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Ⅱ篇第二十四章.

       里尔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龙垣揍了一顿，同为魔族，大黑龙也丝毫没有给这位自己所谓的“同胞”任何的脸面，照着对方那张帅气的脸就是几记重拳。

       他依稀记得，自己曾在小沃的内心里听得到他似乎夸过对方“帅”？

       虽然那时只是在小白狼心底闪过一瞬的念头，也不知为何，借由那双来自魔王的眼睛唯独只将这一想法传递到了龙垣的耳中，放在其他时候，他是不会主动去偷听白沃的想法的。

       这让龙垣心中不由得升起无名火，再配合上对方本就口无遮拦的性子，这几个拳头砸得也就心安理得且理所应当。

       拳头打在肉体上的声音让白沃不由得瑟缩，第一次见到阿垣在自己面前打人的他只好强装坦然地望向大厅外晴朗的天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并没有任何试图阻止的打算。

       他一直看这条龙不爽，用武力灭一灭对方嚣张的气焰也好，省得以后再来他身旁言语骚扰。

       再说来，他也没必要将上一世的法律约束套用到这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来。

       想是这么想的，但白沃还是没忍心看这样惨不忍睹的画面，可王子渊和大狮子则是完完整整地见识了一番什么叫做压制性的实力。

       龙垣甚至都没有用上魔能的加持，光是用自己的拳头就将里尔打得满地找牙。

       身为魔族的里尔化作黑影在整间旅馆的大厅中四处逃窜，可是每一个落脚点都会被对方精准地预判到，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顿雨点般的拳击。

       好歹也是高等魔族的“贪婪”，此刻也只能像一个孤立无援的小屁孩被拿捏得死死的。

       所有的魔能都曾是“凝渊”的一部分，自然而然的，任何借由魔能施展的法术都逃不开龙垣的眼睛，里尔在外人看来迅速地移动在龙垣的眼中到底也只是在一条可见的“轨道”里按照已知的路径往返。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有胜算？

       “不打了！不打了！和你打架一点悬念都没有！”

       里尔自暴自弃地显出原形，一屁股坐在大厅整洁的地板上，暴露的身体上被打得到处都是可见的淤青，暴躁但又无可奈何地用自己的尾巴大力打在旅店那还算坚固的地板上，为自己疗伤。

       火红色的能量在他的掌心涌现，往伤口上一捂，那些被打得部位便开始慢慢地恢复。

       龙垣停手，抱着胸变色不善地靠在白沃的沙发旁，那原本属于里尔的位置。

       【手要是不想要，我可以替你砍了。】龙垣危险地眯着眼，周围的气场仿佛能在这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带来一场寒潮。

       “切，只是交个朋友而已。”里尔有些狼狈地站起身来，身上的淤青在这小半会儿的时间里已经消了大半，他撇撇嘴，说出来的话不知道他自己信不信。

       他用自己的独眼环顾四周，一个小小的港口城镇的旅店内，此刻却莅临了四位魔族。

       恐怕就算整个光明教团倾团出动，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黑龙见自己的位置被抢，只得再次随性地盘腿坐在地上，痞气地撑着自己的脑袋，高声问道：“所以，你来到北境的目的是什么？别和我说是带着你的小狼崽子来这里旅游的。”

       龙垣没有着急着回答，他先是转过头来，紧皱着眉头替小白狼擦了擦方才被里尔碰过的肩膀，就好像里尔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这一举动不由得让坐在地上的“可怜”黑龙无能狂怒，他恨不得冲上前去扯着嗓子自己可是很爱干净的一条龙，不管生前还是死后，但没有办法，不想再挨一顿揍就只能忍着。

       龙垣的手热热的，替白沃擦完肩膀后又在对方的脖子上顺了顺毛，偏高的温度让白沃有一点点不适应。

       “你要告诉他吗？”他抬起头来问道，龙垣即便是坐下压低身子也要比他高上好些。

       龙垣倒是有些不太在意，只是说话的声音明显比刚才轻了许多。

       【听你的。】

       “那就说吧，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一旁的王子渊也不由得竖起了耳朵，说实话，他对白沃这一只普通的狼兽人和魔族一同前往北境的目的也是很好奇的。

       先前出于谨慎和自保，他才没有出言问询，如今对方愿意自己说出来的话，他当然洗耳恭听。

       只见龙垣不紧不慢地张开左手的掌心，用魔能将他们所在的这一处小角落隐藏在阴影之中，不让外人窥听，这一招在场的人都见怪不怪。

       可当一本黑色封皮的书出现在他的掌心的时候，一旁的里尔则是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心中略微荡起一丝波动。

