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ZOO HAS THE EYES(回忆高考前看过的怪谈与那些能一起去玩的同窗)
铁公鸡拔了一把毛下来,如同丢垃圾一样丢给他们。
吴叁桂的高中破天荒地组织起一次研学活动,原定的计划是去山区,恰逢封山期,在学生的一致抗议下,校方临时决定,将地点改成城东的一处动物园。
“这儿我来过。”吴叁桂将员工发的地图收好,扯着自己的嗓子叫道,引得周围不少游客的侧视。
“对对对,你哪都去过,白宫都是你家。”张瑞东习以为常地说,“咱们不如组队一起吧,还安全,也好玩。”
吴叁桂刚想拒绝,早有一双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不由分说地将自己拖到左边的那条路。
“抱歉,抱歉。”吴叁桂放弃挣扎,朝张瑞东一行人摆了摆手。扭头说到:“丞相,松手吧…要死了…”
“轩子,你这也不行啊,改天跟本相我一起跑步去。”徐光迪打了个响指:“跟本相走,教你怎么玩。来!”
“先看看守则吧,我看密密麻麻的一大堆字。”吴叁桂建议道。
“不用,由心就好。”
“那好吧。”吴叁桂平静地说,走到了徐光迪的左侧。
院内人来人往,吴叁桂两人来到了兔子园的门口,“兔子”两个大字挂在拱门上,已经被岁月打磨地字迹不清了。至于“园”字,怕不是已经丢到哪去了。
“过来,别挡着人家路了。”徐光迪眼尖,一下将吴叁桂拉到路边,两个员工拖着一个拖车从让出来的道路上离开。
“轩子,你看那是什么?水母吗?”
“嗯,对。。据说水族。。。。嗯。。。”吴叁桂喘着气,死盯着距离自己仅有半步之遥的树荫,“应该是玩偶吧,给商店用的。”
“可。。。我觉得那东西是活的啊。”
“看错了吧?”吴叁桂拍了拍徐光迪的肩膀:“你最近天天在家卷,都卷出幻觉了。”
“你小子还有脸这么讲我?”徐光迪反问一句,一拳打在吴叁桂肚子上“别喊,我可没用劲儿。”
“那也怪有劲儿的。。”
“还想来?”
“不必。。生命可贵,远离暴力。。”吴叁桂捂着肚子,长舒一口气,继续同徐光迪走着,途径着不同的笼子,看着不同的兔子。
“呦!”徐光迪惊讶地喊到:“黄郑?!你怎么跑出来啦?!”吴叁桂低头看去,是一只本应该在笼子里的兔子。
“丞相,太损了。。”吴叁桂看了眼手表,时针正缓缓爬向九点。
“别动为好,”吴叁桂说,一边拉住徐光迪:“万一要我们赔钱怎么办?去找个工作人员来,把这兔子给抓住。”
他们通知了在执勤的工作人员,看着他们将兔子引入了狮子园。
“唉。。”徐光迪右手叉腰:“轩子,你渴不渴?”
“还好吧。”
“那就是渴了,走吧,我请你。”
“那。。。也好。”吴叁桂点头道,到了饮料店,除去那些印着各种当红明星的饮料,货架上还摆着一排,和米粥包装相似的饮品。瓶身印着几个朴素的大字:“兔子血。”
徐光迪取了一杯下来,“轩子,你见过这东西吗?”
“没见过,新品种吗?”吴叁桂说,眼睛上下轮转。徐光迪犹豫再三,放了回去,“算了,应该不怎么样。”
两人在门口碰到了一群女生,经过简单的扯皮,他们得知有一个女生因为和男友闹了矛盾,赌气走丢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在哪走丢的啊?”吴叁桂凑了上来,“不是有地图吗?”
“我们是觉得她能看懂地图,可是已经过去四十多分钟了啊。”
“别担心,我们会帮你们留意的。”徐光迪表示说,同吴叁桂继续往深处逛去。
“呼。。。。”吴叁桂又叹了一口气。
“咦?你们哪个碰到陈才了吗?”
