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铁道无秘密(10)·针锋

第十章·针锋
李骓浔和武岳急匆匆地赶到医院,刚进走廊便看见一帮人堵在里面,两人忙跑上前去查看情况。
那帮人约七八个,正堵在袁教授的病房门口,却干站着不动。
“干什么的?!”“别堵门口!让开!”武岳和李骓浔看着架势,连忙喊道。
听见喊声,那帮人齐刷刷回头,眼神冷漠中带着不屑、不屑中带着嘲讽,又齐刷刷把头转回去。
这可把李骓浔和武岳整不会了,稍微怔了一下,武岳皱着眉头问:“带头的是谁?在这堵着人家病房算什么?出来!”
武岳话音刚落,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来啦!”围在外面的人纷纷主动让开,一个穿白色外套,胖胖的矮个子走了出来。
一见武岳和李骓浔,他便坏笑着问好:“哎哟~这不是大队长吗?今天这么有闲过来看病人呀?旁边这位帅哥又是何方神圣?”
这时,病房门打开,夏语晴走出来。一见李骓浔和武岳来了,她顿时松一口气,指着那矮个子说:“你们可终于来了!他,医药学院的,带着一帮人过来要给袁教授送白花!这不纯恶心人吗?”
此时,陈志豪、王大铿和黄柳杰也走了出来,将手上的白花用力一扔,而后各自抱着手臂,死死盯着外面这帮人。
明白了是什么回事,武岳忍不住对那矮个子发话:“吴达朗,你就这点出息是吧?每次其他学院出点什么意外,都是你带头去挑事!”
“这怎么能叫挑事呢?我明明是表达关心来的,你们不收礼也就算了,还拦着我们,有这样招待客人的吗?哼!”吴达朗扯着嗓子,叉起腰回应。
听到这话,李骓浔立即说:“好啊,但病房就那么大,只能你一人进去,怎么样?”
说着,他便向宿舍的兄弟们挤了个眼色。吴达朗轻蔑一笑,信步走入,王大铿与陈志豪跟着进去,顺手关上病房门,黄柳杰心领神会,立即抓紧门把手。
“梆~梆~梆~”只听病房里传来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随后,病房门又打开,吴达朗捂着鼻子踉踉跄跄地出来,向跟班们示意走人。
“怎么这么不小心,在病房里也能摔着呀!”王大铿一边擦手,一边笑着大声说。
可算清净了,李骓浔他们走进病房,袁教授正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只有连接着密密麻麻线路的仪器显示着他仍有生命体征。
“袁教授已经基本脱离危险,但一直昏迷着,医生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薄老师一早就来了,结果他前脚刚走,后脚那帮人就过来搞事。他们人多势众,全靠你们赶过来。”夏语晴向李骓浔和武岳说。
李骓浔主动发话:“没事,我们几个先轮流在这里守着,学姐,你看我们学院还有哪些男生能来,大家轮好班。”
武岳跟着说:“有需要的话加我一个,对了,听说今晚会有调查组的人来。”
窗外,北风吹过,扫下不少枯叶。
此时,凤凰山上,苏青一个人开车来到山间。他下车后,沿小径拾级而上,又来到了树林中这两座墓碑前。他默默地把鲜花放在碑前,又点燃香烛,一炷一炷地插好。
他凑近墓碑上的照片看,轻轻抚摸着其中一张照片上的女孩,喃喃道:“囡囡,你和妈妈想爸爸没有呀?”
烟雾缭绕,纸钱的灰烬随风飘起,在墓碑前打着旋。
苏青又回忆起了八年前的深秋——那是他作为医学专家,一生中最无能为力的时候。当时,他女儿的检查结果刚刚出来,癌症,晚期,随时可能病灶转移。
拿到检查报告,苏青只扫了一眼便感到天旋地转,在同事们的搀扶下才坐回椅子上,而后他冷静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向妻子坦白女儿的病情。
妻子沉默半晌,终于叹了口气,沉沉地说:“治,尽力吧。”
即使妻子不说,苏青也绝不会放弃,女儿才十二岁,聪明伶俐、星眸皓齿,正从天真烂漫的孩童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实际上,全院上下都关注着这个女孩的病情。
夫妻俩没有告诉女儿实情,可女儿自从住院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从前打疫苗都瑟瑟发抖的她,面对一次又一次的治疗,即使针管扎进脊髓,疼痛到脸色煞白、满头大汗,也从未抱怨过一声。
