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战略》剧情闲聊——被游戏机制卡脖子的剧情

王道的故事

最近刚刚通关了三角战略二周目真结局，云完了其他不同线路的路线之后，觉得游戏的剧情还是蛮有意思的。虽然算不上什么神作，但绝对是个足够有趣，足够精彩的剧本（当然有时候也挺涨血压的）。游戏虽然套了一层所谓的“三国”的皮，但重点并不是那些勾心斗角的政治戏，之所以选择这个题材，大概率是为了服务于游戏“做选择”的玩法，但实际上无论走哪条线，男主瑟蕾诺亚本质上还是拿了一部王道剧本。这种错误的期待，导致许多玩家对这部游戏的剧情颇有微词，认为它的许多情节和设定幼稚，不严谨，缺乏逻辑。当然我并不否认，游戏剧情确实存在上述的这些问题，要举例可以举出一大堆，但是存在这些问题并不代表游戏的剧情烂，顶多只能说是档次不够高。所以说没必要硬把三角战略这剧情拿去跟权游甚至是三国比，他们根本就不是一条赛道的东西。

而所谓日系王道剧本，该燃的时候就要燃，该黑的时候就要黑，就是要俗套，就是要直白，就是要能调动玩家情绪，这和注重逻辑的政治剧本身就有些冲突，所以说有所舍取也无可厚非。因此游戏中才会出现大量的几乎只在日漫中才能看到的那些桥段，就比如艾格斯昂和男主决战的时候就说了这样一句话：“不亲手改变世界就没意义了。”这种极端理想主义的发言，要是放到权游里那我大概会觉得马丁老爷子脑子烂掉了，但是放在三角战略里在合适不过了。总之，这种典型的王道JRPG桥段，有人喜欢有人厌，并不能算得上是什么缺点。

真正的弊病

而在我看来游戏剧情真正的问题在于，游戏的分支选择以及信念天平的机制，拖了剧情的后腿。

首先是因为分支路线而导致的一些bug。由于游戏并不是像树枝一样的单向分支，而是不断分支又汇合的这种形式，这就导致了一些奇怪的问题。明明我在之前的分支中已经跟宪兵队长和强盗父女等等npc见过一面了，而又一次碰到的时候他们却跟不认识我一样，这明显就是为了照顾之前分支中没有见到过这些NPC的玩家。当然这些细节上的问题算是比较轻的，个人认为最大的一个槽点还是罗兰王子的“假死”。

如果玩家在第7章选择了交出罗兰，之后王子会被妹妹从牢里放走，一路逃到沃荷德家，管家便会想出这个偷天换日的假死，骗过古斯塔德福，这条剧情的发展姑且算是合理。因为从古斯塔德福的角度来看，沃荷德家之前交出了王子明哲保身，说明他们已经背叛王子了。王子即便跑了出去也根本没有人会收留王子，最后曝尸荒野不说意料之中也算是合情合理。但如果玩家在第7章没有选择交出罗兰，剧情在这里居然会以同样的方式发展，管家依然会设计让王子假死，古斯塔德福依然会相信这具脸都看不清的尸体就是王子的。这就很离谱了，你沃荷德家之前可是拼了老命地保王子，为此甚至不惜打下两场恶仗，结果说翻脸就翻脸？难道不应该有所怀疑吗？

以上提到的还仅仅是可选剧情和固定剧情之间的矛盾，并不包括可选剧情之间的矛盾。如果要聊后者，那可就更离谱了。简而言之就是，作为主角团在玩家的操控下，完全可以一会背信弃义，一会满门忠烈；一会遵从规则，一会追寻自由。尽管游戏设计了功利、自由和道德三个信念值来一定程度上限制玩家的选择，例如有些选择必须要某项信念值达到一定要求才能够说服队友跟着自己投票，但这个限制我认为远远不够。玩家依然可以不停地在三种完全不同且互斥的选择中反复横跳，搞出个精神分裂的男主和前后矛盾的故事。比如我前面不停地干坏事，不停地跟黑恶势力同流合污，出卖各种队友包括王子和罗洁尔族，结果最后选了个道德结局，啥都不要了就跟老婆解放罗洁尔人，这不是纯纯的搞笑吗。因此在这一点上，游戏显然应当做出一些更加强硬的限制，如果玩家在第7章选择了交出王子自保，那么第9章就不能选择充满正义感地告发索斯雷伊，当然，中间可以给玩家一两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是绝对不应该允许玩家高频率地在功利、自由和道德的选择之间来回选择，搞崩故事情节。

