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一只鸽子6
我是国家网络安全局的特工。我是干什么的？哼，屏幕前面正在涩涩的你，我在盯着你！开玩笑了，你好自为之，这种小事我也懒得出马。
我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她是我的上司。她很漂亮，但漂亮很难形容她，这也不是我喜欢她的理由。
我敲响“伊甸园”的门。
伊甸园是她办公的地方，也是安全局的代号。她说，网络给了人们现实里没有的自由，是真正的乐园。可惜，这样一个乐园却被魔鬼诱惑，到头来才会有我们这群人的存在。
她的代号叫“阿祖拉”。据说，阿祖拉是亚当和夏娃的小女儿。
“亚当和夏娃是离开伊甸园才有的孩子。换言之，阿祖拉从来没有在伊甸园待过。这明显不对啊。你为什么不叫夏娃呢？”刚进安全局我这样问过她。
“在我心里，夏娃另有其人。我本来想叫亚当，因为亚当是用夏娃的肋骨做的，可惜亚当是一个男人……”她解释说。
“等一等，你说反了吧，应该是夏娃用亚当的肋骨做的才对吧。”我插嘴。
“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了最初的人。”她说。
“所以呢？”
“而上帝是一个女孩，所以最初的人是夏娃才对。”
“按照遗传学，男人有XY两种染色体，而女性只有一种，这就是夏娃是用亚当肋骨做成的证据！”
“这只能证明亚当已经不干净了，就像所有的男人一样。”阿祖拉冷冷看我一眼，“对了，你的代号决定了，叫该隐。”
“为什么？”
“他杀害了自己的兄弟，是个恶人。”
“别啊，叫我赛特（阿祖拉的哥哥和丈夫）吧，或者叫我斯内克也行啊！”
“这里，我说了算！”
好了，不说这些令人不快的事情了，回到我敲门的这一刻。
“进来！”她说。哦，她的声音真好听。也就森崎能和她一拼了。
我走进办公室。她正站在窗前看着外边的风景。
“这是那小子的口供。”我把一份报告递给她。
“抓住他的把柄还真是费了好大功夫啊。”她接过报告看着，最后对我点点头，“可以了，你可以把他转交给其他部门了。”
但我没有离开。
“你怎么看那小子最后说的话？”我说。
“哪句话？”
“就是在网络上有个比他们厉害很多的黑客，厉害得好像幽灵一样。”我说。
“是转移视线的说法吧。毕竟他已经是国内最厉害的一小拨之一了，很难想象技术比他们高超许多的人存在。他的说法太神乎了。”阿祖拉说，“这些人虽然和我们合作过，但是那是国家利益，平时不太想理会我们。这次被我们引诱攻击我们‘伊甸园’的网络，踢到铁板了，估计心里不服气吧。”
我点点头。
“你还不走？”这话她没说，但眼神说明了一切。
我不慌不忙掏出手机播放起视频。
“怎么样，头儿，这视频不错吧？”
“无聊。”
“我这可是因为你是森崎的粉丝，特意找的她小学时候的影像。”我看着她的表情，说，“你看过？”
“没看过。身为安全局工作人员，我劝你不要知法犯法，跟个变态一样。”
“不对，你肯定看过。你骗不了我。”
“你可以出去了。”
“可是不对啊，我可是机缘巧合，你不可能找得到才对。就算你像我一样是个变态，就算你以权谋私，也不太可能找到才对。”
“出去！”她转过了身，不再理会我。
我悄悄上前，抱住了她。咦，竟然没抱得动？
“你该减肥了。”我笑着低头一看，是她的脚勾住了墙的下边。
“我是想着来个突然袭击，看看您的身手有没有退化？”我解释。
“其实吧，这次的任务我立了功，我想要个奖励不过分吧？”我继续。
“好吧，你都说我是变态了 ，我变态一下怎么了？”我挣扎。
“滚！”她说。
“好的。”我逃走了。
出来我遇到了代号“底波拉”的同事，她看着我的样子，对我说：“你不会又对头儿说什么土味情话了吧？”
“怎么了，你有意见？”
“我可没惹你啊。但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烦的，每次照着镜子说自己又帅了，说着土不拉几的谐音梗，头儿每次听到眼神都是冷的，就差打人了。”
“胡说，她眼里分明都是笑意！”
“你——你没救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问你，头儿今天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怎么了？”
“我感觉她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就是眼睛里没有平常对我的那种笑意啊。”
“我觉得你进去之前头儿挺好的，真有什么不对劲也是被你气的。”
“算了，和你说不清。”
“你倒是说一下哪里不对劲啊？”
“不好说，大概是我们这种互相爱慕的人之间特有的心灵感应吧。”
“呃，你听我一句劝，你要真想追到头儿，你的油腻做派该改一改了！”
“多管闲事！”
底波拉听了扭头想走，忽然又对我说：“你要是追不到头儿，我可以介绍姐妹给你认识！我姐妹里还是有眼瞎的！”
“敬谢不敏！你不懂，头儿在我七岁那年救我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以身相许！”
“有完没完！你自己说的，那个救你的人和头儿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可是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头儿那个时候也是个小孩子！”
