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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怪故事·夜谭随录(二十七)

2021-09-07 19:14 作者:柳龙君  | 我要投稿

80,陆水部

  周南溪先生经常讲述他的亡友水部主事陆生楠的故事。陆生楠,字公荣,因罪谪戍到察哈尔时,单骑一人到归化城租骆驼。有一个姓赵的,应允租给他两匹骆驼,一匹乘骑,一匹装行李。后来又说:“你没有仆人,你给我三匹骆驼的租金,我给你当仆人,如何?”陆水部同意了,立下契券,给了他银子。然而要出发时,姓赵的又用一匹马来代替骆驼,说严骑骆驼上下困难,骑马方便。”陆水部知道他在骗自己,当时骆驼的租金要比马贵四倍。他暗想:“你贪图钱财,我贪图赶路,骆驼与马又有什么选择呢?”于是就出发了。

  走了一日,姓赵的说一个人难以干两件差使,放牧与烧饭,请你选一件干吧。”陆水部选择了放牧。又过了几天,姓赵的称自己生病了,陆水部既要放牧又要烧饭,姓赵的坐享其成。有一次正好盆里有隔夜的饭菜,一半冷一半热,姓赵的把热饭菜抢去,说:“我不习惯吃冷食。”陆水部笑着说:“你是北方人,也不习惯吃冷食吗?”就拿冷饭菜来吃了。路上走了两个月,没有肉吃了,姓赵的便骂陆水部,陆水部装着没听见。越骂越太过分,竟侮辱起陆生的父母来,陆水部面容严肃地说:“我纵使无用,到底当过朝官,何况年纪还比你大一倍,为什么你要这样呢?”姓赵的说:“屁!你既然被罢了官,还不就是老百姓!看你这幅德行,老得快要死了,蝼蛄和蚂蚁早就在地下等你了,还拿这些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骂得更厉害了。陆水部蒙住耳朵逃到放牧的地方,坐在草丛中。大雪纷纷扬扬,陆水部回想起过去,中举人,中进士,登上皇宫玉陛朝见天子,在家有妻子儿女陪伴,出门有僮小簇拥跟随。如今破帽烂衣,白天行走,夜里放牧,捧牲口脚印中的水饮,捡马粪烧饭,皮肤开裂,身体消瘦,手足龟皴,又不幸受到鼠辈小人的欺辱。不禁泪流满面,仰天大哭:“没想到我陆公荣竟落到这种地步!”拔出佩刀便要自尽,旋即里想:“我奉命从军,这里不是我死的地方。”

  正在思念之时,忽然看见一个老翁,年纪大约七十来岁,穿着方袍,戴古冠,扶着竹杖而来。向陆水部作揖行礼,进言说:“伤哉!贵人失路落魄到如此地步,寒舍离这里只有几步路,粗饭淡食、牲口草料还是能足以供应的。”陆水部很感激他,但又暗自怪他穿戴的衣冠不合时。正在犹豫不决时,老翁笑着说:“在这种北方不毛之地,遇到像我这样的好客主人,已经很幸运了。为什么把我当外人见疑呢?”陆水部放下心,问他姓名,老翁自称叫黎公。两人走了几里路,越过一座土山,便见一巨大的园宅,粉墙蜿蜒,青松成荫,一派雅洁幽静,同塞外的气象完全两样。进了门,十多个英俊的男仆一个跟一个传呼:“太翁邀请陆主事来到!”马上有两个少年,穿着华贵的衣服出来迎接,执礼非常恭敬。上堂,陆水部下拜,老翁回拜,少年下拜,陆水部也下拜。老翁扶住他说:“他俩是我的犬子,你不应当接受他们的拜礼吗?”很快燃起高烛,排开筵席,山珍海味有尽有。酒过二巡,陆水部请求告辞,老翁说:“难道你还想忍受那姓赵的继续辱骂么?老夫家虽然清寒简陋,倒还养了几十匹好马,足以代替你步行,现在不必先考虑。”陆水部只好称是。老翁说:“老夫家原在沈阳,流落到这里居住,快五十年了。幸而同老妻相处度日,生下四男三女。长子叫青,往西秦探亲还没有回来;少子叫碧,还在襁褓中;次子叫苍、三子叫白,就是你看到的两个小子。长女叫阿红,嫁到了大同;次女阿黄,嫁到了杭州;在闺阁还未出嫁的,就三女阿紫了。”说着回头对二子悦:“进去告诉母亲,叫她同阿紫一起出来见客吧。”陆水部辞谢不敢当。老翁说:“咱们本是世代之交,不必回避。”二子很快进去了。

