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藻泥没那么充足了，饥肠辘辘的人们早就想尝一尝地球的美食了，可美味探险队发现，大家并没有采用他们建议的做菜方式，而是在开发自己的新方法。乌瞳和夜消失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只见天空而来的却是那片诡异的乌云。

本文首发于未来事务管理局“不存在科幻”（non-exist-SF）公众号

房泽宇 | 科幻作家，时装摄影师。酒醉时披了件黑色幽默，奔上舞台演绎了场荒诞的秀。代表作《向前看》《青石游梦》。

好吃星球

第三十八章 大十辣

全文约7700字，预计阅读时长15分钟

 

地球的食物！他想！地球的食物好吃吗？

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是为什么一直在想。

可他就是停不下来，停不下回忆那时的味道，这感觉折磨他很久啦。

“我来忏悔……”绕了半天圈子，星期一这才讲出来。

“有关什么呢？”长老耐心地问。

“有一次，我的儿子星尘把它加进了藻泥，我不知道，所以吃了，可那味道真是怪异，像吞进一团火，那本应该是讨厌的感觉，可我渐渐发现，我竟然无时无刻不在回忆那滋味儿，直到现在，藻泥在我嘴里都难以下咽了，所以，我感到难过，特来向你忏悔的。”

长老本想赶紧出去熬他的老汤，心平气和地听完后，却露出一脸惊讶，“你说的是地球的食物？”他问。

“正是这样。”星期一说。

“可别为这种事儿忏悔。”喜欢地球美食根本是件用不着惊讶的事儿，“我喜欢的美食可多着呢，尤其是那种不会塞牙的，喜欢吃什么就说出来，那是新世界的馈赠呐。”

“但是……我又觉得那不是美味。”星期一犹豫不定地说，“如果是好滋味儿可能就算了，但它很奇怪，给我的舌头和脑袋带来一种刺激，我不知道究竟在着迷它哪一点。”

“你的话很我好奇了，请告诉我你到底吃的是什么？”

“辣椒。”星期一这才告诉他，“他们说那是辣椒的辣味儿。”

“辣椒啊……”长老眯上眼睛，的确，辣椒很少用来做菜，大多用来当佐料，辣味是相当不错的点缀，但排斥的人也很多，“不过，每个人对美味的理解都不同。”长老想到这里说，“就算是辣，如果你喜欢，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更用不着忏悔。”

“可我应该怎么办呢？”星期一继续问道。

哦，长老看出来了，他并不是真的想来忏悔，他只是想吃到辣椒，但又过不了自己的一关。

“有很多种辣味儿的食物，你可以找到它们，做成好吃的菜，现在人们都在这样做，可以算做独家发明。”

“独家发明？”星期一惊讶了一下，但赶紧摇摇头，“不行，我可不想去地球，不想去白色的地狱。”

“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地球是传说里那种样子吧？”

“别人说确实不一样，可我只是想说，我无法确定是不是喜欢辣味儿，但不代表我要和那星球发生亲近关系。”

“你只是想确定一下？”

“对，不然连觉都睡不好了。”

“我倒希望你能早点加入我们的行列。”见星期一有些错愕，长老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美食能让人愉悦，我希望能早点让你体会到，既然你不想去地球……”长老说着在一边的草编筐里好好翻找了一会，这些是他熬制老汤的材料，精挑细选了一些放在桌子上，有红的、绿的、白的，当然星期一全都不认识，他一个个地拿起来全看了一遍。

“这些都是地球的食物吗？辣的那种？”他问。

“说是食材，但通常当佐料用，喏，这个叫蒜，这是葱、洋葱，还有这个，你看这辣椒个头小却辣味儿十足，还有辣椒粉和辣椒油，一共有十种，每一样只要一点就能辣得人够呛，你得配上其它的食材使用，你试一下吧，看看哪种是你最喜欢的辣。”长老把这些都给了他，还交给他另一样设备，“还有这台电磁炉，让你在家里就能做菜啦。”

