屠龙者的声誉地位之所以会如此崇高,是当这块大陆在面对灾厄般的存在,在还没做出惨痛的牺牲前——特别是屠龙者所属的国家就能将其讨伐,创下不可磨灭的功绩,才会被如此推崇。
大陆所有国家都会以最高格礼遇对待的象征,般若就是瞄准其“奖励”而来。
然而这位大公爵却轻藐地指向伫立的屠龙者少女,咧嘴而笑。
“王国的救命稻草也一同砍下来了啊。这个国家的土地会瓜分,人民被当做二等公民,甚至是奴隶——”
“……。”
听到这里,绿发少女的内心已经失去了平静,失去了从容。
握紧拳头,般若狠瞪着吉尔伯特公爵。
“不对,你有什么证据,就是说莱文帝国……还有几个国家一定会因此攻打过来的证据。拿不出证据来的话,那一切都是你危言耸听的话罢了。”
“这个国家已经腐烂了的证据啊?我能爬到宰相这个地位就是证据。”
对于已经对自己的话信了大半的般若有些虚浮的话语,对方大声地发出嗤笑,用手指着自己,毫不犹豫地坦承自己的卑劣。
“这个国家腐败到连现在站在妳身后的御兵,都是我带进来的私人部下。实不相瞒,身为宰相的我在妳讨伐古龙之前,早已经做好了逃离这个国家,投奔到其它国家的准备了。毕竟有个蠢到家的国王,国家根基早在十年前就岌岌可危,兵力也少得可怜。妳说,敌人有什么道理不看上不但有种麦的沃田,还有海港的肥肉块呢。”
露出轻藐的视线,吉尔伯特继续发出毫无爱国之心的发言,转个弯想让她有求于自己,进而乖乖就范。
对于这种歹毒的手段,般若咬牙切齿。然而在权力游戏的规则之下,不允许自己这个空有力量的人向他这位王国的权力者动手。而对方比自己更加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有恃无恐着打哈欠。
“考虑的结果是?”
“我拒绝。”
除此之外便不会有任何的答案,般若注视着王国宰相。
“别小瞧人,以为用几句话就让人乖乖的被你控制了。我告辞。”
“唔?”
对方发出懒散的语气。
“好心将残酷的事实告诉无知的屠龙者小姐,却被这样怀疑真是让人伤脑筋。啊,这个时候走出这个门口的话,说不定以后就会失去双腿,被人弄得连路也走不动了哦?”
离门还有五步之遥,她停下了脚步。般若对这个国家的附骨之疽回以恶狠的眼神,嘴上则是不饶人的回复。
“有趣的假设。那么我也不在意先把那个某人打到趴下,躺着回家好了。宰相大人你说是不是呢?”
回头撂下了这句话后,她粗暴地甩上门离开是非之地。
“呵呵,年轻人真是对天地无惧。”
在那瞬间,以拳头托着脸颊的吉尔伯特公爵发出不肯轻易罢休的冷笑。般若称之为阴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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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间*
“……话说回来,纳兹啊。”
少女怒气冲冲地走掉了以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珈西亚王国宰相,吉尔伯特公爵忽然打了一个响指,向背后的文官询问。
“是!”
“那件事的结果怎么了?处理得有点慢了吧。”
“万、万分非常抱歉,大公。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但都没有那两个人音讯。而去村子的那些人很快就回来跟我禀报了。因为路途遥远,又要保密而不用信鸽,希望能在给些时日——”
感受到了语气中些许的不快,名叫纳兹的文官有些畏缩地走到吉尔伯特身前,据实禀告。
“得了得了,你看着办吧。反正现在也不急着要。”
“真、真是感谢大公的宽宏大量。属下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那些小家伙真是不知好歹……算了,他们只是顺便罢了。”
盯着频密地擦着头上汗珠的秘书,吉尔伯特仿佛瞧不起其胆量地冷吭了一声,手指尖敲击着椅子扶手。
“继续视察驮思瓦和博格家,回来了就和预订中立刻拿下。”
“属下遵命!”
“知道这个国家已经要完蛋了,所以发现了那个村子的价值,将计就计的趁机丢下妻儿跑了吗?哼,一群垃圾,但海港那里已经有我的人把关了,他们是逃不了的。”
对吉尔伯特这名大贵族而言。其他人家破人亡也好,死了也罢,永远只能归纳于自己的无能,与他无关。
吉尔伯特拿起小刀,边吭着小曲,边削起桌子上水果来。
权力,这是多么美妙的词阿,即让人可憎又怜爱。用吉尔伯特的话来形容的话,就是养肥了那些贪得无厌的小贵族,到了有事,而不想弄脏自己双手的时候就果断地利用掉,自己不过是遵循着这世界的弱肉强食的真理而已。因为如果立场倒反过来,那些人也会对他做出同样的事情。
——只要他一个不高兴,就可以让人消失的那份权利。
——真是太美妙了。
吉尔伯特将削好皮的水果放进嘴里,咬开了爽脆的果肉。
只要他依旧身居高位,自己就是无敌的。他不再是以前被被处处刁难的小人物了。吉尔伯特沉溺在自己的回想中,想起那些给过他脸色看,打压过自己的贵族凄惨下场,无意识地露出微笑。
“大公,还有一件事……至于那个不识抬举的冒险者要如何处置?”
