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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古战锤高崔克与菲利克斯系列 Slayer 第三章翻译

2019-09-30 21:29 作者:伯格曼啤酒馆  | 我要投稿

第一部分第三章:Bad Tidings 

这一拳打在霍克领下士的身上,让他两眼直冒金星,又一拳打在了他的胸甲上,他飞了出去,直接落在了刚用木板和木桶搭建起来的桌子上,桌子上的地图胡乱飞起,如同一只刚被猎枪击中,而四处散落的鸟的羽毛一样。

“骗子!”高崔克咆哮着,他走过一片狼藉的地面,用粗大的铁手将头晕眼花的士兵给拽了起来。尽管他比其他在座的人都矮一头,但他的肌肉似乎能撑满整个帐篷,而他恶劣的态度则让气氛紧张了起来。他粗壮肿大的手臂被雨水浸湿,反射着光,雨水冲洗了他身上大部分的血污和泥土,让他的纹身得以完全呈现,如同新的一样。他怒视着士兵,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这些关于神和恶魔的废话吗!”

另一位士兵,身着红绿相间,但是一只袖子被撕裂了的外套和锁子甲,用一条木板打在了屠夫的背上。高崔克咕哝着,摇晃了一下,将背上的碎木片抖掉,反手直接将袭击他的士兵给拍晕。然后他用一只手抓起下士,摇了摇他。

“我听不见你说话,人类。”

“把他放下来,高崔克。” 正当高崔克准备再来一拳时,菲利克斯满脸通红的跑进了帐篷,拔出了剑,一阵清脆的上膛声,周围的穿着破烂制服的士兵单膝跪地,将枪架在被掀倒在地的座椅上,对准了盛怒中的屠夫,蓄势待发。

“预备,”古斯塔夫轻佻地命令着,脸上带着一种严峻的笑容,自最近的战斗以来,他还未能做出任何举足轻重的表现,他的马尾辫被雨水浸湿,贴在了他的脸上,白色的盔甲沾上了红色的污渍,他现在看起来像一个拦路的土匪,而他现在这副模样让菲利克斯想起了尤莉卡。

“你就这样让他下令射死我吗,人类?”高崔克冷酷地咆哮着,眼睛瞪着霍克领的下士,但很明显是在跟菲利克斯说话。

“别来这套”菲利克斯很想说出口,但他咬着牙,保持了沉默。

不知怎的,高崔克似乎注意到了菲利克斯紧缩的下巴,他转眼瞪了过去,菲利克斯没有将剑放下的意思,高崔克哼了一声,放下了下士,霍克领人软绵绵的倒在了那堆散乱的地图上,菲利克斯还以为高崔克会临走再在那人的脊骨踩上一脚,但是高崔克只是一声不吭地跺着脚走到了帐篷的一角,他在那儿找到了一个木箱,然后坐了上去,两手交叉在他那肿胀的胸前。

菲利克斯让自己也放松了下来,火枪手和拿着手枪的士兵都松了口气。菲利克斯朝一群兵团中士挥了挥手,与其跟高崔克在这耗着,他们决定还是先歇息。他疲惫地摇了摇头,众人开始重新布置座位,摆好桌子,拾起掉在地上的地图。一位带着迷惑眼神的年轻小伙子走了过来,他穿着满是血污的工作服,看上去是一位跟着医生不到两个月的学徒。他用一块脏兮兮的布盖住了倒在地上的人的额头。

菲利克斯利用这段时间检查了一下安排。战斗也许下一秒就会到来,他们的时间都是这样挤出来的。

雨点敲打着帐篷的帆布,帆布铺在两根旗杆和一辆货车的后车厢之间,车上装满了板条箱、桶和麻袋,大部分都是空的。这辆马车之前曾穿梭于卡德林路(Kadrin Road)上,运送着质量稍差的矿石,前往奥斯特瓦尔德(Osterwald)、贝哈芬(Bechafen)和基斯里夫市的一些不那么有眼光的集市,它曾经是老洛林·拉纳克森(Lorin Lanarksson)和他的儿子林顿(Lyndun)的马车。父子俩坐在露天的马车驾驶座前,沉浸在矮人独有的唏嘘与悲伤中。一盏单独的防风灯挂在车尾的一根杆子上,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一位面容憔悴的哥萨斯人和一位穿着奥斯特领黑灰制服的秃头彪汉,一人一边,抬着“桌板”架在了两只木桶上。当他们看到菲利克斯的时候,二人向其敬礼,菲利克斯隐藏着自己的叹息,向他们回礼。哥萨斯中士形式般地轻轻摇了摇桌板,示意没有问题,可以将地图重新铺在上面。