星期一道谢后便把它们全都收起来，回去的路上不知怎么的流起了口水，辣味让他难以遗忘，沉睡的基因里有什么苏醒了，他兴奋地看着这些获得的食材，再次回忆起那天的味道。

电磁炉对他来说很简单，没过一会儿就搞清楚原理了，可这些食材却让他毫无对策，因为他没做过菜。他按照刚刚长老交待的，煮好了水，但随后就看着气泡发呆，食材堆满了锅，可做菜究竟应该怎么样呢？

他谨慎地像在施魔法，按长老的嘱咐先放了一包盐进去，又等了一会儿，沸水还是那样毫无变化。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美食对他来说神秘又不可预料，他只是想吃辣，仅此而矣。

哦……那不如就研究一种最辣的菜吧，他想，与其那么费事儿，不如把一件事儿做到极致，说不定就是独一无二的了，而且谁知道好不好吃呢？想到这儿，他不再犹豫，一股脑把桌上的十种辣食全丢进了锅里，这时他才震惊地发现，水发生了变化，锅里的水全变红了。水，还有翻滚在水中的油，食材在其中上下嬉戏。

这就是菜了吧？星期一的眼睛也跟着它们一起翻上翻下，哦对，这道菜还缺个名字呢，星期一想到长老告诉过他，如果发明了新菜，便可以为这种菜取名，既然一共有十种辣味食材，星期一想，那就叫大十辣吧。

水翻滚了好一会儿后，星期一才把这锅红色的“泥浆”倒出来。究竟会是什么味道呢？星期一端详着，它比藻泥更稀，闻起来非常冲鼻，既然冒出的热烟都让他咳嗽出了眼泪。不过这就是那天的感觉，星期一高兴地想，当时他也是被这样一种刺激的味道冲击到了。

可虽然星期一发明自己的菜，他竟一时还是不敢尝试，也不知是对地球食物的戒备还是什么的，在考虑了好一会儿后，他决定把这些红汤倒进一只保温用的铝罐中。他把罐子放进包里，带着包出了门。

他从通道一直走到彼岸广场，开始左顾右盼。

“喂，好久不见。”他向不远处一个熟人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星期一先生。”那人向他走过来。

“你在干什么呢？”星期一问。

“准备到外面去瞧瞧。”

“外面？是地球吗？”星期一压低声音，“你是想去吃点地球上的食物？”

“嗯……可能吧。”那人谨慎地回答着，毕竟不是飞船上的每个人都能接受这件事儿。

“没关系。”星期一故作轻松地说，“地球的美味我也知道，我非常了解。”

“你非常了解？”那人惊讶地问，“可我听说你并不喜欢……”

“我不仅吃过，还发明过自己菜。”星期一说着便把那装满红汤的保温罐从包里拿了出来，“喏，这就是我做的菜。”星期一扬了扬罐子说。

一听到菜，那人的眼睛就离不开了，“哟，不知怎么的我的口水一下变多了，你做的这道菜是什么呢？”

“大十辣。”星期一告诉他，“我保证是一种让人难以忘怀的滋味儿，怎么说呢？至少我尝过后就再也忘不掉了。”

那人被打动了，立即要求尝尝看，这也正是星期一所期望的，是他此行的目的。于是他慢慢打开了罐子，倒了一些红汤在罐盖上。

“真鲜艳，实话说这段时间我真的被地球美食迷住了。”那人高兴地接了过去，“它们总能让我食欲大开，现在我每时每刻都想着吃。”

“我也是，你看这道菜，我用了十种不同的食材，绝对比你尝过的那些还好。”他继续怂恿道，“来吧，一口都喝下去。”

