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18年4月28日在中国获批上市以来，几年间关于“九价HPV疫苗”的科普和讨论从未停止过。

与科普及舆论中鼓励女性接种疫苗情况相反的是，市场上的九价疫苗堪称“一苗难求”，也因此，还催生出了天价“黄牛苗”……

正当全国人民喜迎元旦之时，“黄牛苗”的新闻骤然冲上热搜。

2021年12月29日，澎湃新闻的暗访记者通过查证发现，因九价疫苗长期供不应求的现状，市场如今被催生出一个“代抢疫苗”群体，在该群体中，潜伏着大量猖獗的黄牛党们，通过代抢服务，这些黄牛党一单生意能成功赚取1500元至3000元不等，月收入更夸张的达到数万元。

黄牛们表示，在他们背后有一个专业的技术团队。有律师称，这样的代抢服务很可能已然构成计算机网络犯罪，如果黄牛们明知道这样做是违法的却仍然雇技术团队为其服务，则与技术团队一起构成共同犯罪。

九价疫苗为何“一苗难求”？市场上又是怎么出现了天价购苗服务？这些黄牛党们信誓旦旦说代抢的疫苗与正规疫苗一样是否能够相信？

别急，且来一步步揭开谜底……

一

九价HPV疫苗，是用于预防人乳头瘤病毒（HPV）感染引起的宫颈癌，女性通过接种该疫苗，可以预防90%以上的宫颈癌。从医学角度来说，这无疑是近年来出现的重大医学突破。

2014年，九价HPV疫苗在美国获批上市，4年后，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有条件批准用于预防宫颈癌的九价HPV疫苗在中国上市，该疫苗对应的接种人群是16岁到26岁的女性。

要明白为何九价HPV疫苗会一经上市就遭到哄抢，我们就需要对该疫苗所预防的疾病——宫颈癌，有一个大致的认知。

据《世界最新医学信息文摘》中《宫颈癌高危因素及预防筛查的研究进展》一文提到，宫颈癌是妇科恶性肿瘤常见的一种疾病,是仅次于乳腺癌而引起妇女死亡的重要原因，发展中国家爆发宫颈癌的发病率已经领跑于世界的首位,我国每年发病人数约占世界发病总数的1/3左右。

可以说，宫颈癌是夺走妇女生命的一大元凶，如果能够通过疫苗防治，那么九价HPV疫苗的贡献不小于当年对“天花”、“黑死病”等疾病的防治。

事实上，关于HPV疫苗，“九价”并不是唯一一种，目前市场上就有二价HPV疫苗、四价HPV疫苗等，通俗解释，“价数”最高，代表疫苗能够覆盖到的病毒越多，效果越好。

其中四价HPV疫苗的接种人群是9岁到45岁的女性群体，显然，与之对比，九价对于年龄的限制比较严苛，也因此，很多年轻女性抱着想在26岁之前接种完疫苗的想法，加入了“抢苗大军”。

据悉，我国批准上市的九价HPV疫苗来自美国公司默沙东，在国内由智飞生物独家代理，每年批签发量仅数百万支，远远不能满足国内所需。

例如，2020年，我国发默沙东九价的批签量是506.5万支，而2019年的批签量是332.4万支。

乍看之下，我国对九价疫苗的批签量好像不算少，但另一方面，据统计，我国适龄女青年的数量已然超过6000万，几百万的疫苗数量远远无法满足庞大的需求群体。

针对这一现象，出现了一句极具调侃意味的俚语：男人的茅台，女人的HPV疫苗。

假设6000万人中只有500万人有打九价疫苗的需求，每人打3支，需求量已然达到了1500万，比这三年发行的所有疫苗加起来都多，因此，疫苗的缺口是非常大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供不应求，是黄牛党出现的最佳时机。