临近中午,张瑞东看向一同来的人,来时一共五个,现在却只剩下四个。唯独少了陈才。
“那孩子。。不会丢在哪个厕所了吧。”吴伟开玩笑一般说。
“谁带手机了?”
“这时候带手机有什么用?陈才是住校生,他也没有啊?”谢鑫杉说,张瑞东点点头,“其实咱们谁都不应该有。。”
四个人都陷入了思索,吴伟率先说:“好像自打进了动物园,那孩子就没讲过话了。”
张瑞东将自己的眉头皱成了麻花,“确实,我也没和他讲过话。”
“哦,对了。”张吴宇说“我想起来了,他跟我讲的,他是去。。。好像是去喂兔子了。”
“喂兔子??他是喂到笼子里去了吗?”张瑞东含着怒气,“算了,再等等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张吴宇实在忍不住,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厕所,刚脱下裤子,便看见陈才异常兴奋地带着兔子耳饰,手机攥着一杯印着兔子血名字的饮料。
“哎!陈才,你刚才。。去哪里了?我们都在等你耶。”
“哦!那抱歉了,”陈才凑近张吴宇,“我刚才,去海洋馆游了一遍。”
“能别靠我这么近吗?”
“可以!而且我告诉你,门票钱一分不要!我讲真的,你们不去都亏了!”
“哦。”张吴宇抖了抖身子,将裤子提好,“哎,对了,陈才,你怎么眼眶那么黑啊?”
可陈才根本没理他,径直走了。等到张吴宇洗完手追出去,陈才早已不见了。
将这段经历告知众人后。众人互相望了几眼,过了一会儿,张瑞东掏出手机,“啊?张瑞东,你。。你带手机的?!!”张吴宇惊讶地说。
张瑞东将手机放到张吴宇面前:“刚才张杰发了消息,陈才有事先回家了。”
“啊??这。。。这不对吧。”张吴宇说:“太刚才还跟我说,他在海洋馆待了一上午呢。”
“你这话更奇怪。”张瑞东将守则拿出来,“这上面特意写了,你们看—本地是动物园,此处没有海洋馆。”
“啊这。。。我不知情了。。”
“你是不是看错了。”吴伟问道。
“不。。不能啊,我敢保证。”
“行了,不管怎么样,先找个地方吃饭吧。”张瑞东提议。
在离开这里时,谢鑫杉神经般地叫了一句:“别再笑了!”
“怎么?”
“怎么也没怎么!别再笑了!有什么好笑的?!!”谢鑫杉怒气冲冲地吼道。这一通火让其他人非常疑惑:“没有人笑啊。”但谢鑫杉并没有听。“哼!”
“他又犯什么病?”
“谁知道他!”张瑞东说。
““他走了。”吴伟指着谢鑫杉,似乎是为了赌气,往猿猴区的右边走了。
“不用管他,这种岔路一般都会汇到一条路上去的。到时候他就跟上来了。”
一行人在又少了一个的基础上,往左边走。
“嗯?”张瑞东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见。与此同时,时针嘀嗒走向十二点。
陈道明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藏好了对讲用的耳机,神情复杂地来到了这处动物园。
上司秦的声音如往常一样平静:“小雪就是在这里失踪的,传回来的录音也是。”
“我知道。”陈道明打断道,他早已听过那段录音无数次。
“好。”秦直截了当地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懂吗?”
