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煮菜的锅,意外煮出了异世界之门?02-向星光许愿(第一话:魔英1)

*1*
金属刺耳的敲击声响络绎不绝。
在远离人烟,幽静的自然区公园里,一位年轻力壮的男人挥洒着汗水,奋力挥动手中的铝合金球棒,往地面放置的“某某”敲击下去。
即便已经被打成快看不出原形,残破不堪,甚至发出刺耳的悲鸣。那个男人恍若未闻地持续着无法被大众社会谅解的举动。
以这种坚固的棒球棒干净利落的轨道,以及男人身材虽然高瘦,但身上依然有着充满力度的肌肉来判断,即使是身怀武艺的人都会觉得男人是一个不可小瞧的人物,任何人想要阻止这个男人都会倍觉困难。
当然,要是有人在男人故意选择人迹罕至的地点看着的话,别说阻止行凶,恐怕也会一并的被灭口吧。
这种情形下,要是目击到了凶杀现场,那位证人很可能会被灭口……只要男人施暴的对象不是一口不锈钢锅的话。
没错,只要那不是一口锅,而是有血有肉的有机物质的话,就会构成犯罪行为了。
那里站着一位带着清爽的笑容,以暴力狠狠的砸扁钢锅的男人。
这里既没有血沫横飞的残忍景象,没有目前也没有法律能维护锅子的权益。况且,被破坏的虽然是大减价时候打八折买的东西,但依然属于名叫刘耀,这个男人的合法所有物,广义来说,他是有权力这么做的。
说到底,损毁物品并不是什么新兴的解压活动,虽然不受到推崇理性的大众社会对这类行为的接受度不高,但基于人性里面普遍存在着破坏东西的欲望,人们多少应该而能够理解这件事才对。打个比方,那就像保龄球,拳击,到了赤裸裸地展现破坏欲望为经营亮点的“愤怒屋”。所以,这是即便让人看到也只会唏嘘一句“现代年轻人的压力都这么大吗”的行为罢了。而且,大致上来讲,以自己的劳力钱财换取的家庭用品,在某种迫不得已的缘由下销毁它,并没有构成任何人的困扰才对。
犹如以强词夺理来正当化自己的行为,终于取回了理智的刘耀猛然停止挥击动作,将球棒的顶端垂到地面去。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而持续了三十分钟以上的激烈运动,刘耀的身体不但没有喘气的迹象,还一点汗都没流。
即便全身干爽,他依然用衣袖擦掉了正常来讲多少会流点汗,却没有一滴汗水的额头,借着这样无意义的动作来感受怡然的自然环境。因身体失去了常人对温度的感知,虽然感受到微风的拂动,刘耀却是在心境上觉得应该存在的晨风清爽应该无比。
“这下可以了吧。为了避免不逻辑的事情再次发生,所以才大清早的就驾车跑来这里……”
喃喃自语后,他俯瞰了全力的挥击下,锅口几乎变得扁平的金属制品。
(虽然使用魔法的话,要毁灭区区锅子会很方便,但再次触动什么鬼的话,就敬谢不敏了。)
反正,这口锅肯定是不能要了。这么想着的刘耀随即把目光放到右侧那个被牢固地定在地面上的木制桌子,那张深褐色桌面上的腕表,确认了时间。
“上午七时三十六分吗……”
刘耀回收目光,抬头仰望头上蒙蔽了大部分阳光,使到仅有少部分的碎光照到地面来的树冠层。
看着头顶上摩挲洒落金光的绿色茂盛枝叶,刘耀吸进一口气后,喃喃一句。
“该上班了。”
将金属球棒放在肩上,然后贯彻“除了脚印以外什么也不留下”这个探访森林的准则,俯下身子捡起破烂的锅子,刘耀将后者丢进分类回收桶里。接着,收拾好东西放回开来的轿车上后,使用了自然公园停车场旁的沐浴间来清洗的身体,并且换上了从家里带出来的长袖衬衫。
打理完毕之后,刘耀直接开车从自然公园到公司去,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很快的,轿车脱离郊外区域,城市的风景从窗边开始出现,然后逐渐环绕着行驶车子周围的景色遭到切换,进入了城市的范围。刘耀开始加入上班族一员,堵在车龙里头。
虽离抵达公司的时间还很充沛不会迟到,但每每到了浪费人生宝贵时间的时刻,无奈心情还是会浮现心头,刘耀抿着嘴,忆起直到凌晨十分为止,都无比真实的‘梦境’。
而且是十分荒谬的“梦境”。
昨天晚上,自己被一口不锈钢锅……没错,就是刚刚施加过正义,送进回收桶的那个,绑架到异世界,改换身姿,救济遭遇贵族中的败类袭击的村民,然后成为冒险者屠龙,拯救王国,一堆的事情在异常清晰的梦境发生了,就宛如昨天发生过的事情一样,细节在自己清醒后的七个小时之后,他依然能够详细地道出一切。
值得骄傲的冒险者同伴们每个人的故事,国王友人心中对谋权的老师的纠结,与世无争的村民名字。这些他都记得。
当在异世界生过了以年份来计算的时间,觉得自己不可能返回原来的世界时而下定决心,要在那里好好的活下去的时刻,他被一阵盛大的光给带了回来。
没错,当自己想要认真在异世界活下去,都快落地生根的时候,上天就像是开个让人笑不出来的玩笑一样,把他给连根拔起,让刘耀不由得怀疑是有何居心地以这种恶性质手段把他带了回来。
堵在前往公司的公路上,刘耀叹着气挂上空挡,眺望充斥着钢筋铁骨、城市里那些闪耀着刺眼光芒的高楼大厦。
与那些光辉的建筑物相比,这片土地却是由一群光辉不到哪里去,每每休息日之后,周一都会变成蓝瘦香菇这种生物的人们血泪支撑起来的。
而自己就是其中一员。
有些恶意地这么想了之后,刘耀移开了目光,放回驾驶盘上,回想起那个“梦中梦”的自己。
在各种机缘巧合——或用方言来说的话就是“行差踏错”之下,在异世界里作为女儿身活动的“般若”身体回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在经过了一番努力——不,准确来说是双眼泛着红丝地拼命的把家里翻了底朝天之后,最终在被放在仓库深处的吸尘机里头取得自己原本的毛发等遗传物质,变回这个世界的“刘耀”。
但回到地球上,能不成为无国籍人士这点,还真让他感激流涕。
(虽然以我原本身体拟形的契合度很好,但魔法亲和力不怎么高就是了……不对,和“般若”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而作为总结,坦白来讲,就算从般若切换成刘耀的过程,只不过是一场梦中梦,他觉得是自己搞错也没关系,因为就算搞错,他损失的也只有一口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
自己理性就像是否定了重要之物似的,而感觉不是滋味地蹙着眉,他将右手放在胸前。
“……【显形】”
解除不是隐形而是消除存在的高阶魔法之后,胸襟与衬衫之间突兀的,出现一条来自地狱般鲜红的红莲宝石项链。比人眼稍大的红宝石其金属框边,侧面排列着整齐的尖刺,然后侧面被粗厚的银色长链串起,形成既魔性又粗犷的整体设计。
以手掌按住衣服下的项链,感受着那个触觉,刘耀再次肯定了自己经历过的不是一场无比真实的梦,一切也不是自己是妄想而悄悄松了口气,再使用魔法让项链的存在消失。
(诡异且不详的项链还在。)
(魔法并不是我的空想。)
要是没以上两点为自己佐证,连带家中一并出现地球不可能存在的大量宝物的话,刘耀说不定真的会感到动摇。
但他没有。
因为一切的证物就摆在他的眼前,只要打开异空间,他就能取出从晚上收拾到早上的、从卧房中满溢到二楼走廊的那些金银财宝。
虽然再次肯定了自己有过一次异世界之旅,刘耀却没有沉浸其中的回忆,没有回到了原本的世界之后便丧失了像以往一样生活的想法。他打算过着未到访世界之前、一如既往的生活。
而要刘耀来说明自己为何能够如此决断的话,有点困难。真要说的话,打从一开始,他始终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回归这个世界,就像是候鸟或者鲑鱼的本能一样,这就是为什么他要亲手毁掉作为“入口”的锅子,也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坚定的在这个世界继续正常生活下去的,破釜沉舟的方式。而不是终日颓丧地等待再一次展开的异世界之旅。
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终有一天会失去它。
刘耀不懂自己什么时候会变回平凡的他。只能以这种方式,将内心的幼稚且天真的想法扼杀掉。这么一来,即使有一天真的没了魔法的力量,刘耀也不会觉得太可惜,反之认为自己所采取的行动非常的正确。
没错,正常的日子还是要过,即使自己到异世界走了一趟也一样。
哪怕因本体变化的缘故,就像刚才明明做了激烈的运动,却未曾出汗这点根本不寻常。