而事实上，分支选择玩法引发的问题还不止这些，另一个问题，则是会让玩家难以窥见游戏剧情的全貌。

当分支剧情成为了创作的枷锁

或许有人会觉得分支剧情一方面可以作为一种自由的玩法，另一方面可以鼓励玩家进行多周目游玩。但实际上，三角战略并没能将这个玩法做好，尽管游戏的全部剧情要打通整整四个周目才算完全通关，但是，鼓励多周目应当建立在保证玩家一周目体验完整的前提下，让玩家在多周目可以找到更多有趣的细节，而不是将玩家本应该在一周目就体验到的东西给强行拆到了多周目。我甚至在通关了包括真结局在内的两个周目之后，都不知道教国的人偶实验是使用罗洁尔族的尸体为原料的（这也是迫害罗洁尔族的另一个原因），一直到之后云通关了其他两条线的剧情之后才了解这个设定，这么关键的信息居然只在女主线进行了披露，这个内容编排真是没谁了。

而游戏的其他地方，也或多或少存在这种强行把剧情拆散的问题。像是第2章中玩家不管是选择去教国还是公国，都会错过一段相当重要的铺垫。如果选择前者，那么会无法见识到教国对罗洁尔人的歧视，学院秘密研究的伏笔也会被错过；如果选择后者，那么两位重要配角——宪兵队长和施瓦洛格以及公国的大书院这些铺垫又会缺失。这些错过的剧情积少成多，最终会严重影响玩家在一周目对剧情的理解。要我说，这两条线就应该弄成两个不同的关卡，让玩家依次体验，硬搞分支属于是舍本逐末的行为。

尤其是第15章和第17章的三线分支，每一条分支都各自对管家、老婆和王子其中的不同角色进行了非常深度的刻画，但玩家在一周目的时候却仅能选择其中的一条，简直就是浪费。如果玩家没有亲眼目睹罗兰被王党派和愚民们搞的焦头烂额，怎么可能理解他做出的“卖国”决策？如果玩家没亲眼目睹本尼迪克数次来到自己暗恋之人的墓前表达悔恨，怎么可能理解他内心的执念和纠结？如果玩家没有亲眼目睹芙蕾德丽卡对男主的表白和对世道的无奈控诉，怎么可能理解她内心深处想要拯救族人的强烈欲望？

在体验完残缺的一周目剧情之后，愤怒的玩家只会迅速地将三位展示得得不完整的配角扣上“圣母婊”、“卖国贼”、“不择手段”这些帽子，然后给出一个大大的差评。但你能说这是玩家的问题吗？我只能说剧情是被游戏机制给卡脖子了。

总评——整体优秀，但充满遗憾

事实上我个人非常喜欢三角战略的剧情。游戏将三位配角都塑造得相当出色，讨人喜欢的同时，也完全没有脸谱化的感觉。即便是女主这样很容易被写成“圣母婊”的角色，编剧也相对好地把握住了那个度，一方面，游戏中的芙蕾德丽卡并没有说出一些过于逆天的台词，另一方面，大量的她和其他罗洁尔人遭受歧视的情节，会让玩家在不自觉中与她产生同情——当然，前提是看完了该角色的所有相关剧情。而其他更次要的配角，也有不少刻画出彩的，像是处事强势又重情重义的施瓦洛格和才华横溢又如同宿敌一般的艾格斯昂，尽管他们的出场频率并不高，编剧却用精炼的台词，很好地塑造出了他们的形象，独特而富有魅力。

在剧本和世界观方面，虽然称不上有多么严谨有深度，但怎么都算得上是反转不断，足够精彩，对于一个SRPG来说，完全足够了。只是很可惜，游戏的玩法机制并没能做到和剧情相辅相成，反而是拉低了剧情的质量，作为一个普通玩家，我只能为之惋惜。希望明年年初的八方旅人2，能够做得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