来自帝国北部,东部各省的人聚集在了一起,有些人的肩膀上佩戴着金色肩章,手里拿着数张湿漉漉地羊皮纸。每位士官都指挥着五到二十五名士兵——呃,统称中士们吧,菲利克斯对各省军衔等级称呼的耐心程度比他身上的羊毛披风还要薄。这一群由老兵们临时组成的战斗连队,都是跟随高崔克和菲利克斯向西长途跋涉而来。

在桌子上,每一张图连接处被放置在石头镇纸下,这样重叠的部分就会模糊地进入下一个部分,形成一幅完整的帝国地图。在那些已知或据传混沌已经占领和攻陷了的地区,画着各式各样的怪物,这让菲利克斯对这位画家的心理状态产生了严重的担忧。即便除去他个人的担忧,众人也会感到不安。地图上唯一看起来还未遭受摧残的地方在帝国南部,而这只是因为他们对南方的情况也不太清楚。恶魔们在地图上象征着贝哈芬和奥斯特瓦尔德的城墙周围跳动着,他们布满了奥斯特领和奥斯特马克的森林,并已经到达了塔拉贝翰姆的边缘。一只巨大的触须怪物从爪牙海中冒出来,仿佛要把厄伦格拉德拖进水里去,一些简笔画出的长船满载着恐惧,已经抵达了玛丽恩堡三角洲(Marienburg delta)。

菲利克斯认为,画这幅地图的人不应该再拿起画笔。

“你没有多少时间了。”科拉说着,他一如既往,懒洋洋地靠在车尾板上,嘴里嚼着一种辛辣的混合香料,是当地采摘的草药和烟草。“那些恶魔很可能已经杀了那个人。”

“待会记得提醒让我谢谢你。”菲利克斯回道。

基斯里夫人噘起嘴唇,微微扬起头,仿佛在专心地听雨,然后耸了耸肩。“算了”。

霍克领人呻吟着,那位小医生把湿布挤出水来,让他喝下了一口,菲利克斯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躺着的男子留着长长的黑发,由于整天带着头盔的原因,头发都压扁了。胡子有些发白,被一道从嘴角一直到裂到左脸的伤疤分割开来,他的胸甲几乎被泥、血和铁锈染成了棕色,长期以来的战斗使得盔甲已经凹凸不平,破败不堪,甚至连高崔克拳头打在上面的凹痕都不是最严重的。青铜色的肩章从他披着衬衣的肩膀上暗淡地闪着光,他的皮革制前臂铠甲已经被挂的花白,松弛地挂在手上。他茫然地抬头望着菲利克斯,向他行了个礼。

“我是赫歇尔·曼恩下士,隶属赫吉格城防民兵卫队,为您服务,大人。”

菲利克斯向上扬起了眉毛,对倒在地上的士兵笑了笑,“放松,下士。”

“好的”他低声说道。

“我代表我的……朋友,向你道歉。”菲利克斯瞥了一眼高崔克,后者也用犀利的眼神回敬了他一眼。“我向你保证,他并不是针对你。”

那人又喝了一大口水,紧张地咽了下去。“请原谅我,大人。你的朋友问我有没有阿尔道夫的消息,我告诉他是的,曾和我一起的几个人隶属于瑞克领兵团......沦陷的时候,他们驻扎在边远的乡村里。”

菲利克斯突然感到呼吸变得沉重,心脏忽然不再想跳动。

“什么沦陷了???”古斯塔夫问道

“阿尔道夫” 赫歇尔下士回答道,“首都......沦陷了,大人。”

连队里的中士们纷纷感到惊诧,发出了不敢相信的否定声,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应征入伍,在帝国腹地的兵团中服役,或者,就基斯里夫特遣队而言,在帝国境外服役。菲利克斯怀疑他们当中有没有一半的人去过阿尔道夫,但这无关紧要。阿尔道夫是皇权的所在地,拥有最崇高的制度和最强大和华丽的军队,它象征着帝国的精神文化。它不可能被攻陷,不可能。