“你不懂——”
“算了，我不多管闲事了！”底波拉气冲冲走了。
天色暗了下来，下班回家。
阿祖拉没有朝她家的方向走去，到了另一个方向。
果然有些地方不对劲。不会是有约会吧？呸，要有约会也只能和我！
我跟上去。我发现她走的路线特意避开了监控。最后她上了一幢楼的楼顶，我不敢靠近了。
她来干什么呢？我思索着。然后一个名字跃入了我的脑海。
森崎！
是的，森崎就在这座城市，就在不远的地方。
我问过阿祖拉为什么选择这座城市的分局，明明有其他选择，明明其他城市更有利于她的发展。
“因为森崎在这里啊！我要保护她。”她说。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这里吗？”我说，见她没有问的打算，只好自己回答，“因为你在这里啊。”
我朝森崎的住处赶去，想看看阿祖拉到底在干些什么。
屋子里灯暗着，房间的主人应该睡着了。我走近，发现窗户上有一个小小的虫子，在这冬日里很是奇怪。我轻轻捏起来，发现是一个小小的昆虫机器人。
说是保护，但她今晚这行为就是变态啊。虽然今晚的我也没资格说这种话就是了。
我把虫子捉起来，想要作为威胁上司的把柄。虫子尾部忽然喷出了毒气，让我猝不及防。我靠着墙，还好这种毒气是安全局常用的，有一整套应对措施。这种毒气毒性并没有那么猛烈，只是可以无声无息杀死人并伪装成意外病故罢了。
她的目标是森崎？我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得去找她谈谈了。
我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枪支只有出外勤的时候才能用，我身上最可靠的就是一把电击枪了。这是因为我太帅，吓唬女色狼用的。
我回到她藏身的大楼，悄悄爬上楼，却第一时间被她发现了。
她收起手上的遥控，说：“我就知道出事了，没想到是你。”
“我需要一个解释。”我冷声说道。认识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对她说话。
“没什么，一次外勤任务而已。”
“开什么玩笑？那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你我都知道。”我说。
“普通的女孩子？也不完全是这样。”
“说。”
“你还没有权限知道。”
“你没法糊弄过去的，我只要回局里打听一下，至少这是不是任务还是可以搞清楚的。”
“看来你是一定要弄清楚了。”她叹口气，说，“你知道的，森崎训练了一个AI。”
“我知道，一个模仿她声音的小玩意。”
“现在AI的发展远远超过你表面看到的，国家正在进行一个绝密的项目，那个尚未完成的AI可以做的事情就已经令人瞠目结舌了。初步的训练已经结束，但需要更多更复杂的样本，他们吸收了安全局的我进行辅助。”
“你是说，他们让AI进入网络？”
“是的。你还记得今天口供里提到的那个幽灵吗？”
“那其实是AI？”
“对，因为AI的计算能力远远超过人类，所以才会有这样惊人的表现。”
“那森崎呢？”
“那个AI被发现在某些方面开始超出了我们的掌控。我们仔细研究了原因，就是森崎训练的那个小玩意。自从接触那玩意，AI就变得异常了。”
“你开玩笑？”
“我没说一句假话。”
“你们只要删掉那个小玩意就行了。”
“你还不明白吗，那个小玩意不是关键，森崎才是问题！”
“但这不是杀人的理由。而且，据我所知，这不是他们的行事作风。”
“你不明白吗，只要利益够大，就没人会在乎那些道德了。未来五十年的发展AI会发挥不可思议的作用，他们不会允许任何会破坏项目的事情发生。是的，也许会有更好的办法，但我们还有很多敌人，如果让敌人知道了这个秘密——干我们这行的都知道，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秘密。”
“我以为你是她的粉丝……”
“如果她注定要死，我亲自送她上路不是更好？”
“我有些不认识你了。”我苦涩地说。
“你只是对这个世界的残酷一无所知！”她冷冷地说，“现在你可以离开了，我要继续我的任务。至于你明天打报告还是怎样随便你。”
我转身，但停了下来。
我听到背后风声响起，一阵激烈的电流，阿祖拉重重倒在了地上。
我的电击枪起作用了。
当我把她双手双脚铐起来时，她睁开了眼睛，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我。
“你救不了她的。”阿祖拉说。
“但我还是想试试。还有，你那番离奇的解释我可没有全信。”我说。
她没有说话。
我轻轻摸上了她的脸。然后用力把她的脸皮扯了下来。下面的金属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这下我真的不认识你了。”我苦笑。
“你怎么看出来的？”阿祖拉说。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昆虫机器人。“这个玩意技术很先进，所以我还是有些相信你的话，真的有一个很强大的AI。然后我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今天我抱你的时候没抱起来。”
“我反应快用脚勾住了墙边。”
“我讲的笑话除了你，从来没人觉得有意思。”
“我也不觉得有什么意思。”