“这是汤吗？”那人看着那团红问。

星期一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显然星期一不知道什么是汤。

但那人并不想再多问，“我不客气了！”他等不及似地仰起头，一口就喝掉了。

星期一期待着，到底是赞美还是漫骂呢？

可他都没猜中，只听到罐盖落在地上的声音，那人的脖子变成通红色，在用力向上仰，他双目圆睁，喉咙咔咔作响。

星期一不明白是怎么了，“请问……”可他还没问出来，那人就大叫了一声，绕着星期一跑了两圈，甩开双臂一头冲过广场，在走廊那头消失了。

星期一默默捡起罐盖，沮丧地盖了回去。他想不通，这种反应究竟代表了什么呢？是好吃还是不好吃？但不管是哪一样，肯定是极端的滋味儿，要么就是难吃极了，要么就是好吃疯了，但那人的反应让他更加不敢尝试了。虽然辣的魔力还在召唤着他。

哦！他忽然想起来，有个专业的人能帮他，如果他认识哪个对地球食物有研究的人，可非他家人莫属了。对呀，就是星雨，他的女儿，星雨是地球食物的发现者之一，她当然会很懂食物。对，星期一想，这也正是缓和关系的一个点子，至少他们可以坐下好好聊聊这些美食，而不用言左右而顾其它了。

他觉得这契机不错，也知道自己一直在执拗着这件事儿，没错，他也认为自己对地球有太多的偏见，逢人便说白色恐怖星球的传说，说地球是覆盖白雪的冰寒世界，但很多去过地球的人都在笑话他，他们说地球是美丽的地方，是绿色和蓝色的世界。

我的确不应该再固执下去了，家人里只剩他自己还在担心这件事儿，但现在他发现，这是盲目的，当然，也是因为爱上了辣味之后才开始转变的。

不过已经一整天没见到孩子了，可能正在地球上吧，正想到这儿的时候，却见广场上跑过几个人，奇怪的是那些人面露惊恐，手里棒着一盆盆东西，就像长老给他的那种菜，他们一直穿过广场，跑到另一头去了。

星期一叫住了一个他认识的，“你看到我女儿星雨了吗？”

“什么？谁？”那人停下脚步，一脸惊慌地问。

“我的孩子，星雨和星尘，一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

“男孩儿，不见了？所以是你的孩子？”那人张大了嘴。

“怎么了？他们发生什么事了？”看到他的模样，星期一查觉到了不对。

“男孩丢了，这样的天气……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星期一被这话震愣了，“什么死？”他问。

“你的孩子，还有我们。”那人说完又跑了起来，不再理星期一，冲进了通道那。

“他们……会死？”星期一感到一股气血涌了上来，脑袋嗡嗡作响。

他不知道是哪出了问题，虽然一直在担心孩子们去地球的事，可大家说过那里很安全，那是安静祥和的星球，而且一直也没出过事，现在呢？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从哪出去，五号舱，只是他从未打开过那扇门，这时他已站在门前，胸口抖得厉害。孩子丢了，他记得那人是这样说的，丢了，失踪了？迷路了？他胡思乱想着，哦，可能只是贪玩，他自我安慰道，孩子嘛，对新世界总是好奇的，尤其是这些在好奇期的孩子们，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毕竟连长老都说地球很安全，有空气、有重力、有柔软的植物和美味的食物，那可不是什么冰寒地狱，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不断对自己说着这些话，好了，好了，他鼓起了勇气，走向舱口把手放在按钮上，如果不是因为孩子的事情可能他还要自我斗争很久，但他现在不想再去琢磨那些无聊的传说了，孩子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宝物，他现在来不及惧怕，按下墙上的按钮，生机盎然的新世界，他看着缓缓打开的舱门，我们终于要见面了。

瞬间，一股狂风夹杂着白色冲了进来。

 

二

不知是因寒冷还是恐惧，星期一的双腿不住发抖。

是幻觉，他对自己说，地球不应该是这样的，虽然从前他一直相信就是这样，但当他看到后，他不再愿意相信了。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地球哪来的绿色，也更没有蓝色，上空是灰压压的，地上是白茫茫的，中间全是冰冷的雪花飞舞。

