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笙 第一幕 消逝的马尔克斯（一）
“据悉，鉴于云堤城的持续降水，云堤城出云区人民政府于今日早些时刻开放了雨水补贴政策，每位云堤城市民可以凭借身份证和户口本在户口所在辖区街道办事处领取雨水补贴，根据《云堤城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关于调整市民雨水津贴标准有关问题的通知》规定，每名户外工作者人每天可以领取10元的补贴。与此同时，云堤城城市管理委员会发表声明，有关‘源’的研究日前已经完全展开，拒绝诺贝尔奖的沈……沈……沈笠博士已经带领他的团队……
云堤城新闻频道 雨凇新闻栏目
3月25日 杨萱伊 早间新闻”
3月26日 云堤城 莲花区 静海师范大学教师公寓附近
铃铃铃——
“喂？”
沈笠拿起座机，电话另一头传来的是蒋春文的声音；当她听到对方带有责备性质的语气后，整个人都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沈笠，你是不是睡过头了？昨天联系你根本联系不上，不是已经答应我了，要开始进行源的研究吗？你怎么回事到底？”
“抱歉……抱歉……我昨天回家喝的有些多，对不起……我今天一定会过去的。”
“唉——我啥时候才能对你放心啊；陈学林早些时候和我说了你想要找科研团队的事情，一会他会去静海师范大学和你碰面。”
说完，蒋春文挂掉了电话，因为工作的关系，她不可能和沈笠唠家常；沈笠也深知这一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算是同病相怜的人，只不过由于某些隔阂的关系，二人的世界很少有交集。
其实沈笠并不是不想很快的投入工作，他可是发明了天气控制系统的人啊，如果连一个科学家的基本要求都做不到，他也没有那个能力搞那些发明创造。他只是单纯的害怕，害怕在研究所见到的那个女孩的眼神，那个眼神简直像是针一般扎在胸口。
——我究竟在逃避什么东西？
沈笠长长叹了口气，从床上穿好衣服爬起来，洗漱完毕后，他准备去厨房给自己做早餐，看到地板上的呕吐物之后，他又气得跺脚。
“啊——烦死了，反正委员会那帮人我又不感冒，迟到一会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他一边抱怨着自己的作息混乱，一边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可就在这个时候，客厅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应该是陈学林等得已经不耐烦，自己又找上门来了。
“陈学林，钥匙在门口那盆芦荟下面。”
门外的人按照沈笠的指示找到了家门钥匙，喀嚓一声，门被推开了，那人刚刚推开门，就看见沈笠趴在地上拿着铲子清理自己的呕吐物，他撅着屁股的样子活像是一个讨要食物的猴子，让人看了有些哭笑不得。
“我说……你把钥匙藏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就不怕我是小偷吗？”
女性的声音，沈笠回头望去，才发现对方并不是陈学林，而是……自己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来此地的一个熟人。
“杨……杨萱伊？”
那位经常以记者和播报员身份出现在电视荧幕和收音机广播里的女性，此时此刻就站在这个狭小房间的中央，一时间沈笠居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先是踉跄的起身，而后故弄玄虚似的整理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好让自己表现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但是这名叫做杨萱伊的女性只是笑了笑，而后从餐桌旁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我就不客气了，这几天可累死我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应该在电视台工作么？”
“哦，今天有人替我代班，所以我就干脆出来遛遛弯……昨天我播新闻的时候，看到了有关你的消息，他们说你重新开始投入一项新的研究了。所以就想着顺路来看看你的情况，可是就我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你连‘新建文件夹’都没有做。”
杨萱伊拎着一个纸袋，里面是一个全麦面包，她掰下一半递给沈笠，而后自己拿着另一半吃了起来，表情津津有味。她一边吃着一边指了指沈笠的房间，似乎是在调侃什么。
“吃点东西吧，面包对解酒有好处。”
“又是从哪个博眼球的文章看来的冷知识？你们这些搞媒体的，说话简直像是泼水一样。”
“我说你这也要冲我调侃几句么？我只是个播新闻的，写稿子又不是我负责，我可管不了他们写什么东西，我只负责念罢了。”