  过了好久,二子出来传达母命说:“母亲已在内室中设筵,说堂上寒冷,请父亲引客人进来,当亲自举杯敬酒以表心意。老翁笑着对陆水部说:“有老妇这样从中安排周旋,你可要庆贺我有这么个贤内助啊。”连忙请陆永部进入内室。只见室中画烛高烧,绵屏开张,蒜形银钩上,帘幕垂挂,大红毛毯铺地,几十个美艳的婢女拥着一个老妇而立。老妇衣服华丽,年纪同老翁差不多。陆水部下拜,老妇回礼。老翁说:“怎么不见阿紫?”老妇说:“想是她害羞,不肯来吧。”老翁笑着说:“小女儿家总是这样,不过叫她出嫁半年,也就同她的两个姐姐亠样,脸皮比城墻还厚了。”说得满屋的人都笑了起来。老妇又叫人去催促她。

  过了一会儿,一对丫环掀起门帘传报说:“阿紫小姐来啦。”然后看看陆水部,含笑而去。接着,走出来一位美貌的少女,众丫环簇拥随后,兰麝的芬芳满室生香。年约十八,美艳无与伦比,侧身立在筵常前,低头弄着衣袖。老翁和老妇同声说:“女儿不要这么愴羞,陆君不是外人嘛。”硬要女儿再拜,才各就座席。美酒佳肴摆满,笙箫动听盈耳。快要半夜了,陆水部说:“今夜欢会,真可称为雅集了。何不赋诗以纪其盛,哪需吹奏这些急管繁弦呢?”老翁说:“好。”连忙下令撤去乐曲。一个侍女捧着砚墨,展开锦纸,将笔蘸上浓墨交给陆水部。陆水部酒后诗兴大发,赋写了一首七言近体诗,其中有云:“碧血丹心牵客恨,云鬟玉臂故园情。”老翁看了笑着说:“看你这首诗,说你能对我的小女儿一点没有情意,老夫一点也不相信呢。”陆水部诚惶诚恐地离席作谢说:“我哪敢有什么非份之想?只不过聊以表达自己的感受,所以才吟了这首诗,希望老翁原谅。”老翁说:“这也是定数。我小女同你有前世缘分,相遇不是偶然。还要择定吉口,让你们结百年和合之好。”这一夜大家尽欢而散。陆水部直喝得醉眼艨胧,话都说不清了。老翁的二子便陪伴他住宿在书斋中。

  第二天,陆水部要走。二子千方百计留住他,不让他走,陆水部无法可想。留住了几天,老翁的外甥胡秀才来谒见陆水部,说:“我的舅舅敬慕你是名士,要把小女许配给你,请你不要拒绝。”陆水部辞谢说:“我是广西地方的无名小辈,身负重罪,年纪快五十岁了,落魄流放到穷荒的边塞,自己能不能活还成问题,哪里敢连累他人的爱女呢?望你告诉你舅舅,好好为我辞了这门婚事。”胡秀才说:“不要这样。我看你脸上有死气,顶多活不了两年。我舅舅得道多年,你跟随他足以免除祸患。何况我表妹也不错,生来娴静贤惠。古人斗酒博梁州【汉孟沱以一斗葡萄酒遗张让,得梁州刺史】,你不花一文钱就结成了这样的奇缘,消受无穷的福份。若非如此,你孤独一人,恐怕一旦大祸来临,要想求一个人伸手相救都不可能。”陆水部心动了,于是就取出一只玉蟾蜍作聘礼,又拿二束交趾桂皮送给胡秀才表示感谢,说:“深感你向我进药石之言,所以我也以良药回报。”胡秀才便拜受而去。

