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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先代录 第三十八卷「幻想乡」

2019-12-28 10:09 作者:不死鸟妹红様  | 我要投稿


进击的先代(滑稽)

『萃集的梦、幻,与百鬼夜行』

提及先代巫女在禁忌的地底世界中的『鬼退治』这一壮举,仍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如今,鬼从那名巫女去过的地底来到了地表。
 (有关鬼的恐怖之处,请参考本篇的附录)(注:原文是バックナンバー,back number。实在不知道啥意思就瞎编了。)
况且,是践踏着如今幻想乡的基理——『符卡规则』,来入侵地表的。
面对百鬼成群袭击的突发事态,不光是博丽巫女、退役的先代巫女,甚至包含幻想乡的管理者八云紫本人在内的众多妖怪总出动。
本人为了本篇的取材,鼓起勇气、不惧危险随先代巫女一同奔赴第一现场,见证前所未见的大异变之终结。
静候与其处者,乃鬼之魁首『伊吹萃香』,其之后与博丽的巫女展开了壮绝的生死较量。
惨烈的战斗最终以博丽巫女的获胜收尾。(详细经过请参考后记)
这之后,由漂亮地用弹幕游戏战胜伊吹萃香的当代博丽的巫女『博丽灵梦』提出了,幸存的鬼与地表达成和解的提案。
那便是,在人里开办鬼与人类妖怪共同的大宴会。
仅仅一夜的梦幻之宴,月光之下,众生百态,显至天明。
本次的报道,皆为详细记述当晚的实景——。


――摘自『文文新闻』。




 魔理沙一次深呼吸,然后下定决心。
周围七吵乱嚷,人声鼎沸。
有熟人,也有陌生人。
然而,现在的魔理沙眼里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灵梦。
主张了此次宴会的举办者,一人置身于喧嚣之外,背靠着龙神像独饮着。
她看起来就像是守望着人类与妖怪齐聚的那仿佛幻想乡的缩影一般、的,这么想是不是把她抬得太高了?
现在这个时候,自然地走到那个灵梦面前、若无其事地说一声『哟』啥的——。
为啥做这么简单的事情也能觉得紧张啊。

――对了,没啥好紧张的,也没必要觉得尴尬。
――要问为啥,我可是打倒了鬼的女人啊。
――这可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DAZE。
――所以,挺胸抬头就行。

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所以』,终归是魔理沙凌乱思考给出的结论,自己不抱丝毫疑惑。
靠近灵梦,心里头只觉得轻松闲适。
真是不可思议。
明明先前犹豫了那么久,却迫不及待地想要和灵梦聊聊天。

「哟。」

魔理沙一手拿着乘有酒的杯子,一派轻松地朝灵梦打招呼。

「听说你技惊四座呀。」
「你也不赖嘛、魔理沙。没想到还能打赢鬼呢。」
「哼哼,士别三日吧?」
「嗯,刮目相看。」
「你把我当成过弱小的家伙吧?」
「是这样。」
「但是,现在改观了吧?」
「改观了。」
「行吧,原谅你吧。」
「不、说什么呢?」

没有回答灵梦的疑问,魔理沙只顾品尝着自己体味到的满足感。

「你不也干得相当漂亮嘛。」
「因为是工作呢。」
「工作啊……所以,不觉得开心吗?」
「开心?」
「因为是工作就觉得把弹幕游戏当成一件乐事太散漫,要不要这么死心眼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是说,跟那个叫伊吹萃香的鬼打弹幕游戏不开心吗。」

灵梦不理解,为什么魔理沙这么在意这种事。
因为不理解,所以灵梦直话直说。

「嘛啊、紧张感还是有的,有点开心吧。」
「……是嘛,『有点』吗。」
「你挺高兴的?」
「嗯。但是比起『有点』,『非常』的话我会更高兴。」
「?」
「看来是我赢了DAZE。」
「赢什么?」
「随口一说啦。」

意义不明,拍了拍满脸问号灵梦的肩膀,魔理沙笑着离开了。
不知道她为何开心,亦不知她来此作何。
魔理沙就这样的,意气风发地朝蕾米莉亚她们那里走去。
灵梦头一次被带入别人的节奏里,困惑地看着那道背影。


「啊——嘞,这不是魔理沙嘛!喝一杯~!?」
「……你喝上头了吧喂。」

看着一手举着杯子开怀傻笑的美铃,魔理沙不禁苦笑。
平时就看出来她是个开朗直率的性格了,但是开朗成这样还是很怪啊。
见识到了酒后乱性的典型例子,魔理沙朝同样困扰地看着美铃的咲夜她们走去。

「那家伙是不胜酒力吗?」
「并不。只是单纯的喝多了。」
「我还以为她是个有操守的正经门卫来着的,是有什么必须这么喝的理由吗?该不会。是大小姐逼她喝的吧?」
「说什么坏话呢。」

取代咲夜,蕾米莉亚回答道。
在周围人都喝着日本酒的其中,一个人拿着高脚杯,饮着紫从博丽神社拿来的完好无损的贵重葡萄酒。
那副优雅的姿态,恍若出席贵族派对的千金大小姐一般,虽然只是单纯地飘在空中而已。

「看来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呢,喝酒之前就飘飘然的样子。」
「大概,跟先代有关吧。」

听着咲夜和蕾米莉亚的说明,魔理沙再次看向美铃。
这次是笑着缠上了帕秋莉。
当事人帕秋莉虽然应付着拿着装了酒的玻璃杯,但果然没有喝多少。
面无表情地,对美铃散发的酒臭蹙眉。
巧妙地置身事外的小恶魔则是一脸坏笑地看着热闹。

「两只手,满是疮痍呢。」
「那应该是她自己奋斗过后留下的武勋吧」

对像是担心着的咲夜,蕾米莉亚一派乐观地说道。
确实,仔细一看美铃的身上满是处理过的伤,尤其是双手的手指被包扎的严严实实。
应该是咲夜做的吧。
绷带上渗出血,手指也歪向奇怪的方向,拿杯的样子怪的不行。
那是令咲夜担心程度的伤。
可是,本人却毫不在意,无所谓地开怀畅饮。

「……这个我懂。」

魔理沙笑着摸了摸右耳。
那里缠着布,还有绷带固定着。
这是蓝给自己做的治疗。
手法虽然一点也不温柔,但是准确又快速。

「你也受伤了吗,魔理沙?」
「啊啊,这是荣誉之伤。」

魔理沙笑着回答关心她的咲夜。

「多半,跟美铃的一样吧。」
「……是吗,那不是挺好的吗。」
「啊啊。」
「下回,一边喝茶的时候一边讲给我听吧。」
「那必须的,到时候找你们玩。」
「嗯,等着你。」
「咲夜」
「什么事?」
「谢谢。」
「不客气。」