仿佛脱离了“人”这个范畴,目前的他依然选择继续过着以往平凡的生活。
毕竟,按常理来讲,人会对气温敏感,流汗喘息等新陈代谢的一类,都是生物对环境变化产生的必要反应,因此才不会被自然淘汰,避免了不知不觉中变得虚弱而死掉的状况。而生物的身体会诚实地告诉大脑它的状况,由那人做出相应的对应就能继续生存下去。
如今的刘耀却没有这些人体的自然变化。
换言之,对常人而言的属于重体力劳动和气温上转变,已经威胁不到他的生命了。因为他的本质已经不是寻常的人类。
是的,第一次遇见的异世界人类,恩格村的村民是如此称呼自己的——
魔神。
降临在异世界的体型巨大化,形态不是人类,而是犹如魔鬼的非人类姿态。很长一段时间,刘耀已经放弃思考只会迎来无穷无尽疑问的那个原因。
但是,除了自己都能不能算作动物科而有待质疑,生命体的种类变化以外这种无法获得解答的,还有一个主要的问题有待自己解决。
家里大堆的财宝该如何处置。
“……呃,我的胃……又感觉痛了……吃的胃药好像又没有效果。”
刘耀苦吟起来。
就算自己要使用这笔财产也好,一介普通百姓是没有洗黑钱通道的,而且以刘耀的知识层面知道的事情是,外国狡诈的超级富豪会在赌场赌博、基金捐献等无所不用其极地让来历不明的钱财合法化,再大不了的话,他们去企业税低廉到让人难以置信的某国开设空壳公司,流入现金之后再经过故意导致的生意失败,钱财经由数次辗转回到自己口袋里就行了。
然而,这种异世界的金子怎么一个漂白法也是让人懊恼。
回想起突然回到原本的世界,一起穿越时空过来的传说金属,金银钱币,还有王冠权杖等宝物,刘耀就头疼到不得了。
但是,他心中的某处也因此放松下来。
而会松了口气的原因是,他不想否定自己在过去努力过的结果——即使无法再去那个世界也是,刘耀想要保留住这份回忆。
只要他不会把曾经和各式各样的人们经历过的事情当作一场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痴梦,刘耀就已经感到满足了。
但是,心灵的满足不代表他不必面对来自国家税物局的烦恼。无法展示证明的来历合法的惊人财宝,就会被判断为违法所得的财物,众人会怀疑那是犯法获得的赃物也是无可避免的指责。
无论如何,都要避免惹祸上身这点是再也简单不过的道理。没必要搞得自己像电影那样莫名其妙地被黑白两道的追缉。
所以,刘耀相信自己将秘密带入棺材之中以外,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至于恩格村的人们,刘耀相信亚尔维斯、自己的这名国王友人会帮忙照顾村人们,这点不必杞人忧天。
(只是不知道亚尔维斯……还有雷奥,贝拉他们会不会因为我突然不见而担心了。)
正所谓,这是连嘴巴裂开也不可以和任何人说自己经历了怎么样事情来的事态。
到了公司以后,刘耀就若无其事地正正常常,循规蹈矩地上班工作,就算家里有了价值无法估量的宝物也是一样。
一踏进了公司的大门以后,刘耀见到了站在电梯前的上司。那位发际线早已经往后挪移,中年发福的陈蜀部长。
“早上好。”
在他率先开口问候之后,陈部长那张被同时说越看越像石狮子的脸孔向他瞧来。
“哦,刘耀,你今天来得还真早啊。”
“是的,陈部长,今天恰好早出发了。”
点头回应的同时,刘耀悄悄瞧了自己的腕表一下,发现自己比规定的上班时间还早了二十七分钟左右抵达公司。一时之间,他有些疑惑上司是不是话中有话。因为,以他准时的通勤记录来讲,都有点不明白这个部长为什么将这种不管怎么听都会引起属下警戒的一句话。
希望是自己多虑了。刘耀心想。
“哦,对了。”
仿佛应和自己属下那个不好的预感,陈部长露出了想起什么似的表情,拍了一下手心。
“既然你来了,就帮忙我替约翰林那家伙的善后吧。你的事情可以暂时放一边,优先处理那个没有收拾好自己首尾就提出辞呈的家伙的事,他处理的事务你整理一下。”
(……就知道没好事。)
心底下叹气,被推来麻烦事的刘耀没将之表现在面部上,露出自己理解了的表情,点头。
“明白了。我这就去做。”
和部长一起走进电梯里,听着陈部长交代下来的事后,刘耀说道。
“已经到了,部长。”
“嗯……我还有部长的早会在第六楼的第三会议室开,今天临时有外资方的大人物要来,我们部长要商讨如何接待他们。那个会大概要开两个小时。待会儿,其他人找我的时候你跟他们说一声,不是紧急事情的就别跑来问我。”
“我知道了。”
电梯停在营运部门就在第四层楼,在部长的目送下,刘耀就现行一步来到了刚刚被早晨的清洁工人打扫过,放眼望去密密麻麻、排列着总共七十多张桌子的办公室里头。
(既然自己从会因为小事而神游一整天的懵懂的年龄毕业了,那么开工吧。)
从异世界回来不到十小时的刘耀已经开始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值得庆幸的是,去了异世界一趟的自己依然对工作上手吧。不过,话虽然这么说,工作表现还是难免会出现些许的影响,但尽量别把私人或者外在因素产生的情绪带到工作上来,这是一个合格的上班族都懂的道理。认为自己正是一位理想的员工,刘耀犹如勤恳的生化人一样工作着。
在这家主要业务是贩卖建筑相关的电机,也就是俗称“马达”的企业里,他所属运营部门。
负责的在公司里支援其他部门的工作,虽然事情很杂所以需要到综合的能力也相应较高,但自己至今都把困难克服过来了,所以一大清早就被推来个工作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毕竟,在必须埋头苦干的时刻埋头苦干就行,这才是能保住饭碗的工作态度。
毕业得到第一份工作的当时,刘耀非常干脆地认命了。
并且,很长一段时间,他拼命的去适应工作上的困难,才会有了渐渐得心应手的今天。
最起码,他想要让自己在表面上是已经适应了社会的白领人士。但是,他的内心还保留着想要反对一切不公的火花。尽管看起来很是温顺与充满责任感,不过,努力工作的刘耀没有忘记他这是在累计力量的行为。就等着一个恰当的时机来狠狠地揍不讲理的现实一顿,成就自己不愿被束缚,自由地生活——这个人生至理的那一天到来。
或许旁人看来,自己得到了魔法力量之后就能立刻辞职不干了。但的刘耀看法是,这样的行为太过轻率了。
他除了考虑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金钱方面问题,比如储蓄明显不足与偿还房贷与往后的生活开销的时候,因为拥有能够点石成金的魔法就没有一点预兆的辞职会让人怀疑是否中了彩票以外。其次是刘耀要考虑到自己一直来的生活作息会否因此改变,他虽然可以辞职去做其他的工作,但也不会完全的脱离这个社会,毕竟刘耀觉得他自己还非常满意现代社群所带来的便利。
而且,刘耀能想象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使用了魔法的力量来维持生活之后,虽然努力去掩护、隐藏得好的话,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事。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十年、二十年后,长久不事生产,没有金钱来源的他必定会引起某一部分人的注意。
所以,以其采取鲁莽的行动,刘耀想要维持现状,一个人慢慢的思考以后的计划。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避免麻烦找上门来,并且一如既往的维护自己生活水准的话,暂时而言,除了过着和以前一样的日子,朝九晚五的上班,刘耀的大脑还想不出有任何的第二条路可行。
即使内心隐藏着想要尽早脱离机械式的沉闷工作——这样的强烈意志尝试说服自己辞职不干,但刘耀自大学毕业后这些年,自己心境和身体却也适应了漫长的工作时间,没有去理会那个任性的自己。而理论上只要能适应,一个人就再也没什么好埋怨工作上的事了。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而言,当员工在压力被累积到了极限,在私人的时间,私人的空间里以不点名的方式释放个人的压力是另一回事了,反正只要做到不损害公司名誉,不惹出事端,隔日能神采奕奕地来上班这三点的话,相信公司也不会说些什么。这便是刘耀对如何在人生与职场上保持身心健全所见的独到之处。
而当人用心干活的时候,时间是过得飞快的。
“——刘先生,把这份文件复印两份后分别放在营销部长和人事部长的桌上就行了吗?”