白色的地狱，白雪的地狱，不就是传说中的那样吗？他望着那无尽的雪原，这是他曾经坚信的画面，可他现在却不断在对自己说，全是幻觉！

可那股冷劲却真实地从他骨子里透了出来，他一脚踩进雪里，雪就盖过了他的脚面。可别人形容的地球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和他看到的不一样呢？

但他现在没时间找人去论证这些，他只能相信这就是幻觉，虽然这幻觉也足以吓得他逃回去了，可他还是抱着双臂走进了雪里。寒冷如此的真切，星期一大口呼吸着，感觉肺里结起了冰。

但他没有后退的余地，因为孩子们还在外面，他们还在这可怕的白色地狱中，肯定在等着他。雪花像玻璃片一样刺着他的皮肤，在他的头发和眉毛上结起了冰。他打量前方，什么也没有，树、草、鲜花和太阳都没有，远方高耸的也是雪，一层层竖着的也是雪，都是白色的，他感到脑子也在这白色中变得迟钝。

每走一步他心中的恐惧就加深一层，他觉得那人说得没错，人们会死在这儿的，可能他马上就会死在这冰封的星球上了，身体在僵硬，眼前被雪花扰得模糊一片，灵魂仿佛变成了一团白雾，随着呼吸从他的嘴和鼻孔里向外逃窜，他本能地捂住嘴和鼻子，希望灵魂别走得太快。

但即使这样他还是继续走了下去，孩子们在等他，他想，在这冰冷的雪中等他。

“请给我留一口气儿吧。”他对苍茫的天空祈祷，他想留住些灵魂，哪怕只是一点，够用来拥抱，够把温暖传递给冻僵的孩子就行。

他不断叫着他们的名字，可声音并不比寒风更响，没一会儿他就迷失了方向，又不一会儿，面前出现了一片庞然大物，那是墙一样的雪并排着，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爬得上去。

他的手指已失去了感觉，脚趾也在钻心得疼。怎么办？怎么办？他想，谁能告诉他应该怎么办？但新世界没有给他答案。

星期一晃了一下，终于倒进了雪里，他感觉灵魂走得太快了，已经失去了力气，在挣扎中他又在雪中抬起头，望着面前那那不可逾越的雪峰，可怕的世界，他想，他就要留在这儿了。

风小了些，能看清一些了，这时，他忽然发现那丛雪峰的下方，雪花中露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颜色，不是白色，白色是上面的雪，另一种颜色躲在雪的下面，在白色中非常分明。

那是绿色。

星期一的心脏忽然弹动了一下，他咬着牙又爬了起来，哦，的确是绿色，而且并非没有路了，雪峰只是在绿色的上层，底下却是一根根棕绿色的柱子，那里面并没有白色的雪。

这让星期一又鼓起了劲儿，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柱群中。刚一进去他就发现了不同的地方，里面几乎没有风，还更暖和一些。他惊讶地打量着四周，这些柱子高大耸立，头顶上是一片绿绿的东西把雪抵挡在了外面。

他忽然想到了人们提到过的树，对呀，似乎就是这样东西，一种植物。虽然他以前嗤之以鼻，可现在这发现却让他兴高采烈了起来。因为他感觉可能不是幻觉，因为地球上果然有树。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提到过雪，这一点他想不通，他在树干间穿梭，失魂一样地一直走一直看，直到这些树慢慢消失，他本能地停住，望着面前的一面大‘镜子’，前方的地面就像镜子一样，虽然没有分明反射出人影，却是很平滑的展开着，他缓了口气，向那喊他孩子的名字，在没有得到回答之后，他才小心地走到镜子边上，俯身去听。他感觉听到了什么，在镜子下面似乎有水流的声音，他又摸了一下镜面，非常冰冷，立即意识到，这些是冰，以往他只在风机出问题时出风口那见到过一些冰凌，还从没见过这么多的冰，此时冰就像地面一样，比彼岸广场还大。