  洞房花烛夜将到的前两天,胡秀才同黎公二子携酒来到书斋,同陆水部小饮。饮到半醉,胡秀才又谈起招女婿的事,他极力称赞阿紫贤惠美丽,陆水部十分得意,又已喝醉了,便夸夸其谈地说:“要说这女子姿色艳丽,我刚一到这里时就已看清楚了。最可笑的是黎老翁不学无术,给女儿取个‘阿紫’的名字。阿紫是狐狸的名称【阿紫是《搜神记》所说东汉末年出现的一只狐妖的名字】,淫妇所化,怎么用来作女儿的名字呢?”话还没说完,胡秀才惊愕得变了脸色,黎公二子都满面通红,气得拂袖进内室去了。胡秀才跺足叹息说:“你失言了啊!我做媒的功劳,也到这里就完了!可惜啊可惜!”陆水部还依旧懵懂茫然,不知怎么回事。

  一会儿黎公与二子一起来到,黎公站在门帘下,用手杖指着陆水部说:“哪里来的书呆子这样轻薄!辜负老夫的一片好心,倒不足恨;最可恨的,是要害得我小女儿好几天吃不下饭了。你命中注定福浅,又何必怪我?你走吧,从此永别。”说完,从衣袖中拿出一锭白银,当地一声丢在地上,一点也没有回头地去了。胡秀才也叹息着走了。陆水部又愧又悔,这时酒力消散,便凭靠案几睡着了。

  到早晨他才醒过来,一看,原来坐在一块大石旁边。眼前黄沙茫茫,不见了园宅,陆水部才十分惊异起来。把地下白银拿来一看,倒是真的银锭。陆水部徘徊留连,心下十分怅惘色郁,竟落下几行泪来。姓赵的已不知何去,陆水部重回到放牧的地方,骆驼与马也都不见了。陆水部孤零零挨了一天,天,才碰到周南溪先生正好乘着一匹骆驼,带着两匹马过来,两人在茫茫积雪中相识订交。一路上陆水部向他详细叙述了自己的遭遇,周南溪断定那些是一群狐狸,又惊讶地说:“昨天我遇到一个人,在路边哭。问他,他自称是山西姓赵的,有一匹骆驼一匹马,被暴徒抢去,想来他就是与你作对的人了。”陆水部问起他的年龄相貌,果然就是姓赵的。老天对人的报应,岂有差错呢!两人一起叹息了好久。到了军营,陆水部银子用完,便靠自己的医术寄食在军营中。然而他生性刚烈而又固执,说话随便,后来竟以讪谤罪被杀。周南溪收了他的尸体,火葬了,才明白胡秀才说陆水部面有死气,真是不假。

  䦵斋说:“说话轻薄,尤其被异类所忌讳,何况是与人为伍呢?说话要谨慎小心的古训,能不引为警惕么!”

 

81,冯勰

  华亭人汪瑾,年纪五十多岁。穷愁潦倒,客居京都,布衣不第。他已经十分厌倦在外客游,时当秋风吹起,他动了思乡之情,便乘船南归。等候放闸,船停泊在武城县旧县城西边。傍晚,他正感到寂寞冷清,蓦然看见一个小僮仆,满头大汗地跑来,投上一张名帖给汪瑾说:“我家主人冯二官来谒见。”汪瑾看名帖上称“乡眷晚生冯勰”,却素不相识。心想自己既老又贫,至亲好友当面走过尚且不相认,哪里又有硬来认亲的人?他怀疑这是认错了,迟疑不肯领受。僮仆说:“你老翁不是松江姓汪的吗?”汪瑾说:“是的。”僮仆说:“那就不会有错了。”说着就跑走了。不一会,那位叫冯勰的来到,穿戴着新衣新帽,年纪大约三十岁。行礼作揖,登上船来,执礼谦让恭敬,送上四端潞紬为进见礼,他说:“我是山西人,要到扬州去访一老相识,他是上官桥的巡捡。知道仁兄要回松江,想乘搭你的便船,不知肯接受吗?”汪瑾见他朴实忠厚,便答应了。冯勰拜谢,僮仆于是把行李搬进了船舱。

