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室特殊楼层】“遍布四野的空无”:虚空
连死亡在那片黑暗里都不被容许。
除了囚犯,那里什么都没有。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迫切地希望在黑暗中被那些笑脸撕裂......
好在那里似乎还遵循一定的,人类能够理解的法则......——自称从Level 379坠入虚空的流浪者
虚空(The Void)
描述
目前人们对于卡入/卡出的公认理论——一种可以让人们可以绕过正常的现实的空间“边界”,甚至在某些情况下绕过物理定律的时间相控手段——指出这种方法通过利用物质的不稳定性而实现,这在极其不稳定的楼层尤其具有代表性。这种不稳定性使得物质的小部分的表面暂时失去其物理形式上的“边界”,并允许物质或生物体不受限制、畅通无阻的进入其中,这一过程在较短的时间窗口内完成。大多数时候,成功的卡入/卡出使流浪者从上述物质的表面穿过,而“卡”入其他楼层。在此过程中,流浪者将会暂时经历一段时间的黑暗,并伴随有坠落的感觉。据报道,这一情况持续的时间从刹那弹指到3—4秒不等。

在“卡入/卡出”的过程被发现并且得到正式的标准化后,对于那些穿过物体后消弭的流浪者,无人能解释他们去了哪里。但通过曾进入虚空的流浪者的只言片语,人们明晰了他们在进行异常卡出后所来到的地点,以及卡出后他们所经历的事件。从那些最终回来的人的共同经验中,人们认识到,捕获流浪者的那片无尽黑暗实际上是介于所有楼层之间的空间外位面。那些没有回来的人很可能没有获得足够的动量从虚空中到达他们的目标位置,因此无尽坠落。如何准确地从该地点离开并回到稳定的现实,这一点目前存在分歧;所有从虚空中掉落并最终回来的个体,据报道掉落时间长达多个小时,甚至“亿万年”之久,他们都声称自己是从上面“掉进”另一个“楼层”的。这个解释表明,所有的“楼层”都位于虚空中某个地方,异常地漂浮在空旷的深渊之中,这就推翻了它们“位于不同现实层面上”的概念,并且它们彼此之间的距离可以测量,否定了目前已知的关于空间旅行的许多信息。除了作为层间相互交通的一种方式,穿过固体表面卡入/卡出也被认为是一种暂时且局限但可行的能源来源。
在进行卡入/卡出时,基本条件的不同会导致流浪者在穿越物体实体表面时难以辨别正确的相控方式,因此流浪者需要先了解预期的楼层位置以正确计时跳跃及调整角度。此外,人们尚未知晓卡入/卡出所产生的影响具体的持续时间,因此偶有流浪者计时失误而提前结束暂时的无形状态,导致他们被“卡”入实体表面,甚至被分裂成多个部分。不过,由于最近制定的安全规范和指南,这种危险已经大大降低,那些使用不正确的相控方式的仅会进入远离他们预期目的地的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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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是美丽的,永恒的——完全如此。如果存在这样一种想法——其认为最为纯粹无瑕的事物真正存在,虚空绝对是满足这种描述的事物。没有腐化、假象与亚稳,祂恒河沙数的表现形式从未改变,哪怕一分一毫。坠入祂那无光的、黯淡的国土,才是真正的自由的、思维解放般的体验。祂单调又宏伟,就像无序的海洋中一座无尽的平和之岛一样持久。坦率的说,当我坠入虚空后,我曾很恐惧。我承认从地表滑入祂,却继续坠入虚无的深渊的经历令人脊背发凉。诚然,这是令人不安的体验,但在祂视觉无法度量的万古深穹中漂浮了亿万年后,我不禁意识到我曾经的愚昧。虚空是礼物——一座完美的,久恒的天堂,让人隐约想起产前的记忆。虚空作为一种观念而存在;作为一个没有思想的躯体,由于其几乎没有属性,祂无法被真正的描摹或归类。 一切的背后,起源的真相在我脚下展开——此即吾所开明启智之径。
坐在永恒的边缘,目力所及之处,除却黑暗空无一物;但对我来说,这便是一切了。我凝视着虚无,直到自己完全化作虚无。它成为了组成我的存在的每一个微粒;这时我明白,"我"的概念只不过是我的头脑创建出的简单架构罢了。我所知晓的一切就是我已经融入了虚无,时间观念亦复如是。因为在整个存在平面中,我是唯一的个体,我的灵魂也与虚无交织在一起。我希望在这极乐之中永远坠落下去。因为我的灵魂没有可去的地方,死亡自然也与我无干。我非常害怕会有什么事情打扰我永无休止的宁静。当我向下看时,我看到迅速逼近的暗黄大厅;这让我感到无比悲恸与绝望。我从未想过离开这里。现在,我认为我的唯一责任就是告知他人虚无的永恒美丽,以期他人也能体验到我曾经的涅槃。