沈笠没有说话，而是坐在沙发上，吃起面包来。这种法式面包有些硬，沈笠的牙口有些不适应，不过他可不打算当面说出来，毕竟这怎么也算是杨萱伊的心意。他端详着眼前这个翘着二郎腿的女性，对方身着考究的棕色夹克、蓝白相间的衬衫、黑色的手套和一个挂在胸口的工作证，虽然这一身服装完全掩盖住了她身上的女性特点，但是杨萱伊身上却似乎给沈笠一种看不见的温柔。
就比如刚刚杨萱伊的话，让沈笠心里面完全生不起气来，当然这其中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眼前的这个杨萱伊，算是沈笠的一个高中同学。虽然不是同一个班，但却是同一个年级，而二人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就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就像很多小时候的朋友那样，莫名其妙的就玩在一起，又莫名其妙的分离。
杨萱伊和蒋春文不同，由于工作的关系，身为媒体人的杨萱伊扎着辫子吊在脑后，同时脸上也不会向蒋春文那样化很有气质的妆，装束方面也更偏向运动系。沈笠看着他那件足足有八个口袋的夹克，脑袋就有些发麻，要知道自己在实验室里面穿的那一件白大褂，顶多也就有四个口袋。
大抵是因为从事媒体行业的缘故，所以需要这么多的口袋吧……
“你是有事情才来找我的吧，否则你们这些人应该也是很忙的。”沈笠挥了挥手，把脑袋扭朝一边。
“别表现得那么不耐烦嘛，我知道你几个月前经历的那些事情，一直都有些担心……但是又听说你把自己锁在家里面。”她说话的时候指了指那些被拉得死死的、完全不透光窗帘，“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觉得你已经好些了。”
杨萱伊笑了笑，沈笠感觉自己在面对这一幅笑容的时候有些无地自容。
“如果不是某些人非得把我从屋子里面拽出来，给我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让我去做，我还巴不得一辈子呆在这里面不出来。”他故作镇定，不慌不忙的说道。
“所以说，你现在已经可以继续正常生活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吧；和数字打打交道，能放松神经。”沈笠耸了耸肩，“那么继续刚刚的话题，你找我是有什么目的吗？我不知道我现在还有没有那个能力帮得上什么忙。”
“是这样的，我打算做一个有关于‘源’的专题采访，如果效果好的话，我说不定能进中央电视台。”
“中央电视台？”沈笠有些诧异，“算了吧，省得到时候像我一样，到头来白忙活一场。”
“别说丧气话好不好，我曾经可是做过主持人候选呢。”杨萱伊也学着沈笠的样子摊了摊手，“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拒绝诺贝尔奖……这件事情现在闹得整个云堤城……乃至全国都满城风雨，新闻报道里面各种猜测都有，我们这些人，想要帮你把群众的舆论压下去连个目标都没有；一部分人说你自视清高，另一部分人说你心怀鬼胎。”
听到诺贝尔奖四个字，沈笠不由得又绷紧了神经，凭借着敏锐的观察，沈笠察觉到了杨萱伊很有可能是在套自己的话，所以他干脆给了一个很敷衍的理由。
“啊——有些东西，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看在高中同学的情谊之下都不行吗？”
“不行。”沈笠吃完面包，起身拿起大衣和雨伞，穿好鞋朝着大门走去，“我要出门了，一会你走的时候记得把门锁好。”
“干嘛去啊？”
“找我一个学生，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和我商量。”
“去哪儿？”
“静海师范大学。”
“我跟你一块走吧，正好我也要往那个方向走。”
“哦？该不会去寻找曾经逝去的校园生活吧。”沈笠半开玩笑地说道，他这样一个说话都有些不利索的人居然会开玩笑，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我只是去新海广场买些东西。”杨萱伊拿出一份长长的清单给沈笠看，“生活用品、方便食品之类的，要知道一个女人在这种大城市里面独自生活，不掌握一些自理能力，可是会被社会淘汰的。”
“你这是在讽刺我么？”
“你要自己往自己脑袋上瞎扣帽子，我也没办法。”
杨萱伊耸了耸肩，和沈笠一起出了门。天空和往常一样是灰色的，飘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沈笠哈了一口气，白色的烟雾顿时出现在眼前，而后又在短时间内消失不见；唯一让沈笠有些惊诧的，就是今天的降雨量明显比起昨天来小了许多，难道说负责天气控制系统的那群人已经倒腾出了什么东西来么？
应该不会的，沈笠自认为是“源”的专家，自己都搞不明白的问题，委员会的那帮门外汉就别想了；而且说白了“源”只不过是和降雨挂钩的一部分，说不定是云堤城上空的积雨云变少了呢？
于是乎，沈笠和杨萱伊二人，顺着青色的街道，撑着伞缓缓朝着轻轨的方向走去。
3月26日 云堤城 莲花区 莲花中央车站附近
和杨萱伊一起走到轻轨站，由于下雨的关系，这里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车站的周围是一条小吃街，那些支起摊子的小贩们都拿出了一把巨大的伞用来避雨，路人行色匆匆，他们踏过积满雨水的街道，快步朝着火车站走过去。