  晚上两人叙谈起来。汪瑾说:“仁兄是西方人,我是南方人,为何称‘乡眷’呢?”冯勰说:“我祖籍是松江,明亡清兴后,改籍为汾阳,名片称乡眷,是表示不忘本的意思。”汪瑾说:“为何不仕宦求进,而辜负这壮年的大好时光?”冯勰说:“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不可以强求。我为想入仕做官,先后行贿加起来有上万金了,终究没有成功。起初很忧郁不快,后来也就不放在心上了。我转想自己才疏学浅,一无长处、何必无才忝居官位,尸位素餐呢。假如说因贫困而去做官,那么我本来就是资财殷富之家。不管从那一方面考虑,都一无足取,所以我甘心为一布衣平民。仁兄不见那个独步江东的王文度吗?假如他真能坚守志向不出仕,那么当他二十来岁便名重天下,终身不会身败名裂,何以后来竟去当了个倒执笏板的昏官,被后人所笑呢?”汪瑾叹息说:“仁兄说得对啊!贿赂尚且做不到官,又何况像我这样没有钱去行贿的人,要想不被朝廷遗弃而有用于世,成吗?”冯勰说:“贿赂盛行而却无门可入,这倒不表示世路的艰难,而正显示我朝天运隆盛,是英才可以一用于世的时代。所以行贿对人来说并不难,受贿对人来说才是难的;行贿受贿对人来说又不难,唯有能不受贿对人来说才是难的。世道一衰,一变为请托大行,再变为贿赂大盛,贫寒的士子,遗弃不用,卑贱的奴仆,进升朝堂。清廉耿介的人黜落,贪婪残暴的人升官。还有更厉害的,臣下回路君上,像崔烈这样的人也要博取司徒的高官【他曾耗费五百万钱担任司徒】;君上贿赂臣下,像子明这样的人也同意行封禅的大典。风气习俗能够改变人,哪怕是贤人也不能免,对那些等而下之的人又能抱什么指望呢?仁兄生当盛世而却不被用,这是命。对贫困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汪瑾十分佩服冯勰的话,满肚子牢骚顿时减消。从此以后两人朝夕相对畅谈,相处十分欢洽。

  一天、船停泊在淮安,正好逢到中秋节.汪瑾打了酒邀冯勰一块赏月。酣饮之间,冯勰忽然握着酒杯叹息说:“华亭的鹤叫声,还能够再听到吗?”江瑾听了也不在意,便问:“你的朋友当巡检,料想官况也一定很清苦。你千里迢迢去访他,不会徒劳往返,空跑一趟吧?”冯勰没有回答。好久他才放下杯,凄惨地说:“十多天来,很感仁兄待我情深意厚,好几次想要竭诚相告,又恐你听了害泊,因此隐瞒不说。如今蒙你询问,实在难以再沉默。上官桥巡检姓陈,虽然是朋友,实际却是仇人。十三年前,我贩卖千捆布到苏州,路上经过荏平,与姓陈的一起住在同一个客栈。正逢上大雨,滞留在客店,姓陈的与同舍客人呼卢赌博了一天一夜,一败涂地,囊中钱财全部输光,还欠人家一百多两银无法偿还,大遭同舍客人的窘辱。我可怜他,替他如数偿还,事情才了结。我又以二十两银子赠送上路。那时姓陈的千恩万谢,说要知恩图报,哪怕粉身碎骨,也是心甘情愿的。然后,他又同我商量:‘家中尚有老父母,我难以守志乐道,要想按官家例出钱捐买一个官职,苦的是囊中无钱。恩公仗义疏财,能不能借给我五百两银子,利息任你定。假如有幸能得一官半职,绝不失信,有负恩公。’我正高兴他能仁德爱人,便慨然答应了他。当时也怪我太祖心大意,竟没有立下契券。过了五年,我又重来京城,听到他已得到扬州的官缺,还没有领到官凭,寓居在宣武门外。便连忙去拜访他,下人却说他外出,推辞不见。我再三再四去问侯,才得一见,相见时他又对我非常冷淡傲慢。”