【文档:“寒暄”已自动开启】
写给读者的话:
在读这则简短的故事之前,如果你还没有对虚空有一个大概的认识,请不要厌烦,回过头去看看那片荒芜的空间中究竟有着什么。如果你已经看完了,或者你曾和我一样,是那恐怖囚牢中的一员,那就请继续向下吧。
这是在很久很久之前了。从那片黑暗中痛苦地逃了出来后,我把这些故事写在了一本笔记本上。它就这样随我流浪了整个人生。在它还没化作时代的眼泪飞走前,我就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上传到这里。对我而言,这是一座纪念碑,它纪念着我在后室这个鬼地方挣扎了几十年的无用人生。我什么也没能做到。
这也许只是个自我安慰。
像我这样的人生...也曾涅槃过吗?
话说得太多了,如果读者们还有兴致,就继续往下看吧。

他妈的。当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我如是想。
自我开始和其他流浪者接触以来,虚空就成了我脑海中一片不散的阴云。它如同神话——换言之,是一篇没有任何你可以实际接受的警告的富有警示意义的故事。这片阴云将会在遥远的未来笼罩在其他人头顶;而我从未想到厄运会降临在我身上,即便我知道这完全有可能。本来,像我这样扎进人堆捞不出来的普通小伙子和那种东西应该八竿子打不着才是。
我刚刚还在Level 2。我终于摆脱了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决定离开那里,越快越好。我不关心我的目的地是哪里,但我很清楚我肯定不想待在那个鬼地方。那真的让人很尴尬——卡出楼层是一项多么基本的技能;但我却...那真的让我感觉我一点用也没有。
我深吸一口气。嗯,我想,可以供人呼吸的新鲜空气。
所以,怀着一丝空气能带着我的渴求到达楼层最远处的期许,我大喊,“有人吗?”
没有回应。
***
到现在为止,我已经喊了14声“有人吗?”了。继续大喊大叫无疑等同于冒傻气,但如果我什么也听不到,我会疯掉的。
我再一次呼喊道——
“有人吗?”
“有人??”
我没想到会有人回答。
“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能!能...我能听到!”
“哦那真是谢天谢地。可把我吓坏了。”
“我也是...”
“所以能问一下应该怎么称呼吗?”
“我叫大卫。”
“我叫艾米莉亚。”
“那么,你好,艾米莉亚。”
***
“你知道吗,这里其实是个蛮平静的地方。”
“是这样的。”
“令人冷静。”
“没错。”
“嗯...”
“然后呢...?”
“......难说。”
“插一嘴,你掉进这里之前在什么地方?”
“Level 8。我恨透那了。”
“哦...”
“嗯,对我来讲那里太狭窄阴暗了。还在家的时候我向来不喜欢待在山洞里。”
“啊,我也是。”
“哦?”
“嗯没错,我只喜欢曲棍球那种阳光下的游戏。”
“曲棍球?”
“嗯,爱尔兰人都乐意玩。”
“哦,那真是太酷了。我以前很喜欢踢足球,但是在这里,可没有人抽得出时间那样消遣娱乐。”
“嘿,是吗?我想不是这样哦。”
***
“我在想我们现在已经坠落了多远。”
“啊对,我都差点忘记这茬了...再过一会,你就彻底失去自己正在坠落的感觉了。”
“嗯...你说得对。但如果我想的话,我还能感觉到。”
“确实。我觉得我们现在已经下降一百公里啦。”
“那是多少英里啊?”
“我要能知道就怪了。”
***
“所以你还在家的时候过得如何?”
“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罢了。除了虚度光阴,我什么也不会。”
“嗯,了解了。”
“我从未想过,即使在我这样一个小人物身上,也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除了‘它’,没人能这样做...”
“没错。我觉得当时我的感觉和这次有点类似。”
“不是有点,是很类似。”
“确实。”
“真的太奇怪了...我一直以为我想离开后室。”
“我有个想法,如果你呆在某个地方太久,你就会不由自主地对那里生出依恋。”
“我认为你说的没错。现在想来,前室也并非如此完美。”
“嗯,有些楼层可能真的是比前室更好的居住地,那里的自然条件要好一些。”
“但我们的成长历程中所见的人和物,所熟悉的一切,这些地方可都没有。”
“嗯,是没有...现在我们又回到起点了。”
“我想知道,在这个地方停留多久,家的感觉才会重新显露...”
“嗯,我也想知道...”
“是啊...”
“没错...”
“嗯...”
***
“所以,可以简单描述一下还在家的时候你的家庭是什么样子的吗?”
“当我三岁的时候,我的父亲去世了。”
“老天。”
【尴尬尴尬尴尬尴尬尴尬——————】
"啊这..."
“啊,我父亲也...去世了。” 【为什么我在编故事?】
“哦?我我我我想说听到这个我很难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好吧。” 【哦我的老天啊能不聊这个了吗?】