二

网上曝光的与九价疫苗黄牛党的聊天记录中，通过代抢服务获得的疫苗一支最低达到1500元，有些则在1700元。

而通过正规渠道获取的疫苗一支的价格大概在1300元左右，全部注射完三针的价格理论上在4000元左右。

对比来看，黄牛党给出的价格还是高出正常收费不少，此外，如果接种者想要获取现活疫苗，价格会被提到3000元。

每个黄牛在成功拉到接种用户后，会获得300元到400元不等的提成，有些级别比较高的黄牛还可以自行定价。

据暗访记者了解到的消息，这些黄牛并不是单打独斗，在他们的身后有一个完整的产业链与利益链，有专业的技术团队为其提供技术支持。

用户需要在“知苗易约”公众号上绑定自己的身份信息，然后在疫苗开抢前半小时到一小时，在黄牛的电脑端扫码登录，由黄牛通过电脑程序帮忙代抢。

事实上，能够联系黄牛成功预约到疫苗的人已足够幸运，自从违规约苗出现后，整个市场泥沙俱下，黄牛和骗子扎堆出现，大多数时候人们甚至分不清哪个是黄牛，哪个是骗子，每一笔花出去的钱，都可以有去无回。

网友“追回骗款再改名”分享了自己因想要预约疫苗而被骗子成功骗钱的惨痛经历。

这名女士先是在微博上看到了这个ID为“重返狼群格林与同伴安好”的博主，翻看他的发文记录感觉这是个挺靠谱的疫苗预约博主，于是私信对方询问如何预约。

该博主在博文中声称可以不用排队替全国各地的用户提供预约服务，覆盖深圳、中山、东莞、青岛、武汉、北京、上海等地。

该女士居住地在宁波慈溪，当她询问价格时，对方没有一上来就谈价格，而是先询问了女士预约疫苗的月份，显得很是专业，随后说三针疫苗包含预约费一共是4800元，预约成功在，在社会医院就能接种，并称如果预约不成功，钱款会如数退回。

之后一系列的谈话都挺正常，骗子博主每一步的回复很是到位，既没有谄媚也没有显得很迫切。

变故发生在女士按照其提供的账号转账4800元之后，骗子突然说由于女士支付超时，导致这笔钱遭到了银行的冻结，疫苗没有预约成功，如果想要继续预约，只能再次付款4800元，这叫“对冲消费”，随后被冻结的钱会在三分钟之内退回到女士的帐上。

从这时起，该女士觉出不对劲来，首先，因转账超时导致钱款被银行冻结这个说法是无法站住脚的，其次，“对冲消费”这个概念听上去就像是骗子的话术。

再次，这名女士回顾了与骗子的所有对话后发现，自己太容易轻信所谓的预约博主了，在全国九价“一苗难求”的如今，怎么可能有人不用排队能够在几分钟之内预约到。

然而现在明白过来，已经为时太晚，4800元无法追回，对方甚至有恃无恐称自己也报警了，压根儿不怕女士以警方威胁他。

在该女士维权的道路上，遇到过不少跟她一样遭遇了骗子的小伙伴，有人甚至被骗了8000元到一万元不等。

一面是难以预约到的疫苗，一面是由市场现状催生出的九价黄牛，对于急于接种疫苗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种煎熬。

为什么九价疫苗不能多发行一些呢？

事实上，这与九价疫苗从生产到发布的硬性条件有关。

首先，九价疫苗的生产周期较长，需要经过生产、品控、原产国检测放行，同时进入中国市场也要经过相关机构的检测通过，每只九价HPV疫苗的生产周期在3个月以上。

其次，疫苗上市周期较长，从生产出来到最终在国内上市，至少需要一年时间，此外，九价HPV疫苗生产厂家是唯一的，这相当于从源头限制了九价疫苗大批量生产上市的可能。

最后，我国目前还没有国产九价疫苗代替进口九价。虽然国家已经在推进研发九价疫苗的速度，但据媒体报道，国产九价疫苗上市最快也要到2024年至2025年。

一系列的因素叠加下来，导致在国内预约九价疫苗，堪比买房摇号，疫苗一经上市就秒光，就连排队也要排个一年。

黄牛党借此大发“苗难财”，骗子借此浑水摸鱼，有关机构缺少明确的法规界定，各个环节简直像一场没有配合好的演出，难看无比。

结语：

其实，HPV疫苗中并非只有九价一种，从预防效果来看，二价与四价的接种效果不见得比九价差，很多科普中大肆安利九价且只安利九价，也是促使九价HPV疫苗供不应求的原因之一。

在现有形势下，接种群体只有擦亮双眼并量体裁衣，尽可能在符合自身需求的情况下选择能够接种的疫苗，至少，不要轻易着了黄牛党和骗子们的“道”。

作者：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