而这时,被眼前秘书的询问,让吉尔伯特中断回忆。他沉吟了一下。
冒险者喜爱自由,会不接受他的提议是自然不过的事。
不过,没道理要放任拥有相当强大的力量,可能将矛头对准自己的人。而且,花时间调教这样的少女臣服于自己脚下也是不错的消遣——
如此想着,沉思中的吉尔伯特的嘴角裂开了一些。
“……虽然我不认为屠龙者会是那种娇滴滴的女孩。但保险起见,让下面的人试探她的力量。顺利的话,把她活捉回来,然后送到我府上去。我来好好的审问她。”
没错,宰相心中绝对不相信对方是真正的屠龙者,那人的背后应该有人……或者一个集团。
目的?是自己不能出面,为了创造时势,达成某种目的?
谁知道呢?
但屠龙者,或者集团把少女丢出来站在明面上,那不就正代表了对方没有站在他们这些权贵面前的力量吗?只要这么想,那么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起来。
听到公爵给予他的命令,仿佛看到一名少女凄惨下场的秘书笑了。同时也放心了心,从被提拔到这个地位,要他回到那个穷乡僻壤当回普通小官的日子,好不如叫自己去死。
纳兹心里面这么想,嘴巴却没有任何懈怠地回应。
“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
总算找到自己能够卖力地将失态抵消的工作了吧。心底下松了一口气的纳兹利落地鞠躬后转身,接着离开了随着掌权的岁月增长,已经变得完全目中无人的宰相所在的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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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透顶。
这是退回了处处招人目光的可憎女性礼服,重新换上了冒险者服装的般若感想。
“但要说好心做了坏事又有些不对,准确来说是自己对于这个国家情形掌握的不足,所造成低下的应对方式。可恶,失算了。”
与高层有所接触的门路,却是带来更大事端的开始。
对于吉尔伯特公爵这名大贵族的恶劣风评早有耳闻,而般若对于有待证实的风评一类从来是抱着三分警惕,七分质疑的态度去接纳。就像在新建立的通讯组里总有个会把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人存在吧。但在见过面后,发现人实际上还不错的情况。
在社会上打滚,既然有合得来的人,那么也有无论如何之间就像磁铁的两极一样,私人感情上无法互相咬合而引发蛮语的情况在。
“——既然不能和所有人成为朋友,但能互相避免成为敌人的道理显然行不通了。这次的事件是牵一发动全身。”
般若咬紧牙根,大步流星地朝出口的方向、王宫走廊中走着。
但是,那个男人并不符合自己的意想,或者说,比听过的传闻还要来得恶劣才是。
抵达宫门,走出王宫没多久。般若便发现自己遭到不下二十个男人跟踪。如果是考虑到拥有“屠龙者”之称的她才派出这么多的人马的话,般若是很想称赞办事的人的思考周到,虽然说选错对象是另一回事了。
而般若没去理会他们,单身走出宫外,到达人来人往的王都大街上,想要返回之前自己投住过的旅店。
此时此刻,靠近王宫与广场的街道热闹异常。每每经过一间酒馆都能听到关于古龙与屠龙者相关的话题传出来,街道上人们也不无兴奋地谈论着这件事。
而经过那些人们,这个时候的般若——屠龙者本人与王宫都没有刻意宣传是何人达成丰功伟业。而造成对屠龙者身份的传闻满天飞的情况下,她的样貌并没有作为屠龙者而广为人知,才能不被围堵轻松地快步行走前进,继续思考刚才发生的事。
虽然不排除对方是一派胡言,但仔细思考的话,般若找不到对方话中的漏洞。
杀了古龙,却引来了从南方开始的灭国之灾。这就能说明为何当时在谒见厅里的贵族态度冷漠了。
然后,不只是那个贵族的领地,连恩格村,卡耶罗都市在内的大大小小的十几个北方边境城镇——打从一开始就是没人要拯救的棋子,送给火之古龙的牺牲品。
这么一来说通了。
说什么,她的领地消失后,周遭地区的她们生活也不会好过——并不是恫吓,所有事情和那个叫莎莉娜的贵族妇女的话语都说通了。
还有,为什么不让她领地的居民撤离,甚至全面封锁消息,如果不是贵妇找上卡耶罗都市冒险者公会的门来,般若到现在都对火之古龙将为那里的人们带来的毁灭都不知情——全都在吉尔伯特的算计之中。
而没了火之古龙,攻来的帝国会直接南上到整个王国,其他国家的军队也会从四方涌来。般若为自己竟然无法反驳这点,无言以对而懊悔不已。
自己的努力白费了,不但空欢异常,还为这个国家的人招来了灾难——般若厌恶徒劳无功的事情,但更加得害怕事情超出自己掌控的演变。