感觉到有人接近他的办公座位,刘耀利用办公椅的便捷性,利落地转过身去。
抬头看向刚从和自己同一间国立大学毕业的新人,他点头说道。
“是的,原件就请交回给我吧。因为上个月有人离职了,我是负责交接他工作的人……这件事就是今早陈部长决定的。”
“啊,我也听说了这件事,刘先生你也真是辛苦呢。”
“没事,反正快到下班的时间,你把这个放到两位部长的桌上后就能准备休息了,其他的我会自己处理。”
“我明白了,刘先生。我这就去。”
“嗯,谢了。等有什么不懂再叫我吧。”
那位职场新进的年轻职员向刘耀点了点头,然后离去的身影显然是趁机熟悉各个部门方向。
在这时候,对面和他一样,看着年轻人背影的同事嘀咕了一句。
“没有乱抱怨呢……这次的新人不错。”
“嗯,老实说我也松了一口气。”
另一人也明白,刘耀会让新人负责把无足轻重的文件送过去的主要原因,便是让他能够熟悉公司的一个简单的步骤。
虽然说,有使唤方便的新人替自己跑腿的嫌疑,但为了让自己负责的新人能迅速熟悉新环境的一个方法之一,比起往后被新人埋怨什么都不给做地把他晾在一旁,在那人工作被指派下来之前,在这段时间内所给予适度的基本指导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而从对方没有表露出来不满的情形来看,便得以判断那人应该是值得托付事务的新同事,刘耀和坐在对面的同事,对部门没来个会闹得鸡犬不宁的人而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感叹着。
那位挑剔到不行的上司终于做对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把优秀的后进人员招募到这个部门来吧。
“继续工作吧。要不然被多嘴的家伙在背后捅一刀就糟了。”
“嗯,没错。”
同事点头认同他说的话,刘耀重新转过身来面对自己的办工桌的时候,西北方向传来了上司个人办公室的“咔嚓”门扉开启声响。
然后,里面的上司走了出来,顺带锁上了个人办公室的门。
“好了。你们可以下班了,回到家早点休息吧。记得别玩得太晚,明日会更忙的。”
全办公室的注目礼下,在陈部长这样发话并且拎起办公包,下班了之后,全部门的人因得到明天会忙死人的预订,四周传来了细微的叹气声。
但是,这也代表今天的工作也正式地告一段落了。
“辛苦了。再见。”
“明天见,我下班了哦。最后一个记得锁门,然后把钥匙交到保安室。”
“唉,辛苦了。”
坐在椅子上的刘耀转了转肩膀,一边向周围共同奋斗的同事们这么说着。心中也判断这天的工作到此为止了,他也和周围的员工一样,开始储存电脑里面的文件,重要的文件备份,把书面文件等物整理好排列回架子上。
期间,刘耀不动神色的检视自己的身体,思考着。
(身体变得像怪物之后,即便再漫长的工作也没有僵硬等问题存在,但因精神方面的疲劳……是不可避免的吗?疲劳的根源看来不全是源自劳动后的所耗费精力,而是精神上没能断绝的啊。)
所以没这两种问题的电脑才会被誉为效率之最吧。
然后,想起自己等一下注定加入下班族的漫长车龙——也唯有这种被全世界上班族共襄盛举的合法庆典,会被世界所有的地方市议会漠视不管了。刘耀再次叹了口气。
觉得自己必须喝杯咖啡,摄取咖啡因来提神、洗去体内疲劳,刘耀在夕阳中站起身子,边稍微把领带拉松了一些,另一只手边拿着属于自己的马克杯,然后走向了位于营运部门的门口附近,右侧的休息室间。
走向那里的刘耀看到咖啡机草率地贴着一张“修缮中”的纸张,不由得顿住了一下。
“……咖啡机坏了?”
感到错愕的刘耀如今想起,为什么周围那些咖啡因中毒者都不惜跑到楼下去买罐装咖啡,而不是像平时那样,拿着杯子将饮料机的咖啡当作白开水灌进肚子里。
要在下班时顺道到楼下去买咖啡吗?
刘耀想到了不久前有人嘀咕自己被吞了十块钱换来一罐咖啡的事情,对于那个会吃钱的古旧贩卖机不敢恭维,而随即否决了这个想法。
“那就自己动手吧。”
相比之下,休息室的柜台里有磨好的咖啡粉,滤器工具也一应俱全。
休息室的厨房有煤气供应。所以要喝的话,也不是不能煮。实际上,因为心理觉得这么做的咖啡味道和香气都会更加入味,加上用的时间算不上多,刘耀就时常这么做。
虽然下班时间才来喝咖啡难免有些让人非议的地方,但全部去在意的话会没完没了的。
将工作后需要咖啡因的身体放着第一顺位,刘耀将长袖卷起到了胳膊,然后蹲下身子要拿起时常被同事用来煮泡面的不锈钢锅。
就在手抓住了锅子的塑料握柄后,刘耀脑袋瞬间想起他煮意大利面酱时所发生的事情。
刘耀对连煮个水也疑神疑鬼了的自己苦笑了一下,毅然地照着自己的想法行动起来。
这个时候——
“别去休息室,刘耀在里头兴高采烈了。”
“又这样啊?”
准备下班,想去休息室喝口水的一人被坐在休息室附近的同事叫住,垂下肩膀地往回走,发了一句牢骚。
“那样我就不要去靠近休息室了。再等一下吧。”
显然的,一起工作的同事们不知道有“厨房狂人”之称的刘耀在这时候已经是多少克制了自己的行为。
但是,刘耀的行为其实并没有对进入休息室的他人造成不便的程度,即便如此,所有同事还是会自发性地避开在各种意义上可怕,进入轻微兴奋状态的人。
而对休息室外头的对话全然无知的刘耀,他工作时板着的脸孔也柔和下来,嘴里吭着小曲,打开水龙头,往小锅加入一杯又三分之一的水。
然后,犹如流水线似的作业,他将锅子移向炉灶的时候已经顺便关上了水龙头的把柄关上了,另一只手则按下煤气炉的旋钮。因为办公室采用的是嵌入式的灶具,灶底安装了电池并且对漏煤气等事故有安全保障的设备,在脉冲点火的原理下,点火器不断产生火花。
咔、咔——咔咔!
火花间断性的冒出来,刘耀顺势将旋钮往左扭转,一举点燃了煤气。锅底下瞬间形成了熊熊的蓝色火焰。
在开大了火势,再加上盖上了锅盖之后,要将水煮至沸腾了根本用不了多长的时间。
接下来只要将开水倒入先前已经在马克杯。当然,杯里面已经有放入了滤纸,里头有半汤匙分量咖啡粉,再把休息室让出来,等个五分钟左右,就能在夕阳斜下的办公室玻璃前,看着城市的景观享用今天的第一杯咖啡了。
虽然不专业的做法会在过程中难免损失了咖啡的香气,但这里可是办公室,要求不了这么多。
嘴角浮现笑容,刘耀的耳朵听到水已经达到沸点,开始沸腾的声响后,关上了火焰。
然后,他笑眯眯地揪起锅盖时——
他的笑容凝固了。
这时的刘耀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大惊失色的情况下,拿着锅盖的手一松。
当注意到自己不禁松开锅盖的把手,眼睁睁地看着盖子即将坠落地面、发出声响以后,刘耀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用魔法阻止。不过,在他想到假如这一幕被谁发现的话,事情会变得更加的糟糕,不由得再三考虑起这个后果。
而这个瞬间的犹豫,让之后的他再想要有所举动已经来不及了。
“锵锵——”
其结果是锅盖掉在地上,发出了响亮的金属声响。
而原本呆在外面同事,零零碎碎的交谈声顿时停止,有人开始问着“什么事”地探进头来。
“没、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所以别进来!”