       “达法居然允许你把书带出遗忘神殿？以往我去的时候他连门都不让我进。”里尔抱怨着，他和达法也算认识，但关系也只能算是勉强做到碰面不会打起来的地步。

       那只大眼睛蜘蛛离不开神殿的番外，偏偏里尔就喜欢没事找事地招惹对方，实力上虽然还是达法更强劲一些，但里尔也总能用自己那张敢和魔王本尊对线的贱嘴气得达法直抠墙角。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达法只负责遗忘神殿书记的整理和储存，若是想要将书带出神殿，最终经过的并不是达法的同意，而是遗忘神殿本身的自我意识。

       被带出神殿的书籍会被强行修改成符合当前世界法则的物体，那些具有侵略性的知识也会失活，语言则会尽可能地向着世界通用语靠拢，完完全全变成一本普通的书。

       哗——

       摊开在龙垣掌心的书本自动翻页，里面的字体在众人的面前不停闪烁着，直到翻到正寻找着的那一页。

       龙垣的魔能也同步地攀上他的手臂，涌入书内，将上面的内容转化成散发着荧光的图案漂浮在空中。

       所有的字迹和图像一目了然。

       与所有神殿中达法编写的书籍一样，咒术和奥术文本的编辑方式都是阵法图案加上法术作用，最后附上所需的材料，言简意赅，但却没有任何成功概率或是此前的案例。

       可行性未知，但对于白沃和龙垣来说，只要有能够回去的希望，就值得他们努力一下。

       “次元投射？没见过的术式，和你们来到北境有什么关系？”

       里尔坐在地上，似乎对这个新颖法术的兴趣一下子降低了不少，龙族本身自带的龙语魔法天赋让他们不需要阵法就能号令元素完成指令，可能这个法阵对他来说，这个本土世界的大部分法术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王子渊对此倒是眼前一亮，他平日里最爱钻研炼金和术式的阵法，虽然学识不及帝国里那些学府中专业的法师那么精通，但他第一眼，还是能够看出这本书中的阵法和他们平日里修习的元素阵法有一些不同。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毕竟是来自遗忘神殿中的文本，让他能在这种等级的魔法阵中寻找不同，恐怕就连异世界最渊博的大魔法师都要琢磨十几年之久。

       法阵看不懂，但要说那后面一连串的文字，在场的人也都不是文盲。

       只是其中的内容，可令让他们不由得感到心中一沉。

       “精灵母树的新芽？人鱼王的眼泪？你确定这不是达法闲得没事的时候自己乱编的东西？”

       里尔为此大跌眼镜，这些东西就算是他曾经在世时，龙岛举族迁徙后的“敛财数钱”环节里也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过这些实物，现在还存不存在就另说了。

       精灵族隐居在海洋中的一个群岛上，都已经千百年没有外交倾向了，说不定他们的母树现在就只剩一树的枯杈子，哪里还有新芽给你摘？

       传说中“人鱼泣珠”，人鱼王里尔倒是曾经在迁徙途中见过一回，但也是一个头发花白，肌肉都快要萎缩到看不见的老头子，说不定连泪腺都退化掉了，哪里还有闲情哭给你看？

       不过里尔当时还顺走了人鱼族的一颗夜明珠，那位人鱼王气的胡子发抖的模样现在回想起来都能成为里尔一晚上的笑点。

       七八种物品罗列在上，一种比一种看得大跌眼镜，相比起凑齐这些东西，还是统治世界更简单一些。

       只见龙垣指锋一转，悬浮在半空中的图案转了个圈，一个多边形的深蓝色晶体出现在众人眼前，这也是龙垣和白沃此行来到北境的目的。

       “极北冰魄……听都没听说过……”

       里尔摩挲着下巴，凑近看了看，确定眼前的这个玩意儿完完全全不存在于自己的记忆之中。

       “就算它存在，你要怎样才能去找到？”

       发问的语气带着一种明显的“不相信”的腔调，他上前戳了戳面前的那个“晶体”，下一秒所有的画面和文字就被龙垣给收了回去，黑色封皮的书本重新落在掌中，里尔的指爪戳了个空。

       【这就不需要你来操心，另外，交给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切，我的办事效率不需要别人来质疑。”里尔鼻孔出气，头顶的龙角随着他的转身带着一丝火红的残影，他指了指一直躲在沙发角落里的那只小灰狗，说道：“你的小跟班看着弱了吧唧的，但也亏他一个中阶魔族，能拖住一整只光明教团的军队半个钟头。”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了那个窝在沙发角的小毛团，就连龙垣的眼神都向着那个方向瞥去。

       小灰狗被那眼神一盯直接炸了毛，躺在沙发上，一副已然成为一具尸体的模样。

       “我已经在那个女人的附近做上了标记，另外她身边似乎有一个实力还行的人类男性，不过我当然知道你碾死他跟碾死一只虫子一样简单。”

       里尔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着，白沃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等等……什么女人？”

       他的眼神疑惑地望向身旁的大黑龙，得到的回应是对方主动握紧自己的狼爪。

       “还能是什么女人？”里尔撇了撇嘴，“这个世界上最难缠的女人，光明教团的大主教，迪米安歌蕾娅.莉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