不知不觉中,充满欧洲中世纪风貌的大街上已经变得空无一人。被称为王之脚下的城市因地理位置,必须穿过深山老林和山谷才能到来,也想要进行贸易的国内外的商人们必经重要的通道,是由王家管辖的桑德拉王都。以外部雄伟,内部装潢精美的王宫城堡为中央,扩展开来的王都每一条街巷都由石板铺设,想要让足迹遍满全王都的地标也需要到四天以上的时间,这些充分体现了此处的繁华。
然而,这样的城市寂静了下来。
终于意识到周围有不对劲的地方,从出宫开始就低头走着路的般若猛然抬起头来,看见前方的道路上站着八位为一排穿着重铠的骑士,三排组成的队伍,视线不怀好意地投向了自己。
这下连询问都省下了。
般若扬起眉毛。
原本跟踪她的御兵服装的男人们也不再隐藏身姿,而是拿出武器,挡住了身后的路口。站在人数总共二十六位骑士的身后,骑着黑鬃骏马上的那位尖嘴猴腮,穿戴着交领的华丽服饰、身材高瘦的贵族向她做出宣告。
“叛徒般若!妳退路已经被堵死了!妳涉及私通帝国,我马尔维伯爵在此宣告将妳逮捕归案。”
目睹那样在讨伐火之古龙时从来没预想到的情况,在原地上伫立不动的般若不禁摇头叹气。
“天上掉下来的龙终究没好事。我是知道了。不过,这就是为辛辛苦苦讨伐古龙,英雄准备的欢迎会吗?还送上了莫须有罪名的蛋糕?幸好这次的主角是我,假如是别的真正勤勤恳恳地锻炼,然后杀龙的屠龙者却被如此对待的话,恐怕会哭死。”
她向人们竖起食指,左右摇摆。为那些不肯论功行赏,导致人心涣散的做法感到由衷的悲哀——以及愤怒。
她感觉到自己那自成年以后所剩不多的英雄情结被人性的卑劣给玷污了。但最让人愤怒的不是这点。
所谓的讨伐火之古龙,达成伟业之后出现的众多赏赐——包括得以迎娶这块大陆上任何一位公主的心动奖励,把主动放弃这些的般若对于自己不但没被慷慨招待,还被不讲道理地恶言相向、对待,已经彻底把她给激怒。
般若面露怒色,压制着立刻动手的冲动低声呢喃起来,并且没有停止的迹象。
“随意的撕毁合约,还要来加害被委托方。真当我对法律什么都不懂吗。”
“……哈?”
“即便没有签署合约。不过既然这个国家把讨伐古龙的通告高高悬挂在冒险者公会板上,就代表着你们有想受到法律约束的意图,而我这方既然已经接纳了讨伐古龙的条件,并且完成了相应的要求,均应视为具有执行合约的效力才对,现在却被一句屠龙者当事人有可能不是屠龙者当事人,不允许上诉并且驳回其一切请求?要知道一头古龙的价值是无比伦比的,这边已经产生了相应的劳动成果,你们却收下了讨伐物才来摧毁合约——不论是怎么样的理论学派、都无法将这种绝对让人忍不下去的事情合理化。这已经是最让人无可饶恕的罪恶了。这世上居然还有比一名厨师来吃霸王餐还更让人发指的恶行……呵呵,我总算领悟到了。”
只是,般若的这个心情是不会被眼前这些人所理解的。对于她的长篇大论,他们纷纷地面面相觑,有人甚至在脑袋处以手指画了个圈。
而这样的行为很明显是在质疑着般若的精神状态。
“这种藐视他人劳作成果做法,就是傲慢到了极点的思考方式。你们这些贵族让我感到不快了。简直是等着人民起义推翻一样,不知反省——”
“停止停止停止!我的头都快痛死了。”
不间断地喃喃吐出自己此刻心情,般若想通过文明的方式,表达自己对他们斥责却被误解。
对方大叫着让她闭嘴。
“我懂了,别以为我不懂妳企图拖延时间的想法。但是我能告诉妳,这么做是毫无意义的,因为这里可不同其他地方,可是珈西亚王国权力中心的桑德拉王都啊。”
露出犹如识破了他人的诡计似的脸色,马尔维伯爵发出嘲讽。
“与边境的落后乡镇不同,在夜晚时刻王都的所有城门是牢牢关闭的,并且在城墙上,由那种地方无可比拟的数量、装备与训练水准的守城的士兵站在那里驻守警戒。这种情况下,妳没有一丝逃脱的可能性。哼哼,现在早点死心,吃的苦头还比较少。”
看到即将被逮捕、下场凄惨的当事人如今丝毫不考虑自己的安危,反而尽提些莫明其妙的事情,身在五公尺外的那位贵族对于这种跳跃性的思考逻辑微微蹙眉,却没在意下去,语气高傲地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在他的认知里,般若方才的行为归类于对方为他拥有的权力感到害怕了吧,伯爵他脸色轻藐地开口打断般若之后,向身旁的一名骑士扬起下巴。接着,收到指令的骑士就单手从马鞍上挂着的包裹里取出些什么,接着手高高一扬。
他抛出一卷绳索落在般若的脚边,让般若她束手就擒的意味不言而喻。
而冷眼看着地上的物品,总算知道说什么也没用。般若摇头嘀咕着“为什么总有鸡同鸭讲是沟通不了”之后,抬起自己一双绿色的眼眸。
“哈?”
呢喃自语之后,般若以交臂而立的姿势,证明自己的话语毫无虚假。
“你这人到底在说什么?我从来没说过自己要逃吧?”
“噢?不想逃的话是明白自己没有胜算吧,少了麻烦也好,速速给我——”
“真是的,你到底是哪边的耳朵听到了我想要逃的。又是谁告诉你说我不走的原因是没胜算了?”