暗叫大事不妙的刘耀二话不说将身躯挡在了门前,喊了一句。
但是,这里不是学校,连细微的事情都可能关乎到自身利益的办公室里,人们显然没有这么轻易地被打发走的。
“什么没事啊,不是有东西掉在地上了吗?”
第一个探进头来的那人摆出一副想要走进来看个究竟的气势,老不客气地伸手,推开阻挡视线的刘耀。
“弄坏东西可是要赔的哦,别想抵赖。”
与他们的眼神交汇的刘耀,他立即就明白到对方完全没有识趣地当作没事情发生的想法。
“抱歉了!!”
咬了咬牙之后,他再也没打算去理会同事们的疑问。
他果断地一个后退回身,将休息间的木门用力的摔了上去。
“呜哇,痛!我的鼻子好痛啊!”
不顾门后传来的悲鸣,他顺手按上球形门锁的按钮,让这个地方成为除了安装着通风机的狭小窗户与门以外,就没有第三个出口的封闭空间。然而,自然而然的,刘耀不惜如此也要排拒他人进来的举动相当的唐突,引起了站在复印机前的两名同事的注意。
“咦?你这是干嘛。”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呃,刘先生,我还等着喝水,别关门喂!”
对于他们拍着门的叫喊,还有越多越人聚集在门外的声响充耳不闻,现在的他只能将思考能力放在眼前的厨房器具上。
“锅里面理应是煮着白开水才对,为什会——!!!!”
摘下工作时用的平光眼睛,面孔扭曲的刘耀是怀着半是懊恼半是错愕的心情去看着那个无法用常理解释,却一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事物的。
(——按照斐丽的说法的话,我还真想问她这到底是哪门子的灵搞出来的破事!!!)
他以单手扶着额头,不由得低声发出了咒骂。
然后,瞪着那个犹如吸收了周围的光芒,散发着摧残七色光彩的谜样粘稠物。
外表看起来像是煮坏的粥,又像被浓缩的史莱姆一样的谜样粘稠物,不断地变化着颜色,粘稠的液体呈现顺时针的方向不断盘旋。
那副在等待着什么的模样,让刘耀想起了自己当初就是碰触了这玩意儿,才顺应恩格村的召唤被带到了异世界去。
难道说是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这样的话,会觉得自己将被带到和上次一样的世界去也未免太过武断,缺欠考虑了。毕竟,能不能向上次一样穿越都是未知数……说不定,现在的状况是,碰之即死也有可能。
与连“那个”是否是生物都未知的存在干瞪眼的期间,猛然冒出这个想法的刘耀随即否决了这个念头,皱着眉头强迫思考着如何应对这个第二次出现的谜样粘稠物。
首先,刘耀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想法是,缠上自己的这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能出现在其他人的面前。现在的自己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拿块布将整个锅子包起来,然后支开外面的同事,在任何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慢慢想个完全之策才是最稳妥的方法才是。
然而,他在上一次与谜样粘稠物周旋战斗,进而浪费了时间,导致了更多村民的牺牲。
种种清晰的回忆浮上心头,让刘耀越是清楚他做出决定的速度攸关人命,便越是觉得自己已经没时间去继续犹豫了。
(虽然说,根本就没有迹象表明,我这次也会再次返回和圣斯西耶诺大陆一样的世界,但是——)
经过了短暂的内心激烈的挣扎、焦躁。最后还是敌不过另一个世界,自己认识的人们可能遭遇危机的不安。况且,即使现在回避了当下,说不定到最后还是会和上次一样,被锅子强迫吸入。那样的话,倒不如现在就做好心理准备,面对眼前的事态来得更好。思绪纷杂之间,刘耀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虽然是下策中的下策,但只能走一趟了吗。”
毕竟,与将眼前这种不合理消灭掉的心情比起来,催促着他尽快有所行动的烦躁更为强烈就是了。
不想要因为自己的犹豫,而让对面的人们受到更大的危害。
这种想法占据了刘耀现下的所有思维。
而有了决断之后,在外头吵闹的环境种,一直努力不让自己陷入混乱的男人放下了扶着额头的手掌,然后瞥向了越来越吵的办公室外头一眼。
“喂喂,赶紧开门!”“刘耀,没有听到吗?”“没有回答……该不会是想要自寻短见吧?”“在、在我们办公室里?”“快去通知陈部长。”
虽然为引起骚动而感到抱歉,他没有时间去考虑更多,重新望向了那口锅后,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就希望在我抵达之前,一切都能安好吧。”
后头的吵闹声中,他呼出长长的气息,掩饰不住脸上的紧张,往谜样粘稠物缓缓地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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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亚、亚尔维斯陛下,请问小民可以开始了吗?”
“请吧。”
在得到国王的应允后,穿着一男一女恭谨地向他深深一躬。
站在这块土地的最高权威者面前的是,穿着简陋衣物的两位村民。
“是、是的。小民明白了。”
他们为了不在国王的面前失礼,就算已经被宽容地吩咐不必拘谨,两人的举止还是下意识地小心翼翼地应道。
而只要将他们放在与国王以及他身旁的骑士放在一块一看,便能一眼看出两方的地位差距吧。毕竟,即便两位村民为了迎接国王陛下的到来,难得打扮了一番,但身上的衣物说得再恭维,也只不过能说是穿着得体的、上头顶多没有修补痕迹的粗布衣裤而已。
相较之下,国王的金色斗篷的边缘绣着白边的文饰,那底下的衣物也有着极为繁华的刺绣,不只如此,国王身旁四位眼神锐利的骑士身上的装备也不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从持有的锐利长剑到闪闪发光的全身铠甲,都是即使有钱也无法入手的精致武器防具。
“恩格村的两位不必担心。我知道这本来就是一个成功率渺茫的要求,就算失败,我也不会怪罪你们的。放手去做吧。”
在那样的情景中,国王神情柔和这么说着之后,地位最为低下的两位村民连忙点了点头。
他们僵硬地转过身子,面向能够容下数千人的空旷之地,却只有他们六人在的空间里,其中一人张开手中的羊皮纸,齐声祷告。
““——试问何物使魔神如此愤怒?展现其愤怒的缘由是使万物枯萎的悲伤吗?还是让所有染黑的恨意?坐在神椅上,让祂宝座颤抖的,是心中无边的痛苦?还是心中赤红的愤怒?垂下宛如白昼的双翼,在漆地上染红苍穹,将映入眼帘的一切落入狱底,将所有化成黑暗……让世间知道祂的绝对,祂的震怒,就是一切的终结。””
此处是被两人身为恩格村的村民们,唤作为“圣地”的洞窟。听说是他们的祖先以古代鬼斧神工的技艺,将这个地方整顿成平地,而不规则的墙面则是由瀑布覆盖,俨然是一座流传给他们的洞天福地。而实际上,他们在“十年前”确实被其地面上所刻画着的、一副无比巨大的魔法图阵,拯救了他们长辈。
借由这个魔法阵,召唤出来的魔神不但拯救村子,还带往王国从帝国为首的侵略者手中取得胜利的果实——这些是年轻一代的恩格村民被灌输的村子历史,而以后这些历史慢慢的变成了近乎传说的事物。
在与世隔绝的恩格村逐渐与外界有着越来越频密的联系时,村民已经能轻易地取得各种消息,是魔神作为般若这个名字的人物活跃着的消息。
一个又一个既充满神话色彩又惊心动魄的故事在恩格村的村民之间,时常被高谈阔论起来。
就算没有外界的论证,这一切都在长辈们的异口同声之下,就算自己幼时的记忆已经模糊的恩格村年轻人,以及未曾经历过浩劫的小孩也没一个人会去质疑一件事情的真实性。
——那就是般若来自于这个村子的事实。
因此,在恩格村的村人觉得自豪的时候,他们同时也在魔神——般若大人的友人,亚尔维斯国王陛下的要求下,所以全村上下一直以来都对于祂的出身守口如瓶。
而如今,国王来到了与般若的有着千丝万缕的恩格村民面前。
他想要让村民办一件事情,让以前突然消失在一阵刺眼的光芒之中的般若,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展开祷告的目的便是如此。
当冗長的祷告来到尾声的时候,年轻的村长以及祭司两人立即打起精神,用力喊出最后的关键词。
““为此,我们愿意奉上——这个世界的一切所有!!””