“我只会带人回来。”陈道明说,在门口领了一份地图,同门口的保安扯了几句闲话,婉拒了类似于相亲的邀请,进了动物园。
近期,警局接到了好几起游戏失踪的报案,而且里面包括了一位企业家的千金,事情闹上了省公安厅,迫于压力,警局先后派了四队警探潜入动物园,其中包括了秦的女儿秦如雪。而传回来的唯一信息也是由她传来的。而她在传回来之后,便失联了。
玩偶店。是那段录音中提到的地点,陈道明习惯性地压低帽檐,走了进去,室内陈设简单,中间与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兔子玩偶,别的动物也不是没有,只是没有几个。
事发后,动物园方面起初拒绝提供相关监控,理由是监控器损坏。在警方的压力下,监控最终被调出,但令人奇怪的是,无论园内哪里的监控,都在下午四点二十九分同时损坏,无法调取。
“先生看点儿什么?”
“九七年的蓝鲸鱼,旧款的。”陈道明回忆着录音中的内容,说出了暗号。员工闻言,便笑着说:“那请跟我来吧。”
进入里屋,陈道明没来由得觉得头疼,员工并没有察觉到异样,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个被粉色发卡紧紧夹牢的信封,递给陈道明。
“谢谢。”陈道明说。
“不用,要我说,小男女之间嘛,有事互相担待着就过去了。”员工笑道:“到底是年轻人,想当初啊。。。。。。”
陈道明心中的不安又重了一层,离开商店,他抬头看向孤单的太阳,只觉得园里很空旷,甚至连日常维护的员工都没有几个。
这正常吗?这不正常。
“喂,道明?”
“讲。”
“局里送来一具尸体,法医的报告初步判断,这属于动物园失踪案的其中一个。”秦的语调有些奇怪,像是努力地向他解释什么难以理解的事物。
“所以呢?”
“那具尸体,四肢是蹄子。”
“什么?水果吗?”陈道明问。
“不是,是羊蹄。”秦回答:“而且在尸体头部发现了两块未成型的骨头,就像。。。”
“变成羊?”陈道明的声音越发低沉,秦沉默了一会儿,“你那边呢?”
“拿到小雪的留言了,除此之外,这里总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陈道明汇报道。随后,他坐在一处被阳光射得滚烫的长椅,打开了信封。抛开信纸,陈道明盯住了手中的发卡,这是他入队后送给秦如雪的唯一一个礼物。过了漫长的五分钟后,他整顿好心情,看向信纸。
信纸上用两种截然不同的笔记写着:
不要再继续下去,离开,别管我。
记住,狮子咬有救的人,狮子咬没救的人
蓝色是黑色
山羊肉不能喝,兔子血也不能吃
不!只有他们能!不能!要丢掉!
大象是白的,白的不是棕的,棕色的大象才是大象
有人。。。。救我。。。。。他们。。。。。海洋馆。。。。
你是大象,我是山羊。
下面没有署名。
陈道明咬了下嘴唇,一种未名的恐惧在他体内蔓延,连如此强烈的阳光都没法缓解这种寒冷。
“我找到线索了”陈道明说道,冲着对讲耳机,“你能查找一下这附近的海洋馆吗?”
“我尽力。。。。”秦的声音陡然疑惑起来:“你在哪?”
“动物园。”
“可为什么监视器里显示你在一处空地?”
“空地?”陈道明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大象园”牌子,“你。。没看错?”
“情况有变,你先来入口,带着支援一起。。。。”
断断续续地蹦出几个字后,耳边只剩下失联的盲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婴儿般的笑声惊起陈道明一身鸡皮疙瘩,他走出不知何时将他笼罩的树荫,沿着来时的道路前进。但很快,另一个沉重的现实压在他的胸口:出口在哪儿?
在动物园的一处下水道里,堆放着成群的死兔子,无一例外,全是死在那四头重金购买的白狮子嘴下。
“喂,今天咋又这么多兔子?”一共有一高一瘦了两个员工在那里,用钢叉收拾死兔子。大胡子吸了口烟:“今天人多哩。”
“人多跟兔子有啥关系嘛。”
“没有关系,对了,刚才让你剪树枝的呢,你这小子上哪耍去了?”
