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词细批 用心去爱
既然Love Never Dies这部剧译配完了,也大体上修改完了,那么就来简单谈一谈译配时积累的一点技巧(比起经验更像是技巧)吧。
以剧中的一首小歌《用心去爱》(自己取的名字)为例,先做一个细批,再穿插着举一些剧中其他地方的例子,具体地讲一讲在这之中使用的处理方法。
下面是歌词:
Love’s a curious thing, 你的年纪还轻,
It often comes disguised. 不要这样多心/猜疑,
这两句按原意应该译作:爱/爱情(此处需注意,剧中的这首歌是母亲唱给儿子听的,起安慰和教导作用,在这种意义上love是广泛的“爱”的意义;但几小节过后,唱到“Learn from someone who knows”这节时,又暗中牵扯到love的“爱情”“男女之爱”的意义,所以这首歌中我并没有明着把love译作“亲情”或“爱情”,而是模糊地统一译作“爱”,以避免误解。)……
括号太长了,再单独写一下吧,歌词的原意是:爱很奇妙,常常伪装。这两句在译配时选择了略过,补写了两句以衔接与孩子的对话(原文只有一句Oh, darling.傻孩子),之所以敢略过内容补写,是因为后面的歌词有重复的地方,可以把几句话并译在一句里,余出的空间便可以适当地作一些贴近剧情和歌词的发挥,这也是我在译配时自始至终的一个技巧。
Look at love the wrong way, 爱要用心体会,
It goes unrecognized. 懂得并不容易。
首先请看“Look at love the wrong way”这句,这句里有一个我常用的技巧,就是用中文去押英文的元音,比如用“会”的【uì】押way的【eɪ】,有时候也会押辅音,常见的是 用“哪怕”押n音。
这句按原意是说,如果用错误的方法去观察,那么就看不出爱。而结合下文,正确的方法就是look with your heart,即用心去看,所以这里一半直译一半意译,点出了“用心体会”,也好为下文铺路,早早点明这首歌要唱什么。“懂得并不容易”是补写,从个人感觉上要比写一句“那就看不出来”强。
So look with your heart, 来,闭上眼睛,
And not with your eyes, 倾听你的心。
这两句表面上没啥好讲的,其实里面也有个非常实用的技巧,那就是颠倒。对照一下原文,想必不难看出我把两句的顺序反了过来,这个技巧有一个前提:原文的歌词必须是并列关系,不能有逻辑上、时间上的先后。至于为什么要颠倒,这法子也是我无意间用出来的,可能是觉得调整一下更通顺点吧。
The heart understands, 心从不说谎,
The heart doesn’t lie. 听它的/相信它就好。
直译,当时为押韵,也为了简化歌词的意思略过了那个understands。多数情况下,直译往往是译配时最好用的方法。注:细批时发现后一句唱出来有点问题(“它”唱出来是三声),所以加了一个备选方案:“相信它就好”。
Believe what it feels, 给心灵时间,
And trust what it shows. 去慢慢体会,
Look with your heart, 一切答案,
The heart always knows. 全都在心中。
前两句重复,无外乎一个意思:相信。译配的时候没有翻译这个“相信”,但个人认为这个“相信”的意思根本不用明译出来,早就顺理成章地隐藏在歌词里了。此处的补写似乎有意扣上了后面两句,强调的是“时间”“过程”,也算是从剧情得到的启发。
Love’s not always beautiful, 爱要花时间理解,
Not at the start. 哪怕很久。
整部剧里我对这首歌的译配是最满意的,首要的原因可能就在这两句。
这两句算是准确的意译。我略去了beautiful,即美丽,因为按照个人的观点,“美”这个词对多数人其实蛮耳生的(不知道各位怎么想),明点出来反而不自然,如果硬要辩护的话,也可以说“爱”里隐藏着“美”的意思,不过这个“美”大概要归类于“真善美”。
再说说“很久”,也就是“时间”的概念从何而来。原文有“not at the start”,即“不在一开始”,这里就隐含着时间的概念了,既然不是一开始,那么一定要花时间,这时候译作“哪怕很久”就讲得通了。至于“爱要花时间理解”这句,其实按原词更像是一种“爱”自己呈现自己的过程,而译配里改成了自己花时间主动理解的过程,算是个人风格吧,我承认与原文有偏差。
So open your arms, 来,张开怀抱,
And close your eyes tight, 再闭上眼睛,
直译。原词中有个“tight”,即“紧闭”双眼,我个人是觉得无关紧要(八成是凑音节的),就略去了。
Look with your heart, 用心去看,
And when it finds love, 你才/总/自会明白,或作:去慢慢明白,
Your heart will be right. 什么才是爱。
第一句直译。第二句起一个起承转合的过渡,最开始译作“你自会明白”,细批时发现“自”唱出来是三声,所以添了两个备选:“才”和“总”,不过都不太满意。第三句“爱”扣right的i音。
第二句后来又添了一句备选:去慢慢明白。这句也不是空穴来风,其中结合了结尾处的剧情。
Learn from someone who knows, 记住/谨记这个教训,
Make sure you don’t forget, 别犯同样的错,
Love you misunderstand, 倘若/假如误会了爱,
Is love that you’ll regret. 只有后悔遗憾。
直译。原词中“someone who knows”,即“过来人”的意思藏在“同样的错”里,一看就懂,就不用细说了。
Look with your heart, 闭上眼睛,
And not with your eyes, 倾听你的心。
The heart can’t be fooled, 心不会出错,
直译。“不会出错”是对“can’t be fooled”,即“不会被欺骗”的意译。
The heart is too wise. 心看得清楚。
“出”这个韵应当好好掌握,感觉有奇效,然而不可滥用。
Forget what you think, 别胡思乱想,
直译。
Ignore what you hear, 别在意旁人,
直译。
Look with your heart, 交给心灵,
It always sees clear. 去慢慢体会。
我译配的歌最初是既当作剧中曲,也当作可以脱离剧情,独立传唱的单曲译配的,译配这首时虽然已定下了译配全剧的决心,然而这种抒情性,类似于歌剧里的aria,即咏叹调的曲子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单曲上靠,所以往往在译配的歌词中自有一套脱离原词的意思承接,如本首中的“慢慢”,强调时间的长久。
Love’s not always beautiful, 爱要花时间理解,
Not at the start. 哪怕很久。
说过了,不说了。
But open your arms, 来,张开怀抱,
And close your eyes tight, 再闭上眼睛,
Look with your heart, 用心去看,
And when it finds love, 你才/总/自会明白,或作:去慢慢明白,
Your heart will be right. 什么才是爱。
谈过了,不谈了。
Time for bed now, Gustave. 乖,睡吧。
I’ll be in in a minute. 我洗把脸。
这两句就不是唱了,只是母亲对儿子说的两句话。第一句,之所以没翻译Gustave这个人名,是因为当时没想好该怎么翻译(全剧都做了汉化——或者叫“本地化”——处理)。后面那句也是个人翻译理念的一个体现,可能升华一下就是“神大于形”,原句里这句话只是一句托词(遁词),所以既要翻译得像是随口一说,又要合情合理(结合孩子要睡觉的剧情),又要考虑到接受度(“我一分钟就到”“我马上就过去”“我马上过去”“我马上来”“我洗把脸”都是“I’ll be in in a minute”的翻译,然而对中国观众来说,哪一个更好接受,理解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和脑力更少,哪个就是最好的)。
细批结束。看来细批确实很有帮助,有点后悔做视频的时候没审校这首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