没错,在众人屏息而至的时候,被认为有能力接替上一任村长与祭司,换来那位急切需要出现的目标,两人走上前,回忆起前人论述的情景,大声祷告。
用不了多久,把听所的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以及被认为是成功关键的最后一句话喊出来之后,新的村长与祭司自认完成了所有的仪式。
在场的所有人紧张地盯着魔法阵瞧去。
“……”
“……”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而那个结果却是让人失望不已。
在高声念出村子代代相传的圣物——那张写着非常长的一段并且晦涩难懂的咒语的古老羊皮纸上,所绘画着看着都会让人深深觉得难以呼吸的魔鬼肖像。
由黑与白组成的绘画,用红字写着的咒语已经被念得告一段落之后,魔法阵迟迟没有动静,却没有招来期待的事情,使到仪式执行者两人面面相窥。
然后,两人才仿佛回想起高位者在自己身后的这件事情,连忙转过身来,神情万分慌张地致歉。
“非、非常抱歉,亚尔维斯陛下。小民无法做到布么爷爷曾经成功的事,无法完成您的期待。”
“是的,这已经是第四天了,小女还是不行……”
现年二十的青年显得垂头丧气,一旁的年轻祭司也是,红着脸庞致歉。
对于前者而言,因为上一任的村长布么已经去世,便由自己也就是布么村长的孙子,约达来接任了村长一职。
而对于新一任祭司的状况来讲却是,虽然前任祭司依然建在,但那位已经是恢复平常人身份的人妇了,村子遗传下来的规定就是前任祭司在退下位置后,便不能再有任何牵扯祭奠过程,就连到场也不行。虽然有前任在场会让人安心,但考虑到进行的是村子代代流传下来的召唤仪式,大多数人还是认为严格准守比较好。
而在国王赋予了很多次的机会下,两人对于自己无法做到被吩咐的事情,双双愧疚地在这位最高位者的面前低下了头。
“没关系,我想这是没办法的事吧。”
国王向他们温和的微笑,表示并不怪罪于他们的时候,感叹。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说不定魔法阵是一次性效用的,或者‘那人’的出现只不过是一场与魔法阵无关的意外,所以不怪罪你们。只是我这一次突然找上门来,无论如何都要你们尝试,要她出现也为难你们了,不必放在心上。”
语气难免带着惋惜,国王伸手拍拍了约达的肩膀。
亚尔维斯王的身上没有能够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命运的压迫感,让两人深感感动u,却心理却有着一丝丝的不甘,与无法完成这位向他们一介平民给予期待的国王委托,感到的羞愧。
“我、我们绝不能看着陛下无功而返!请、请让我们两个再次尝试一下吧。”
“没关系的。想必你们已经累了。”
当两人再次鼓起干劲,想要再次尝试时,国王按了按手制止了他们。
“今天我就回去了,好好休息吧。我明日会再来。在那之前,请你们一定要得到充分的休息才是。”
国王的善解人意让两位村民感动不已。
“如果您这样的话……”
“陛、陛下请慢走。”
就在他们目送已经踏步离去的国王背影时,后面传来了碎裂声响。
“!!!!”
就算声音再细微也好,也触动了人们此时的敏感神经,让他们迅速转过身来,凝视了声音的源头——那个被刻画在地面的偌大魔法阵。
“……没有事情发生么。”
过了好一阵子,上头依然没有带给人拥有魔力的感觉,这个古老的魔法阵依然沉睡在此地。
当以为是错觉,众人再次感到失望地转过身去的时候。
飒飒飕飕呜呜呼呼——
背后已经有了新的动静。
倏忽,风暴从头顶上方降落在魔法阵的正中央,呼啸的强烈风声卷席了洞窟,让猝不及防的六人差点被喷涌而出的狂风吹倒。
“发生了什么事?!”
完全不知道这场异变是代表什么的骑士们喝问村民,而第一次经过这种事的村民们连前人口述过的类似情景都给忘了,只会惊恐地摇头。
“陛下,请来到我们的身后!”
“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这样的异变,相较于骑士的警戒与第一次遇见这种场景而惊慌地跌坐在地,缩着身子的村民。
这一切对于这位国王而言却又有着不同的意义。
现场只有国王一人察觉到了这个洞窟里自然不可能无端端出现强到能将人刮得难以站起的风暴。
亚尔维斯想起了那日带走友人的光束风暴一景之后,不禁叫道。
“来了吗!”
因为,这正是那人消失的情景啊。国王不禁握紧双拳,表露出他的喜悦之情,不顾周围的骑士劝阻,他露出大大的笑容,努力在逐渐变得白色的风暴中站稳脚步,瘦长的身子顶着强劲的风暴。
他用单手放在眼部的位置减少不适感的同时,眯着双眼往那里望去。
那夹带着一阵阵强风的七彩光芒盛大的迸裂开来,仿佛之中出现了扰乱其继续肆虐的存在,逐渐消失。
只见当中出现了一个人影,步履艰难地走向了他们。
“对面的是布么村长、祭司小姐吗?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虽然长得像,但不是他们,还有的就是……亚尔维斯?”
这时,那阵异常的风暴转眼间消失无踪,被作为圣地的洞窟恢复了谧静。
而魔法阵的中央出现的是一个男人的身影。
身材挑高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奇装异服与皮鞋,在看见他们一方人之后,急迫的神色明显放松下来,然后继续观望周围。
就像是小心埋伏的姿态,他边环伺周围,边开口问着。
“亚尔维斯,我来了,这里有什么紧急状况吗?”
而没人开口应答他的疑问。仿佛和他们之中的一人很熟悉的语气很是让人不解。最少,那个口气让骑士们皱紧了眉头,连国王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你们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终于察觉到他们沉默不语的态度,突然出现在此处的男子往人们瞥去,问道。
众人大气都不感喘一个,凝视着从光芒中出现的陌生人。
哒哒哒哒。
紧接着,是一连串骑士的移动声响。
身穿着厚重铠甲的王国骑士们在下一秒踏出上前,以无可挑剔的利落行动将国王护在身后。而他们所投视警戒的视线,似乎再度引起了男人的疑惑,想要走向他们。
“站在那里!”
“别再靠近了。”
“阁下是什么人?”
这个被拒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男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也停下了脚步。
听到骑士们的质问,在停止环顾四周的男人猛然一顿。
“哈?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王国骑士敏锐察觉到他的不快,进而摆出战斗姿势,举起剑来,准备应对任何的突发状况。
虽然,举行仪式把人叫来的他们如此对应显得有些失礼,但这也是无刻奈何的事情吧。
毕竟,在意料之外,魔法阵出现了的他们不是期待的人物。而且只要看看对方的奇异服装,就足够让人心怀警戒地对待。而就算语言相同,基于文化服饰这点产生的心理隔阂可不是一丁半点。更何况,当其中一方的服装更是他们之中前所未见的
来历不明的人突然向他们熟悉地搭话,对他怀有什么样的目的起疑也是理所当然的。
男人看到国王与骑士毫无反应,便往一旁面无血色的约达和祭司的看去。
与男人四目交接,使到他们瞬间沐浴在深沉的恐怖之中。
毫不夸张地说,两人害怕到即使男人离他们有段距离,这位男人也听到到他们的心脏剧烈搏动的声响,全身颤抖的程度。
“所以说,到底怎么了你们?问我是谁这件事是认真的吗?”
看见穿着绣有白边的金色斗篷的友人站在骑士们身后不发一语的态度,让男人一阵的发懵。
然后,坐在地上的两位村民更是以仿佛要迎接世界末日般的表情来面对自己。
“糟、糟糟糟糟糟……糟糕了,我们召唤出错的魔——是说,人了。”
直到不该说来的话到嘴边时,突然想起要对召唤阵能召唤魔神一事保密——这件事属于村子时代相传的秘密一事的约达赶紧改口,但这并不对状况有任何实际上的改变。
因为,错误已经发生,并且无可挽回了。
“我、我……我是王国的罪人啊。”
“?”