但是他没听错,

阿尔道夫,沦陷了。

菲利克斯盯着受伤,疲惫不堪的士兵看了很长一段时间,脑子仍旧嗡嗡作响。他感到,仿佛又一根绳子套在了他的脖子上,越拉越紧。连队的质疑声和哽咽声交错混杂。在内心深处,他确实曾怀疑过,即使是瑞克领的大城市,也不一定抵挡得了混沌的军队。但即便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当消息来临时,这冲击力还是如同被一脚踢在了肚子上一样难受。

菲利克斯把左手伸到眼前,灯光照射在戒指上,他含着泪水,看着无名指上优雅的纯金婚戒。

不。

他强忍泪水,

然后抬起头来,愤怒、恐惧的嘈杂声又回到了他的耳中。

他痛苦地看了一眼高崔克所在的角落,矮人双臂交叉,他周围都是空座。菲利克斯厌恶的看着矮人脸上的严厉表情。一条蓝色的血管从他的太阳穴里冒了出来,他双手交叉握着巨大的二头肌,向西方眺望着——阿尔道夫。他曾发过誓,回到阿尔道夫,让菲利克斯和卡特重聚——或许可以消除他自己的一些愧疚与罪恶感——是高崔克这一年多来坚定不移的目标。在菲利克斯自己所有的担心和怀疑中,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位以前的伙伴会如何面对这注定的失败。

“谎话连篇。”高崔克的声音沉重的能压碎石头。“他还有些没告诉你,说什么,西格玛亲自下凡也没能救下阿尔道夫,你脑子要是没被这些愚蠢的话语给塞满的话,那么还有更多蠢话等着你。”高崔克生气地哼了一声,“什么玩意儿,神?我不想再听你们人类的这些胡说八道了。”

“皇帝呢?”古斯塔夫说道,他的声音压过了喧闹声。

“我听说很安全,”曼恩下士说,与救他的人分享一些积极的消息让他松了口气。“巴托尼亚的老国王驰援,救助了皇帝,”他焦急地瞥了一眼高崔克,“还,还有众神。”

听到这消息,在场的好几个人双手交叉在胸前,向西格玛和尤里克祈祷着。科拉冷笑一声:“我们这儿也需要点帮助,对吧?”

“你想要神明还是巴托尼亚人来帮你?”古斯塔夫咕哝着。

科拉耸了耸肩,“巴托尼亚人要是能把他们的马带上那兴许有点用。”

在桌子旁边的哥萨斯中士大声笑了出来,而在他们桌子对面的奥斯特领人则恶狠狠地瞪了两个基斯里夫人一眼。他们几个月前失去了自己的家园,而其他人则是现在才感到自己已经无家可归。菲利克斯低着头,他的心里已经有那么一部分决定不再抬头。

阿尔道夫曾不仅仅是一个远方的标志,它曾是希望。

曾是他的希望。

“我们应该往南走。”古斯塔夫说着,稳定了一下呼吸,大步向前走去,把手指放在地图上尚比较清楚而空余的地方。“比如,艾维海姆。这将是一段很长的路,但它远离北部和东部的混沌入侵。皇帝必须在某个地方重新集结他的军队,而这个地方很可能就是据点。”

“离这儿有多远?“ 一个身形纤细、出身似乎稍好一点的男人问道。他身穿破旧的皮甲,胸前戴着一块钢护胸甲,右胸甲上有一个大凹痕,左肩上系着一根紫红色的肩带。

“我们现在究竟在哪儿?”另一个人补充道,这人一副森林居民的着装,肩上挎着松了弦的弓,俯身看着地图。

“我们一直在沿着塔拉贝克路潜行,从塔拉贝翰姆过来后,估计也就几天的路程。”高崔克双臂紧靠胸前,嘟囔着,“假设我们还能再行动的话。”

“塔拉贝翰姆?”曼恩下士刚要开始说,高崔克就瞪了他一眼。

屠夫固执地坐了下来,看着霍克领人绝望的表情,他勉强让步,“在你的鼻子再次流血之前,赶紧说。”