大半年过去,女儿的病情却没有丝毫好转,逐渐虚弱到下地行走都困难了。一天,夫妻俩正守在病床前,女儿忽然对他们说:“爸爸妈妈,我想捐献自己的遗体。”
苏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作为医生,他深知女儿已经病入膏肓——即使已经集合能调用的所有医疗资源,但指标一天天坏下去,所有人必须准备接受这难以接受的事实。
他也为其他病人完成过遗体捐献的程序,可如果这件事要在自己女儿身上完成,他有些无法接受。
又过了两个月,纵然有万般不舍,苏青还是含泪用颤抖的手在遗体捐献书上签了字。女儿的遗体到达进会大学医学院时,乌云密布、大雨倾盆。
女儿走后,妻子一夜白头,精神也垮了。没过几天,她在街上浑浑噩噩地行走时,突然见对面人行道上的一个小女孩长得很像女儿,迷迷糊糊就冲到马路中间,不幸撞上迎面而来的货车。苏青赶到现场时,妻的身上已经盖了白布。
“我跟癌,不共戴天!”苏青心里升起了这样的念头,研究室也很快开启了攻克癌症的项目。
然而,研究只持续一段时间便难以为继——不是因为经费不足,而是没有足够的病例了。苏青四处求爷爷告奶奶也难以找到适合当“原材料”的病患。他已经将全副身家投入进项目里,不能就此中断。拼红眼的苏青此时急需找到试验样本,于是,打起了“招志愿者”为名,活体试验为实的行动。
尽管这是医药学院最高保密级别的行动,启动时就连校长都对此一无所知,但纸终究包不住火。越来越多被试者出现严重不良反应,甚至留下后遗症,学生间的不满之声越来越大。武岳发帖仅仅只是一个引子,李钊浔随后深入调查更让整个项目处于暴露的边缘。
“不过,还好我反应及时,把他识破了。”苏青心想着。
这时,他的手机响铃了,接起电话,是韩美美的声音:“苏院长~晚上我们有几个同学一起到办公室找您汇报,可别忘了呀~”挂断电话,他在山上又坐了很久,回到自己办公室时天已经黑了。
期末前夕,夜色下的进会大学里,图书馆和自习室仍然灯火通明。
“今天就分享到这里,我们下期再见!”夜晚的影棚里,唐宇杭终于录完了新一期视频的素材。导播喊“卡”后,他仍然端详着手上的老照片——那是他高中时的记忆。
大合照里一张面孔引起了唐宇杭的注意,他仔细辨认,终于想起此人是李钊浔。
照片上的李钊浔大都没戴眼镜,不过,当唐宇杭翻到一张李钊浔戴了眼镜的照片时,脑海仿佛闪过一道电光——调查组当中有一名调查员与之神似!
“莫非……?”唐宇杭转念一想,立马披上风衣,驱车前往医院。到袁教授的病房前,唐宇杭迟疑一下,终于还是叩响了门。
开门的正是李钊浔,简单寒暄后,唐宇杭便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李钊浔?”
李钊浔怔了一下,旋即淡淡笑道:“我叫张浩宇,你认错了。请问有什么线索向我们反映吗?”
“线索当然有,八年前,我在老家的中学里认识一个叫‘李钊浔’的。他当年是去我们那里支教,跟你长得很像,同学们都很喜欢他。我有张照片,你看。”唐宇杭拿出老照片,摘下眼镜,看着李钊浔说,“浔哥,就算你不记得我是谁,照片里是什么地方,你总不会忘记吧?”
李钊浔接过照片,双手微微颤抖着,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更加难以置信的神情:“苍林江中学,你是……小杭?”
“是我。”
“变化真大,都……都快认不出了。”李钊浔亲切地笑着,拍拍唐宇杭的肩膀说。
唐宇杭掏出滕远海留下的卡,郑重地交到李钊浔手里:“这张卡是前些日子在医药学院楼上掉下来那个同学留给我的,里面的资料非常重要。还有,进大地铁的配线图我也带来了,都给你吧。”

看到这些资料,李钊浔一阵欣喜,立马追问道:“有没有其他人也能提供资料的?”
“有。”唐宇杭便打了几个电话出去,不多时,武岳、夏语晴,还有几个老同学都赶来医院,会合在一起。同时,薄云天也来了。
人到齐后,李钊浔便宣布:
“各位,现在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开端,接下来一段时间,希望大家齐心协力做好这几件事:
“一,保护好袁教授的安全,住院期间绝不能再出岔子;二,保护好自己和手上资料的安全,宁可暂缓跟进,也不要冒险;三,保护好新闻学院师生的安全,特别是一个叫李骓浔的同学,这里我承认有一点私心——因为他是我弟弟。”

下章预告
李骓浔又遇险情,神秘人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