男人看到他不认识的那个村民惊恐出来的样子,发出惊恐的话语之后。他露出了仿佛突然间想起什么似的表情,立马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察觉到这些人们冷待的问题所在。
接着,男人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然后为自己吓着对方而觉得不好意思一般,伸出一只手扶了自己的后颈,以左脚尖放在右脚跟后的站立姿势,开口说道。
“我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你们别紧张。”
小声呢喃“啊啊,都忘了这事情了”之后,他重新抬起头来。
他的脸上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笑容。
“是我哦,般若。”
“!!!”
这个名字的出现,引起了站在其对面的人们骚动。
带着眼镜的斯文男人,是珈西亚王国的国王,亚尔维斯.希森维尔.耶卢瓦尔。身旁携带者少量的护卫骑士,虽然他们是他也认识的精锐,但怎么说对国王的安保护卫人员仅仅四名,未免太过寒碜了。这让男人更加的认定了对方绝不可能是请自己来喝茶,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但要询问这件事,还要等到他们确认了自己的身份之后。
“啊。”
“是真的吗?”
“有、有什么可以证明?”
即便感到动摇,亚尔维斯作为一位国王是不必开口的。
完全将确认身份的事情交给身旁的骑士来做,他表情郑重地凝视着男人。
那个模样就像完全不认识自己一样。
“唔,这样的话‘显形’……这个项链总能证明了吧。”
迟疑了一下,嘴巴念出了一个短咒之后,只见他从自己的衣服下拉出了一道镶嵌着一个人眼般大小的红宝石项链,周围布满着银色的尖长刺体。
“你们的国王陛下,亚尔维斯总知道这是我的所有物吧。然后,从右边开始的骑士名字分别犹米,纳尔斯,托尔达,还有……那个谁谁谁?名字时常被嫌像战士的臭脚布一样又长又难念、老家里在威尔代那里开酒馆的,你那个不要命的酒瘾戒了吗?不过,旁边的两人是恩格村的村民吗?我好像没见过。”
“应该就是了。”
途中,抿着嘴的亚尔维斯张口,打断了男人的话。他从骑士的护卫中范围踏出一步,脸色表露出高兴的神色,点了点头。
“近来可好,般若阁下。”
听到男人以从容不迫的说话语气娓娓道来他们的身份,和身后的国王一样,那被叫出名字的骑士们脸上的紧张也舒缓下来。
“吓死人了,别突然以完全不同的模样出现啊,般若大人。”
“欢迎回来,般若大人。”
“般若大人,我的名字是汉瑞克林顿思尔,虽然名字有点长,但请别在记得所有人名字的情况吓,唯独忘记我的名字啊。”
闻言,刘耀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那就只能怪你自己喝醉酒却口齿不清来帮孩子起名字的父亲了。”
“说起这件事也只会让我感到相当的无力哦。”
现在的气氛已经全然不同,骑士笑着耸耸肩的汉瑞克林顿思尔,从他们身上再也看不见先前的紧张感。
“呃,那个,骑士大人……小女有个疑问。”
眼睁睁地看着解除敌意,将手中的长剑入鞘。然后,向那个男人走去的国王与他的骑士们。
旁边的两位村民的神色困惑不已。
他们的站起来的举动依然很是生硬,脸上充满着不解,最后像是鼓起了勇气,村子的少女祭司怯生生地从旁插嘴。
“般若大人的化身……咳,性别不是女性吗?为什么大家会称这位叫般若大人呢。”
名叫的纳尔斯的骑士心情相当的好,与站在那里的男人握了手打完招呼以后,转身回答了少女祭司的疑问。
“咦?你们不知道吗?这位大人是魔法使用者啊。我想,改变身姿的魔法对这位大人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啊啊!原来如此啊。”
“想起来还真有这么回事……但刚才小女一时间无法将两者联想起来。真是抱歉,骑士大人。”
神情一派轻松的骑士回答让从刚才开始就提心跳胆的两位村民恍然大悟。
虽然照理来讲,对于村子被魔神姿态的般若降临的村人们应该可以第一时间联想到般若也可以变成其他人的模样才是。
即使他们有被国王严令过不能说出般若的真实身份,但对魔法一窍不通的村民是真的忘了这一点,绝不是装傻充愣。
不过,有了骑士的指点,回想起了一切缘由的他们也可以真正地放下心来,平息自己紊乱的呼吸。
这时,站在恩格村的洞窟圣地的中央,珈西亚王国的国王开口。
“般若阁下,所以妳这是使用了该换身姿的魔法吗?”
亚尔维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的服装,若无其事地问道。
“看得出面料非常精细,我可以认为般若阁下在国外活跃着吧……但没有见过这样的服装呢。以纯粹的好奇心问吧了,我想问阁下这十年里去了那里。”
发出疑问的时候,他脸上存在的阴影转瞬即逝,转眼间已经恢复成那个温文儒雅的国王。
虽然刘耀捕捉到了神情的变化,但正忙着跟昔日战友打招呼的他暂时没去在意。
简单地与曾一起行动过的骑士们叙完旧之后,刘耀结束话题,骑士们恭谨地也站到一旁,不再打扰国王与他的谈话。
而当男人从国王的嘴里听到出乎自己意料的时间单位时,感到惊讶地蹙起眉头。
“等等,你说……十年?”
“是的。阁下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我这里可是昨——”
然而,他原本下意识的回答,被一道冷漠的声音给制止了。
不可言。
声音剥夺了他对身体的掌控,无形的力量正在阻止他说下去,并且头脑中突然出现了宛如混沌的火焰在里面延烧。话语也不自然地戛然而止,这个反应就像是喉咙被卡住,发不了声音一样。
原先的刘耀还诧异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在这一次经历没有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仿佛被重塑身体的痛楚,以为能够提及自己出身于其他世界的事实能够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但以现在的情形来看,针对自己的“限制”依然存在。
——连这都不能说么?咬着牙忍受到那仿佛被密密麻麻的细针扎刺着头脑的疼痛,内脏犹如被火灼的痛楚终于慢慢的平息后,刘耀他暗骂了那股莫名其妙地力量一声,让有些狰狞的面目恢复平静,扶着额头在内心嘀咕说着。
在迎上了亚尔维斯的视线之后,决定放弃谈论这个话题的他才好不容易才能重新开口说话。
“……这说来话长,但与你说的没什么差别吧。就请你当作这样了。”
在他这么说后,对方则摇摇头表示不会过问他在这些年做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是否有着以为是他不想说的误会……
不过,他还是表示感激地转移话题。
“话说话来,事情还让人惊讶啊,我居然真的能再次被召唤过来这里。”
现在仔细一看的话,这些熟人的脸上确实是留下了岁月的痕迹,默默怀着认识的人转眼间就经过了一个年代的时间,不协调的感觉。倒是圣地这里没有任何的变化。
男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向亚尔维斯,双臂交叉后继续说下去。
“当我走了以后,亚尔维斯有对这个魔法阵的原理调查过吗?”
国王点了点头。
“有是有,但被秘密聘请来的人们都对这个地方感到不解。认为是一块只有艺术价值的平地,病不能发挥任何魔法力量,如今却被你的出现推翻了。”
“嗯,我也为自己能重新出现在这里感到难以置信。这个感觉就好像在做梦一样的不真实。”
“这边也是。其实我也很担心这么做之后,出现的不是你啊,般若阁下。只是这一次,我必须不惜冒险也要这么做。”
在男人沉吟,陷入短暂的思索的时候,亚尔维斯总算肯提出自己的目的。
“而把般若阁下叫来的原因,是我这里有件事情必须你现身才行。请跟我走一趟吧,般若阁下。”
“……是这样吗?”