魔理沙与咲夜相视一笑。
在神社分手时的尴尬早已烟消云散。
在这次的异变里,虽然经受了许多痛苦,但是也解决了不少内心的疑问。
关于这点,不如说要感谢这次的异变。
 魔理沙这才,理解美铃此刻的心情。

「……感觉,好像被孤立了呢。」

看着结下深厚友谊的两人,蕾米莉亚惆怅地嘀咕道。
转移视线,看到要被美铃亲上去的帕秋莉,红着脸拿不知哪里掏出来的厚重的魔导书的一角敲个不停。
呆呆的脸上露出自然的微笑,蕾米莉亚再次移动视线。
红魔馆的成员里,只有芙兰朵露不在这里。
而她人在哪里,自然心知肚明。




「呜,味道好怪……」
「你想喝酒还早了一百年嘞!喝这个吧!」
「人家也是能喝红酒的啦! ……这个好好喝!」

芙兰朵露喝了一口琪露诺递来的果汁,小脸顿时闪烁光芒。
说是果汁,也就是苹果榨出的汁水而已。
但是,看起来很合两个孩子的胃口。
孩子气地笑着的芙兰朵露、还有不知为何一脸自信的琪露诺,妹红微笑着看着两个小孩子,偷偷地拿起只被喝一小口的酒杯。
先代把只能喝了一口的酒给了芙兰朵露,结果她想喝还喝不掉。

「果然,我也喝吧。」
「不行啊,师匠。本当的话,不该是水而是让你喝药的才对。」

妹红对眼前的先代说道。
说实话,其实超想赶紧把她送进永远亭的,但这只是妹红自己的想法。
当然,因为有先代在,所以在宴会里也不是玩的不开心。
由于先代的伤势不是特别重,妹红暂时放下了心去享受宴请之乐。

「这杯水喝完了,就赶快去找医生吧?毕竟打得那么激烈。」
「你看到了吗?」
「那当然,因为我可是你的弟子啊。」

妹红及其周边的聚集者们,是为数不多的见证了先代与萃香的死斗到最后的一部分群众。
就在方才,人里的一部分看到了先代战斗身姿的住民过来,对尽到了博丽巫女义务表示感激。
那些人全都是认识现役时期的先代,如今年事已高的老者。
都是在与先代巫女经历过动荡时期的住民。
他们由担心老人身体的家人带着,退出了今晚的宴席。
老人们对能在一处构建家庭并且活到今天对先代表示感谢。
也许对先代博丽巫女的信仰在他们这一代就断绝了吧。
取而代之的,博丽灵梦作为新的博丽巫女,在今夜得到了公认。
这是好事一件。
但是,妹红也会连带对新巫女的祝福之心一同地,永远把今夜先代的战斗铭刻在心里。
旧时代逝者的感激,连同今后新时代生者的感谢——两者能共记心间,这多棒啊。
妹红是头一次对自己是蓬莱人一事感到欣慰。

「尤其是最后的一击,太漂亮了,连雾化的鬼也能打到。」
「妹红总有一天也能做到哒。」
「真假?」
「穷其究竟、呢。也就是所谓『穿心』吧?」

从旁插着嘴,帝悄咪咪地把妹红手里的杯子偷了过来。
一口干了,然后噗哈的吐出满口酒臭。
虽然看上去是个少女的模样,她的动作却微妙地自然。

「你明白的吗,帝!?」
「哼嗯。那个时候,先代使出的技――」
「不了,解説就算了。」
「诶诶、我还想详细地解释下来着嘞。」
「你啊,偶尔会胡说八道的吧。刚才就是准备胡扯的吧?」
「嗯。骗人兔。」

帝即便被这么说了也只是吐舌一笑。

「帝你还留在这好吗?」

妹红是在说不在场的永远亭那些人。

「有什么不好?本来又不是一家人。实际上就连出身地都不是一样嘞。」
「真是冷淡的家伙啊,跟辉夜她们不是同伴吗?」
「倒不是同伴意识淡薄啦,我跟妹红你们不也是同伴嘛。」
「嘿诶,就是说你比起辉夜她们更喜欢跟我们在一起喽?」
「嗯。因为我喜欢你们呢」
「――」
「脸红了哟。」
「哪红了、净瞎说。」
「啊咧咧,难道说妹红你……哭了吗!?」
「哪、哪哭了!开什么玩笑!」
「不好意思呢,我呀,不是那种会撒谎的性格呢。」
「骗谁呢!」

先代笑着看着妹红和帝的互动,突然视线一转。
视线的前方,视界的一角,她注意到了某物。
那是背对着蹲起来的慧音。
双手拼命地盖着头,从指间冒出来的角和屁股那里伸出来的尾巴倒是完全没藏住。
但是,既然本人这么努力的,就不要指出来了吧。


「……老师呀。」
「不要、不要跟我说话!」
「要真想藏起来的话,就把历史吃了呗。」

妹红拦下搞鬼的帝,无奈地说道。

「为什么,非要藏起来呢?」

先代询问道,可是慧音就这样背对着不吱声。
反而,喝完果汁的琪露诺和芙兰朵露好像要抱过来得凑到跟前。

「慧音她呢,不想让师傅看到现在的模样!」
「说回来,慧音老师的样子跟以前看到的不一样呢。为什么呢?」
「慧音她呢,满月的会变身变得更强哟!」
「好厉害!就像我们吸血鬼一样!」
「很帅的吧!」
「嗯!那对角,好帅哒!」
「为什么要藏起来呀?」
「就是呀,快出来嘛!」

两人的童言无忌和纯真的视线令慧音颤抖。

「――因为啊。」
「我真的不会介意啦,慧音。」
「……可是。」

在帝和妹红的催促下,慧音颤颤巍巍地回过身。
怯生生地朝上看与先代四目相对,又连忙红着脸低下头。

「为什么要移开视线啊?慧音。」
「因、因为害羞啊!明明不想让你看到这副模样的……」
「无论是半人半兽的事情,还是满月时会变身的事情,不都是慧音你自己告诉我的吗。」
「自己说出来和被看到不是一回事呀,我这么的、丑陋……」
「说什么呢。」