面上满是“真是受够了这人的逻辑顺序”的无奈神色,般若微微抬手,伸出第一根手指,直截了当地驳回那名贵族的错误认知。
“第一,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哪来的勇气向我颐指气使,但我没有宽宏大量到什么都不做就原谅你的地步。”
然后,伸出第二跟手指。
“第二,我应该说过向你的上头警告过别来惹我了吧?但就目前看来,不论我怎么说你们都不会罢手了。”
她微微地吸了口气。
“那么,我要做的事情也就非常简单了。”
这时,她摆出了糜烂到会让在原本的世界里,认识她的人们当中——特别是多次惹过本人发火的斐丽浑身颤抖,称之为“凶残微笑”。
让人感到背脊寒冷的笑容出现在般若脸上。
伸出手指向贵族,她如此高声宣告。
“既然无视我要把人给通通打趴在地的忠告,那么谁也别想站着离开这里了。全都准备被我揍得爬不起来,躺着回家吧!”
“……动手。虽然没有证据,但对方说不定有伪装成屠龙者的一定实力,别大意了。”
在般若作出宣告之后,骑着马的马尔维伯爵让座骑带着自己往后退开一段距离,向骑士以及后面的御兵下达命令。
一开始而身后的男人们或许是因为在人群多的地方不敢下手。但在骑士们来与他们会合、前后包抄之后,他们就越走越近了,形成密集的包围网逐渐往她靠拢。
傍晚时分,原本有点幽暗、漂起毛毛雨的苍天在落下几滴雨珠之后,猛然下起豆点大的雨来,为大地渲染上了驱之不去的水气,而且雨幕的势头随着时间的过去有了逐渐增大的迹象。
看着那些人的般若没心情等下去,收起了笑容。
并且,一开口就是三个魔法的短咏。
“【力量的纹身】、【守护的臂章】、【疾速】……这些就够了。以这点本事的你们作为对手,再多的魔法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狂妄!”
在举起盾牌,步步逼近的骑士们目光中,为了不损坏街道的般若抛弃火力强大的魔法,选择强化身体。
静寂所笼罩的街道上弥漫着的不只有水气,还有进行围捕的贵族以及其手下散发的紧张感,连带四周的就只有紧绷的空气。而只有般若的神色特别的从容一般,边微笑以对,边往自己身上施加魔法。
见此,浑然不知般若那对普通的魔法使用者而言,简约得匪夷所思的魔法咏唱早已经完成,更不知道他要面对的是多种强化魔法同时使用的般若,马尔维伯爵连忙一声令下。
“别给她咏唱魔法的时间,快给我解决她!”
“遵命。”
“让我来吧!”
以蒙蒙的雨幕拉开了逮捕般若的序幕,一名骑士率先冲了到了般若面前。
不知道是对自己的本事抱有自信,还是想要在忠于的主人面前表现。
总之,般若也就挑了挑眉头,冷眼注视对方鲁莽得能被称为愚蠢的行径。
举起剑柄往她的头敲来的举动看来是为了留下活口的举动,瞬间判断出对方的想法,般若在接下来看似动作缓慢的伸出了一只手掌,作为朴素的反击方式。
首先,有三点需要的地方需要声明。
——第一点,般若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根本不会魔法。
以那只手精准地用掌心接下了长剑的柄头,般若的身体微微一沉之后,顺势地抬起脚跟,毫不犹豫地往对方用来防御要害的盾牌狠狠踹飞。那名骑士就连理解事态的余力都没有,身子猛然弯下,以迅猛之势往后飞离地面五六公尺,撞上了街道店铺的二楼墙壁再自行跌落地面。
“对方实力不明了的时候就别逞威风。连绯铜、乌铁阶的冒险者都懂的基本道理都不懂,让我见识到伯爵你这些骑士的训练程度还真‘顶尖’啊。作为一个集团的战斗力竟然可以这么不堪一击。”
让昏暗的环境帮助自己,般若嘴上肆意地朝贵族发出了嘲讽,目的是来迷惑敌人的方向感,接着在语音刚落,压低身躯飞奔而出。
“——”
第二点,般若是个不合群的怪人。兴趣是烹饪与料理。
放眼望去,水分充斥着的道路上,有骑士飞去的墙壁那里并没有夸张地被人撞出一道裂痕。但倒着的无疑是那名骑士,以及一个凹了一处的金属盾。
最后,以上不代表般若没有习武的经验。而现在,原本就会点功夫的般若,经过了一段被一流冒险者锻炼、洗练精神,掌控了使用魔法和些许武术的战斗技巧的时间之后,再有了连剑气都不会用的骑士们无法突破的魔法加持,她将会如何立于不败之地的事实更为的明显。
实际上,般若自降临这个世界之后,在这些日子里,实力并没有原地踏步。
不但从贝拉这位正规的魔法师前辈学习正确魔法的使用,并且在莉莉娜发现她有些武术的底子后,便仿佛遇到了同乡般心血来潮地传授武艺的今日,般若的实力都有了突飞猛进的成长。
况且,不久前施放的【力量的纹身】是大幅度提升体力与全身怀有的力量的魔法,再加上【守护的臂章】,直接将身体的坚韧度提升到了需要秘银级或者附魔的武器才能对自己造成的威胁。般若此刻的身躯就闪烁着隐晦的红与橙的光芒,无不代表着这两个强化魔法的作用。
以上综述,既然有了强力的各种魔法作为后盾,但用手脚就能解决敌人的话,又何乐而不为呢?般若怀着这样的想法,展开人对人的战斗。
在落单的骑士被偷袭倒下后,听到金属材料碰触地面的声响,其他的骑士们猛然发觉般若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后,连忙转身去。但还未这么做时,他们的背后就响起了般若的声音。
“……这下不劳我费事了,真是可喜可贺。”
经历了冒险者生活,短期间如同被精英军人密集且高度训练过进而获得各式各样而丰富的战斗经验,这样的人随意的开口。
仿佛对手弱小的不值得一提,无视着他们,自言自语着。
“既然都是这种程度的实力,欺负你们都会让我感到不好意思。既然如此,一起上吧你们全部。别浪费我的时间了。”
“……”
闻言,骑士们与御兵从倒下的同伴那里收回目光,惊恐地看向了语气中带着喜悦之情的般若。对方一手叉腰,另边的手做出“过来吧”的挑衅,让他们的心灵充分理解敌对者与自己之间的实力差距,般若的自信就是来自那里。连骑士都感受到了心神上是否要继续与之为敌的动摇,更不用说是养尊处优的贵族了。
因我,对方的一言一语都是那么的让人胆战心惊。
“你们不打算过来的话,我就自己过去了哟。”
“嘎?!”