面对亚尔维斯的请求,直视过去的男人从友人那里得到了肯定的回复。
“是需要我出面的事情的话,还是我被大众认识的,那个般若的面貌活动比较好吧。”
虽然心情有些不太愿意,但要以不愿意自己作为一名少女行动而成为拒绝的理由的话,这个世界的“她”又有曾以那个身份活动了一年多的事实实在说不过去。
因此男人摸着后脑勺叹气一阵子之后,最终还是决定从亚空间里面取出了冒险者时代的服装,然后放在一只手上,低声咏唱。
“【拟形】、【质体操作】”
他展现的是省略了调整魔力的魔法咒语。
男人的身影变得像雾气般朦胧起来。与此同时,身上的西式衣装在魔法的操控下猛然散开,从他人的视角来看的话,就像是他的身体是变成半液态的气体,衣物则是漂浮在水中的浮木一样,西服迅速从身上变成单纯的丝线之后,与冒险者服装交换位置,再重新缝合起来,回到原先放着冒险者服装的那只手上。
当缠绕身上在黑雾猛然消散之后,般若已经不再是先前那名身材挑高的男人外表。
一百五十公分左右的身高,还有充满英气的少女身姿,并给般若身上很快出现了人们再也熟悉不过的打扮。
般若的上身穿着内外两套服装。内侧的贴身黑色短袖衣衫,是刀枪不入的阿克尼亚的丝线制品,那里装备着从锁骨延至上腹部护住心口的紫色鳞甲。然后,外头是一件深色外套,其下摆长到将至穿着束腳黑裤的大腿的位置,褐色裤带的后头隐藏着一把不为人知的匕首。双脚则装备着增加主人敏捷的附魔短靴。
这些比起美观,主张实用性的冒险者服装,取代方才的白衬衫与黑色长裤,整齐地穿戴了在她的身上。
犹如带着荧光的绿色头发被系成细长的马尾,与服装的颜色相衬,整体上给人一种做事干净利落的氛围。
同时使用的魔法有两种,那就是变换性别与外貌的“拟形”与将物质转换形态“质体操作”。从惊呼来看,便知道能够使用这个魔法的人寥寥无几,更别说是同一时间使用了。当今世上绝大多数魔法使用者都做不到的技术,一如既往的短咒,而且不只是一种魔法。
外表不再是男性的刘耀,而是少女的般若伫立在人们面前。
“好了,我会暂时以这个姿态来活动。说正事吧。”
她重新睁开一双绿色眼睛,边将西服丢到亚空间里面,目光边回到亚尔维斯的身上后,直奔主题。
“我刚才已经使用过‘探知’魔法,但方圆十里暂时没有发现任何的危险,状况和我预想中的有所不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般若疑惑地望向亚尔维斯,祖母绿色彩的眼瞳正向这位国王寻求解答。
“这下总该说了吧,亚尔维斯,你口中需要我出面的事情是什么?”
亚尔维斯缓缓点头。
国王完全确认了般若本人之后,心中那连一丁点的警戒都消散而去了。
“珈西亚王国和恩格村本身并没有面临任何的危机。周围的国家目前也相当和平,但只是目前而言而已。”
对方用词有点暧昧,代表着这个地方不适合说话。般若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没再说话,跟随着亚尔维斯走到圣地的外头。
圣地的外面是晴朗天空下的村子。因为地势的落差,从那里她能眺望村子整个面貌。
由圆桩简称的木屋整齐排列,在地貌上不过百的居所数量,形成了原本世界中很难的体悟到的不拥挤感。
她走下了宽敞的石制台阶。
般若静静地看着就算经过了十年的光阴,除了上次自己还在的时候,遭遇毁灭性打击的村子已经重建起来,其余的没什么变化的恩格村。
而这一切看在眼里,亚尔维斯注意到了她的举动后,开口说。
“就算这么说,但事态并没有紧急到必须马上出发的程度,我想般若阁下有和山一样多的话想与恩格村的两位说吧。”
“咦,啊,喂,给我等等。”
“我就在外面等阁下了。”
没等她再说些什么,亚尔维斯和骑士们就走向那个被两旁是土壁,作为被山岭环绕的村子的唯一的出口处。
看着带着体贴的笑意,就算什么也没说的骑士,他们眼神也就像“我们不赶时间,您想聊得久些,慢慢来也没关系哦”赤裸裸地说着。
看着那几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峡长的通道,让般若感到一阵的无力。
说实话,她有点害怕面对从刚才开始就不停地投来目光闪烁的视线,又不开口向自己搭话的两位村民。
两位村民似乎没有间断地注视着这边。
在失去外援的情况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回过头,以最基础的问候——也就是最保险的方式来打开话题。
她向两位村民微微一笑,举起一只手打招呼。
“你们好。”
““是!””
“异口同声?!”
即便被吐槽了,对方还是没有发言的打算。
不知为何给她的感觉很是拼命,他们正用力的瞪着大眼睛,然后完全沉默下来,将话语的主导权交给了自己。
在那样的视线中,好不容易再度强制自己镇定下来后,般若扯着嘴角有些牵强的微笑,继续话题。
“呃,下一个话题。因为有好像很久没见了,我想请问恩格村的各位还好吗?”
““过得很/非常好!””
“冷静下来,麻烦你们冷静点!真是的!算我拜托你们了,别再同时间说话了好吗?”
“明白!”
“知、知道了!”
“你、你们还真的是……”
般若头疼地看着将在胸口的水平握着双拳,非常有气势的回答的村民,让般若有瞬间产生了自己正在表演相声的错觉。
但别无他法,她也只能选择面对自己不认识的人们。
般若完全转过身,正身面向二人。
“你们听我说,因为我离开这个村子已经有十年的时间……从亚尔维斯那里听说是如此。因此,你们可以向我介绍一下自己吗?”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是是是、是约达!是是是是是是现任的村长!”
“小、小女是村子的新任的祭司,刚上任两年的时间经验稀少所以还——喀,呜,咬、咬到舌头了。”
“等等,我都说你们不用这么紧张了啊!啊啊……算了。”
感到头疼的般若摇了摇头挥开这种荒谬的想法,重新面对了过度紧张的二人。
回答时结巴以及大嗓音,加上完全听不进别人说什么的恩格村新一任村长,让般若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然后,她想起了这就像最初以魔神之姿出现在村子里的时候,想当时他和他爷爷对待般若的方式简直是如出一辙。
意识到要正常交流的是不可能的之后,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既然你们知道我是般若,也应该也知道我曾经与你们的长辈有过一段的渊缘,所以大可放轻松地讲话哦。”
两人的点头如捣蒜的样子,让般若完全放弃了要他们正常交流的想法。而这时,般若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带走了村子的宝物一事,开口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是——”
她从亚空间中取出被集装在纸箱子的金银珠宝,言明想要交还给村民以建设村子的时候,现任村长和祭司脸色却一白,双双跪了下来,然后像拨浪鼓一样的摇头,说“如果被爷爷/前任祭司知道我、我们收下了般若大人的钱的话,真的会被打死的!”——他们惊恐的这么喊道。
似乎在村民的认知里,般若当时在强烈的白光里消失不见的时候,带走的是村子给予她的报酬,绝无收回的理由。随着恩格村有村民在外面生活,村子的环境也不像之前那般的封闭,知道了金钱的作用。然而,不管般若怎么说,两位村子的代表就是固执的不肯收下,而她也不能真的就把大量的财富就放在这里,假如让消息走漏的话,村子就会招来人祸。
看见两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收下,般若只能叹了口气,把装着金币以及哈娜克晶的财宝的纸箱子放回亚空间里头,交代两人如果村子未来有需要的话,就找代为保管的她拿。
虽然两人点头了,不过从那个恩格村特有的死脑筋性格来看,般若不认为他们真的会有一天来找自己索回那些财物。想到这里,般若懊恼的低头无声叹气,接着,她抬起眼眸:
“对了,布么大爷他老人家还好吗?而且……”
虽然村子里的每个角落有着生活的气息,窗户与门打开,但里头毫无人影。
她再次看了看四周,问道。
“难得回来一趟之后,是我的错觉吗?村子里面好像没什么人在呢。”
啊。约达发出轻叫声,然后解释。
“这是因为现在很多人在村子外头的卡耶罗都市工作了,有能力的人也帮出去住了。因为路途不方便,所有大多数人是以每个月回来一趟的频密探望家人,连我平常也是在那里有着帮忙修缮房屋的工作。”
对村子的状况很是了解,终于出现了作为村长称职的一面。
“而剩下的小孩子和老人们因为国王陛下的到来,为了不打扰到陛下,就自觉地避开到卡耶罗那里去暂住一阵子了……”
般若沉默不说话地安静听着的时候,约达的脸突然胀得通红,开始比手画脚地笨拙解释。
“真是非常抱歉!但、但是,请您理解。假如他们知道般若大人已经回来的话,肯定会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的,所以您务必相信没有人抛弃这个村子,也没有人忘记过您的恩情。”
“嗯?”
