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卡】白教堂的白恶魔
现代架空，全篇共4k字.
——Drachen und König
龙骨：凯莱德·尼德霍格
（Caleb Niedrhogg）.
卡卡：阿勒夫·阿拉斯特尔
（Alef Alastair） .
=
人所奢求的幸福都需要付出最惨烈的代价交换，唯独不幸是免费的。
——（一份残缺的箴言）
Alef打开车门，上车，然后把口袋里震个没完的手机掏出来。
闪烁的来电已经打了三个，他给朋友回了句“有事”，直接关机往后座上一甩，手机撞在座位上又弹下来，噼里啪啦地响。
他踩着油门加速，想着碎就碎吧，省得自己手贱再接通了说自己没事。
今天是Caleb的婚礼，他站在那些气球和花束面前，像是脚底踩了钉子，被人一拍肩膀，才猛的回过神来，转头就往外走。
Alef在心里说，你不该喜欢他。
五年了，人家当你是兄弟，你再忍忍，还能做朋友。
朋友。
他突然就想起那个晚上，Caleb从宿舍床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楼下，去见那个男孩的样子。
Alef听到他说，那是他男朋友，很可爱。
当时Alef盯着手机里的结算界面，盯了很久，觉得失败俩字好像在跳舞一样。
黄昏，光在天际渐渐消沉下去，给那些隐秘的情绪留了个喘息的时间。
Alef呼出一口气，他强迫自己放空大脑，什么也不想，哪有路往哪开。
城市的灯光一点点远去，他闷头开了半夜，直到没有了路，四处都是黝黑的树林，Alef在方向盘上趴了半晌，又坐起来，有些烦躁的下车，朝林子里乱走。
Alef走了有半小时，他摸着旁边的树，确定了是十分钟前他差点滑倒时抓的那棵，上边长的倒刺都摸着挺熟悉呢。
他咂摸了一下，动了动那只抓树的手，麻的，没有知觉。
Alef一边捏那只手，一边漫无目的的转悠，直到在黑暗里一头撞上一面栅栏，铁栅栏哐啷一声响，枯萎的植物朔朔的往下落。
他揉着额头，顺着围墙摸索，绕到了正门。
那是一座破败的高大建筑，大门倒塌在地上，茂密的杂草有半人高，Alef扒开草丛，在高高的台阶上发现了一块铁板，上边还有烫金的纹路，不过太黑了，看不清写的什么。
他拎着那块牌子，走到建筑的门口，一推就开了，里面大多是翻倒的座椅，同样没有光。
Alef找了个还立着的长椅，直接坐下了，从身上翻出了一个打火机，点亮了看那个牌子。
白教堂？
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但是更具体想不起来，只得耐着性子往下看。
火苗太小，字还密密麻麻的，Alef眯着眼睛看了一遍，大致意思是在白教堂可以许愿，如果愿望实现就要付出灵魂，如果无法实现，教堂会给予许愿者礼物，然后再拿走灵魂。
可以，非常扯淡。
Alef站起来向教堂前面走，在空地上找到了一堆白蜡烛，牌子上说这蜡烛是仪式，点燃后闭上眼睛许愿。
他拿出打火机点蜡烛，倒不是为了许愿，有点光还能安心点。
烛光一点点燃起来，Alef干脆坐地上，盯着跳跃的火苗。他想，如果愿望真能实现，就让Caleb现在出现在他面前，Alef想揍他一拳，揍完就跑。
他其实已经很疲倦了，眼皮直打架，但是脑子里像开水一样沸腾着，过去的那些事不受控制的冲上来，挤作一团。
高二，Alef在那节数学课上有些困，撑着脑袋看Caleb的背影，连老师到他旁边了也没发现。
老师眉头皱成一块疙瘩，拍了一把他的脑袋。
“有些同学啊，都高二了，都认真起来。女生走个神可以理解，你，就是你，盯着人家干什么，像话吗？”