他试探着向冰上迈了一步，可就这一步，就感到踩到润滑油，他的身体立即失控，一头栽倒下去，接着他试着爬起来，可手用不上劲儿了，站起来一半又跌了下去，还向前面滑过去了一截。他又感到了那股冰冷的威力。跌倒也让他感觉不出了疼，逐渐麻木的身体让他的意识中又浮现出了死亡这件事儿。

发现绿色的惊喜已经用光了，些时他感到自己在冻结。

什么也没做成，他想，我只是白白送了性命，他绝望起来。原来地球的一切都是假的，是邪恶的，可还有什么是真的？为什么人们都没提到这些寒冷呢？是什么让他们看到的世界和自己看到的不同呢？他一边呻吟一边想着这件事，他躺在雪里望着天空，看到雪花落下，开始慢慢覆盖在他通红的脸和半闭起来的眼皮上。

可他马上又睁开了眼睛。

因为他朦胧的意识中忽然闪过了什么。

是啊，他想，还没有尝过地球上的食物呢，其它人都尝过了，会不会是因为吃过地球食物后，这些雪才不见了呢？他知道这说不通，但手还是摸索起来，将包里的保温罐掏了出来。

总得试试看吧，他想，就算是死也得尝尝地球的食物究竟是怎么样的吧？毕竟这还是自己做的。

他用那已无知觉的手吃力地拧开了罐子，一股热气涌出来，就像美食也有灵魂一样，灵魂在向外蒸发。费了好大的劲儿，他才把红汤倒进了盖子中一些，他能感到那股浓厚的热气，这时他不再多想，也不再害怕，把那汤一股脑地倒进了嘴里。

他差点飞了起来！

啊！他感觉吞了一大口火炭！

他竟恢复了知觉一般从雪里跳了起来，太辣了！比他之前吃过的辣要辣上一百倍！他抓了两把雪直接放进嘴里。妈呀！他感觉要燃烧起来了，就像之前那人一样，他也狂奔起来，那冻僵的嘴一下恢复了知觉，并仿佛在喷射熊熊烈火。

他被辣得进入了癫狂状态，双脚踩在冰面上，两手伸张着，却没再跌倒，身体开始自由向前滑行，他感觉自己像在飞，此时的他竟开始渴望寒风，渴望起冰冷来了，因为他的身体开始热得难受，那汤仿佛流进了血液，正向全身散布。

辛辣的味道加快了血液流动，他急需把这股辣劲儿宣泄出去，喉咙如同加装了喷射机，推着他在冰上转着圈儿得向前滑，他觉得没那么冷了，地球的食物把他的灵魂全召唤了回来，那辣味在嘴里久久不去，是非常生疼的，也是非常热烈的。

“太妙了！”他不禁大喊道，那辣味正是他所需要的，虽然远出他的预料，可这就是辣，没错了，美妙的辣味儿。

“见到你的确很妙。”星期一摔倒了，半爬起来震惊地看着冰面外的一棵树。

但刚刚说话的并不是树，而是窝在树下的一个男人，他有白胡子和白头发，可再仔细一看，白色的那些只是覆盖在上面的雪。

星期一猛然看到，那男人身边还窝着一个孩子。

“星尘！”星期一激动地爬了起来，可他刚爬出冰面，就发现那不是他的孩子。

“你好，我是夜。”那男人说，“你是救援队的吗？”

星期一这才认出来，“原来是你，救援队？不，我是巡逻员……”

“那就是救援队。”夜点点头，“这孩子在湖面还没结冰时掉进去了，我救他时也扭伤了脚，我们在这儿呆了一整夜了。”

乌瞳哆嗦着嘴唇，眼睛半睁半闭着靠在夜身边，他衣服上已结出了一层冰壳。

“我来找我的孩子的，星尘和星雨。”星期一向四周打量道。

“他们两个？”

“我是他们的父亲，你看到过吗？有人说他们失踪了。”

“不不，他们可没事儿。”夜说，“他们好好的，失踪的是这男孩。”

