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教同人丨绫小路和一之濑的番外之三：异化（16卷读后）

这是发生在寒假最后一天的故事。

大抵是因为明天就要开学的缘故吧，今日的图书馆异常冷清，眼熟的几位“常客”也都没了踪影。

考虑到开学后立即出现特别考试的可能性，我也不难理解努力了一整个寒假的他们想要放松一下的心情。

当然，要说例外的话也不是没有，坐在我旁边专注于眼前书本的少女便是其一。

整个寒假帆波都无比忙碌，无论同学、朋友，还是学生会，只要是有需要帆波的地方，她都会竭尽所能地贡献自己的力量。

即便是在偶有的空闲时间，她也会像今天这样，一早就来到图书馆读书。

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就是“努力过头了”的感觉。

我阖上书本，望向窗外，昨夜积起来的大雪反射着临近正午的阳光，这让我的双眼一时有些不适应。

[三十年一遇吗……]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没来由地想起了中国诗人（白居易）的这句诗。

……

10分钟后，完成了阅读的帆波站起身来，略微活动了一下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体。

[今天的速度很快啊。]

[因为书很薄的缘故啦……] 帆波一边说着，一边向我展示着版权页上的字数。

[密尔的《功利主义》么？你最近一直都在看这方面的书啊。]

[是啊，因为想着能不能从历代最有智慧的一批人中学习到什么。]

[其结果是？]

[了解的越多，反而愈发困惑了呢……]

[嘛，这也是常有的事，不用太在意。]

非要说的话这就是学习的必经历程吧，从一无所知到对某一理论的无比确信，再到怀疑一切，最后在满目的理论中挑选出自己最为认可的那一种。

但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

帆波稍显沮丧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这轻轻激起了我的施虐心。

一会儿就拿考验人性的难题折磨她一下吧。

[清隆你觉得，追求“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这一功利主义的诉求怎么样呢？]

[功利主义是很伟大的理论。] 我无比肯定地答道。

[伟大？这样一种“后果论”的理论为什么会很伟大呢？]

[边沁和密尔所处的时代，正是欧洲寻求政治改良与革命的时代。而功利主义的价值之一，就在于他是一个强调“平等”的理论。无论王侯还是庶民，他们的幸福都是同等重要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拥有超过“一个人”的价值。]

[清隆的意思是说，这样一种说服力极强的理论让统治者的恣意缺乏任何理由？]

[是的。而且在我看来，功利主义和社会契约论一样，奠定了近代国家法治理论的根基。例如，被誉为刑法学之父的贝卡利亚就是根据这两种理论来提出“罪刑法定”原则的。宪法和行政法上最重要的“比例原则”也和功利主义理论具有高度的亲缘性。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拿手机搜一下。]

[“比例原则”……确实呢，看上去就好像“最大多数的最大幸福”的细化版一样……所以清隆是一个功利主义者喽？]

[倒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认为功利主义很伟大而已。]

[但是…不会很奇怪吗？将大多数人的利益作为出发点我可以理解，但因此而牺牲掉的少数人会不会很无辜呢？]

是因为功利主义太过有名呢，还是因为一之濑帆波这名少女的思维太过敏锐呢，

不论何者，她一下子触及到了问题的核心。

[你说的这个就涉及到“权利理论”对功利主义的批评了。假如一个对酷刑免疫的恐怖分子在汇集了数万人的体育馆中埋下了一颗炸弹，只有在他眼前对他无辜的女儿施加酷刑才有可能让他吐露炸弹的位置。功利主义者会毫不犹豫这么做吧，毕竟数万人的生命明显比一个人的健康更为重要。再比如，迄今在有些地方仍然很常见的对少数族群的歧视，因为他们是少数，所以他们所遭受的痛苦无法和多数种族的快乐相提并论。因为功利主义是一个中立的理论，所以即便这种快乐是不人道的，功利主义仍然会对之加以认可。]

[第二个例子还好说，第一个例子的话，真的很难抉择啊……]

不论是多么罕见的话题，哪怕仅存在于思维之中，帆波都会无比认真地思考，并在苦恼之后给出自己的答案。

有时候会比谁都笨拙，但与此同时又会比谁都坚定，

帆波就是这样的人。

[2005年的时候吧，德国通过了一部法案，大意就是如果恐怖分子控制了一架载有无辜乘客的客机，并打算将其用作加害无辜群众之用，政府是可以对这架飞机使用武力，将其击落的。也就是说，德国的立法者认为此时应当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去牺牲无辜者，因为他们无论如何都命不久矣。]

[然后呢？]

[在次年，这部法案被德国的宪法法院宣布违宪了。]

[还真是纠结的选择啊……生命的一分一秒都很重要，哪怕对将死之人来说也是如此。]

[刚才说的例子都太过遥远了，我们来做一个可能会发生的假设吧。]

