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 X UMP45 末路人（五）·岔路
UMP45的身体渐渐冰凉，冷却液慢慢渗透做工精美的地毯，约纳斯将老板椅上的尸体推到一边，正在洛德的办公桌和保险柜里翻箱倒柜。也就是约莫十来分钟吧，约纳斯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份名单。作为当年“蝴蝶行动”的参与者之一，他打算亲手了结这些恩恩怨怨。
“抱歉呢，45……”
约纳斯迅速扛起UMP45的身体，拿起掉落在地板上的冲锋枪，丝毫不在乎那些横流的液体弄脏了自己的衣服，男人无声而快速地跑向自己停在附近的梅赛德斯。将失去机能的素体在后排座位上轻轻安置好，顺手帮她系上安全带，约纳斯火速启动车子离开了现场。
科技的发展的的确确给生活带来了太多的便利，就比如说车载的这个声控系统，还真就是个好东西——约纳斯可以一边开车一边给德尔打去电话。
“喂？请问您是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懒散而不满的声音，这会儿估计他是在睡的正香的时候被吵醒了。
“是我，约纳斯。按照之前说好的来我家吧。”这头约纳斯的声音平静得吓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响起了一些细微的声响。
“我知道了。”简简单单一句回应之后，德尔迅速挂了机。
路灯惨淡的黄色灯光连成一道一眼望不到头的引导线，规律地在前挡风上一闪而过。后视镜下面的四叶草金属挂饰闪着点点反光，随着车辆轻轻晃动。透过后视镜，约纳斯稍稍偷瞄了一眼后排座椅上的人形。那个惊讶的表情还凝固在她精致的小脸上，看得约纳斯的心里一阵抽痛，不得不立刻移开视线。
“对不起，45……”男人低声默念着，将眼角边的眼泪强行憋了回去。
当德尔风风火火赶到约纳斯家的时候，他差点没刚一进门就一屁股直接坐地上。沙发上坐着的UMP45宛若瘟神一般，无神的双眼直楞楞地盯着门口。约纳斯坐在旁边，不知道在盯着什么地方发呆。
“你这是……对她做了什么啊！”少年的声音有些颤抖，淡蓝的瞳孔有些失神，他木然地看了看UMP45胸口那个骇人的伤口，又看了看那个平静如常的男人。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请你来给她做那个改造的原因……我有好好瞄准的……你能修好她的，不是吗？”约纳斯伸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对了，这里还有一个U盘，里面的东西，你看见就会明白我是什么意思的。而且，关于上次和你说的，该联系的人你也应该联系好了吧？”
白色的U盘在空中打着旋，落在少年的手掌心。
“你……”德尔看清楚U盘上面的文字之后，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我啊……说到底是根本没有资格陪在她身边的。”约纳斯轻轻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了身，“45就交给你了，剩下的事情，等我把这个名单上的人都处理掉之后再说吧。”
沉默了一下，约纳斯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在此之前，先不要让45来找我。”
“你不会……也是他们的其中一员吧……”德尔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纸张上面，他是个聪明人，看得出来约纳斯内心的惶恐。
男人用力地点了点头。屋子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沉重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德尔的嘴巴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但是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上了，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我去收拾一下，大部分东西就留给她了，权当作是我给她的赔礼吧……虽然我根本就没资格这么做就是了……”约纳斯转过身，拖着身子迈开步伐，一点点消失在楼梯上。
德尔长长地叹了口气，背起UMP45出了门。今日一别，他们可还有再见的可能？德尔不知道，也不敢想。一想到UMP45醒来之后会发生什么，德尔的双腿就止不住地打颤。不过是男人就不该怂！德尔这么给自己打气，开车带着UMP45的素体向着自己的工作室驶去。
命运从这一刻开始分叉，两个人会渐行渐远吗？没有人知道确切的结果，但是德尔和约纳斯心里都清楚，他们都有各自的责任与使命，而他们能做的，就是有好好地完成手头上的工作，至于剩下的事情，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德尔的工作室里，从凌晨亮起的灯直到临近中午才熄灭掉。近乎虚脱一般跌坐在房间角落里的旧沙发上，德尔抓起手边茶几上的水杯猛地灌了一大口水，德尔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几乎是对他手艺的极限挑战，UMP45的身体本就精密复杂，之前约纳斯又让他改动了UMP45的核心位置以空出一部分非致命区域，剩下的空间更是捉襟见肘。约纳斯的一枪虽然足够精准，完完全全没有伤到最重要的部分，但是打坏的原件和线路依旧层层叠叠一大堆。