“内急,随便找棵树,在底下解决来着,都剪完了。”
大胡子眯起双眼,猛吸了一大口烟:“我替你弄会儿。”
“正好,谢谢您了,哎呦!”高个儿捂了下自己的脖颈。
“咋,脖子疼?”大胡子问道。高个儿有些惊讶:“你咋知道嘞?”
“照守则上办,去狮子园去,赶紧!”大胡子急躁地挥手赶走了高个儿,独自倚在墙上,用几乎燃尽的烟头在墙上烫下第八个洞。在他脚下,有一只兔子梳着高高的头发
时针滴答走向一点半,吴叁桂比刚开始沉默了很多,徐光迪拍了拍他的肩:“轩子,你这体力不行啊,太弱了点吧。”
“别提了,正经人谁在同一个地方看两小时兔子?”
“那不是让你喂喂看吗。”
“不喂,自己都喂不好,我还喂这个?”吴叁桂捂着腰说道。
“好不容易来玩一次,不尽兴可不行。”徐光迪笑着说,但明显没什么底气——他的头从中午开始就一直隐隐作痛,两个人一路来到大象园,与想象中不同,这儿的游客甚至比兔子园多出一倍都不止。
徐光迪眼前出现的,是一种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的大象,一种长着兔耳朵的红眼大象,似乎是察觉到了徐光迪的视线,大象转过头,那双红眼诡异地停在他身上。
“轩子,你见过这种大象吗?”
“啊,图片上总还是见过的吧。”吴叁桂死盯着一旁的标志牌回答,“再怎么长也只有四条腿啦。”
“拍下来看看。”徐光迪掏出手机拍下一张照片,随后对着空白的信号格发愣。“没有信号?”
“丞相,我肚子出了点问题,先去厕所了。”吴叁桂说道,随后不等徐光迪细问,便一头扎进人群之中。
大象缓步走向徐光迪,那双红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他下意识抚平竖起的颈毛,伸手却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耳边再一次响起婴儿般的笑声。
“轩子?轩子!”大梦初醒般地回头,徐光迪朝着人群大喊,但并没有回应。
“哦,去厕所了。”徐光迪嘀咕道,快步离开了大象展区。
“劳驾,请问厕所在哪?”
徐光迪询问了路过的每一个人,而他们也很热心地指出了方向,但在徐光迪眼中,他们指向四面八方。
而且不知何时起,徐光迪发现街上的人在衣着上惊人地一致:黑衬衫,黑裤子,乃至黑色的鸭舌帽。
“您在找什么?”其中一个亲切地凑上前问道,徐光迪后退了两步,“你是什么人?”
“我是这里的员工,看您在这绕了半天了。”
“员工?”徐光迪记得员工理应身着蓝色工作服,看向四周,行人匆匆而过,没有质疑,没有解答。
“那,有劳。”
“请。”员工领着他,经过了大象区的门。
“太远了吧?”
“不会的,本园规划如此,最近游客多,到处都在排队。”
员工领着他,走过了兔子园的门口。
“这儿我刚刚经过,你要带我去哪?”
“还有一小段路。”
他们一路疾行,直到路边空无一人。
“这是什么地方?”徐光迪发现四周空无一人,只有无数的猴子,在树上好奇地打量着这位闯入者。“
你带我到了哪?”他朝员工吼道。
四周只剩下猴子和树,“员工”转过身,语气中失去了刚才的谄媚:“这里是猿猴区的第二条路。而你是今天来这儿的第一个人。”
“第一个人,可是。。。。。”徐光迪的眼睛陡然睁大,未尽的话卡在嗓子中,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游园中的游客正不断议论着,指着观景湖中的尸体。
“看,有人跳湖了啊。”
“看那衣服,新锐的吧。”
“啧啧。”
人们得出的结论不一而足,但有一个“事实”是可以确定的——有人死了,是自杀。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具尸体现在还在湖上漂。
可问题在于,人们看见的,真的是人们所看见的吗?