先代抓住意志与声音渐渐消沉的慧音的肩膀,有些强硬地让她转过来。

「慧音今天也很美啊。」

 先代一脸认真地说道。
事后回首,那是自己尊敬的人凛然的面孔和笔直的视线,在此之上则是如轻声细语般告白的话语。
为了理解其内容,稍微花了点时间,但在不久慧音停止的思考再动的同时,殷红的脸颊更泛一片赤红。
张开嘴,唇瓣闭闭合合,咽喉拼命地挤出似声非声。
既非单纯的喜悦,亦不是感到羞耻。
那是万千的感激。

「非……非常、感谢。」

终于,慧音勉强地做出了回应。
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
潮红未退,红潮之下是松软的笑颜。

「……妹红殿。」
「何事,帝殿。」
「此方为,汝之友人之真性乎?」
「不知也。虽于平日,早闻其敬于师傅之心非常也。」
「百合无限好,只是生不了。为人师表,其心正耶?」
「……能不能请你家药师调配出个变性药啥的?」
「我还真的见着有能生出男性器官的药就是了。」
「真假的?那问题不就解决了嘛。」
「不不,新的问题是该谁喝呢――」
「喂、你们俩!!」

 慧音一把抓住帝和妹红的胸口,猛地一头锤过去。
白泽化的身体能力不是骗人的,仿佛能听到两人头盖骨的悲鸣。

「还有小孩子在呢,说话注意点!」

然而帝和妹红早就昏过去了。
能听到她俩低语的只有变身后五感加强的慧音,虽说是玩笑话,起初的脸红一点未褪。
而一旁的琪露诺和芙兰朵露则是小脸懵逼。
精疲力尽地收拾掉了帝和妹红,慧音咳嗽一声,重新面对先代。
当然,先代自是没听到那两人的对话。
要是听到了还看到自己的反应,干脆自杀吧,这么想的慧音放下了心。

「总而言之,非常地感谢。我已经不会再对这幅样子感到羞耻了。」
「啊啊。」
「比起这个、先代。差不多该休息了吧。」
「我知道。待会叫紫把我送到永远亭吧。」
「你还有什么事吗?」
「啊啊,就剩一件了。」

说着,先代转移视线。
顺着视线看去的慧音不禁讶异。

「那么我过去了。明天人里再见吧。」
「――请多加小心。」

慧音担忧地目送先代。
看着她走向风间幽香。




幽香单手把玩着喝空的酒杯。
酒已经喝完了
没想去凑周围的热闹,也不打算跟别的人类或者妖怪处好关系。

――那为何,自己还留在这里?
虽然说不出答案,但是有一件事可以断言。
那便是,绝对绝对地没有在等那个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的笨蛋。
视线落到空玻璃杯上,幽香对光滑的表面折射出先代的身影视而不见。

「幽香。」

听到先代的呼唤,幽香像是才注意到的样子抬起头。

「你的手没事吧?」
「轮不到你来说。」

 幽香嗤之以鼻。
巧的,两人都伤了一只手。

――要是在这里开战,条件也是对等的吧。

脑子里浮现出这种想法,幽香也不禁在心里呆笑。
当然,并非笑自己的想法不对。
因为自己的最优先目的就是战胜先代。
迄今为止总是被各种糊弄过去,所以只要有战斗的机会,不论何时都欢迎。
可是,现在这想法未免太不识趣了。

「你赢了呢。」

好像幽香自己转移了话题,谈到伊吹萃香那场战斗了。

「你也看了吗。」
「嗯嗯,之后因为太闲也看了你女儿的那一场。」
「你觉得怎么样?」
「没觉得怎么样,我对她没兴趣。」
「是吗。」
「怎么?你想让我跟她打一场?」
「不是……幽香你,即便现在也想要和我一战吗?」
「废话。」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呢,幽香像是看到了傻子一样。

这个念头时至今日也未曾动摇过。
虽然现在没什么干劲,但若是状况允许的话肯定会欣然接受的吧。
才不是不知道符卡规则。
只是灵梦以自身的行动和觉悟展示出的幻想乡之理对这唯一的花之妖怪不通用罢了。
不知默不作声的先代是何意思,幽香目光炯炯的看过去,等待她的回答。

「――我知道了。那便、战吧。」

从先代口里吐出的是意想外的话语,幽香不禁瞪大双眼。

「……你说什么?」

 一瞬间,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那个向来无视自己的挑衅,一直在逃避的先代说了『战吧』。
开什么玩笑——虽然很可疑,但是幽香没有轻视面前的人类。
更甚者,那双囊括着自己的眸子里寄宿着光芒。
那是毫无动摇的意志之光。

「是说弹幕游戏,吗?」
「不是,真拳实脚的较量。」
「就跟和伊吹萃香的一样?」
「嗯啊。就像与萃香的战斗一样。」
「――」
「你不正期望着那样的一战吗?」

 幽香小小地咽了口唾沫。

「就是啊。」

一理解到先代是认真的,颤抖便慢慢地传遍全身每个角落。
不知觉间,声音也带着颤。

「确实是啊。」

好像有什么从肚子往上涌。
身体止不住地发颤。
幽香拼命地忍耐着。
但是却忍不住嘴角的上扬,手中的玻璃杯早已被握得粉碎。

「现在,在这里?」
「再怎么说也不行的嘛。」
「也是呢。诶诶,这点我还是明白的。」

嘴上这么说,幽香实际上有些沮丧,又对这份沮丧感到羞耻。
仿佛为了不被先代发现内心的丑态,她浅浅地做了个深呼吸。
总算冷静下来的幽香,再度看向先代。

「果然是因为女儿改变了心境吗?」

说出来半是确信的预测。

「啊啊,那孩子已经独当一面啦。今日,我又一次这样感觉到了。」
「所以,即便死了也了无遗憾了呢。」
「倒也不是。只是今天我决定了,在灵梦二十岁的时候停止波纹呼吸。」
「为什么是二十岁?」
「只是我自己决定的啦,不用在意。」
「哼嗯……嘛无所谓。」

 幽香就跟她说的一样,丝毫不关心。
那种事请是真的怎样都无所谓。

「就是说,到那一天再与我一战呗。?」
「是哒。」
「一旦停止了波纹呼吸,你就会开始变老。」
「是哒。」
「所以说,那一天就是你的全盛期。」
「是哒。」

 幽香,提出最后的疑问。

「你要把一生中实力的巅峰,用来与我厮杀是吗?」
「是哒。」

 先代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幽香随口『哼』的应了一声。
然后又仿佛在思考什么,跟了句『是吗』。
其实,她什么也没在想。
脑子里空空。
只是,一片的空白开始染上了喜悦的颜色。
为了绝对不要表现出来而竭尽全力地,重复着无意义地话语和动作。
最后,幽香茫然的视线停留在了先代的左脸上。
萃香留下的鲜红伤口深深地镌刻其上。
思索片刻,幽香悄悄地动用能力。