但是这也就是为什么约纳斯会找到他。除了他之外，几乎没有哪个人可以把伤成这样的UMP45恢复原状。德尔把移动过位置的核心摆回了原本的地方，然后重新更换了被打坏的电路板和线路，最后把素体重新修复好。虽然说着简单，但是实际上手操作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困难。
但是看在约纳斯那个开价的份上，德尔觉得这笔买卖一点都不亏。将目光重新投向工作台上的少女，灯光在她的胴体周身上打出一圈浮光，宛若天使下凡的背景光一般亮眼。
只不过啊，等会儿这丫头醒来之后，怕是和天使这个词一点都不沾边啊……德尔这样想着，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要不等一会儿让希尔来开机？德尔正想着的时候，工作室的门被悄然推开，UMP9的小脑袋挤了进来。
一个噤声的手势就足够了。UMP9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子，小心地不要踩到地面上的工具和金属零件，慢慢地挪到工作台边上，静静地盯着自己的45姐。
“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半晌，UMP9转向德尔，如此问道。
“如果你想的话，现在就可以。”德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现在我要去联系几个人，如果你想让45起床的话，那边机器上的红色按钮，按下去就可以了。”
德尔伸手指了指台子边上一台看起来很复杂的仪器，然后拉开门离开了工作室。听到身后关门声响起，UMP9两眼放光地直接飞向那台仪器，双手交叠狠狠地拍在了那个红色的按钮上。
UMP45醒了，她活动脑袋四处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有些兴奋的9身上。
“45姐！好久不见！”UMP9蹦蹦跳跳地凑过来。
UMP45坐起身，跳下工作台，对着面前双马尾的小丫头微笑起来：“是啊，好久不见了，9。”
“哎嘿嘿~”UMP9依旧是那副元气满满地样子，围着自己的“姐姐”转来转去。
“德尔呢？”UMP45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她最想找的人，于是扭头看向UMP9。
“他说他要去打几个电话，就出去了……”还没等UMP9说完话，UMP45就一个箭步冲到门边，猛地拉开门杀了出去。
“45……姐？”只留下一个一脸懵逼的UMP9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当UMP45来到大厅的时候，德尔正在和什么人讲电话。听到有走过来的脚步声，德尔扭头看了一眼面带愠色的UMP45，伸手抓起了电话旁边的一张纸。
“重要电话！！！！有事儿等会儿说！！！！”
虽然这字条让UMP45赶到一股莫名的火大，但是德尔那个严肃凝重的神情，她还是第一次见。吊儿郎当如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会这副模样？他又是在和谁讲电话？UMP45的心智里充满了困惑。
UMP45有些急不可耐地在一旁踱步走来走去，抱着双臂满脸的不耐烦。有好几次，她看起来就要直接冲上去把德尔手里的电话劈手夺下来，但是只要一看到德尔那副神情，她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UMP9轻轻拉了拉UMP45的手臂，对着她摇了摇头。看着UMP9那副“真诚”的眼神，UMP45最终还是退让了，安安静静地坐到墙边的沙发上，耐着性子等他把电话打完。
她足足等了半个小时，德尔才把约纳斯给他的电话都打完。当德尔终于放下听筒的那一刻，UMP45几乎是第一时间跳了起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还没等UMP45开口问，德尔就先发制人，将丫头的动作定格在了原地，“你是想问我有关约纳斯的事情吧？”
“……”UMP45琥珀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错愕，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宕机了一般。
“45姐，先坐下来？”
UMP9怯生生的声音将UMP45的意识拉回现实，灰头发的少女点了点头，重重地坐回沙发上，德尔站在两姐妹面前，轻轻叹了口气。
UMP45看了看德尔，又看了看UMP9，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9，你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UMP45扭过头，核善的微笑简直能活生生把UMP9吓得原地去世。
“哈哈……这……”UMP9抱歉似的笑了起来，伸手挠了挠头，“其实也可以这么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