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吾绘卷之血犼绘卷:第四十一章 峨眉峰上的刺杀
(呼,希望等待是值得的,今晚便是花开时。)
在地处巴蜀的“天府之国”成都盆地中,据传有一神仙居住的世外仙境,钟灵天下之秀。
此为峨眉,山势胸奇壮丽,谓之天下秀。
冷潇然简称——“该死的秀儿”。
有道是天下武功出峨眉,自峨眉峰上道释双真论道已有千年之久,峨眉传承至今年岁已不可为人道也,其法道释相容,定慧双修,为当今天下三大武林正宗,与荆北武阳、京都天禅齐名。
峨眉山雄壮瑰丽,山势巍峨绵延数百里,横据川蜀,蜀道之难,难于登天,亦是兵家必争之地。
峨眉主峰气象万千,周边分布大小佛寺、道观数十余座,这东陵峰白水道观便是其中一座。
此时,山间晨露拂梢,正是观内的早课时间。
一道悄然身影,倏忽出现在登山的小径旁,踏叶而上,过不留痕。
.......
静意今年三十又二,是白水寺掌座德静师太座下的嫡传大弟子,亦是众人的大师姐,她生得朱颜皓齿,明眸善睐,一身紫晴秀袍,举手投足间气质出尘。
白水峰上的生活很是清恬,一切都是源于自然,因此造就了白水观的超然之气。
寺中弟子平日除了打坐修行,也会来往于山间良田、溪水间,开垦荒芜、自给自足,这已是百余年来的传统。
逢每月十五、三十,观中弟子才会下山采买。
德静师太性子恬淡,白水寺中的生活又很是单调清减,许多曾拜入白水寺门下的弟子都受不了这份清苦,离开了道观。
但静意偏偏就是那留下来的二十一人之一,她性情坚韧,外柔内刚。
数年过去,静意已渐渐习得门中真传,功至四品无极境巅峰,被视为白水观下一代掌教最有力的接班人,同时也负责照顾师太起居,引领一众师兄妹们。
“见过师姐。”
静意路过禅院,院中弟子们纷纷向她行礼。
“嗯,今日是谁领早课?”静意微微颔首,柔声轻道。
“是,师姐,今日是静光师兄。”一位师妹回答道。
静光在白水寺内的一众弟子间排行老六,早年间生性顽劣得很,师父为了教训他没少动手,有的时候甚至还要亲自漫上遍野地去把他抓回来才行。
但如今,临近而立之年,这孩子总算是有了些长进,沉稳了许多,所以这带领师弟师妹进行早课、教导后辈的事情也就慢慢落在他身上了。
“快进去吧。”
静意点点头,轻轻催促了几声,微嗔了一眼那个手里还拿着早饭的师弟。待一众师弟师妹都进了禅房,她才缓缓转身,准备去师父的院中问好。
师父向来生活勤苦,从不晚起,每日清晨都能在天还未晓之时看见她老人家在院中的石台上打坐,风雨无阻。
数十年如一日的苦工,德静师太早已超凡脱俗,晋入三品超凡的紫气东来之境界,位列峨眉八大长老之一。
深秋微凉,山间寒露湿衣。
静意穿过庭廊,拐进小院,却意外地发现今日师父并没有在院中的青石上打坐,房间门户紧闭,寂静异常。
师父不在?这真是怪了。
自多年前归隐此处后,德静师太已经很少下山走动,也就是二十年前蜀地兵乱之际,她老人家下山退据兵匪的那一次而已,除此之外静意就没有见师父离开过白水峰。
深秋时节,清晨总会沾染上几分薄凉的冷意,露水拂落叶,坠落在湿润的泥土里,有待来年化作春泥。
静意拢了拢道袍,准备进入师父房中一看,但她刚刚踏上石阶一股逼人的寒气便从身后传来,令她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她回首望去,竟没来由地感到一丝寒意,可这清冷的小院中却是不见半个人影。
静意压下心底的不适,上前敲了敲师父的房门。
“进来。”
等了片刻,屋内传来师父那熟悉而又慈祥的声音,令静意顿时松了口气。
待她踏入房中后,发现师父正端坐在前厅的蒲团上闭目打坐,身边还放着一个深色的木盒子,似乎正等着自己前来。
“师父。”静意来到近前行礼道,她稍稍有些意外,但又不知从何问起。
德静师太年逾花甲,发已半白,却眉目慈和、气韵从容,正面色平静地看着早早来问候的大徒弟。
不等静意发问,德静师太就先将手边的那个托起木盒递向徒儿手中,嘱咐道:“这是白水寺的传承功法与历代掌座的手记,我想,也是时候交给你了。”
“师父,您这是?”静意从师父的言行中没来由地感到一股不安,一时之间竟忘了去接。
“拿着。”德静师太单手拖着木盒,又重复了一边。
静意见师父坚持,终究还是心怀忐忑地接过这如有千斤重的木盒。
她是白水观这一代最为出色的弟子,掌座之位本就应该由她来接任,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莫名感到一种难言的压力。
......师父将如此重任交付于我,我真的能承担的起来么?