在以冷冽的目光扫视人们,在这种一片灰色雨天,随着她头上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街边两旁上造型精美的街灯很人性化的、一盏盏地亮起魔法灯光,恰好的照明让背光的般若身影一下子高大起来,同时在湿漉漉的昏暗街道留下了长长的光影。
“居、居然真的大胆到反抗了——你们一个个不要再站住发呆!”
即使有街灯的照明,此刻的雨幕却已经大得只能朦胧的看见对方的身影。即便如此,依然看见般若向自己投来视线,因察觉自己被锁定而感到一阵恶寒的贵族发出短促的尖叫,朝目标挥出手指。
“抓住她!无论如何都千万别让她靠近我!”
面向正在挑衅的般若,努力不被紧张感吞没的骑士们总算在贵族的命令下回过神来,迅速组成了伞形队阵。
然后,骑士们踏出脚步,逐渐往内靠拢,摒息凝神地想把般若团团围住。
而背后的御兵——不是忠于国王,而是只为宰相效命的男人们牢牢围住背后的路口。
(看来抓人不是他们的职责啊。)
般若斜视着后面的男人们作出下一步的判断,想优先解决面前的敌人。
因感受不到对方采取动作的时机,般若果断地采取了突入对方腹中的策略。在眨眼间,步伐宛如装了轮子滑动一般,般若瞬间闪身来到骑士们的左侧。
被嘱咐要完好地把人带回去,自认训练有素的骑士没有慌乱,马上摆出了战斗姿势。只见离般若最近的骑士立刻以剑面往她的头部敲击而下,但被般若反射性的举起右手,直接用手掌抓住了剑身,这让骑士的脸色一冷。要是自己不小心扯动手中的剑,就会将少女手指的切下来——的事没有发生。
也看不出般若有任何使力的迹象,那名骑士手中的剑徒然折断。
“噫?”
不光是他自己,从左边算起,见到这一幕的三个骑士也都发出愚笨的声音。似乎被超乎常人的腕力吓得脑袋当机。趁着这个敌人意识停滞的空白时期,般若旋转身子借力,提起的脚尖带起雨水像是一条柔软的丝带,踢出左脚。
“……滚吧。”
尽管动作华丽,所拥有的力量却不含糊,这一脚摧枯拉朽地一下子拿下了两个人。
也没有因为打倒少数的敌人而得意忘形。般若瞬间抬起左胳膊,手掌翻上,以下方的视线死角漂亮地命中了敌人的下颚,将背后企图偷袭她的骑士放倒,然后再复数的敌人再次组成阵形之前,抬起手臂,往下一个骑士的面部打去。
“少、少得意忘形了!”
即使朝般若发出不甘的呐喊,争先恐后地展开突击。但随着她的身形晃动,没有人能看见般若突然跃到空中,已经缓缓降落在由他们组成的包围层之间,当发现后头的异状是,但骑士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同伴一个接着一个被打倒后,生死未卜,待要冲过去应战的时候,对方有再次消失了。
被玩弄于鼓掌之间——有什么能比这个还来得贴切的词语来形容这个状况呢?
到了最后,恰好抓到能正面迎击般若的机会,那名骑士决定舍弃慈悲,眼神一下子充满杀意,不过也丝毫不敢大意举盾,调整身姿,避免正面接下那臂力惊人的拳头。
而他原以为般若尽量想在己方完全借用数量优势进行压制之前,寻求快速的逐一击破模式,从而忽视了般若的那一拳却只是虚晃一招的可能性。
“什……么?”
