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新 我想你了
“大侦探,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
录像里黑羽快斗变出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笑得真诚,旁边还摆了一个给侦探精心准备的小蛋糕。
侦探坐在沙发上默默无语地看着这段录像,捂着脸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笑着笑着几滴豆大的泪珠从指缝间砸下来。
骗子,不是耍赖说要一直赖在我身上不走吗。
已经是半夜了,外面飘飘扬扬撒着一把把大雪。
侦探无力地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
“新一,我喜欢你。”
侦探的脑海里突兀地跳出了这么一句话,回想起被推进来的担架上,躺着说这句话的人。
白色的被单上都是红色的血,身上脖子上都是血污,血水还在往下淌,一路到他身边。
侦探木然坐着,看着从门口延伸到抢救室的血,不断安慰自己黑羽快斗没事的,不过是不小心被组织的人打了一枪,他以前都没事的啊。
这场抢救,只是给侦探一个安慰,一个中了枪伤又从顶楼摔下来的人怎么可能没事呢。最终抢救室的门打开后,被推出来的人还是蒙上了一层白色的布。
侦探手抖着揪住白布的一角,久久不敢掀开。他怕,怕掀开后是一个浑身血污没有生机的黑羽快斗。
眼泪一滴滴砸下来,在白布上晕开了一大片泪渍。
起来啊!你上回不是给我表白了吗?我答应你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啊,起来啊......我求你了,睁开眼。
侦探耳边还只停留了一句喜欢你,侦探还没有好好回答他。
半夜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呜呜的风声把埋在被子里的侦探吵醒了。
侦探睁开眼,模糊间看到一旁睡得正香的黑羽快斗,忽然回想起在新加坡住酒店时也是如此,黑羽快斗在旁边四仰八叉睡着,睡相极其不好,侦探拿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脸嫌弃。
侦探笑了笑,迷糊间想拿手去摸摸黑羽快斗的温度,却在本该触碰到时摸到了一团空气。一颗不知何时蓄积在侦探幽蓝眼眸中的泪水滑落下来。
黑羽快斗死了,侦探很清楚。
刚刚看到的不过又是一场幻觉而已,侦探很清楚。
侦探恨自己的理智,自己都骗不了自己。恨自己记忆力太好,怎么都忘不掉。忘不掉黑羽快斗的每一句话,每一场魔术;忘不掉黑羽快斗表白时雀跃而紧张的样子;忘不掉他鲜活灿烂的样子,也忘不掉他失去呼吸的苍白。
忘不掉黑羽快斗。
他想他了。
侦探早上起来做早餐,黑羽快斗一定会从床上爬起来粘在侦探身上看着他一点点做好热乎乎的早餐。
侦探去磨咖啡,黑羽快斗对苦的东西完全没有品尝欲望,一定是坐在沙发上研究魔术把戏的。
侦探去破案,黑羽快斗一定会把找到的证据献宝似的交给侦探然后像狗狗一样向侦探邀功。
去旁边常去的餐厅吃饭,店员说情侣合拍一张可以打七折,侦探虽然还没答应黑羽快斗的告白,却还是没抵住黑羽快斗委屈巴巴的直视,别扭地和黑羽快斗合拍了一张情侣照片给了店员,事后黑羽快斗又偷偷摸摸拿自己最爱吃的巧克力甜筒跟店员要回了照片,说是要自己独自欣赏。
这件事还是黑羽快斗死后侦探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的。侦探看着照片,眼里憋着泪。
侦探别过头,不想让人看见自己掉眼泪。在转头的一刹那,他看到了黑羽快斗的身影,一眨眼便不见了。
侦探已经习以为常了。自从黑羽快斗走了,侦探常常会看到黑羽快斗的幻影。侦探没有跟别人说,也没有去看医生。忘不掉黑羽快斗,能看一眼黑羽快斗也好。
最灿烂的过往成为余生里的最凄凉。
又是一夜大雪,侦探听到外面传来轻微的敲门声。打开门,黑羽快斗一身白衣站在门外,似乎在等侦探开门让他进去,强风夹杂着雪从面前吹过,侦探的眼睛突然有些模糊,那袭白衣一闪而过,再也找不见影子。
侦探靠门坐着,裹紧身上的睡衣,等着那袭白衣回来,不知觉昏睡了过去。
他等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侦探见到的幻觉越来越多,精神也越来越衰弱。小兰推门进来,又看到侦探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对着空气自说自话。
小兰隐隐觉得不能再纵容他这样下去了,她不忍心再看着侦探这样受罪。
“已经两年了,”小兰小心翼翼地挑起话头,看着侦探依旧麻木的目光狠了狠心,“他不会回来了。”
侦探的目光转向小兰,眼眸中麻木渐渐破碎,转而取代但是哀求。哀求小兰不要再说下去了,不要再打碎他自我保护式的自欺欺人了。
小兰闭上双眼,咬了咬牙,声嘶力竭:
“他已经死了啊!新一!!”
侦探眼中的幻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死潭一般的寂静。
可他真的好想他啊。想到思念时,迷茫时,沉沦时,释然时,都会让人感觉痛,踮着脚尖思念,任思念盘旋,闭着眼流泪,却装作无所谓。
“快去找警察查监控!快!九号床的病人不见了!”
小兰拿着晚饭便当一进医院就听到了护士的话。
九号床?新一?!新一不见了?!!!
小兰在极速思考侦探会去哪。是两人经常约会的钟楼下?还是他们常常光顾的那家餐厅?抑或是独自回家了?
都不是。
侦探站在与黑羽快斗初次正面相遇的天台上。酒店已经倒闭了,无人打扫的天台破败不堪。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侦探的衣服下摆划下了下了滴滴答答的水迹 。
快斗,我要去找你了。
侦探转过身想再看一眼与黑羽快斗相遇的地方,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愣住了。
黑羽快斗站在身后,一如初遇的模样。
那一瞬间,侦探想起了许多与黑羽快斗共同经历的故事。
最悲伤的事莫过于,在痛苦中回忆起往昔的快乐。所以侦探一直将这些故事压在心底想要遗忘。
怪盗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回去了。
望着消瘦了很多的侦探,怪盗最终深情款款地说了一句最不像情话的情话:
“照顾好自己啊,大侦探。”
该放下了。
小兰带着一众警察医生护士赶到时只看到了乖巧缩在角落里睡着了的侦探。
从那以后,侦探十分配合医护人员的工作,有关黑羽快斗的幻觉再也没出现过,现在早已出院。
以前每年清明节侦探都会去看黑羽快斗,但一直都是远远的看着,他不愿意接受黑羽快斗已经死了的事实。
又是一年清明节,侦探第一次站在黑羽快斗的墓碑前,放上一束白花,坐在旁边对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聊天:
“你说倘若我有幸,能再听见你喊我的名字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