“我再次抱歉,尊敬的矮人师傅,但你现在绝对不在塔拉贝翰姆,这其实该值得庆幸,因为那里也沦陷了,我们现在在霍克领。”

“呸!”高崔克说,突然站起身来,一只脚跺在地上,鼻子上的链子丁当作响。“我们绝对在塔拉贝领,要不我就是个树人。”

“我从那山丘上看到了远处的山,高崔克。”菲利克斯平静地说,他不想再和屠夫争论,但他确实看见了山峦。不过,现在说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阿尔道夫早已沦陷。

“塔拉贝克领内哪来的山,人类。”高崔克说着,如同下了个定论。

“大人,请容许我解释”

菲利克斯将曼恩下士拉了起来,下士向前蹒跚了一下,身上几天以来的汗臭味和盔甲上污渍散发了出来。然后他朝着地图走去,脏兮兮的手指按在了地图上的一处牛角标记上,被双层城墙围着,周围是连绵不断的荒凉山脉。

“我们沿着从赫吉格到沃尔芬堡的主要道路向北走,已经走了五天左右。就像我说的,经过六个月的围攻,塔拉贝翰姆在去年秋天已经失守了。赫吉格不在主路上,这是一件幸事,足以让这座城市撑到最近。”

“那么赫吉格是怎么沦陷的?”古斯塔夫说。

“一个叫——”曼恩的军阀嘴唇扭曲着发出他不熟悉的外语 “卡加什·费尔(Khagash-Fél)的战争领主”。我听说他名字的意思是‘半食人魔’,因为他的力气能抵五个人。”

“你说完了?”高崔克咕哝着,

“他攻破了赫吉格的防守,”曼恩下士小心地说着。

“你们那破墙,被攻破也是迟早的事儿。”

“听起来是一个像样的末日。”

科拉嘟囔着,随手拿起一口嚼了一半的草药泥。

“你是故意用我不能拥有的东西来嘲弄我吗,记述者? 我可以先把末日和死亡放在一边,直到我将那人安全带回小家伙的身边,带回阿尔道夫。”

菲利克斯听到了不协调的笑声,他惊讶地发现那是他的笑声,凄凉而绝望,慢得像这正在死去的世界一样。“你到底有没有在听?高崔克?阿尔道夫没了,卡特没了,帝国也没了,都没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每说一句,手就拍打着桌子。

“愿你们相守相伴,人类,”高崔克吟唱着,声音深邃低沉,“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直至盖祖尔(Gazul)将你们生死分离。”菲利克斯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高崔克正在背诵他和卡特的婚礼上,让他们成为夫妻的最后几行誓言。他们曾在卡拉克·卡德林(Karak Kadrin),格里姆尼尔神龛(Shrine of Grimnir)柔和的红宝石微光下举行婚礼,屠夫提起盖祖尔(Gazul)的名字可不是什么常见的事,他是受人尊敬的亡者守护神。当菲利克斯张开双臂,仿佛要把笼罩着他双臂的黑暗包围起来的时候,痛苦在阵阵笑声中冒了出来。没错,世界的末日将要来临。帝国的疆界就像套在他们脖子上的绞索一样越拉越紧。末日就在眼前,就在这下着雨的外边。

“我和卡特已经被分离了,高崔克。混沌在我们的境内横行,攻下一座又一座城市,现在阿尔道夫也没了。”他抓着他的头发,似乎要一把抓出自己的白发来,“各种意义上,做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懦夫。”

“懦夫?”菲利克斯说,气得他的声音变高了,“你否认外面发生的事情算什么勇气? 骗自己吗?是时候停止你那这该死的固执了,求你看清现实。”

“我们之中至少有人还在遵守誓言,人类。”

菲利克斯握紧拳头,声音降为嘶嘶声。“我一直信守我对你的誓言。”

“啊”,高崔克冷笑道,“不要忘了,你是被一封信叫过来的。”

“你是什么意思?”

高崔克挥手吼了一声,转向曼恩下士,他看着两人的争执而恐惧不已。

“就当你不是皇军的走狗,那么你去沃尔芬堡作甚?”