吴叁桂默默离开了湖边,在商店中买了一瓶风油精,粗暴地抹在太阳穴处。时针此时正滴答走向三点。
张瑞东一行的气氛很凝重,甚至能渗出水来。谢鑫山没有回来,他们在阅读守则时渐渐发觉到不对劲。
“猿猴区只有一条路。。。”张瑞东最早抬起头:“你们都看见几条?”
“两条。”众人回答。
“除此之外,”他缓缓读道:“不要购买兔子周边。既然禁止购买,为什么要摆上货架呢?”
“啊?不让买吗,我还买了呢。”张吴宇说,从包中取出了兔子耳饰。“挺好看的。”
“如果这是官方的玩笑,我回去就骂死他。”吴伟说,“山子也不知道去哪了,也看不见别人。”
“对!”张瑞东突然说:“咱们直到现在,连一个二班,甚至新锐的都没碰见过。不如。。。”
“啊,说啥来啥。”吴伟指向一边经过的几个女生。“喂!听见了吱一声。”
“干嘛?”
“看见谢鑫山了吗?”张瑞东藏住自己的焦虑问道。那几个女生一边嬉笑,一边漫不经心地给出答案:“看见了,他进了海洋馆。”
“哪里?”
“海洋馆啊,我们已经去过了,还怪不错的。”
“就是,里面甚至还有一条鲸鱼呐。”
“什么嘛,那是投影。”
“啊哈哈,就是这个意思啦。”
张瑞东等人互相对视了一下,面带同情地目送那群女生离开,之后,张瑞东将手册翻到第二页:“看!”
在第二页的最上方明确写着:“本地是动物园,这里没有海洋馆,如果遇到有工作人员售票,请拒绝。”
“这是什么意思?”吴伟读完后问:“咱们被骗了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被骗了,无论是两种说法中的哪一种。”张瑞东神色严肃得如同吃了河豚的老年人。“现在已经不早了,狮子园在哪边?”他说着,向着左边的岔路迈出一步。
“那山子咋办?”吴伟第二个跟了上去:“不管他了吗?”
“我们能怎么管?”张瑞东含着怒气问道:“只能先管好我们自己。”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沿着地图指示快步前行,时针滴答走向四点,不知从何时何处传出的婴儿般的奸笑让他们每一步都竖起汗毛。
在经过大象区时,吴伟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同同伴落下了几步。回过神来,天空早已一片漆黑,身旁空无一人。张瑞东和张吴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带着警帽的保安。
“这俩孩子去哪了?真是!”吴伟一边向外走,一边抱怨道。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昏昏沉沉,仿佛来自他的大脑深处一般。
“你来这里干嘛?”
“这不废话吗,出去啊!”吴伟毫不迟疑地回答。但接下来,他的脚步停下了,双手不住地颤抖。
“谁在问我!”他吼道,只觉得四周的黑暗突然向他袭来,一回头,他看见了那名保安,正双手合十,泪如雨下。
“喂!大叔!”吴伟带着颤音喊道,那名保安却没有理他,只是在一旁喃喃自语。
“晚了。。。晚了。。。”
“什么?”吴伟问道,保安回答:
“不要回头。。。。”
“什。。。!”吴伟刚听清这句话,一只手便毫无征兆地搭在了他的肩上,伴随着一阵恶臭。不等吴伟呕出,那名保安便在他惊恐的目光中,变成了一坨生蛆的烂肉。
“唔!”一只手突然从那坨烂肉中伸出,滴着褐血的手指直指吴伟的脖颈。吴伟大惊,用力在最后一刻挣脱了身后的手,拼命地向外逃。那两只手迟疑了一下,也紧随其后。
不知逃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条似曾相识的楼梯,一旁立着标语牌:“由此出园。”
一只手抓住了他,趁他挣脱的时候,另一只也抓住了他的脚拼命向后拽,想将他拖入深渊。那股恶臭夹杂着些许血腥,让吴伟最后一次激起生的希望,他大吼着,拼着最后一股劲挣开束缚,向着“自由” 一跃而下。
“吴伟!”