“你确定吗？”星期一寻问了星雨他们的事，得到了肯定的保证后，他感觉自己魂魄终于完整回归了。

“你只有一个人来吗？这么冷的天气你一个人可帮不了我们。”夜解释完后又问他。

“那我回去叫人。”

“那就来不及了。”夜说。

星期一此时已放松下来，处在孩子们已安全的欣慰中，所以便开始对面前的这两个人担心了起来，很明显，再这样下去他们会死的。

可他马上就想到了主意。

“我有办法，来点这个！”他立即掏出罐子，倒上了他的红汤。

“这是什么？”夜看着这份来历不明的汤。

“它叫大十辣，是我发明的菜汤，是用地球食物做的，它能让你充满活力。”星期一向他保证。

“菜？我不知道能不能管用……”夜先摇摇头，但还是接了过去，“不过也好，我看它还冒着热气，热的东西可能会管用。”

夜说着便把汤倒进嘴里。

当然了，他尝到可不仅仅是热！

就像之前一样，星期一满意地看着夜流下眼泪，蹦跳起来，把雪塞进嘴里。但他明显精神多了，因为他在扯着脖子喊。

“什么破玩意儿！”

“是吧，很管用。”星期一得意地说。

“真够劲！”夜差点骂出脏话，这时那孩子被这动静唤醒了，而一醒过来，他睫毛上的冰凌上又涌出了眼泪。

“我要死了。”乌瞳哭着说道。

“不会，你不会死在这儿的。”夜按着自己嗓子，哈着热气安慰他，“好吧，好吧，你也来试试这个。”夜又让星期一倒了红汤。

但乌瞳没接过去，“我会死的，因为我是野孩子。”他哭得更厉害了。

“怎么回事儿。”星期一好奇地问。

“说来话长，这孩子是孤儿，因为他的父母都不在了。”

可夜刚说完，乌瞳就怒视向那碗红汤，“他们是死于厌食症！”他骂道，“我讨厌这些吃的！把它们拿远点。”

“好了，你可不是没有家人。”夜说，“我明白你在恨什么，你恨这种孤独，你恨这些能救他们命的东西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出现，那样你的家人就不会死了，可这不怪你，不是你的错。”他搂住痛哭不止的乌瞳，摸着他的头，“我来自于过去，就是来照顾你的，我就是你的家人。”

“你撒谎。”乌瞳呜咽着。

“不然我为什么会来这儿找你，为什么在冰雪中和你呆在一起呢？”

“我看就是这么回事儿。”星期一也说到，“这种鬼地方我绝对不会来，但为了找我的家人我只能来，否则打死我也不会来的。但这位叫夜的先生说得没错，其实我知道他的事，在我看来，他同样也很孤独。”

乌瞳的哭声终于慢慢止住，他的头离开了夜的怀抱，夜把汤递给他。

“你说的是真的吗？”乌瞳问。

“我从来没放弃过你。”夜把汤交到他手里。

乌瞳终于接了过去，喝下了它。

夜和星期一心满意足地看着乌瞳跳了起来。

“我要疯了！”乌瞳扯着脖子大喊。

“看来这玩意儿真的管用。”星期一满意地说。

“那么我们赶紧离开这儿吧。”夜拍了拍乌瞳的肩膀，星期一搀扶住他们。

“你知道回去的路吗？”星期一问。

“当然，包括所有的捷径。”夜回答，“顺便有件事儿问你一句。”

“什么？”

“是有关你女儿的事儿。”夜说道。

（未完待续）

上海果阅文化创意有限公司已获得本篇权利人的授权（独家授权/一般授权），可通过旗下媒体发表本作，包括但不限于“不存在科幻”微信公众号、“不存在新闻”微博账号，以及“未来局科幻办”微博账号等
责编 | 康尽欢  

题图 |《狼行者》

添加未来局接待员为好友（FAA-647），留言“不存在科幻”，即可进入小说讨论群，和我们一起聊科幻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