这些人大多都穿着正装，他们是云堤城的中流砥柱——上班族们。沈笠看着这些人从自己的眼前掠过，他像是感慨似的，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哀叹。雨水朝着下水道的方向流淌，夹带着一些白色的塑料袋和纸张，远处的天空中有闪电的影子，但是却没有雷声传来，他伸出手，试图接过那些洁净的水滴，却被杨萱伊制止了。
“你不怕感冒吗？”
“前一阵才感冒过，我体内有抗体，不怕。”
“唉——服了你了，你那种性格咋从高中的时候就压根儿没怎么变过。”杨萱伊掏出两张钞票，“买票去吧，今天网络支付系统出毛病了，所以咱们就用现金，过后你把钱转给我就行。”
“哦……哦哦……”
“看着我干嘛？这种时候你不发扬一下大男子气概吗？”
沈笠灰溜溜的接过两张钞票，小跑着朝售票处跑过去；而站在原地的杨萱伊，则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拍照片，她拍下了雨幕中的车站，动作有些滑稽的沈笠，形色匆忙的路人，当然了，她还不忘给自己来一张自拍，而后发布到网络社交平台，再配上一个奇怪的笑脸。
她的配图内容是：和搞怪博士一同出行（笑脸）。
“买到票了。”沈笠拿着两张半塑封的票走了过来。
“哦？你还是靠得住的嘛。”
“这种简单的事情还是做得到的，你就别那我开玩笑了。”
二人走进车站，很快就坐上了前往大学的轻轨电车。
云堤城是没有地铁这种东西的，这座城市更像是重庆，不同的是云堤城不会像重庆那样有那种很立体的交通模型。城市轻轨具有运量大、速度快、污染小、能耗少、准点运行、安全性高等优点。城市轻轨与地下铁道、城市铁路及其它轨道交通形式构成城市快速轨道交通体系。它可以有效缓解云堤城人口与交通资源、汽车与交通设施之间的紧张关系；再加之云堤城是一个海岛城市的关系，修建地铁的话难度太大了，容易把整个岛给挖垮，所以轻轨是最为适合云堤城的交通工具。
云堤城的轻轨一共有十九条，其中十九号线是最长的线路，这条线路不同于其他线路属于来回调头形式，而是绕云堤城整整一圈，再加之此线路经过了云堤城几乎所有的著名景点，因此又被称作城市的专属游览线路。
只不过由于天气的关系，沈笠和杨萱伊上车之后，车厢内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挤满人，而只是零零散散的坐着一些面色仓促的人，他们的肩膀上都多多少少沾着雨水，应该是快步行走的时候，雨水不小心洒在衣服上的吧。人们大多都低着头，摆弄着手机，沈笠看着眼前的一幕，顿时感觉有点魔幻，是不是自己也要掏出手机，装作合群的样子呢？
“所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科研团队么？呵，我又播报了一条假新闻。”
“这不是你的错，如果我早一点……”
杨萱伊说这话的时候，脸色顿时阴沉下去；沈笠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用自己拙劣的语句往自己身上扣黑锅。还记得小时候他看过一本说，说安慰别人行之有效的一种方法就是，把别人的情绪与自己共同分担，简单直白的说就是比惨。
“哈——反正这种事情出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媒体成为舆论工具这种事情都已经是路人皆知的事情；不过你放心好了沈笠，你的名声我会尽量帮你保住的，毕竟你可是个科学家，基本的社会地位还是会有的。”
“谢谢……”沈笠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因为拒绝获得诺贝尔奖的事情，我看网上已经有很大一批人在骂我了，他们说我没有责任心；搞得这几天我连报纸都不敢看。”
“报纸？你还在用那种简陋的方式获取新闻资讯吗？”
电车开始启动了，轻微的晃动让沈笠抓紧了一旁的扶手，杨萱伊的脸上也露出的惊讶的表情。
“怎么？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你是不是真的有些跟不上时代了？现在大家看新闻不都上网吗，拿出手机随便戳一戳，啥东西都有了。”
“唉，可能是因为我这个人比较传统的缘故吧，我不太相信那些非官方媒体的家伙说的话。”
“你说的也无可厚非，现在的媒体其实都几乎已经成为了主导舆论的工具，很多公司甚至都会开自己的媒体资讯频道，表扬自己抨击对手。”杨萱伊的眼珠子在打转，突然他看向沈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了沈笠，你不是科学家吗？要不你干脆发明一个可以控制媒体的机器好了，就像你发明的天气控制系统那样。”
“我说你是不是幻想文学看多了吗？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出现的，除非我是神；再说我是气象学博士，专业不对口。”