张瑞东的手仅仅差了几厘米的距离,却仍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吴伟从自己身前一跃而下。看着他的头狠狠砸在大象区的台阶上。眼睁睁看着他的脖子折断,屁股甚至砸进了自己的胸腔之中。
张吴宇早已说不出话来。与这两张苍白的面孔相适应,远处传来了代表五点钟的钟声。“当——当——当——当——当——”
余音传的很远,而当张瑞东重新看向地图时,他发现,本该是“建筑空地”的地方,出现了一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建筑。
“海洋馆请向左转”
大象喷了个响鼻,吓了陈道明一跳,他不停地按着耳边的耳机,希望能从中敲出点别的声音。
他先后找了几个员工,询问出口的方向,尽管他们都说自己指的都是正确的方向,但陈道明仔细地对比了地图,发现他们全都指向大象区旁边的一处“建筑用地”
有序退出大象园,陈道明迫使自己保持镇静,一边朝着目标地点行进,一边在脑中回忆录音的内容,原以为是一处带着“施工中,禁止入内”的工地,然而,一座建筑映入眼中,遮住了西斜的阳光。
“海洋馆。。。”陈道明脑中闪过这几个字,同建筑入口处的字相符合。一种无法控制的力量迫使他走进去,除去任务和对爱人的寻觅,还有一种莫名的欲望。
踏进海洋馆,不知是不是临近夜晚,里面空无一人,守则被印在了墙上,历经时光的打磨已经有些许褪色,与此不同,馆内的其他设施则富有现代化气息,或许是感应系统感知到陈道明的到来,馆内的灯陆续打开,使他得以看清馆内的一切。
“你可以让员工带领你参观,但请服从相关守则与员工指挥。
本海洋馆采用了全新的3D技术投影,如果你见到了溺死的大象,请不要惊慌,那是我们为了营造喜剧效果而建造的。”
不仅如此,陈道明尤其被最后一句吸引住了:
“这里是海洋馆,外面没有动物园。”
“您好,能带我到处看看吗?”陈道明找到了一个正在扫地的红衣员工,在征得他的同意之后,那名员工引他在馆内走了一圈,除去个别太过大型的动物,一些常见又好看的鱼类倒是一点不缺:小丑,海蝠,热带三角,以及大象。
对,一只大象,口中不停地吐着泡泡,鼻子也无力地漂向水面,四肢如同失足溺水般运动。
“这是。。。。喜剧效果?”陈道明嘀咕道,这场景不但起不到喜剧效果,反而会让他感到诡异。尤其是——投影机的电源压根没有插上。
一旁的员工突然插话道:“小哥多大了?看你这样,以前没来过海洋馆吧?”
“啊,三十一,来过。”陈道明回答。手揣在兜里,不停把玩着那发卡——他同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约会,便是在一家海洋馆,这发卡,自然。。。。
陈道明摇摇头:“这里在哪啊?”
“啊,在林子里,就那个欧阳啥的呆过的。”
“外头呢?”
“两条马路,还有块空地,前两年被包给驾校了。”
“那动物园呢?”陈道明问道。
“哎呀呀,这一块啊,没人来。。。”
“请问,你知道动物园吗?”陈道明仍在有意试探,但员工如同没听见一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
见问不出什么所以然,陈道明便暂时放弃了这种方法,跟在员工身后,来到了一处房间。“你要是想休息,就在这呆着,记住,一点十五之前,必须关夜灯。”
陈道明本想细问,但员工隔着衣服,在陈道明的手臂上写了两个字:“守则。”
于是憋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厕所在哪边?”