静意心中思绪万千,一时间有口难言,只能低头聆听师父的教诲。
“圣灯启悟,不言自明。”
峨眉禅修讲究清心寡欲,静心静意,于佛灯前参悟禅机。
德静师太这是在嘱咐弟子:“沉淀心思,摒弃杂念,静心苦修,方有可为。”
“是,弟子谨遵师尊教诲。”静意深深向着师父拜道,她低着头,没有注意到德静师太脸上一闪而逝的不舍之色。
“众弟子中,你最年长,也最具慧根,一心一意,必有可为,想来是不用我多说的。”德静师太语气温吞,不紧不慢地嘱咐道。
“是,师父,我知道。”静意低头称是,又道,“二师弟、三师弟沉稳有余,气度不足;四师弟、五师妹心性单纯;六师弟聪慧过人,但心性顽劣,仍需磨砺。我既然为长姐,自当严于律己,以为表率。”
德静师太点点头,满意道:“你自小便是这般放人放心。”
老人微笑着,苍老的面庞露出慈祥眉目,皱纹里都笑出了一丝欣慰。
“好,好.......我峨眉既为武林三大正道名门,就应承担起相应的责任,蜀地富庶,北靠秦州西域,南邻大理群山,兵家必争。处此风波之地,白水寺,未来......当是你担起这对峨眉刺。”
说着,德静师太挥手将房中一对深沉质朴的峨眉木刺招来,一同交给静意。
“弟子,必不负师父所托。”
静意得师尊所托,她深知其重量,这轻轻的一个木盒子和一对木刺在她这四品绝顶的高手手中竟重于泰山。
“嗯,功不可废,你也该去做每日的功课了。”德静师太素来严厉,纵是这般时候也没有放松对弟子的要求。
静意神色郑重,深深再鞠一躬,行着礼退出了房间,怀着惆怅的心情离开别院。
.......
当确认弟子走远后,德静师太淡然的神色忽然一滞,轻轻说道:“继续吧。”
话甫落,房中寒意再起,气温骤降之间竟是刺骨冰寒般的凛冽。
一道飘逸身影从后厅走出,带出一地冰霜。
那人一袭如墨青衣,气机严酷,肃杀如数九寒冬,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令人望之而生畏。
他的气息似真似幻,越是近观越是缥缈,有错乱之感。
那带着青花面具的,赫然便是——青鬼。
“界青七宿鬼,名不虚传。”
德静师太脸色微青,却语气平静地说道,好似眼前逼命之人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影响,连打坐的姿势都不曾摇动分毫。
“白水禅师也不同凡响啊。”青鬼冷冷地揶揄了一句,旋即瞥向院外的方向,“你刚刚就那么光明正大地把观中典籍交给弟子,不怕我暴起出手断了你白水寺传承?”
德静师太的声音依旧平静,淡淡问道:“那方才,你又为何突然收手?”
青鬼冷哼一声,并不作答,而是直接亮出一口青泓暗剑,冷冷问道:“调息好了吗?”
水色冰寒,霜凝玄阴。
“无妨,来罢。”
德静师太放开气机,背后的半寸伤口也随之一痛,血肉竟现出几分异样的深青色。但她神色竟毫无变化,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地从坐下蒲团上站了起来,亮出手中佛剑。
“很好,那便受死!”
青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手中剑绽寒光,气凝如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