“——没什么,矮人大师,我们打算沿着大路绕远了走,然后向中部山脉(Middle Mountains)进发,绕着山脉向西走,一直走到米登海姆。在那,只需十人就能抵抗千人。阿克昂(Archaon)以前也尝试攻城,但是他失败了,阿尔道夫已经不在,米登海姆是最后一个仍然屹立不倒的伟大城市。现在每个人都要去那里。”

高崔克眼里闪烁着威胁的目光,他有誓言在身。

“不,”菲利克斯说,“绝对不行。这起码得几个月的旅程,再说了,即便到了米登海姆,等待我们的,也只会是将米登海姆围的水泄不通的阿克昂以及他的混沌大军。如果我们走运的话,他想,但又想起自己在这些人中所处的地位,决定不说了。“这太不靠谱了,我并不认为古斯塔夫的计划有什么不妥,我从未去过艾维海姆。也许这也是皇帝要去的地方。也许那里还会有矮人援军,那里毕竟离他们世界边缘山脉的要塞很近。”

在场的人纷纷咕哝着表示赞同,也许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本人的影响力——菲利克斯想。还有可能是因为高崔克也许是他们遇到的唯一一个矮人,没错,也许有矮人屠夫在你身边援助你会比较吸引人,但那也很容易令你生气抓狂。但他们并不知道,高崔克即使在同族里面也是非凡的存在。

屠夫听到这个主意,轻蔑地哼了一声,菲利克斯忍不住又想报以一阵讥讽的掌声。

这就是你高崔克如何在这末世保持士气。

“既然能直接穿过去,为什么还要绕着中部山脉走一圈呢?”

洛林细小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长胡子矮人把他的手杖颤巍巍地插在车子的地板和车尾板之间。硬木手杖有一层铁甲,顶端有一个铁锤形状的把手,这手杖也许换个人拿着就变成一把武器了。虚弱的老矮人依旧有两个人那么宽,但他却如同在卡拉克杜姆(Karag Dum)被围城的矮人那样瘦弱。沉甸甸的粉红色眼袋挂在他泪汪汪的眼睛上。一条弯弯曲曲的伤疤从他肥厚的脸颊一直延伸到太阳穴,缝合粗糙,可怕的咬痕依然清晰可见。除了几簇可怜的小胡子外,他那半边脸上的胡子都被刮掉了,剩下的如同被吹进雨中的烟圈一样稀薄而纤细,嘴里叼着的烟管里面没有烟草,但洛林和他的儿子都曾向菲利克斯保证,他们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忘记烟草的味道。

长胡子矮人注意到大家投过来的目光,紧张地撇了撇嘴,用拐杖稳住自己。“确实有路可走。高崔克,你知道的,先祖们所建造的路,是任何一个人或野兽人都无法找到的。”

“你是说地下通道吗?”菲利克斯说,攥紧拳头让自己平静下来,同时坚决地把目光从高崔克身上移开,以免他的脾气再次爆发。

“那些山里没有矮人要塞,人类,所以没有什么地下通道。”“我已经跟你说过十几遍了,拉纳克森,在那些穷光蛋的山上,除了谣言和传说,什么也没有。”

“我说的不是矿物或宝石,高崔克,你很清楚。”

“呸!”

菲利克斯瞅了一眼地图。他从来没有到过中部山脉,也从来没渴望去那地方。没有复仇的幽灵出没,也没有谣言中所说的强盗贵族统治着山里破旧的城堡。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裸露的岩石和终年的积雪。就连灰山也有足够的矿物质来供应少数矮人氏族的啤酒。但菲利克斯听过高崔克用谈论人类一样的轻蔑语气来谈论灰矮人。

“那么,那些山里到底会有什么呢?””古斯塔夫问道。

“比你家帝国还要古老的童话故事。”“比我们矮人还要老,如果你傻到相信这些故事和传说的话。”

菲利克斯感到一阵不安流过了他的皮肤。据说,四分五裂的矮人王国已有近一万年的历史。从直觉上看,一个神话如果不隐藏着一些真相,就不会存在这么久,而古老的矮人传说正是菲利克斯想要避免的。他们描绘的形象是高山脉和巨大的拱形深渊,是铁石心肠的神,是拥有夷平高山和分裂大陆力量的符文武器。

这不是第一次他希望麦克斯能在这儿,但在菲利克斯看来,高崔克没有任何理由如此缺乏自信。无论你到哪里,只要你愿意去看,预言就会应验,被遗忘的神话就会再次出现。甚至在他还在基斯里夫的时候,菲利克斯就听到了西格玛在奥斯特马克与恶魔作战的传闻。

但是菲利克斯曾经过奥斯特马克,如果西格玛所能做到的程度只有那么一点儿的话,那现在谁还能拯救他们呢?