「先代。」
「什么事?」
「在你伤口上涂点药。」

空手生出药草,接着用手指揉碎。

「绝对不许动哦?」
「好的。」

幽香对先代的回答满足地笑笑,伸出手。
手上的动作十分缓慢。
那与其说成是涂药,更像是在挖伤口。
更何况,还是反复地伸进去揉捻。
幽香的脸上带着清爽的微笑。
而被治疗的那一方则体味着拷问般的痛楚。
然而,先代就如说过的一样动也不动。
当伤口裂开开始淌出新的血的时候幽香停止了敷药。
用手帕擦掉手指沾到的血,顺便也擦掉了先代脸上的。

「这药很有效的。」
「谢谢啊。」

先代对拿着鲜血淋漓的手帕的幽香表示感谢。

「那一天――」

谁也不会来碍事,能与先代相杀的约定之日。

「我期待着。」
「啊啊。」
「敢毁约就杀了你哦?」
「不咕的。」
「那一天到来前,要敢输给谁也杀了你哦。」
「我已经,不会再去战斗了。」
「什么,说什么梦话呢?」

对于先代认真至极的回答,幽香感到可笑。

「你怎么可能不会再去战斗。
我就在此预言。即便,你的女儿独当一面、你真正地辞去博丽巫女——你的战斗也会继续下去的。即便你不愿意,机会也总是会来,因为你就是生在这样的星球上啊。」

以既非说笑亦非认真的口吻,幽香这样说道。

「但是啊,无所谓了。不管你在哪里跟谁交手都无所谓。
只要你,不断地赢下去,然后最终来到我的面前就行了――」

 幽香说着,便离去了。
离去时留下的,是令人目眩地美丽笑靥。




「啊啦?」

幽幽子在很来劲地喝了三分之一的酒时注意到了。
那是在她觉得干喝怪没劲,视线往别处扫的时候。
宴会开展的如火如荼之时,她看到先代巫女好风见幽香凑到一起聊着什么。
视线再转,转到身旁的紫身上。
果然,紫在看着那两人——正确的说是在看着先代。
幽幽子知道,紫一直都很在意先代的事情。
从与伊吹萃香开战前就一直关注着她。
战斗胜利之后,她也绝对是想第一个冲过去搀先代的那个人。
然而,紫没有那么做。
那时候,幽幽子察觉了紫的心境也什么都没说。
反而,一切都结束的现在,幽幽子对烦恼着的挚友开口道。

「――先代、呢。」
「你说什么?」

见紫对自己的嘀咕立马反应过来,幽幽子不由得苦笑。


「她们说完话之后,带去她去看看医生比较好吧。」
「嗯嗯,我知道。」
「可别弄错带去了冥界哟?」
「幽幽子。」
「开玩笑的,别瞪人家嘛。」
「我也要对那时的事情,向先代道歉呢。」
「那、意思是你心里还有别的事呀?」
「……嗯嗯。」

紫颔首答应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那是很久以前了。」
「是吗。」
「而现在我回想起来了。」
「那这件事也跟去她提起来吧。」
「――」
「不用急,哟。天亮之后,大部分人都会散了吧。」

正说着,两人的视线捕捉到了幽香的离去。
留下的先代也没有再跟谁交谈,还站在那里。

幽幽子用视线催促着紫。

「那么,我带先代去永远亭了。」
「嗯嗯,加油哦。」

瞪了一眼意味深长地笑着冲自己挥手的幽幽子,紫朝先代走去。
目送紫过去后,被留下一人的幽幽子再次环顾四周。
今宵甚嚣。
亦有,同等欢愉。
生之彼岸是死,而死之彼端无一物。
与了无生机的冥界不同,现世可谓热闹非凡。
对于身为亡灵的自己而言,各式各样的新鲜事其乐无穷。
说起有些失礼,但是挚友的烦恼对幽幽子而言同样是个乐子。
无论异变还是宴会,都能乐在其中的幽幽子想着是不是该回去了――。

「说回来,妖梦去哪了啊?」

事到如今终于提出了这个疑问。




以伊吹萃香为中心的鬼们聚在一起喝酒。
果不其然,他们没法简单地融入周围。
幻想乡的大部分住民还对鬼抱有遗恨。
对这场宴会感到莫名其妙的,莫过于这些异变的始作俑者们了。
他们知道自己被原谅了。
但是,还没法接受。
说到底,自身就没法接受。
每只鬼的表情都体现出他们极为复杂的心境。
唯有萃香与她身旁带着鬼面的少女淡然地喝干手中的酒。

「――这样就,可以了吗,头?」

一只始终看着不断添注的酒杯的鬼,喃喃地说道。
围坐的鬼们虽然都是大块头,但是他们耷拉着肩膀的样子看起来比萃香还要渺小。

「什么呀?」

 萃香若无其事地回问道。

「不,因为啊……咱们不是在喝酒嘛。」
「不就是在喝酒嘛。」
「咱不是这个意思啊、那个……」
「那就直说清楚,笨蛋。」
「因为啊……那个,大伙不是都死了嘛……」
「我们不是在都做好心里准备后才搞事的吗?谁都没有觉得后悔啦。」
「……该后悔的,难道不是咱们吗。咱们,活到了最后……参加了宴会,还喝了酒。」
「――」
「这真的,真的可以吗?就这样结束真的可以吗……」

不知觉间,不光是萃香,其他鬼都在侧耳倾听着这只鬼的话。
他们既没有打从心里否定这番话,也没有予以肯定。
这番话说的很含糊,笨口拙舌的。
但是他的这幅模样,仿佛代表了在场全员的心境一般。

――谁也没有后悔。

自谋划去地上引发异变的时候起,鬼们都这么想的。
以幻想乡这一新时代的舞台其本身为对手,这必将是一生也难得可见的大阵仗。所以无论最终会迎来怎样的结局也绝不后悔。
赢了,自不必言。
如果输了,就干脆地死去。
就当是神话传说一般,从遥远古代过来闹事的麻烦鬼被干净利落地退治,故事结束,可喜可贺。
本该如此的。
所以,完全没有考虑过变成这种结果时该怎么办。
做好了输掉后死的觉悟。
可是,却没做好输掉也能活下来的觉悟。