  汪瑾听到这里,不禁怒目切齿,说:“人心险恶难测竟到了如此地步吗?”冯勰说:“倒不是人心险恶难测,而是我们这种人心太老实直爽,以君子之心去对待小人,不知道‘中山狼’的教训啊。”汪瑾说:“确实如仁兄所说,真是受此辈小人的恶气也太久了。对这种人,仁兄应当讨还欠债,同他绝交算了。”冯勰说:“我也转念一想,何不就这样做呢?但是向他问起欠债,他不但不承认,反而口出恶言。我十分愤怒,同他争论起来。我所以这样,倒不是痛惜失了一笔钱,而是痛恨这人太负心,谁料到这姓陈的为人如同鬼妖,比蛇蝎还毒,竟买通了坊正,把我送交官司。因为没有契券诈证明,官府不加审察就糊乱判案,竟使我暴死他乡,不得归葬故土。我在阴间告状,已准予追偿这笔血债。幸得仁兄带我进扬州,使我得以向那姓陈的发泄我的愤恨,我一定要以厚德答谢仁兄,以后哪敢忘了结草衔环之报?”汪瑾听了,毛骨惊然,说:“那仁兄你是鬼吗?”冯勰说:“是的,你在灯下月下一验就知道了。”汪瑾验看了一下,果然见冯勰没有影子,于是非常恐惧。木然坐在席上,面色如死灰。冯舞安慰他说:“不要怕,我感激仁兄都来不及,哪里会害仁兄呢?”好久,汪瑾才神色稍定,但还是同他相处得战战兢兢,如有芒刺在背。等到达扬州,冯勰怅惘地说:“从此同你永别了。不过,我听说造宝塔一定要造到尖顶。我知道仁兄同太守是故交,希望你明天去拜访他,乘空为我一洗冤屈,不要让那负心奴才再盗取清白之名来欺骗世人。”说完,再拜告别。汪瑾也哀痛地送他,指着小僮仆问:“这个小僮仆是人是鬼呢?”冯勰说:“我自身都是鬼了,哪里还能把人来当作仆役呢?他也是我在阴间花五千钱买来的,也与仁兄同乡,是南门外卖袜商人李四的儿子。”等到冯勰走了,汪瑾才放下心。

  汪瑾生性谨慎,沉默寡言,始终没有把这件事泄露于人,所以船上的人全都不知道。第二天,汪瑾去拜访太守,留下来饮酒。正饮到亲热欢洽之处,忽然有人来报说,上官桥的陈巡检在夜里得急病死了。 太守惊愕地说:“一个精神好好的人,怎么一下子就死了?”汪瑾叹息说:“冥早之中,天理昭昭,难道是虚妄的吗!”于是就向太守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太守瞠目结舌了好久。姓陈的死后无家归葬,太守为他买了棺材衣衾,到公墓埋葬了。清点姓陈的宦囊还有一千多两银子,太守痛恨姓陈的为人不良,便把它全部赠给汪瑾,说:“我这是替冯勰报姓陈的怨,报你的德。”汪瑾起初不肯接受,后听太守说得很在理,才受下了。回家过上了小康日子。他向乡人打听有认识李四的人,原来李四是回民,果然生过一子,年纪十五岁,但在两年前生疟疾死了。问他的形貌,也同冯勰的小僮仆一模一样。只是不知道在阴间是被何人所占有而卖给冯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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