“右边左转。”
“哦。”
陈道明坐在床上,被各种纷乱的思绪塞满了大脑,今天一整天出现了太多无法解释的事情,他扶住自己的额头,开始整理它们:自己阴差阳错进入了这座海洋馆,秦如雪留下的线索也已经断了,不仅如此,自己甚至连凶手的一根毛都没能抓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来了!”陈道明警觉地站起身,自己这一天不止一次听过这种奸笑,而且他回想起来了,在录音结尾也是这种笑声。 他咬了下舌尖,痛觉使他更加清醒,从腰间拔出手枪,猛一推门,外面已经一片漆黑。借着夜灯微弱的光,陈道明捕捉到一团黑影正在隐去,留在地上的是几滴褐黑色的液体。
“不许动!”陈道明举枪大吼。
没有回应,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陈道明的心里很发毛,但素养最终战胜了恐惧,他沿着墙壁追过去,不知追了多远,面前突然被灯光照亮,他一时间被刺得睁不开眼,等到恢复过来之后,他看到了刚才追捕的人。
一个最不可能出现的人,一个看上去让一切有迹可循的人。
一身淡紫的长裙拖到膝盖之上,长发齐腰, 粉色发卡戴在左额。一双本应含情的眼睛正无神的看着他。陈道明面色惨白,不住后退。也许是冥冥中的意愿,他下意识将手垂下,碰到了口袋中的,断了一根尺的发卡。
“幻术?你是谁?小雪呢?”陈道明重新举起枪,对准那个外表毫无破绽的“她”
“她”的嘴由不动到微笑,由微笑到狂笑,嘴巴一直裂到了耳根,淌出了血液,挥动双手,直直冲向陈道明和他那并不稳定的枪口。
张瑞东思虑再三,同张吴宇进了这间海洋馆。与外表不同的是,这里所有的设备似乎都上了年头,灯光昏暗到堪堪照亮四周,张瑞东强忍住想吐的冲动,细细观看着印在墙上的字,像是辨认古代的先典。
“这。。。。这根本就是互相矛盾的啊!”张瑞东说道,取出手册反复对比。张吴宇打起精神问道:“怎么,发觉我们也要死了吗。。”
“如果是这样说不定还算好的,可现在事情比我想象的复杂多了。”他说:“动物园和海洋馆在相互否定!这两份守则没法同时遵守!”
“那能怎么办。。。入乡随俗吗?”张吴宇倚在一旁,张瑞东又问:“我们是从动物园进来的吧?”
“嗯。”
“游客守则上写动物园里没有海洋馆,那我们这里又算什么呢?”
“算什么呢?”
“如果海洋馆的守则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又是从哪来的呢?我们白天见到的又算什么呢?”
“说这些有什么用!”张吴宇突然站起来大吼:“我能回答吗?不能回答的东西!问再多有什么用!”
随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张瑞东一个人。而张瑞东的大脑一片混乱,针扎般的痛苦让他不禁呻吟出声。“否定。。。。否定。。。。”
他的思绪在剧痛中游离到了他所擅长的领域,“否定。。。。否定。。。。。”在他身后,渐渐出现了一个几乎不可见的虚影。
“命题!”张瑞东突然想到,就像高考交卷前一秒想出了答案一般,“相互否定的命题是不可能同时成立的。。。除非。。。这两个命题本身并不冲突。。。。”
“对。。。命题说到底是人类对事物下达的定义。。。零之所以是‘零’是因为人将它用命题定义为‘零’。。。。如果人,或者说。。。下定义的人将‘零’重新定义成‘一’的话。。。那么在这个命题中‘一’就是‘零’。。。。”想到这里,张瑞东感到背后凉意刺骨。为自己的发现感到害怕。
“如果真是这样。。。。。老天。。”他觉得自己宛如实验室的白鼠,或者像坏孩子箱里的玩具一样。他立即起身,想要将这一发现告诉张吴宇,经过水箱时却发现,自己的倒影似乎有些异样。
“我的。。。眼睛。。。”他惊骇的看着自己的脸,以及脸上的八只眼睛,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倒影中的自己已经被手掐住,而另一边的自己还在惊讶,并逐渐迷失在这之中。
“为什么。。。有手。。。。”
“啪挞。”
张吴宇发出不了一点声响,愤怒的表情也凝在脸上,伴随着一阵烤肉的香气飘出,他直挺挺地倒下去,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手中的山羊肉一并掉在地上,化成了尸块。
“这种草率的收场,让我自己都看不下去啊。”
吴叁桂丢掉手中的电击棒,径直来到张瑞东的尸体面前,用脚挑开紧勒脖子的双手,“可惜了,到底‘教皇’是没法逃过的吗。。它可真够恶趣味的。”
在他身后,婴儿的奸笑变成了愤怒的尖叫,但这正是吴叁桂想要达到的目的。
“吼吼。。。。”吴叁桂嗅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体香,一如三年前。转过身,面对铺天盖地的烂肉以泰山压顶之势袭来,吴叁桂做的,仅仅是将剩余的风油精灌进嘴里,扔下瓶子,朝怪物走过去。
“你好,再见。”他笑道。抚了抚自己的右手。烂肉在瞬间将一切全部吞下,发出一声闷响。
【一片漆黑】
???:你是谁
陈道明:谁?