「都活下来了,也没办法嘛。」

 萃香露出放弃般的笑容。
她自己也是,全力战斗后输了。
自己的半身已死,其中的力量和灵魂也没有回来。
而且,自己这些鬼也明白灵梦的决断并非出自善意或是好意。
所以无法对她表示感谢。
干脆把所有的鬼的脑袋都砍下来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结果吧。

「但是啊……」

――为什么,只有自己这些鬼?
幸存下来的鬼,不禁这么想到。

「那么,就在这儿干吧。」
「恁说干是……」
「把手上的东西都打翻了,大喊大叫,再顺手杀几个人类啊。只要乱来一通,就算是博丽的巫女也不会善罢甘休,果断地动手『退治』的吧,」

听了萃香的话,鬼把视线落到手中的酒杯上。
晌会,便不再烦恼了。

「――不行咧。那种事干不出来咧。」
「为什么?」
「因为,不是早就结束后了吗。
要是还没结束,那咱还会挣扎到底。就算样子再难看,咱也会不停地爬起来战到最后咧。
只是噻,咱输了咧。输给了那个金发的小闺女咧。身子那么纤细,实力却不小咧。虽然硬碰硬的较量,但是咱真心觉得『败咧』呀。」
「俺真希望能被她砍了头啊。」
「就是咧。还说对咱的脑袋没兴趣,留你一条狗命咧,忒过分咧。
……但是,就因为这样呀。咱已经不想更丢鬼脸咧。」

也许是说到了内心的痛处了吧,声音颤抖的,粗犷的脸上淌下热泪。
既是因为悲伤,也带着不甘,是悔恨的泪水。
其他的鬼也同样,虽然没有流泪,但都怀着同样的心情。
彼此都看着手中的酒杯,陷入沉默。


「那就咽下去。」

 萃香说道。
目光坚定。

「不能自杀就只能活下去了。留在地上还是回去地底都行。直到谁来退治自己之前,消磨时间等着吧。」
「……听起来好遥远。」
「没招啊,谁叫咱们输了!」

自暴自弃地笑道,萃香大口地将酒一饮而尽。
擦擦嘴边,看着空空的杯子说道。

「我准备留在地上了。」

全员都看向萃香。
但是,谁也没有开口去问。

「你们也随意吧。」
「――」
「向来如此嘛,所谓鬼,就是随心所欲的。」
「……是。」

鬼低声地回答道。
然后又陷入沉默了。
鬼之少女默不作声地再给萃香添酒。
且不说当下心境如何,酒是美味的。
貌似是人里的酒屋出品。
明明是贵重的商品,却毫不吝惜地提供给了这场唐突的宴会。
萃香看杯中的酒,一时思绪万千又好像心如止水。

「至少,那些死去的家伙们喝不到这酒啊。」
「……确实是好酒,但还算不上慰藉咧。」

听到疲惫的吐槽,娇小的鬼还是浅浅地笑着把酒饮尽。




――以上便是,自鬼之侵袭到解决为止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这之后,幸存的鬼分为两类。
大部分回到了地底,被八云紫严禁再次来到地上。
但是,在仅存的鬼之中还有一部分希望留在地上,最后以答应承认符卡规则为条件允许了。
在处理上跟其他的妖怪同样,还有一部分鬼在其他人的管理下,所以还请安心。不过,各位人类自然要对妖怪有所警戒。
最后,本文尽可能地详细记述了地上残留之鬼的所在地。

首先,伊吹萃香希望留在博丽神社,并有博丽灵梦负责监视――。




与先代最初来访时相比,永远亭的内部装横变化很大。
因为这里开始于外界联系了。
在为了供医生给患者做诊察而装修成『诊察室』的房间里,先代与永琳面对而坐。

「这样治疗就结束了。」

永琳边写病例边说道。
在一边听着的先代,整个人被绷带缠成了木乃伊。
其中受伤最严重的左手由石膏严密地固定。

「虽然脸部受创相当严重,但是得益于事先的良好治疗,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
「是嘛。」
「但是肯定会留疤的,不消掉真的好吗?」
「现在我都...」
「这个新疤恐怕会比老的伤疤更显眼。再说了,还是在脸上呢。」

永琳从女性角度出发做出忠告。
然而,先代隔着布料轻轻地抚摸伤口,浅浅地笑了。

「不了,这样就行。」
「……是嘛。」

 永琳再没有说什么。
也许那伤疤意味着什么吧。
这就是个人的私事了。

――难道说她身上的每一处伤疤都带着回忆吗?
 永琳想着些有的没的。

「接着是你的左手,我再确认一下。」

收回心思,继续巡诊。
大致的受伤经过在治疗过程中就听说了。

「在与伊吹萃香的战斗中,受到攻击的左手自肘部骨折。之后便使用『波纹』缓和伤痛并同时将骨折处一时重新接合。然而在全力攻击伊吹萃香之后,受反作用力导致再次骨折――是这样没错吧?」
「是的没错。」

先代点头,永琳直勾勾地盯了她一会。


「你是不是傻。」

被骂了。

「不仅是单单的复杂骨折,还把骨折的地方又折了一遍。」
「……对不起。」
「跟我道歉有什么用。
没有第二天才来这里倒是对了,就那样搁着全凭自力愈合骨头会长歪的吧。」
「帮大忙了,永琳」
「我这边可是很头疼啊。」

 永琳做出脑阔痛的动作。
先代表达的感谢并非随口敷衍,是真心实意的表示感激才更令永琳头痛。
分明不是蓬莱人,可面前的人类却对自身面临的危险理解过于不足。
永琳把责备的目光刺向先代。

「以前,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吧?」
「啊啊。」
「请你更加,爱惜自己。」
「我努力。」
「……还需要努力的吗。」
「不好意思,总是一不小心就变成这样了。」

那表情是在说笑吗,先代淡淡地回应道。
这回答到底几个意思呢,想着思索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便唯有叹气。

「暂时,请不要用左手了。」
「暂时多久?」
「那谁知道,傻子才会去计算你的恢复能力。」
「永琳……」
「开玩笑的。一周之后,再来诊断一次吧。」

听到先代发出困扰的声音,永琳苦笑道。
总算,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能看出来先代的表情有了些许阴沉的变化。
治疗结束,永琳起身送先代。
距离永远亭的门前,只有短短的几步。
天还没有亮。
人里的宴会应该正进行的如火如荼,但是处在遥远迷途竹林的永远亭,与那喧嚣无缘。
只是,在别的意义上倒是喧闹。
与因幡帝相似的人型妖怪兔们在来回奔走。
指挥她们的是铃仙。