投以自己冷漠目光的般若淡淡回应他的惊讶。
“没什么什么的。你也好好的给我在这个拳头下睡一觉吧。”
般若以自己所能做出的最快的速度收回原本的拳头,侧过身子,以另一只手毫无预兆地使出勾拳,把大惊失色的骑士给干脆的打趴在地。
而看似随性的斗殴一样然而优雅的动作,是般若从莉莉娜那里学来的——饱含着高超技艺的武术精髓。附上“疾速”的加护,这不但减低了万有引力在自己身上的作用,般若甚至觉得空气的流向都变得不会阻碍到她的行动,弥补了自己在动作熟练度上的不足。
为对方的队形造成不便的纵斜走位,所有挥来的剑尖被小幅度的侧身闪避开,在躲不过的时候就由手脚扛下来,或是直接摧毁武器。一拳一脚都融入了被“英之链”一路来所教导的知识,而般若认为最好的报答便是做出不让传授者丢脸的攻击,决定自己在这场战斗不太过于依靠魔法,给予全力以赴。
“都过去!不能让她继续看不起王都的骑士了。”
意识到唯有联手出击才能打破窘境,四名骑士以手中的剑摆出中段架势并且举起铁盾冲来,似乎打算将人给困在铁盾的包围里。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而即使是以魔法强化过的身躯,想要轻而易举的阻挡那些气势汹汹的骑士的冲势还是有些勉强——瞬间做出如此判断的般若却并没有因此烦恼多久。
“【土地.隆起】。”
虽说打算亲手教训,但没有被无谓自尊心束缚的般若扬手放出魔法。即使那个魔法连正式的攻击魔法都不是,对方因没有能识破魔力轨迹的魔法师在的关系,所以在无人示警的情况下,简单的魔法力量足于让那些骑士脚边小面积的石地变形,一口气让他们失去重心。
但那也是让他们的脚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一滑,稍微地失去重心而已,要让严格受训过的骑士跌倒是不容易的事情,然而那也是在般若什么也不做,肯错失进攻时机的前提下。而且是对接下来的暴力行为有所顾忌的普通人的话,也肯定不会这么做。
再者,假如她是有着类似于骑士精神的战士,肯定不会在对方跌倒时趁人之危,转身向其他对手寻求光明正大的一决胜负。
然而,般若都不符合以上的所述。
不但毫无犹豫地发动偷袭似的魔法。也不寻求一对一的正面冲突,神出鬼没地展开的攻势让作为她的敌人的骑士们叫苦连天,却因为自己这方占有数量优势而没有那个资格喊出要正面决斗。
与那些分心的敌人们相比,此刻的般若还在专心致志地寻求快速的胜利。在稍微挪动位置之后,为了攻击的她立刻放低身姿蹲下,往摇摇晃晃的骑士们的下盘使出宛如被高速挥动鞭子的——速度快到出现残影的左腿,成功为企图围捕自己的骑士制造麻烦。
不出般若所料,横扫而过的扫堂脚足于让这些铁罐子们结实地摔在地上,一时半会爬不起来了。
“——”
这个时候,正被般若背对的、即将跌倒的其中一位骑士立即抬起了握有武器的手,企图扳回颓势,无声地以跌落的姿势,往般若的小腿处横向扫出一剑。
(好!!)
见状,数人立即发出了细微的欢呼。
依据这些人的想法,般若徒然有着能捏碎武器的蛮力,也拥有恐怖的速度。但这并非代表对方不可战胜,只要切断小腿肌腱,失去灵活度的对手便再也不足为惧。也确实如此,即使般若想拔出腰间的匕首进行格挡,事情的变化快得让般若根本来不及这么做。
但是在任何人来看都是出不起意的、制胜的攻击被般若发觉。多亏了黑暗中对方武器的冰凉金属面被雨水覆盖、微微折射着街灯光芒的利刃。虽然身体被“守护的臂章”魔法薄膜覆盖全身,即便被击中也没事。然而要知道“好船者溺,好骑者坠”,在她当上冒险者的第一堂课就是即使有着压倒性的实力,要是每次都小看敌人的话,这种态度终有一天会害了自己。
所以在面对这不大可能造成伤害的攻击,般若也没有丝毫的大意,她以即便是敌人——只要是武人也要佩服不已的敏捷行动,在剑刃差之毫厘、命中的时候,在他人眼中看来反应的速度快到异常。身子仰后,双脚蹬向地面来做出后空翻跃的动作,利落地躲开攻击。
“啊!”
这使到笃定胜利的细微欢呼声戛然而止,诸位骑士眼睁睁地看着奇袭般的攻击扑空。
轻微的落地声响后,前脚刚落地的少女无视张大嘴巴的惊愕人们。
她以积蓄力量为目的,单脚为轴地回旋起来,动作甚至让贵族与警戒着她的骑士们不由得一愣,产生自己在看音乐盒里的人偶优雅跳舞的错觉。
而打破那个奇妙联想的是,找到平衡点的般若加快了最后的旋转速度。身姿宛如准备射门一般微微向右,赫然提起脚跟,在其他人还来不及发出喝止声的当儿,神色凶狠地呼喊——
“飞出去吧。”
以回旋的力度踢出另一只腿,般若面不改色地把还在挣扎着起身的人当作皮球——脚背故意瞄准腰部甲胄的链接部分蹬去。一种难以言语沉闷的“砰”声响起。而这么做的意图十分明显,那就是为了充分地夺走他们行动的能力,却又不会因此丧命的举动。
在那样短暂的时间间隔当中,来不及爬起身的四个的骑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动作。
只能面露惊愕地被近身的般若,轮流踢得凌空飞出。
他们全都重重地摔落在灯光照明不到的角落后,口里猛地吐出一口血,卧地不起。
出不起意的毫不留情面,却又显得手下留情——从那些骑士们痛苦的呼吸起伏得知她们还活着的事实,在身穿厚重防具的男人们留下了难以言喻的情感。
目睹同僚以猛烈的势头飞出去,将闪避不及的人们撞飞,由此可见踢击威力已经达到铠甲凹陷的程度。
那样的力量就已经十分让人恐惧,纷纷嘴角抽搐。
“这、这都是什么道理啊!这都能躲开是背后长了眼睛吗?”