高崔克若有所思地抚摸着他的胡子。“我说山里没有矮人要塞,但曾经有一个,那是几千年前的事了。不管他们可能藏匿着什么,总该是有道路可以通过。”

“那些路会通往米登海姆吗?”古斯塔夫又问道,只招来了屠夫不耐烦的怒视。

“那些路是矮人神圣的通道,”高崔克回答道,“那个人类(指菲利克斯),我的记述者(指科拉),洛林和林登可以跟我一起走。这一路来其他人都在拖我的后腿,”他的眼光冷酷地扫过帐篷四周,“你们现在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在场的人顿时鸦雀无声。科拉的眉毛弯了起来,好像直到现在他才完全开始认真听。

长胡子矮人的嘴唇发痒。高崔克一直都很冷酷无情,但是菲利克斯不记得他曾经故意这么残忍过。现在站在他面前的矮人,已经不是多年前菲利克斯在阿尔道夫酒馆里,喝着啤酒发誓要与之成为朋友的那个人了。无论是亲眼目睹的恐怖,还是自己亲手制造的恐怖,都使他感到痛苦和扭曲。周围的世界一片黑暗,他也随之变得黑暗。回首往事,会惊讶地发现,高崔克曾经有过感情和感性的一面,这是真的;他喝过让他称赞的啤酒,吸过上好的烟草,时不时地他还会开个玩笑,甚至对菲利克斯开的一些玩笑报以笑容。他曾享受美味的食物,大快朵颐,他和每个矮人一样对金子和矮人的旧仇情有独钟。

现在仿佛一切都被剥去,只剩下了铁石心肠。

绝对而唯一的

屠夫。

“你会让这些人留在这儿等死吗?”菲利克斯说,气愤的他又再一次脱口而出。“如果他们坚持要跟来呢?你要怎么做,你要杀死他们吗?包括我的侄子?哼,你这样一个弑亲者,能忍心同袍相残的人,完全做的出来。”

“你叫我什么?”

菲利克斯冲着屠夫的脸喊道,“你别在这装了,我知道你耳朵有多好使。”

一丝残存的理智让菲利克斯停止了说话,堤坝还是决堤了,一发不可收拾。高崔克杀了斯诺里。无论以何种标准来衡量,斯诺里都是他们中最善良的。从普拉格以来,他们就没提起过这件事。菲利克斯尽量不去想它。甚至古斯塔夫和跟随他的人都假装它从未发生过——他们有自己的理由。菲利克斯相信,时间可以冲淡往事。但他还是能在脑海里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看到鲜血从他靴子之间流过。菲利克斯当时没能勇敢地阻止屠夫,现在每天都被他的罪恶感折磨着,他现在绝对不想再经历一遍那痛苦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麦克斯,古斯塔夫以及其他任何人身上。

“你才是个懦夫,高崔克,你固执己见,死脑筋。你要走随意,一头扎进那破山脉中没人管你。但是,古斯塔夫和我将带我们的人去艾维海姆。”

高崔克冷漠地看着他,“你说完了?”

菲利克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我和你互不相欠,没有什么可以说服我,我不会抛弃这些人的。”

“没有?”

“没有。”

“很好,现在我们可以敞开天窗说亮话了。”

菲利克斯的脸被重重的打了一拳,他踉踉跄跄地摇晃着,似乎有一声枪响,但那也可能是高克的指关节敲碎他下巴的声音。他难以置信,是高崔克打了他,屠夫以前从未打过他。他的四肢顿时无力,踉踉跄跄地后退着,想拔出剑来。他看到两个模糊的屠夫身影掰着指关节,然后突然向前冲来。

菲利克斯落地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意识到自己正在坠落,

在他再次被打中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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