班里一片起哄声，连Caleb也笑着回身，敲了敲他的桌子，Alef听到他说：“喜欢我啊？”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Alef在闪烁的烛光里闭目想了一会，好像什么都说了，好像什么也没说。
因为有个男生也投过目光来，勾起嘴角，Caleb看了那个男生一眼，突然就有些拘谨。
都是一样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好像又听到那句“喜欢我啊？”，层层叠叠，挥之不去。
Alef把脸埋进臂弯里，情绪却翻涌上来，眼眶都有些潮。他突然烦躁起来，忍不住骂：“喜欢，我他妈第一天见你就喜欢你，可是……”
有什么用啊。
那些说不出的话，留不住的人，积了一层灰的礼物，有什么用。
衣袖湿了一片，Alef低头看着泪珠砸进灰土里，一滴一滴，默不作声。
他听到Caleb问：“哭了？”
Alef憋了一下，感觉这混蛋阴魂不散的，脾气压都压不住，干脆直接骂他：“有完没完了你？我哭个几把，关你……”
Alef突然收了声，他抬起头，有个人影正站在他旁边看着他，笑起来：“怎么还骂人呢，小嘴像抹了蜜似的。”
Alef呆呆地看了这张脸一会，终于反应过来，爬起来就跑。
没跑出去两步，就有一双手把他抱住了，铁壁一样挣不动，Alef听到Caleb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气息拂在他后颈上，惹得一阵颤栗。
Caleb把人拖回来，有些疑惑：“你跑什么？不是要揍人吗？”
Alef没敢回头，大脑一片空白。
他只剩下一个念头：太近了。
救命。
Caleb在Alef身上闻到一股泥土的腥味，他去抓Alef的手，掌心上有几道划痕，最深的那条已经出了血，糊了一片泥土。
Alef下意识想把手抽出来，依然动弹不得，他僵硬的被Caleb按到椅子上，看着Caleb拿出水往手上冲，下一秒被疼的一颤。
Caleb速度很快，清理干净泥土之后拿绷带包起来，缠了好几圈。
疼痛让Alef清醒了不少，他沉默着看手上被密实包起来的伤口，在心里给出了答案，Caleb不可能在这里，更不会来找他。
刚才因为一时慌乱没有直视Caleb，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个人穿了一件白色的大衣，是他之前买下来，却没能送出去的那件。
Alef抬头看着面前的人，说：“你是Caleb吗？”
可他已经知道回答了。
不是。
不可能。
Caleb把身上那件大衣脱下来，直接罩在Alef头上，把他包成一个团子。
Alef被大衣上残留的温度包裹起来，一时蒙了，他看着Caleb弯下腰，对他说：“这么说不准确。”
“我是白教堂的Caleb，是喜欢你的那个Caleb。”
Caleb的目光太过灼人，Alef对视了一会就忍不住偏过头，闷闷地说：“别逗我了。”
别再给我希望了。
Caleb一只手撑在椅背上，凑近了：“不逗你，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亲你亿口。”
Alef被惊地回头看他，刚说个“我——”字，Caleb就把他第二个字堵回去了，他没防备，后颈让人拢住，想躲也躲不开。Alef一开始还想挣扎，但是走了一晚上的后劲实在太大，他没推几下就使不上力，仰着头被亲的晕晕乎乎的，唇瓣发麻，身体发软。
他颤抖地抓着Caleb的肩头，还没全退下去的泪意在亲吻里又涌上来，通红的眼眶漫了一层水光。
毫无保留的爱把他抱了个满怀，将那些看似铜墙铁壁的防线轻轻一碰，轰然崩塌，大雨向下，冲垮了一切藏起来的心绪。
“呜……”