“想不通,为什么把手脚摆开还能战斗?!”
“大伙小心点。她不是在虚张声势,那样的身体架势我有看过,和东方来冒险者使用过奇异动作十分相似。”
在乱哄哄的声音中,就出现了其中一位骑士的告知。
但即便如此,苦以毫无应对方案的骑士们,眨眼间他们敌对的不是魔法师,而是在雨中化为水龙游走的武斗家作战。只不过一下子的时间,吃力地应对速度快得般若的攻击的骑士数量已经不到一半,都被赤手空拳地殴打倒地。
“废、废物!要是这次的行动失败了,都等着被我开除吧!”
从头到尾目睹到这些的马尔维伯爵骂道。
“后面的!你们也上!别留手了,身上有喂毒的暗器都给我使用!只要不弄成残废,多大的伤只要肯花钱就能治好!”
这时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骑士被蹂躏得每一个爬得起来。预感很快就会轮到自己的马尔维伯爵即使想也藏不住自己声音的颤抖,他猛地抬头,大声指挥那些呆若木鸡的御兵。
“明、明白了大人!”
“我们人数占优势,别害怕!冲上前去!”
按照那个贵族的指示,依然掌握不了真实状况的男人们只得驱散麻痹般的畏惧。他们也不是忘了倒地的骑士们下场,只不过是单纯的给自己行动的理由罢了,便呼喝呐喊着高举武器冲刺过去。
(勇气可嘉。然而太低估对手的实力,简直蠢到家了。)
这样的举动,让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般若老实说有些傻眼,不禁嘟囔自语起来。毕竟,只要稍微有着常识就会知道寻常的剑刃无法切割紫金阶冒险者能看得上眼的装备,更甭说是全身已经附加了强化魔法的肌肤,在般若眼里他们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有勇无谋罢了。
而这些没什么实力,却倚靠着后台在王都作恶,在命令下来时就干些见不得光的湿活、一贯的行事作风的男人们继续地以卵投石。
“太慢了。”
要自己来面对这群乌合之众,甚至比对付穿着全身铠的骑士还更加的省事。依旧赤手空拳的般若如同骤雨中的闪电般,一瞬间绕到人们的身后,接着冷脸地举起双手往脖子挥下简单的劈砍动作,将那些御兵其中的两人齐齐击倒。
然而,那两人是幸运的,起码接下来的那些人就没像他们一样幸运的直接昏死过去。
“额啊!”
“噢咳,等等——呃!”
“饶命啊!!”
之后,事情的发展也毫无悬念的在一个照面之后,男人们相继发出惨遭重殴的惨叫。
也许,发出哀嚎的男人们并不知道这样的战斗力是不是名副其实的屠龙者,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自己就敌不过这样实力恐怖的人物。这个想法导致被大雨淋湿的身体,又宛如被人往头上浇了一盘冰水带来深深的绝望,身体变得愈发迟钝。
“搞定了,现在只剩下……”
一鼓作气将最后的敌人摆平,身前失去意识的敌人抚着腹部弯腰跪倒在地的时候,拍了拍手的般若没有无视响亮的马蹄声,抬起手掌以侧面按住额头,往雨中看了某个逐渐远去的模糊背影一眼。
随后,她放下为了避免雨水流进眼睛的手掌,秉持着一不做二不休的精神转向左边,以脚尖蹬向了地面。
轻巧的身躯斜向跃到了左边有着这三层楼高的店屋一道墙上。然后,在身体下坠前腰一沉,重新面向街道并且借着超高速移动——鞋底开始贴着白色的墙壁、反重力迅速奔跑起来。
离目的距离只有区区的四百米左右,以夸张的速度疾奔冲刺,惊人地用了六秒不到的时间般若她便一口气超过见到情势不妙,骑着马匹逃离的那个贵族。
先一步抵达了道路尽头的般若往回扭转前进的方向,脚底仿佛装了弹簧地往斜下方飞身而出,而且不忘在半空中挥出了一只手臂。
面对这种情况,即使是个身经百战的战斗者想在这时候做出回避动作都来不及了,更何况是这只是逃跑时一个顾着往后瞧,完全没注意到突来的袭击的男人。
“……噗啊!”
被攻击时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男人脸面扭曲,充分地露出心中的惊恐。头上戴着夸张的羽毛帽的马尔维伯爵就这样被伸出的手臂扣着胸口,从马背上带了下来。原本用手压着的帽子跟不上主人遭遇横祸的势头,而脱离头顶飞落地面。
而般若在途中发现自己冲出去的势头比想象中还猛,在脸部快解除地面的时候,迅速伸出单手受力一曲。
轻轻发出换气般的喝声,紧接着侧身翻转,反弹到空中利用后跃翻顺利着地。动作一气和成。
然而受害者就没这么幸运了。
或准确来说,不是幸运,而是没那个能力去化解冲击。
俯冲的速度加上猛然间往自己胸口而来的手臂,冲击力让躲闪不及的贵族发出惨叫,摔下马来,仰面朝天地跌落在地。街上的滂沱大雨让贵族的样子狼狈不堪,但一出生就作为上位者的气焰似乎没有被身上的这点雨水弄熄。
“呃咳,给我等等,我、我告诉妳!就、就算妳是屠龙者!”
