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5（博士&特蕾西娅）]Chapter Ultimate 如万千生灵（四）
赫伯特在终端屏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把文件发送回本舰，洗了个热水澡，这才回到卧室，关上灯，动作顺畅地钻进已经被人暖好的被窝里。
特蕾西娅一直盯着天花板：“赫伯特，我有点紧张。”
赫伯特看着她的侧脸，只觉得这些年过去，越发看不够：“紧张什么？”
“今天凯尔希和我说结果的时候，我还没什么感觉，就只是想着，啊，咱们之前那么多次都是直接开始的，怎么可能一次中奖的机会都没有。看吧，果然中了。”
“我也差不多。但真没想到啊……哎，从明天开始，咱们得研究研究怎么过这近一年时间。凯尔希说她会给个指导手册。”
“她还真细心。我就觉得，能成活就行。”
“别瞎说啊。我们得好好带着这孩子长大。得亏咱们还算……有带孩子的经验？”
“我真的有点儿感觉了。凯尔希确认过之后，我突然就发现真的有个生命在那儿，”特蕾西娅轻轻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感受那里的变化，“我好像真正理解一个母亲的感觉了。”
赫伯特翻了个白眼：“我强调一下。这个孩子目前连称得上是器官的结构都没有，分化也只是刚刚开始。本质就只是一个细胞团而已。”
特蕾西娅皱起眉头，瞅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回事？感觉你一点儿都不开心。”
“我一直这样。平淡生活，平静心态。别想太多。从容一些。现在什么都看不出来，你就这么激动，等到你真的看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你又该是什么表情？”
“你先试试嘛！我感觉到，这孩子在慢慢活动。”
“唉……你开心就好。”
赫伯特叹了口气，任由特蕾西娅抓着自己的手。
“感觉到了吗？”
“嗯，很软，很舒服。我再试试。”
“唔嗯……啊！……你在试哪里！不行……”
“哎，的确是有一些感觉啊。”
“啊！松手……松开！我还没说完！”
“不，我拒绝，我还没感觉够。”
两人又闹腾了一会儿，最终以特蕾西娅一脸羞怒地抢走所有的被子，身体在床上滚了一圈把自己整个包在里面而结束。
赫伯特一脸赔笑，慢慢把被子扯回来：“我们继续。刚才说到哪了？”
特蕾西娅任由他把自己向他怀里抱过去，也不反抗，仰面朝天，眼里满是担忧：“我怕自己当不了一个好母亲。”
“你看阿米娅不是挺好的吗？”
“……唉。”
“别露出这种表情啊。都是无能为力的事。我也不觉得自己这种恶劣的性格能好好带孩子啊，但就是这么带过来了，结果也不坏嘛。”
“我这两天经常做梦。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很多过去的事慢慢都想起来了。”
“嗯……难道是吃坏肚子了吗？以后不许随便吃路边摊的东西了。要挑手续齐全卫生合格的店面。”
特蕾西娅转身朝着赫伯特，凑到他耳边：“今天上午，凯尔希和我说结果，我就隐约觉得，会不会是这孩子要我在他降生之前就把所有的事都弄清楚。”
“我再重申一遍。第一，咱们天天腻在一起，从来没感觉到你身上有第二个灵魂，所以根本不存在相互影响的问题。第二，就算有，这孩子目前只是一团分化程度不高的细胞，都称不上是个人。”
她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最近突兀出现的许多画面：“我感觉快了。很多信息，很杂乱，但只要我去想，它们很快就会串联在一起，变回它们原本的样子。”
“这不是很好吗。你不是一直想赶紧恢复自己全部的记忆么？”赫伯特揽住她的腰，稍稍用力把她抱在怀里。
特蕾西娅把头埋在他胸前：“赫伯特，我问你……如果我变回之前的样子，甚至……变成别人，你会喜欢吗？”
“你是这样分的？……那咱们难道还要分成十年前和两年前？”
“抱歉……”
“道什么歉啊。真要抱歉，就好好用实际一点的方式吧。”说着，他在特蕾西娅的要害揉捏了几下。
“唔……”特蕾西娅抬起头，对上那双含着笑意的暗蓝色眼睛，感觉自己的感官逐渐敏感起来，脸色绯红，呼吸也有些急促，却仍说道：“……你休想！我现在可是……你别乱来。”
赫伯特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宽慰道：“总之，没事的。与其惶恐不安，倒不如平淡地接受那些东西。习惯强迫自己回应别人的期望可不好……无论如何，我都在你身边。”
她感觉自己被更用力地贴向他的身体，仿佛要将她融为一体。
“特蕾西娅，明天出去玩吧。就我们两个，一整天。凯尔希看家。回来的时候，顺便去登记一下，咱们的结婚证明。没法办婚礼就算了，但连孩子都有了，不留个证明总觉得有点儿不完整。”
“我都行。不过，明天不是工作日吗？”
“总不能等到周末吧，那时候人可多了。我这个月攒了整整十天假，随便抽一天都够了。”
“其实对你而言每天都是假期吧。”
“别这么直白。你作为妻子，要认为我工作很努力的。”
“好，好。不过，我听说在龙门，登记结婚要不少证件啊。”
“必要的身份证件我早在刚来时就托人安排了，就是为了应付不时之需。”
“时间也得留足。”
“放心。这玩意儿相当快。如果不用排队的话，十分钟就弄完全程了。”
“这么轻松吗。我还觉得……挺麻烦的。”
“要是只领个文书，哪有那么复杂。”
“……结婚之后，是不是，我们，就是所谓的‘相互拥有，相互扶持’了？”
“对对对……那什么，‘无论疾病健康我都至死不渝’了。”
“……‘我们永不分离。’”
直至保有我的人格最后一刻。
直至泰拉进入冷却，计划走向尽头。
他们拥抱彼此，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宁静与幸福。
今天的世界仍在沿着它的轨迹向前奔走，漫无目的。
但这件事和这对沉浸于幸福中的夫妇毫无关系——至少此时的确如此。
“……赫伯特。”
“嗯？”
“其实我问过凯尔希了……就是，才刚刚开始，有些迹象的话……也没关系的。等到后面，为了孩子，就不能太剧烈了。现在……我们可以自由一些。”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羞怯下却含着些期许。
“你说的前半部分我知道。不过后面那些……我可以理解为，邀请？”
特蕾西娅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肩，闭上眼睛，放松自己的身体：“为了不让我变成别人，请你……好好爱我吧。”
赫伯特抱着她翻过身，深深吻了下去：“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