[假设？]

[嗯，假如开学后有这样一个考试：全体一致退学班级里的一人会得到150点班级点数，否则会损失300分的班级点数。当然，被指定为退学对象的人没有投票权。我们班现在和A班的分数差在400点左右，如果坂柳选择退学班内不需要的人而我们不选的话，点数差会被扩大到将近900点。]

[坂柳理事长复归后，真的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考试吗…？]

帆波明显不会愿意相信这种离谱的考试规则吧，但是……

[的确如帆波所说，这里的规则很诡异。即便是政府修改宪法或者企业修改公司章程都只需要绝对多数就可以，为什么非要是全员一致呢……但星之宫老师喝醉酒的时候说漏嘴过，这是高度育成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考试。所以，根据功利主义，舍弃班里表现最差的学生或许才是正确的吧。]

[等等，为什么星之宫老师喝醉了不去联系我而是去找清隆？]

[额……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看你学生会工作太忙了吧…] 感受到了来自帆波的迫力，我连忙服软。

攻守易转就在一瞬间，

绫小路清隆，以后可要小心啊…

[清隆你真是……算了。回到刚才的谈话吧，如果是我的话肯定是不会同意这点的吧。900点的差距确实令人绝望，但如果大家一起努力的话，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在接下来的一年里赚到这些。]

[帆波还是一如既往的乐观啊。但如果是高三的倒数第二次特别考试呢？最后一场特别考试的点数很难达到400点以上的点差。实际上，10年前的那次就是如此。]

[嗯…如果是我的话，大概是不会同意以此为理由舍弃“表现最差”的同学的吧。]

[为什么？]

[因为通过那种方式获得的胜利没有意义…这不是点数多少的问题，而是这种行为本身就是错的。伙伴的价值是不能用点数来衡量的。]

[这么看来，帆波是典型的权利论者了。德沃金就曾将个人权利比作扑克牌的“王牌”，王牌的效果是可以明显压制数字牌的。但你想过没有，恐怕班里的其他人都不会甘愿舍弃这次的机会吧。尤其是当他们为之奋斗了3年的事物就近在眼前之时。]

[是啊。如果我无法说服其他人的话，大概我会主动选择退学的吧。不只是为了承担责任，而是因为待在为了一己私欲就可以随意牺牲同伴的班级里，我做不到。]

[帆波是不会退学的。]

[为什么？]

[因为规则是全场一致，我不会同意帆波的退学。]

[噢…噢…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好犯规……]

语毕，帆波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一般喝了口水，而后向我问道：

[也就是说，如果是其他同学被选为投票对象，清隆会投赞成票？]

[是的。]

[这样啊…看来，我是特别的呢…]

[嗯，帆波是特别的。]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帆波并没有因此而流露出任何高兴的情绪，

相反，在她的眉眼里，混杂着不安与担忧。

[怎么了吗？帆波？]

[嗯，不…没什么。]

无言。

[清隆你觉得，这所学校怎么样？我是指将班级分为四档，并只有A班在毕业时才有特权的这件事。]

[从目前来看，确实能让学生们获得平常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吧。帆波想说的是？]

[我最近在想，升A班这件事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特权这种事本身就是规格外的存在吧…像其他学校的学生一样参加平常的考试，去往自己想要去的大学，又有什么不好呢？]

[但既然有这么个特权存在，还是应该去争取一下的吧。]

[是这样没错…但清隆你想过没有，班级点数、私人点数、南云会长引入的将能力数字化的OAA系统，以及作为这些尽头的“A班特权”，就好像塞壬的歌声一样，甜美但富有毒性。教育的目的应该是同时培养出色的能力和健全的人格吧，但我总感觉，这所学校的制度似乎在有意抹杀后者…为了点数而反目、背叛者比比皆是，这样为了利益而牺牲、出卖他人的人能被视为我们国家将来的栋梁吗？]

帆波将长久以来困扰在她心中的问题和盘托出，

因为是学生会的成员，并且是下一任的学生会长，所以她有着比同级生更为广阔的情报和资源。

[最近，我们第一次凭借实力在笔试上战胜了坂柳同学的A班，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但看着班级同学们一鼓作气的样子，我反而有些担心……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在执着和努力呢？]

[帆波有些担心过头了。]

[我不这么觉得…如果清隆所说的考试出现，并且退学者恰好被指定为自己朋友的话，那么他会投赞同票还是反对票呢？若是其他学校的学生的话，会毫不犹豫地投反对票的吧，但对高度育成的学生们，我并没有这个自信…总觉得，一切的一切都让人异化了。]

如果在铃音的班级的话，OAA排名最低的应该是爱理吧。

如果爱理被指定为退学对象的话，波瑠加和明人自然是会反对的，

但，对A班有着执念的启诚呢…？

不得而知。

[就像金钱对人的异化一样啊，不仅是穷人，富人也是金钱的奴隶。]