忍受着不算重的伤势,那名贵族即便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但依然能边趴在地上的支起半身,边指着不远处的少女大声指使喊叫。
“我可是不是那种乡下的低劣地位可比的、随处可见的下级爵士!本人是出身于王都名门正统的贵族,流着尊贵的巴尔迪血脉!别以为向我动手就能简单的算了。与整个王国贵族体系为敌的话,妳可要好好考虑到后果!”
看样子,落得如此狼狈的他眼里的人不再是能任自己发配处置的少女,而终于意识到对方是真正的屠龙者这件事。
忽然间,西南方突然发出了椅子移动的声音。那是从室内传到雨声噪杂的外面来的声音。
接下来的声响很小,但还是被般若的听觉给捕捉到了对话。
“啊?!那个少女——她是屠龙者大人?”
“什么?!这么说,现在是屠龙者跟贵族打起来了?!这个……情况究竟是?!”
“嘘,你们是白痴吗……要命的话都闭好自己的嘴不要出声。”
来到这个世界后,听力变得很好的耳朵传来清晰的倒吸声,发现了慌乱的细语是由躲藏在街道商店的民众发出的,让她不禁感到奇怪,东张西望了一会儿。
般若刚才感到的不协调感终于明了。
这里可是一国的首都,桑德拉啊。并非什么乡下或偏远都市,在以灰白或淡黄色为基调的建筑物当中,各类华美的石制建筑鳞次栉比、以魔法灯光克服了黑夜的王都即使进入了黑夜,在魔物威胁不到厚重城墙另一边的人们的情况下,许多人不到三更半夜也不会乖乖的就寝,在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出门选择乐子。即使老天不作美地下起雨来,人们的兴致也不会减少太多,所以傍晚的街道上也理应不该冷清到这种地步才对。
“……”
为了对她本人完成包围,这贵族仓促间为了不让人阻碍到自己,才把来不及跑走的人们给赶入了街道两旁的店铺里面,才会形成如今空无一人的情景。侧眼瞧向两旁地摊摆放着来不及收拾的货物,般若如此判断。
而且,她注意到一副窗口那里,浮现了一个小女孩的脸庞。和远离窗户,扮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看到的大人不同,对方似乎鼓起了勇气,来到窗边,正在神情胆怯的看着自己。
“——”
因为不想要凶勇好斗的模样吓着对方,般若就隐晦的眯着一只眼睛,一只手放在嘴边,在那名贵族看不到的角度对女孩微笑了一下,然后嘴角做了“嘘”的口型。
那个和家长躲在店铺中的小女孩见状,立即明白了般若的意思,急忙点头,把接下来发生的事当作两人之间的秘密。
“喂!”
而在这时候,以为般若迟迟不动手是在顾及着自己作为贵族的身份,马尔维伯爵再次开口,语气信心十足,但发言与之前一样的毫无可圈可点之处,陷入了如今的处境还向动用权利让人屈服。
“这下想清楚后果了吧!停止妳的暴行,向我乖乖谢罪的话,我还可以向宰相大人请求,饶妳不死!”
街道上的水气混杂着大城市独有的气味,那依旧倾盆而降的雨点让头顶失去帽子的伯爵两边垂下的刘海形成了两道水痕,悲惨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在哭泣一样。双目却依然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充满怨恨。
因这个贵族是被命令的一方,般若还打算手下留情,但既然情况恶化——或说被袭击的如今真正实况浮出了台面,对方也不肯轻易罢手的样子,如此一来……自己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真是一场连让人一点危机感都没有的战斗。)
尽快结束这场闹剧吧……般若心里想着。
面对失败者典型的威胁,摇了摇头的她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马尔维伯爵身上。
“请不要误会。我不过是面对这个国家为我准备的欢迎会,怀以感激的心情,同样的方式回报身为贵族名流的您罢了。”
“妳、妳这是诡辩!”
“诡辩?”
在灰蒙蒙的雨幕中,维持着背着手的姿势,少女踏出的脚步哗哗地溅起水花。
“啊,我以自己的信誉保证这是没有的事。只是打从心里觉得既然伯爵您是负责人,自然要重、点、照、顾——如此罢了。”
一步步跟上如用手划舟般、倒退的贵族。
即使环境昏暗。在街灯的帮助下,对方发现解除战斗模式的般若表情再次变得笑容可掬。
而本人也感受到王都居民惊愕的视线,为了不让有事在身的人们被自己的这点破事而把正经事延后处理,般若决定不再玩弄眼前的贵族,想快快出一口自己在宫中受到的恶气便立刻这个街道。毕竟,扰民的行为可是罪恶之极啊。
她视线直盯着对方绷起的脸孔,笑脸说着“又名门又正统的贵族大人的脸揍起来到底什么感觉呢?真期待。”让那个人的脸色从白转青。
嘴角上扬,表情愈发灿烂的她持续轮动肩膀。
“住、住手!来人,来人啊啊啊啊啊”
“冒险者守则之一。‘既然撕破脸了,当然要亲切地往能让人看到的部位——大脸挥拳了。’不用跟我客气,享受我这番以以拳交心的热情交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