???:无法企及
【陈道明抬手想要扣动扳机,但手中早已无枪可用。】
???:我是谁
陈道明:我管你是谁!这是哪儿?
???:无聊的回答
陈道明:我警告你,你已经涉嫌绑架和故意杀人,现在立刻。。
???:你们可真是无趣,每一个都这么说
陈道明:果然,都是你干的!说!有什么目的!
???:好玩,看着玩物在泥泞中挣扎
陈道明:。。。。
【陈道明面前出现一副画面】
【秦如雪如同疯了一般大叫,不断向外推搡着什么】
秦如雪:不要!不要!别过来!
陈道明:。。。。。。
【秦如雪的动作越来越僵硬,手指渐渐并拢,身体也渐渐难以移动】
秦如雪:咩——
???:开胃小菜
【陈道明感觉紧咬着的牙中渗出了鲜血,手再一次触到了那个发卡】
???:还有什么想说吗
陈道明:有,怎么才能干掉你。
???:二十年后,你也是这么说的,你觉得他赢了吗
陈道明:我虽然会输,但我一定会赢!
【陈道明从裤腿中抽出备用匕首。在他面前,黑暗中渗出一双眼】
【时间定格在2001 8 31】
【一片血红,似乎每一处都在颤动】
???:你是谁
吴叁桂:你觉得呢?
???:一只猴子
吴叁桂:是吗?
【吴叁桂笑了笑,露出右手上的十字圈图案,正发着微红的光】
???:我是谁
吴叁桂:我知道你是谁
???:有趣,你见过我
吴叁桂:没有,但我知道。
???:那,我是谁?
吴叁桂:自以为是的神,无知又精明的骗子。
【吴叁桂脚下的肉将他的四肢缠住,随即又放了下去】
???:你身上有曾经尝过的味道,我想到一个好玩法
吴叁桂:看来还得加上一条:不爱惜玩具的熊孩子
???:真是无礼啊,得给你点教训
吴叁桂:典型的孩子气。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幅画面】
【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女孩,目送着自己的哥哥离开,身后跟着成群的兔子】
吴叁桂:嗯。。。更令我火大了。
???:保持新鲜度也是一种享受,尽情地愤怒吧,可以让我玩的更久
吴叁桂:的确,虽然我是第一次见到你,但我可以认为,你是个可以被我一拳打趴的生物。
【吴叁桂亮出了自己手上已经大亮的图腾】
吴叁桂:‘魔法师’告诉我,你已经亮了血条!
???:哦?除了那块戴眼镜的面包,你也参透了些许吗?二十年前,你也挑战过我,你觉得他赢了吗
吴叁桂:我只能说:‘只要有血条,神我也杀给你看!’
【吴叁桂高举右手,将红光对准前方】
【时间定格在2021 8 31】
PS:最后,向那些与我一同在艰苦岁月里一同前进的同僚们致以崇高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