「听说这里也遭到了鬼的袭击――」

看着四处被破坏的室内,先代喃喃说道。
仿佛有什么在这里暴走过一样。
而仅限今夜,那暴走的本体自不必说。
永远亭内,弥漫着强烈的血腥臭。

「嗯嗯,几只兔子被吃了。」
「是吗……」
「你也吃兔子肉的吧。」

永琳淡淡地说道,一边穿过堆积着被『驱逐』的鬼尸体的中庭。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什么都没有。你只要想着疗伤的事就行。」
「是作为治疗的回礼。」
「回礼的话,已经从八云紫那里拿到了。鬼的尸体的处理以及房屋的修理,都是不好办的事情呢。」
「是吗。」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用编好的回答把先代的好意搪塞过去了。
对永琳来讲,先代巫女不好相处。
只是当做『感兴趣的人类』『交好的友人』,各自立场与结识的经过未免太复杂。
更何况,曾让她看到过自己脆弱的一面。
所以这边并不想跟她扯上关系。
这对永远亭全员与自己个人的安稳来说才是最好的。

――与这个人类深交很危险。
永琳将这份警戒与不安的想法完美地潜藏心底,目送先代。
她与带她来这里的紫一同,慢慢地离永远亭远去。
一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背影,永琳也仍在原地不动,接着她对身后的气息开口道。

「已经走了,輝夜」

从门后的阴影中,辉夜突然探出头来。
端正的面容上,挂着难以形容的表情。

「……失策啊,先代竟然会来这里。」
「跟她发生过什么吗?」
「不,倒是没有什么……」
「那么就没必要藏起来吧,大大方方出来不好吗。」
「那样不就可能会碰到见先代不是吗!」

看着辉夜自相矛盾地乱发火,永琳不禁呆然地叹气。
很明显,辉夜特别不想与先代见面。
即是说,发生过什么。
永远亭遭受鬼袭击的时候,辉夜本人说偶然地被妹红她们带去了人里,至于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就没说了。
恐怕,就是在那里与先代扯上了某种关系吧。
而在那里发生的事情使得辉夜对先代的复杂心境更加扭曲了吧。
奇妙的是,主从二人都对先代抱有相似的印象。

――果然,她是与之深交很危险的人。

再次巩固了自己对先代抱有的认识,永琳面带与其说是忧虑倒更像是困扰的表情。

「如果只论私情倒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呢。」
「讨厌,那种人我到死都不会喜欢的啦。」
「可是你死不了啊。」

――我接受完永琳的治疗,走出永远亭后回首今天这一天

原本期待了好久的宴会突然被一群鬼搅黄了、退治这些鬼而在人里大打出手、最后跟始作俑者的伊吹萃香以命相搏使出了吃奶的劲总算拿下胜利、就这样接着把宴会开下去了。

――难以置信哈?这些可都是仅仅一个晚上发生的,佛了……。

只能说是激动的一天。
即便如此,最后比起地底那一战来受的伤要轻的多,而且收获也更多。
简单来讲,就是结果好便好啦。
尤其是能亲眼见证灵梦的成长这一点,毫不夸张地说这对我人生的意义尤为重大。
春雪异变的时候我也见识到了灵梦在冥界的活跃。
如果说那时感受到的是对灵梦成长的感动,这次就是刷新我认知的转折。
灵梦还不是大人。
但她也不再是个孩子了。
她成为了在真正意义上,独当一面的博丽巫女。
身为母亲多少有点寂寞啊。
但是,夫复何求。
灵梦已经不再需要我的帮助了。
为人母,有种完成了一项工作的感觉。
所以啊,也许是顺势的吧。

――跟幽香约好了杀一波。

啊,我答应啦——。
我,还真的答应啦——。

事到如今,多少有些后悔。
傻吧,看到她离开时露出的花一般灿烂的美丽笑颜就觉得鼓起勇气来答应她赚到了是傻吧!那时的我傻吧!!
笑的确实很好看,但是背后的寒气也是前所未见的渗人啊!
完犊子了呀。这早就超越杀气的水准了吧……。
还有,也许是她心情好给我涂了药,涂得那是啥啊?拷问吗?
痛得我差点叫出声打回去啊。
我倒是清楚她不是出自恶意,这药确实很有效。
难不成,那其实是幽香在耍傲娇?
总之到那天之前她不会来找我麻烦了,但同时也定下了无法逃避的死战之时啊。
灵梦成长到20岁的那一天,比起自己的寿命问题还有一场恶战当前――!
事到如今再跟幽香说『跟你说好要最终一战?那是逗你玩哒。』,我会立地成佛的吧。
为了迎接那一天,我也不得不做好觉悟了。
唔姆,要不借着定下了停下波纹呼吸的气势,把那些挂念的东西也一并了结了吧?
嘛啊,反正我跟幽香之间的关系早晚有一天要弄清楚的,也许现在正是时候吧。
这跟我停下波纹呼吸的那天是同理啦。
目前为止,我只是简单地想着『灵梦长大成人了,余生就随便随便顺其自然地过吧』的。
然而,怎样灵梦才算长大成人这点却一直没能定下来。
接着,便发生了这次的异变。
从中我领悟到了灵梦的成长与担当,并下定了隐退的决心。
而且根据前世的记忆,设下了『二十岁』的期限,因为到了『二十岁』就是成年人了。
没有什么深意。
老实说我现在没有什么牵挂呢。
倒不是着急去死的意思啦。
只是没有借助非人领域的外力,来成为非人的存在以达到永生的念头。
普通地活着,并且长寿自然再好不过。
可是根据永琳的说法不太可能嘞。
嘛,即便是我这般的乱来也是自己人生中的一部分啊。
能对这般的人生定下新的方针,想来今夜真是重要的一天啊――。