Caleb在Alef的脸颊上啄了一下，结束了这个吻，伸手擦去Alef的泪水，还调戏他：“这么生疏，初吻啊？”
Alef小口喘着气，脸颊一片绯红，他没敢看对面的罪魁祸首，把自己缩成一个刺猬，一只手紧紧按着胸膛，仿佛能把鼓噪的心跳声按下去。
Caleb看着看着，没忍住揉了一把Alef的头顶，在他身旁坐下了，撑着下巴看他，烛光摇曳的金色在Caleb长长的发尾上跳跃。
Alef在初秋的风声中沉默了一会，刚被这人胡闹了一通，之前对教堂还朦胧的印象反而清晰起来，他恍然记起白教堂是什么了。
他没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明明长的一模一样，却又一眼就能分别出来，他认识的那个Caleb含蓄又纯情，面前这个人却处处透着不易察觉的倨傲，毫不掩饰而热烈地看他。
看起来是会说出“女人，你在玩火”的样子。
Alef被自己的想象给逗笑了，他坐直身子，在Caleb默许的目光下抚上对方的脸，是温暖的。
他心里默念，就像真实存在的人一样，完全看不出是幻觉。
Caleb笑着抓住那只手，威胁性地咬了一口：“哇，动手动脚？”
Alef：“……”
居然还会倒打一耙，是哪个人刚才摁着他胡作非为啊。
Alef突然靠近了他，另一只手也放上去，变本加厉地把那张帅脸一顿揉捏。Caleb没料到Alef敢这么挑衅，被揉的蒙了一瞬，他的目光停顿在Alef白皙的锁骨上，有些牙痒。
有风钻进来，将残缺的窗轻轻摇晃拨弄。
Alef的世界分成两半，一半叫嚣着那些真相，另一半留在教堂里，留在温暖的幻象旁边，闭目不理。
「……“白教堂”，又名“白色坟墓”……」
Alef摸着那件白色的大衣，问他：“你从哪里拿到这件衣服的？”
「……其建筑有致幻效果，原因不明……」
Caleb非常自豪：“我翻进你屋子里拿的。”
「……失踪人数……」
Alef没忍住笑了一下。
他后来确实是没有找到，不过听到对方的解释，还有点开心。
「……原建筑于……年8月焚毁……」
风狂躁的在教堂里穿梭着，将地面上沉积的枯枝败叶掀起来，燃烧着的蜡烛火苗高涨起来，亮光染了整个教堂，所有的门窗都碰撞着，喧嚣起来。
Caleb的发尾被风卷起来，他的目光在混乱的教堂里转了一圈，收敛了笑意，站起身。
Alef安静的将那件大衣脱下来，靠近Caleb，踮起脚替他披上，然后满意地点点头，退了一步，看着他。
他们在风中注视着对方，Caleb最先败下阵来，他有些无奈地哄Alef：“回去吧，回家。”
Alef看着他，笑着说：“我已经许愿了，灵魂不是要留下来吗？”
Caleb一怔：“你知道了？”
Alef微微倾身：“我知道。”
燃烧的火苗像是要吞没整座教堂，大风席卷了教堂的一切，却没能撼动教堂中站着的两个人。
火光乍现，座椅被焚烧得吱呀作响，穹顶崩毁坍塌，谁也没有掩住Alef的声音。
他像是对Caleb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来带走我的灵魂吧。”
“像恶魔那样？”
“像恶魔那样。”
Caleb看着他，笑起来，冲他张开双臂。
Alef走过去，慢慢抱紧了白色的恶魔。
所有声音都在那个怀抱中戛然而止。
风逃离了教堂，被卷起的灰烬飘荡下来，光点摇晃着熄灭，黑暗重新生长蛰伏。
教堂里伫立的人紧拥着一捧枯叶。
那些枯叶止不住的从他怀里滑落，一点一点崩散开来。
天际已然泛白，风在山林里深眠，无数飞鸟振翅而起。
倘若有人回头望上一眼，就能看到白羽满天，仿佛万千飞蛾扑火而去。
Fin.
-
《Drachen und König》序章-Spring da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