[对，就是清隆说的那种感觉！]

被略微西行的太阳照耀着的帆波正闪闪发光。

[帆波真是越来越有学生会长的样子了。]

[没有这种事啦…]

[中午我请客吧，想吃什么？]

[诶？为什么要清隆请客？]

[因为刚刚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

[为什么是疑问句？]

[火锅怎么样？]

[嗯…这样的天气吃火锅的话也不错呢。但放到晚上吧，清隆你忘了吗？下午说好要陪我一起玩雪的。]

[毕竟是三十年一遇的大雪呢。]

[是啊！好久没堆雪人了呢。]

帆波不会抛弃任何人，可以为人们绝对信赖的存在。

那么我呢？如果必要的时候，我会……？

 

 

 

最后简单说下我对新卷的感想吧：

1.坂柳理事长回归，这是他复归后主持的第一个考试，重要性可见一斑。但“全场一致”毫无意义，因为没有任何政治和大公司是这么运作的。

2.“全场一致规则”下，作为“选一人退学”的第五个课题和“人才培养”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并且假如真要把极其优秀的人退学了，这对学校来说也是损失。

3.堀北保栉田之前的剧情发展勉强合理。堀北保栉田本身的想法是栉田的作用大于100点数但小于350点数。这可以理解，但漏洞百出，正如大多数人所言，栉田对班级同学的泄愤行为使得栉田成为负价值的存在。

4.在3.的基础上，绫小路完全可以在10分钟之内论破堀北，威胁也好，诱导也好都可以，因为堀北是一个讲理的人。而且保人比整人难多了，整人可以用莫须有，但罪状都呈现在众人面前了，将人强保下来是真的很难。只要和堀北辩论一下栉田的价值，堀北便没理由坚持。

5.绫小路没有特别想让栉田退学，给人的感觉是栉田退不退都无所谓。就好像11.5那样，把栉田交给堀北处理了，所以堀北保栉田后，绫小路直接以时间不够为由放弃了。

6.绫小路替堀北背锅，抗推佐仓的行为。

（1）先说堀北，她这么做毫无疑问是双标的。栉田的危害也远胜山内。我算是很喜欢堀北这个角色的，双标也是人的本质之一。但无法否认她这件事做得不好。

（2）绫小路对堀北爱得深沉，对堀北重视到了何种程度才会去主动背这种锅啊。

（3）点数对绫小路没用。所以退学爱理以追求点数的行为很迷，但非要说的话，就是如果这里损失掉300点，班级会陷入毫无斗志的状态，绫小路想要探求的“何为实力”“何为平等”也就无法实现了——我为什么要为这种NT剧情硬找理由……

（4）绫小路算不算毁人设？严格来说不算，因为他本来就没太重视爱理，也没非要栉田退学不可。他对栉田退不退的态度更倾向于无所谓。但这种拿朋友开刀的行为让不自觉代入绫小路的人很气愤也是情理之中。很勉强的地方在于为什么要替堀北背锅吧，具体理由见上一点。至于绫小路这么多卷有无成长…如果说有成长也只能先从重要的人出发，但爱理不在这个重要的人的圈子里…对不起我洗不下去了…

（5）铃音算不算毁人设？铃音的人设是“莫得感情的升A机器”。这样的话，严格来说不算，因为并没有任何人就栉田的价值正面对抗铃音。所以顶多说她脑子没转过弯来，或者过度自信了。

7.启诚，我认为他是在高度育成这个机制下迷失的可怜人。整个班级也是如此，一个和他们不熟的人被集体抹杀掉了，这让我觉得主角班是一个很丑陋的存在。但高度育成这种机制下，会如此想也怪不得他们太多。

8.平田，最后救爱理的剧情被分给了波瑠加，平田就隐身了。找不到任何反对既有的批评平田观点的理由。算毁人设。

9.爱理的作用远胜于池，无论如何都不该被退学

10.帆波又何尝不明白B班局势的艰辛？简直是光。这次考试才让我真正喜欢上帆波这个角色。而且这次之后实教吧对帆波的评价似乎有上扬趋势。

11.这卷写得怎么样？糟糕无比。所谓“残酷”只是根源于这个意义不明的考试罢了，老师出试卷都要考虑这道题考验学生的什么能力，第五个课题能考验什么能力呢…舍弃他人？自我牺牲？只要有一个人一直投赞成，迫于失点压力就必须进入抗推模式？考试规则的无意义和不合理，导致尽管大多数人的行动都相对符合预期，但呈现出的结果仍然是意义不明。我都为16卷洗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觉得糟糕。

用坂柳有栖在贴吧的主题帖来概括就是“整个这个乱七八糟的考试就是一个笑话好吧，整这一出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