还在沉思当中的般若听到此处,发出疑问。
“为什么要道歉?时过变迁,人们去寻找更好的生活是理所当然的。”
她往下面红耳赤,连带脖子也变得红涨的年轻村长,对于他为什么要拼命地跟自己说这些的行为而感到不理解,投以疑惑的视线。
最后般若安慰了他几句,让他安心下来顺便在她走后,向认识的村民传达问好。
“呼。”
偷偷看着般若的面孔,知道她没有责怪的意思后明显松了一口气,约达才在这时候想起自己还有一件疑问没回答。
“还有的是,我爷爷布么已经……了,就在四年前的时候。”
“……什么。”
这意外得到的消息,让般若睁大了眼睛。
“离世了?”
*
——他们三人来到了村子的墓地前。
认识的老人家的墓地前并没有什么气派的石碑,墓前是简单地以一个长方形的木块插入土地,即便上头刻着名字,也要全凭家人的记忆去找到坟墓的位置。
当般若伫立在墓前,双手空空的时候。
身旁的祭司眼明手快地奉上了不知何时拿来的花束,帮助她化解了这份尴尬。
“啊……谢谢妳。”
在墓前放下花束,般若微微弯腰向去世的人默哀致意之后,在重新挺直自己的背脊时,旁边的约达开口,轻轻说了一句。
“布么爷爷他走得很安详。”
般若没有开口说话。
因为缅怀离去的故人,自己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虽然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和般若和这位时常被自己唤作布么大爷的老人家也没有什么深入的交情,饶是如此,有人突然间离去的感觉依然不太好受。
为了不打扰到逝去的人所拥有的安宁,况且,让一国之君在外面等太久也不好。
所以,般若和他们走出墓地之外后,直到抵达村子的外头之前都在边走边说。
“谢谢妳帮忙准备的花束。”
年轻的祭司感到意外似的愣了一下,但马上点了点头。
“然后,妳这位是现任的祭司吗?”
“是的,般、般若大人!我是村子的新一任祭司……没有……名字。”
般若点头,接着表示。
“啊,我能理解的,因为是职责的关系而放弃了原本的名字吧。我记得身为祭司的职责并不轻松。以后,这个村子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拜托妳了。”
听到这句话,祭司的脸孔亮了起来。
“和……前任说的一样呢,般若大人真的非常温柔。”
她的脸孔好像有些陶醉。
“虽然我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孩,村子遇难的时候发生的事许多都已经忘记了,但唯独您与前任的年轻时候的面貌很像这一点,我绝对不会忘记!”
“是吗?”
在这块秘境般的村子里缓缓步行,一行人的旁边是茂盛的花丛,踏在弯曲的石板路径上。
年纪不过十八,这位祭司向转头看向她的般若露出符合年龄的温馨笑容,说着。
“是的,所以前任为此非常的自豪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有时候谈起这件事的时候她会脸红就是了。”
“呃……”
般若觉得自己好像知道这个前任祭司会脸红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自己当时用“拟形”时的发生的失误,才会如此吧。
但既然人家都已经忘了,般若没说打算自己去多余的话,干笑了几句以后,随即岔开话题。
在她们看到通道口的时候,祭司愣了一下,知道这是分别的时候了。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舍,但马上就维持着自己的笑容,才继续说了下去。
“般若大人,我想说的是,虽然不少年轻人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搬出了村子,但他们还是会回来奉祀曾经拯救过村子的您哦。”
“奉祀……吗? ”
闻言,般若顿住脚步,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事物。
“为什么?”
“是的,因为那是被般若大人拯救过的大节日,不论在村外的城市有多忙的工作,每一位恩格村人都会到这里,举办盛大的庆典来感恩您的帮助。如果般若在当时能出现的话,气氛肯定会更加的热烈的!”
“是、是这样的吗?”
随着般若站立不动,祭司也在村子与外界连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因为信仰的对象就在眼前,祭司双手合握,投来虔诚的闪亮目光的样子,使到般若很努力不让脸色看起来十分的古怪或者尴尬。而面对对方的崇敬,因为般若不知如何作答,所以支支吾吾了半天她也只能说两句“辛苦妳们了”、“玩得开心点”。
“嗯!”
祭司开心地点头。
“而且,般若大人能和国王陛下直呼姓名的关系,果然和村人流传的一样!是非常厉害,而且是正义的存在对吧!可以的话,我希望般若大人能够参加下一次的祭典。”
“呃,那个,祭司小姐,我也想和般若大人聊天……”
约达想要从旁插嘴。但一直找不到机会的样子,还被祭司无视了,只能默默地站在两人身后叹气,露出着急地想要加入话题的脸色。
而这一任健谈的祭司与端庄的前任祭司的不同之处,并没有给予般若继续感到惆怅多久的时间。因为她的注意力都在行走的途中,听着对方讲述村子的近况,重新迈开脚步,般若看向跟上来,并且滔滔不绝的祭司与年轻的村长,也安静地聆听她不在时所发生的事物,从中得知了比如有多少人离开了村子,到外面的城市讨生活,其中包括了前任祭司在内的村民,大致上生活的不错。
不过,当年轻的祭司即将说到前任祭司的事情的时候,一行人已经抵达了狭长的通道口上。
“就送到这里吧。”
般若转过身来,面向年轻的村长与祭司两人。
“能和你们谈天让我感到高兴,但接下来我应该会有一阵子要忙了。所以,短期应该不会和你们见面了,请记得待我向村人问好。”
两人露出不舍的神情,却知道有重要的事情等着对方去做,而没有多加挽留。
在般若笑着挥手离去的时候,他们弯下了背脊,送别对方。
“啊——”
突然之间,般若看见原本正常的祭司精神忽然恍惚了一下,垂下头,双眼霎那间变得空虚。仿佛看见了什么惊恐的事物,喉咙里传出低声的惊呼,接着猛烈颤抖起来,跌坐在地上。
祭司的眼神暗淡无光,口里发出“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的呢喃。这个样子实实在在的吓到了。
“祭司,妳是怎么了吗?”
无视旁边目睹这一幕而向她投以惊诧目光,却不敢扶自己起来的村长。在双眼重新能够聚焦之后,脸色苍白的祭司立刻用双手支撑着自己的双腿站起来,抬起头来,重新挺直背脊的她迈开脚步,神色焦急地奔向了般若,对她的背影喊道:
“般、般若大人。请您留步。”
就在她即将离开村子的范围的时候,听到呼唤声的般若停止脚步,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年轻的现任祭司。而来到她身边的祭司站定,在喘了口气之后,忽然踏前一步,深怕有别人听到自己说的话一样,在左顾右盼之后,才正视般若。
她以紧张万分的语气开口。
“小女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想说,是有关于刚才得到与您有关的【未来视】。”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般若的思维顿时停摆。
然后,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突然间神色凝重的祭司。这时的祭司与之前表现出爱聊天说话的模样大相径庭,姿态多了一份凛然。
然后,般若随即想起历代祭司都有相当高魔法的适应性。虽然在没有使用【鉴定】的情况下,不知道眼前的祭司比上一任的魔法适应性高低。但最起码,【未来视】是般若在众多足以动摇天地的魔法之中,也没能拥有的能力。
所以。她判断这个技能说不定相当的稀有。而身为祭司的对方能够链接到连她也看不到的未来这一点也无不可能。般若一边思考,一边转身望向祭司。
“请说吧。”
看到对方欲言欲止的表情,般若心神领会地摆了摆手,让已经跟上来的年轻的村长远离自己一些。虽然村长的脸上带有一些的纳闷,但几乎没多想就立刻跑到远处,让般若和祭司能两人独处说话。
祭司对接下来的话显得有些畏缩,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表情认真地轻轻将嘴巴凑到般若的耳边。
“虽然只是灵光一闪的程度,但小女刚刚看见了般若大人与国王陛下起了纠纷的朦胧景象……然后,被刺了。血不断的溢出。是致命伤。”
每句话都像是梦境的片段,对恐怕祭司连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能将之完整的陈述出来。
也因为自己预言的人物牵扯到了国王的身上,年轻的祭司才会如此的不安。
“……”
但是,年轻的祭司还是决定告诉般若自己的未来视。而给予当事者的预言是不能让第三方知道的,这是作为所有预言者必须笃守的原则。这样的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的话被第三者听到,定睛凝视般若的祭司轻声但语气凝重地说着。
“请您要小心身旁人手中的利器。他的武器有能破坏您的力量存在。我、我……只能说到这里了。般若大人您此次的路程,务必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