「先代。」

被一旁的紫唤道,我立马把自己从思绪中拉回到现实。

「伤势如何?」
「只是小伤啦。」
「虽然我怎么看都不像呢。」
「比起以前受的伤要好多了。」

因为投过来的视线带着责备的意味就扯了句玩笑糊弄过去了,紫只能表示苦笑。
但是,真的对不住。
每一次都让你担心了。

「抱歉害你担心了。」
「真的是。但也还好,已经习惯了。」
「毕竟认识这么久了呢。」
「是啊。」

这时,紫不知为何露出了一瞬间担忧的表情。

「……走出去这个竹林太麻烦了,我用间隙送你到人里吧。」

虽然一直陪我走到了这里,但是话里感觉『在这里分别』的意味我就不假思索地制止她了。
确实,没有向导走出这竹林很麻烦。
说来,我连回去的路都不知道。
可是啊――。

「再走一走吧?」

听到我这么说,紫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讨厌了啦,紫紫真是的,突然间露出这么没有防备的表情,人家都惊了啦。
从以前就是,紫美的倾国倾城。
不管是什么表情都美得一塌糊涂。
虽然我喜欢平时妖艳的微笑,但是这个样子也赞啊!赶紧存脑子里!
就在我保存压缩加密的时候,紫换成了自信的笑脸。

「你知道回去的路吗?」

那当然是不知道了。
紫收回了想要张开间隙的手,手里停着一只蝴蝶。
看起来就像幽幽子的弹幕一样,还缠绕着电灯般闪亮的光芒。
那只蝴蝶轻飘飘地飞离紫的手掌,仿佛向导一般地朝前飞去,其光芒照亮了前面的路。

「跟着它走就行了。」
「知道了。」

我和紫再次漫步于夜晚的竹林。
不管怎么看,周围的景色都毫无变化。
唯有蝶光和自头顶洒下的月光照亮着夜的黑暗。
四周静悄悄的。
虽然听说有妖精和野兽栖息在迷途竹林中,但是却感受不到它们的气息。
嘛,因为我身边有个更加恐怖得多的打妖怪在,所以没有谁敢潜伏在附近吧。
一时间,我和紫默默地走着。
唔姆、就这么静静地走着也挺好,但是难得和紫两人独处总想聊点什么啊。
可恶啊,因为是半夜,所以没法用万能的『今儿天儿不错呀』的来当开场白了。
倒是月亮很好看,要不就能这个吧?

「――你说等到灵梦二十岁的时候就要作为一个普通人活着是吗?」

然而,紫先一步开口了。

「从幽香那里听来的吗?」
「嗯嗯。感觉你定下了很不得了的事情呢。」
「也是啊。」
「杀了也无所谓,我不在意的。」

紫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看样子对我的胜利坚信不疑咧。
谢谢你,紫。
但是,幽香不是也很强的吗?
虽然知道你是在相信我的实力,外加说说幽香的坏话啦。
言外之意是『幽香死了也无所谓』什么的只是我想多了吧?

「你是看到了灵梦的成长才这么决定的吗?」
「啊啊。因为今晚好好见识到了。」
「是吗,我也看到了。」
「那孩子啊,已经是杰出的博丽巫女了。我的使命这下真的结束啦。」

我感慨万分地说道。
这样,就能告别那打打杀杀的日子了吧。
这么一想还有点舍不得啊。

「――是嘛,感触颇深啊。」

紫又露出了那幅慵懒的表情。

「你我两人已经认识多久了?」
「很久了吧,四十年。」
「第一次在妖怪之山见到你的时候,还是个年幼的女孩子呢。」
「啊啊,虽然不知道那时具体多少岁呢。」
「肯定比现在的灵梦还要小哦。呼呼,你那时完全不害怕突然出现的我呢。」

看来紫不知道我当时就因为过于严酷的环境与修行练成了扑克脸。
在着,我认识到那是八云紫的瞬间,惊恐与不安就都飞到九霄云外。
回想起来,那岂不是我和紫命运的邂逅呀——开玩笑的!

「那时,我稍微见识到了你修行的样子哦。」
「是这样?」
「嗯嗯。当时我就确信了,依你的力量与素质,会给当时的幻想乡带来巨大的变革。」
「所以才任命我为博丽巫女吗?」
「就是这样,然后你的表现远超我的预期。
当时的博丽巫女去世了、妖怪袭击人类的频率激增,并受其影响人类之间的猜忌与不和也愈演愈烈——正是你,改变了那样动乱的时代哦。」(《是她改变了幻想乡》)

虽说我只是单纯地用高等级的物理攻击A了过去而已。
硬要说的话,其实是紫很好地对我加以运用的结果。
但是,我可不想不解风情地搅黄紫的笑容,便老实地接受了她的称赞。
能够回应紫的期待,是我的荣幸。

「……但是呢,先代。我当初期待你的,只是你的力量啊。」

不意间,紫低声说道。

「我对你的力量很满意,也很信任。
但是,仅此而已,这之外的我便毫无兴致。也对你不管不顾的,因为我觉得没意义。」
「――」
「我从来没有教给你博丽之术对吧?我对你说过『不适合你』吧,确实是那样没错。
但更主要的是,我并没有希望你能像现在的灵梦一样去管理结界。我只想利用你的武力罢了。」

我默默地听着,紫继续地说着。

「起初,在人里发表你当选新一任的博丽巫女时的事情还记得吗?最初可是评价最低的一任呢。」
「啊啊。但是也没办法嘛。」
「呼呼,也是呢。还是个年幼的孩子,说是能做到的事情只有打倒妖怪这种程度。
面临妖怪袭击人里的状况,别说结界了,哪怕护身用的御札都用不了,住民对你很是失望啊。现在来讲很难以置信,当时没有人信任你,更没有人去协助你呢。」
「啊啊。」
「因为我也是同样的,所以也没有给你助力呢。」

不知不觉间,紫停下了脚步。
我也停了下来,无言地看向她。

「我只期望你成为一把刀,一把用来切割开始坏死的幻想乡的刀。我只想着利用这把刀来雕琢我心中的的幻想乡。」
「……是吗。」
「所以我对满足预期的你很满意。
每当你用力量退治妖怪的时候,人们的失望逐渐转变成畏惧,就连他们在忌讳你的时候,我也乐在其中啊。」
「――」
「后来畏惧升格为信赖,你收得了人们的信仰——这一切并非我的意图,这都是你亲手创造出来的。
我啊,没有期望这种事,也没有为此做什么,因为你的人际关系如何我没有兴趣。朋友也好,家人也罢,你缔造出的这些我毫不在意,唯有除了那一件事——」

紫仿佛吐露内心一般地倾诉道。

「那是,你倘若死了亦或是不能动的话,就再去寻找一个符合原本预期的博丽巫女这件事。」

紫说完,动人的脸庞莞尔一笑。
那是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的笑脸。
我和紫,一时任凭缄默流淌。
紫那跨越数十年的倾吐令我五味杂陈。
紫也知道这点,她静静地等待我的回复。
我整理思绪,为了不让这笨口拙舌害看上去怪悲壮的紫误解,反复地甄选言辞,接着开口说道。

