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滚诗的诞生与转生 | 五月天阿信 | H.B.D书序 2006

在禁锢的血肉中诞生
在颓靡的幻想中转生
泛着雾的晨光中穿越磺港溪,昏沈的乱步走完温泉路的小上坡。小镇醒了,街坊的耳语和生活的声音在空气里面轻轻的撞着,让我也醒了。总是在开始感觉到书包的重量时,就能看到一个小小的校门,那里,就是我的学校。
我提早到了,但是她比我更早到。远远的校舍的走廊上,伫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人影,就像发着光白色的神祉。我知道,她正等着我。走过操场、穿堂、楼梯,一转弯,我看到一个微小但是可人的笑容正在绽放。我们挑了一个被阳光染成淡黄色的走廊,靠着栏杆,一句话也不说。
有风的时候,其实非常适合沉默,因为风能够把城市的声音吹过来,而且,你还能闻到城市,烧饼油条、斑马线、铁锈、肥皂和公交车的味道。我们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吹风吹得饱饱的,星期天不会有人来学校,我们有很多的时间。但是,五月了,我们都知道,所谓的时间,其实不多了。
在那一年,「萨尔达传说」是我们玩的最后一款任天堂游戏。孤独的萨尔达在硕大的地图上漫游,用一把短的很好笑的剑,捅着偶尔出现的、也是很孤独的怪兽。她赶在寒假结束之前就已经全破了,因为接下来所有的时间,她已经准备好用来对付我们的人生中,另一个可怕而没有形体的大怪兽。
吹饱了风,心满意足的我们就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念书念上一整天。八月,发榜了,我们回到学校穿堂看着红色的榜单,我们打赢了这个游戏,我们都考上自己的第一志愿。九月,我们在不同的学校开始新的生活。然后,我们终于失去联络。
又是另外一次的大考前,我终于又收到她的信。四年后的教室里,若夏的蝉声震耳欲聋。「其实,那时候如果你…」,我念着她写给我的信,想着我们曾经所拥有的、与失去的。我突然发现,说不定我们从来没有战胜过这个游戏。孤独的萨尔达杀光了所有的怪兽与魔王,却遗漏了地图里不起眼的宝箱。我安静的想象着,宝箱里沈睡着一个我们也许应该经历并且享受的故事。
想象我们逃离那个图书馆,逃到天涯海角;想象我勇敢的吻她而她坚毅的接受,想象我们分享自由、生命与左右耳机;想象我们同喝一杯果汁而从此过着截然不同的人生…。我们在禁锢的血肉中诞生,在忧伤的战斗中成长,在时间的流转里失去彼此。而我正切开厚厚的典籍,释放那些曾经重压着我的铅字墨迹,将它们摇滚成诗。愿那些没有实现过的梦想,在最华丽最颓靡的幻想中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