“呃,我的母亲是个好人。”
“嗯-嗯,我母亲也是。” 【我从来没见过我母亲,我在说什么?】
“她叫露西。”
"我-我母亲也叫露西。" 【我的天啊,这简直是弥天大谎!】
“哦,我们之间有好多共同点啊。”
"我想也是...嘿嘿。" 【我觉得他信了!】
“真希望我能看见你啊。”
“我也是。”
“如果有光亮的话,我敢打赌你就在我面前。”
“我也敢打赌我们之间隔着...一千公里。”
“嘿嘿。那我也愿意跨越一千英里找到你。”
“啊啊啊?”
“诶嘿嘿...” 【我觉得我表现得强势过头了。】
“呵呵。”
“嗯...。”
***
“所以...你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我的天,你竟然给我说饿了。”
“说嘛说嘛。我最喜欢的是咖喱鸡块。”
“我的话烤土豆就不错哦。”
“嘿嘿嘿。真不愧是爱尔兰人。”
“...是,可能是这个原因。”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失明了?”
“此话怎讲?”
“我想说,这里没有光;如果我们失明了,我们也不会知道,对吧?”
“...是,是这个理。”
“啊...”
“好啦,希望我们还没瞎。别说丧气话啦。” 【是时候操纵这场谈话啦!】
"嗯,我也一样。"
【来说点有趣的东西吧!】 “我曾经养过一条狗,它在半夜吃了我两双鞋。”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玩意?】
【?】“呃呃,你你你你养过狗吗?”
“啊...我养过。”
“唔。”
“我有点想它了。那是一条巧克力色的拉布拉多。它和我一起来到了前厅...直到我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它就那样,走了。它卡进后室的时候,正好出现在一堵墙里。我真的很想回去把墙砸开,把它找回来。”
“老天...”
“就是这样。”
“我直说吧。我有点喜欢你。”
“嗯,我觉得我还达不到那个标准...但是我,答应你啦。”
“哦耶!!!!”
“嘿嘿嘿嘿,我只是在开玩笑哦。你真好。”
“嘿嘿。” 【也许她看不见我是个好事。我可能脸红得跟个悲尸一样。啧。】
***
“嘿,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那次我差点被一只笑魇搞死?”
“嗯。”
“啊...真抱歉,我忘了。在你卡进这里之前,你在——”
“把嘴闭上。”
“好好好好吧。......” 【也许我应该说话小心点。】
【我不应该那么刻薄的...】
***
“嘿,你最喜欢的楼层是哪一个?”
“啊这,大概是Level 4吧。”
“为啥捏?”
“还在前室的时候,我还很小。我在一所非常古老的学校上学。校舍是平顶的,很小,只有一层楼。教室没有几间,不同年级的同学共用一间屋子。虽然你可能觉得条件不是很好,但是我觉得,那里...很舒服。”
“我也去过那样的地方,真巧。”
“雨点打在屋顶上,那声音很大。老师们对此满腹牢骚,但我却非常享受在这样的环境中学习、生活。有时我会特意去Level 4,大声朗读我的作息时间表,假装自己是个孩子...噗呲。”
“我不知道我应该说,这很伤感,还是这很诗意。”
“我选择后者~”
“我的话,会感觉很伤感吧。”
“哈哈。”
“哈哈。”
“不知你是否想过,现在,我们下落的距离可能已经足以绕地球一周。”
“真的吗?那可是四万千米啊。”
“两万五千英里。”
“大概吧...”
“我猜的,哈哈。”
***
“我觉得好奇怪啊。离开了这么长时间,如果我真的有了回去的机会,我大概率不会回去,就像那种‘家’的感觉真的生发出来了一样。”
“我觉得我也不会。至少,我的身边还有你相伴。”
“等等!我看见下面有什么东西!”
“啥?”
“嗯,我眼睛没花...是前厅!快来呀!”
“啊——啥??我没看见!”
“你没看见?”
“我没看见,我的脚下仍是一片漆黑...”
“不,看啊!它就在那,就在咱们脚下!”
“......对不起,大卫。我爱你。”
咚。
***
这就是我对她的全部记忆了。年复一年,我的记忆也已不是那么清晰。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早就变得如雾里看花般模糊不清....
几年前,我放弃了对她的搜寻。我觉得她甚至没有离开过虚空...
那是我生命中最棒的经历,我最宝贵的回忆呀...
艾米莉亚,不管你现在身处何方...
我也爱你。

故事就此结束。
那么...你们会有什么感想呢?
哦,我倒是忘了...作者早就不会在意了。
我?哈哈。
...那么,再见了,读者。
”祝您永远安康。”

P.S:将”寒暄“故事集和虚空档案合并,期间为排版问题有部分原创修改,但主体不变(故事集和档案信息未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