「但是,现在我有了家人。」
「诶?」
「之前不是也说了嘛。灵梦是我骄傲的女儿,我自认为自己把她教育得很好。」
「诶、嗯嗯,是这样。」
「我有了最棒的家庭,而且也有很多的伙伴,朋友也是,眼前就有其中一个。」
「……我吗?」
「还能是谁?」
「不是,是没有别人了。但是我……」
「我已经知道了紫以前是怎么看我的啦。只是,现在又是如何呢?」
「――」
「没想过能结识的伙伴、朋友甚至是家人,我都有了。」
「……是呀。」
「刮目相看吧?」

我咧嘴一笑。
紫虽然被我一开始的话又弄出了呆呆的表情,很快慢慢地取回了发自真心的笑颜。

「――嗯啊,刮目相看。」

那是字面上的花一般的笑容,我也微笑以对。
其实我只是外表看上去很淡定,内心里,已经开锅了
紫太可爱了,阿伟死了……!
管他的,紫以前啥样我管他干甚。虽然那时候很辛苦,但是也过得很快活啊。
决定了 ,结婚吧,啊说来紫本来就是我老婆啊。

「那么,我原谅你了。」
「呼呼,被原谅了呢。」

与面露少女般笑容的紫一同,我再次迈出脚步。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身子变得轻了。
跟紫两人一起散步,感觉既怀念又新鲜。
话说之后,我们两人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也完全不觉得尴尬。
于是,我飘飘然地不禁仰望夜空。

「紫,看啊」
「怎么了?」
「月色真美啊。」

我还没说完,紫就停住了。
不知怎么的,紫又是一脸惊呆的样子瞪大双眼杵在原地。

「……先代,你知道那句话的意思吗?」

诶、啥呀?
为啥是责备的语气啊,我再看了眼月亮。

「不是,月亮确实很美啊?不是吗?」

没有回答我,紫大大地叹了口气。

「八嘎。」

好像放弃了一般,她的脸看上去有点红。




其三十八·五『怪绮谈』



「――完成了。」

爱丽丝把做好的人偶放到作业用的桌子上。
虽说是仅有手掌大小的人偶,也是花费几小时做出来的,完成度也很高。
这是在看完人里的战斗,没有参与宴会偷偷摸摸地回来做出的成果。
不过这是与房间中装饰的那些以施法为前提制作的人偶稍许不同的个体。
爱丽丝一直盯着这个人偶看。
且不论造型如何,这并非是自己设计出来的形象。
准确来讲是遵循记忆中的印象做出来的。

「神绮。」

爱丽丝低语道。
仅是说了这一句,眼前人偶的完成度便更上一层楼。

「是的哦,你就是神绮。」

又像是咀嚼着言语般低语道。
身为使役人偶的魔法使,至今制作出过很多的人偶,也不曾感受到在完成这个作品时体会到的冲击与震撼。
这个人偶——是一名身着赤色的衣物,留着银色长发的美丽女性。然而,她的背后还生有六只恶魔般的黑色羽翼。
这并非是人类的模样。
且据爱丽丝所知,幻想乡中并没有这种形象的妖怪。
因为已经寻找了很久,不会搞错的。
目前为止,爱丽丝只把这个女性当做是自己想像出来的产物。
起初开始制作的时候,因为脑海中想像不出全体致使作业的中断。

――这个人偶的设计全凭印象,所以灵感中断了便没能完成。

一直以来,是这么想的。
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却从今晚的宴会里得来了不可能找到的那块拼图。
那就是联系着一切的『名字』。
这个本不存在女性的名字。

「神绮……魔界之神。」

――魔界。
――神。
――神綺。

把这些词汇在脑内多次反刍之后,爱丽丝站起身。
拿起刚完成的『神绮』人偶,走到自家的隐藏房间里。
包括多次招待至家里的魔理沙在内,谁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地方。
那是用魔法加以隐藏,仿佛爱丽丝的内心般的房间。
进去,点起灯。
里面小小的。
没有家具,只有一个大台子置在正中。
墙壁上胡乱地贴着大量的草图。
在窗明几净的爱丽丝的家中,这个杂乱不堪的房间明显得异样。
画中所绘的,不是幻想乡的某处,亦费幻想乡里的某人――。
大台子上放着几个半成品的人偶。
其中,未完成的部位奇妙地十分明显。
这些人偶还并不是骨架或者衣物没做完这种制作进度上不完整的半成品。
有唯独没有做出脸的――。
有没有做出上衣的――。
有没有做出左手和右脚的――。
它们并非处在作业的中当,而是缺胳膊少腿的状态。
它们,都与今晚完成的『神绮』人偶之前的状态相同。
对,原先是同样的。
爱丽丝的脑海里没有这些半成品缺少的部件。

「好的,你就在这里哦。」

爱丽丝把『神绮』摆在这些半成品的中央。
摆在了正中心。
正因为这个人偶就是这般重要的存在——恍若是『神』。
爱丽丝一直盯着这些人偶看。
一直地――。
一直地,就这么盯着。
仿佛从这些没有生命、一动不动的人偶们身上感受到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一般,仿佛为了看到什么一样直直地盯着。
多少天都能看下去。
多少年也能看下去。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难以回答程度的那么遥远,从很久以前开始。
不,真的是这样吗?
想不起来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太过于久远,而是那所谓的过去压根不存在的吧。
那个生活在幻想乡叫做爱丽丝·玛格特罗依德的魔法使原本便不存在的吧。
不,说到底这个世界本身就单单只是个舞台,其中的住民便是舞台上的人偶——就好像眼前的这些人偶们一样不是吗。
这个世界不过是个舞台——。
我之前就这么觉得了。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回答不上来。
这个世界,常常笼罩在一个奇妙的既视感之下。

「应该,还有其他的名字吧……」

爱丽丝一个一个地盯着半成品的人偶,确信地嘀咕道。
那双眼睛,不再是平常冷淡无机质的样子,其中寄宿着强烈的意志。

「这个人偶,应该名字和样貌都有的。如果不知道的话――」

爱丽丝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一只妖怪。
是她的一句话令迄今为止停滞不前的作业得以再启动并完成的。
一定、对绝不会错的,她肯定知道着连自己都不了解的关于爱丽丝·玛格特罗依德的秘密。

「古明地觉。」

必须、再见她一次。
无论如何。
不论手段。

「看我揭开,这个世界的秘密――!」

这便是幻想乡中的一人,爱丽丝·玛格特罗依德定下异常目标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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