“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瞧你那一脸严肃的表情。”杨萱伊的笑声在车厢里传开，其余人的目光也逐渐汇聚了过来，“不过，我挺惊讶你居然知道幻想文学这个词汇；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一天到晚脑子里面只有XYZ和代数一类的呆瓜，像是高中时代那几个学习学傻掉的榆木脑袋。”
“这话有些过分了，就算是理科生也有自己的浪漫……你忘了，当初我的武侠小说可是被班主任没收了整整一套呢。”
“对对对，那个时候我还是英语课代表呢；我看见你被教导主任抓到办公室一顿训，当初还有人在外面看热闹……”
杨萱伊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沈笠在高中的时候是一个被孤立的对象，没有人愿意和他玩，所有人都只会看他的笑话；她原本想要利用这种回忆过去的方式让沈笠感受到，这个世界其实还是有人关心他的，可是她却不由得刺到了沈笠的痛处。
“抱歉……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没事，都是过去的事情。”
沈笠拉着扶手，看着杨萱伊一脸自责的样子，就连他自己的自责起来。同理心，用在沈笠身上再适合不过了，他觉得是因为自己高中时候的懦弱，导致了现在的杨萱伊自责，因此他自己觉得自己也有错。
——桃花天台站，到了，车厢拥挤时，请乘客们注意保管好自己财物，请给需要帮助的乘客让座，谢谢。Taohua station, when the car is crowded, please……
轻轨电车在牡丹山半山腰的一处平台停靠，只有下车的人没有上车的人。
“桃花天台啊……如果哪天我结婚了，一定要来这里拍婚纱照。”
“确实，这里算是云堤城最美的地方了，因为能够一览城市的全貌，还有出云区和静海区那些繁茂的植物……这座城市不像是城市，更像是一座建立在森林中城堡。”沈笠觉得自己又在胡扯，“这个地方我之前来过一两次……不过大多是散步一类的活动；要是拍婚纱的话，远山区那边有个突兀的灯塔，在那里拍的话，反而有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哦？这个地方听起来不错，改天有机会我去看看。”杨萱伊把脑袋转过来，“遗世而独立，你是想当一个隐者吗？”
“如果没有委员会的那群人，我想是的。”
“可是你至少已经成功了一半啊，我看书上都说，做隐者的前提条件其中之一就是拥有高学历，你是北京大学毕业的，又是中科院的博士，再加上发明了天气控制系统，也算是有所成就了。”
“哦对了，高中毕业后你去干啥了？”沈笠不想聊自己的事情，便僵硬的转移话题。
“我？”杨萱伊做出思考状，“我上的中国传媒大学，草草读完书之后就直接进电视台实习了。后来工作的地点就一直变，江苏、河北、湖南、广州我都待过。可惜我的学历和你不一样，一个本科生罢了——这个是个看学历的时代，否则我应该会少绕些弯子吧。”
“那么，为什么会选择在云堤城留下来呢？”沈笠又问道，“以我对你的认识，你应该是那种不愿意待在一个地方的人吧，说实话两年前我看见你在电视机里面出现我还挺惊讶的。”
“啊——还不是因为一开始‘海洋移民计划’不被看好的关系。当初我在湖南的某个电视台，就在即将转正的时候，被莫名其妙派到了云堤城，要知道建立之初的云堤城可是一个贫瘠的地方啊，我这种遭遇和古代将军被中央发配到边疆有什么区别？”
杨萱伊摊了摊手表示无奈，不过接下来她脸上又浮现出的之前的笑容。
“不过，有了你的天气控制系统，雨水的到来让云堤城变成了今天的样子，我原来的那些同事只能眼巴巴的望着我在这边享受着梦境一般的工作环境和不错的工资。你看这些树、这些植物、那些雨水经过后干净的青色道路、还有那一座座古风韵味的楼宇和寺庙，我现在开心还来不及呢。我原来的那些同事要是胆敢找我冷嘲热讽，我绝对朝他们吐舌头。”
“确实……这座城市的绿化覆盖率就连我都没有想到，雨水的存在让这座城市充满了活力。”
沈笠感到心里面舒服多了，这是他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那种自己的所作所为被别人认可的心情，正是他现在所需要的。一阵轻风吹过，雨水在电车的一侧拍打，轻轨两侧的树木也开始微微摇曳起来，沈笠注意到雨似乎又小了许多，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新海商业广场到了，请乘客上下车时注意安全，Here is Xinhai commercial plaza,Please pay attention to safety when getting on and off……
电车又停了下来，杨萱伊的站到了，她撑起雨伞，缓缓走下车门。
“再见了沈笠，改天有空我请你来雨凇茶社喝茶啊，我有那里的会员卡。”
“好嘞，有机会的话一定去。”
在简单的挥手告别后，电车便继续前进了，沈笠站在靠近站台的一侧，注视着杨萱伊的身影和她青色的雨伞消失在视野内。雨凇茶社……倒是听过几次，不过一次也没有去过，沈笠在心中如是想到；毕竟以他现在的经济条件，他还没有那个实力去这种高端的场所进行消费。
如果哪天杨萱伊真的邀请他了，他再去吧，否则这件事就只好作罢。比起茶社更重要的事情，就是赶快去师范大学，陈学林应该在那里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