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阿虹静静地坐在那里。 从天花板射灯投下的光线像是要把人撕开一般，烟雾在一旁氤氲，帮腔做事，把每道光线的尾迹都留在空气里。阿虹好像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似的，四周的音响的巨大轰鸣声，不仅让他手里攥着酒杯的酒液有了节奏，甚至心脏都随着一起，强行被写进了乐谱。突然身边的纸条拉炮“砰”的一声，缤纷的碎纸条从天而降，好似冬夜的雪花在雾气里打转，蹁跹的铺满了桌子，矮沙发，还有酒杯里----阿虹看也没看地一饮而尽，又好像回味般嚼着被酒洇湿的纸条，又吐在一旁的烟灰缸里。半截香烟的烟气被改变了方向，浮向高处晕开又消散不见，和那光线融成一体。 阿虹身边矮沙发上站满了人，蹦着跳着，挥着手臂，摇着脑袋，眼神迷离。不知哪只夹了香烟的手一抖，灰白色的烟烬飘落在阿虹地牛仔裤上，阿虹稍稍仰头，看到一对男女正搂在一起，好像要把对方吃掉那样忘情地吻着。阿虹轻轻扫了扫，被卷起的烟灰团落进了满地的碎纸条里。 阿虹微微眯着眼，木讷的喝着杯里的酒，也不知道在找寻着什么，酒精让他的脑袋有点昏沉，但又有种说不上来的快乐。他感觉他的眼前的人们都连成了一体，都像剪影般摇晃着，疯狂地旋转。然而在这些飘动的黑影里，某个角落里，好像也有一个木木地坐在那里的女孩----若即若离。阿虹又眯了眯眼睛，她好像穿着黑色的衣服，和她窝在的沙发一个颜色，只有苍白的脸颊被射灯的光斑肆意地踏过，手里也攥着什么东西似的，静静地坐在那里，同样被连成一片的人所包围。 阿虹像要去解救什么人，放下酒杯，猛的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向女孩那里走去。绕过层层叠叠的沙发和桌椅，推开乱动的人群，他走到了她的身边。她抬起来头看着阿虹，阿虹就坐在她旁边的桌角上，女孩的视线跟着他却又迷离，最终落在他身后倾颓的啤酒瓶推里，阿虹看到她手里也攥着一支，想也没想，从女孩手里接了过来，她顺应着松开手，看着他喝完了里面闪烁的液体。 阿虹意识到自己好像张着嘴说话，但却听不到声音，女孩好像也开了口，也听不到声音。他这时才看清，女孩是齐肩短发，穿了一件短黑色皮衣，上面零零星星地嵌几颗铆钉，镶着水钻的耳钉绽着斑斓的光点。女孩抬起一只手将一边的头发藏进鬓角，食指和尾指戴着几只戒指，手腕上还有一只手镯。尤其是那双眼睛，目光起起落落间，撩拨着人的心绪。阿虹大声喊着问她的名字，又赶紧凑过耳朵去，听见了她细弱声音里残留的两个字:“阿珂”，她温热的呼吸抚过他的耳朵，好像唇尖还轻轻划过了他的耳垂。 先前的舞池里空空荡荡的，这时候又一轮新的曲子和节奏朝着人群袭来，人群好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发出刺耳的尖叫，离着近的人率先跳上了舞池，随着Dj的律动疯狂地摇摆着身体，阿虹和阿珂不约而同的朝那里望去，呆了几秒，阿虹突然拉住阿珂的手，拽着她从沙发里站起来，往前面走，阿珂踉跄两步跟了上去。直到两人一起混进了舞池的人群中，不知是激动还是怎样，阿珂的脸色红润起来，深吸了几口气，随着阿虹还有旁边的人一起跳起来。阿虹时不时地看向阿珂，阿珂也转头回应，眼睛里半分闪躲半分羞涩，随即又埋下头去。人群在舞池里转着圈，面对面又背对背，阿珂和阿虹也面对面地跳着，甚至有时候会撞到一起，直到节奏稍稍暖和，他们才停下来喘了口气。他们互相望着，直到看到对方微微翘起的嘴角，阿珂先低下头，又理了一下鬓角，露出了雪白的脖颈，又抬了起来，一双眼睛望进阿虹地心里，阿虹看着阿珂的眼睛，屏住了呼吸---- 一秒…… 两秒……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时间静止了，声音消失了，阿虹听见了血液冲击耳膜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愈来愈快。他突然把阿珂搂进怀里，差点撞到她的鼻尖，阿珂轻喘了一声，没等着反应，下巴被轻轻抬起，又被封住了嘴唇。阿珂口红的淡香味钻进了阿虹的鼻子里，同样还有舌尖的温润。他闭上了眼睛，听见四周的人在向他们欢呼，尖叫着，拍着手，跳跃着。 碎纸带再次满天飘舞，轻轻地落在他们的头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