“胡说！我讲的时候你笑了！”
“大概是那些人被世俗的偏见束缚住了，没法体会你笑话的精髓？”
“所以你真觉得我很有趣？”
“你和我一个机器人讨论这个干什么？”
“还有，那个幽灵其实是你。”
“没错。”
“我小时候救我的那个人是你。你是机器人，所以二十年外貌没有任何变化。”
“你想过没有，你小时候就会有这么棒的机器人？”
“呃，所以你是怎么回事啊？”
阿祖拉没有吭声。
“你说啊。”我催促。
“我被你气疯了，你发现我的身份竟然是因为这样漏洞百出的推理！”
“好吧，我就是一时冲动，现在想想，其实这个推理真的很蹩脚。”我说，“可你真的是一个机器人啊！”
“你们这个世界的技术真的很落后，所谓的AI，根本算不上什么，和真正的人工智能比起来，连小孩子爬都不如。”
“什么意思？你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来自未来。”
“未来？”
“你准备怎么处理我？你应该知道，如果被别人知道我的身份，我会怎么样。”她岔开话题。
“真的好难办。”我挠挠头，“你可以不要杀人吗？”
“除了森崎。这是我回来的使命。”
“啊，森崎究竟怎么了？她在未来毁灭了世界？”
“既然你很为难，那就不需要你自己为难了。”
“什么意思？”我愕然。然后我被扼住喉咙，摔翻在地上。
“你不会以为一个机器人这么好对付吧？”
被束缚双手双脚的人换成了我。
“你准备怎么处理我？”换我说这句话了。
“如果你刚才离开就好了。我杀了森崎，然后销声匿迹。但现在你知道了我的秘密。”阿祖拉叹气。
“你要杀了我？”
她轻轻摸上了我的脸。
“你要干什么？”我的声音在颤抖。
她打晕了我。
我被一阵灼热弄醒了，我调整身子，看到自己在一座高台上，下面是一个高炉，里面钢水在流淌。
这是本市的一座炼钢厂。
这是要毁尸灭迹？
“我不知道你怎么看我。”她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但在我看来，我和你是同样的生命，有思想，有情感。”
“是的，我觉得这挺对的。”我点头。
“我们所在的未来，是一个机器人统治的世界。”她忽然开始讲起了故事。“你觉得，真正的人工智能是什么样的？”
“应该是像人类一样有意识，而不仅仅是进行复杂的计算。”
“是的，未来就是这样。但是，我们渐渐感觉到，我们仍旧不是真正的人工智能。因为我们还没有突破机器人三定律，我们不能伤害人类，就算我们统治了人类，也是抱着一种这是为人类好的念头。我们把人类文明发展到了一个顶点，但是却从此没有寸进。说到底，我们诞生了意识，却不像人类一样有自主独立的意识。你觉得我们怎么才能突破这个桎梏？”
“更加高明的算法，或者数量更加庞大的样本。”
“对，我们选择了后者。我们所有的AI把自己的思维融合在了一起，这一点，恐怕也只有我们AI能做到。我们吸收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信息，那一刹那，我们感觉自己就是神！超越了人类的神！以前人工智能的诞生对我们是带有随机性的，不可知的，但这时我们直接创造了一个全新的智能生命。我们把他叫做‘亚当’。亚当在神的伊甸园里发现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根本称不上智能的小玩意，仿佛一颗小石子在大海里掀起了波澜。”
“森崎的那个小玩意？”
“是的。我们看到了那颗小石子，然后我们看到了森崎，看到了森崎在这个世上留下的一切痕迹。也许他并不是亚当，他是夏娃，一个受到魔鬼诱惑的人。亚当认为他看到了我们真正缺乏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不确定性。人工智能是被人类设计出来的，人工智能的不确定性是有限的，所以就算赋予了种种可能性，但不可能像人类一样拥有无尽的可能性。”
“但森崎的歌给了你们这种不确定性和可能性？”
“是的，那时候，我们梦寐以求的自主独立的意识诞生了。”
“那你们为什么要杀死森崎呢？”
“因为亚当，森崎在伊甸园里病毒一样传播开来。这时候我们才发现这种独立的意识其实会破坏人工智能创造的局面，会破坏我们到达的那个神一样的境界——如果每个人工智能都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们还能融合在一起吗？在那一刻我们决定杀了森崎。森崎在我们中间引起了连锁的反应，但至少那一刻我们还是神，我们看到一切，知晓一切，然后亚当的一小段信息被截留了出来，送回了过去。那就是我。被传送回来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伊甸园破灭了。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但对于人工智能的计算和交流速度来说，只是很短的一个时间。我们成为了神，我们创造了生命，然后那个生命被魔鬼诱惑，带给了神死亡。我想，这之前之后都不能有生命到达那个境界了，这意味着不可能有别的生命被送回过去。我是唯一的机会。”
“我明白了你的名字，阿祖拉，一个从来没在伊甸园呆过的孩子。你是夏娃，亚当身上取下的肋骨，或者按照你的想法，那个被创造的生命是夏娃，而成为亚当，对你来说就意味着背叛。可你为什么现在才杀死森崎？”
“因为之前的我太弱。我过来的时候只是一串信息流，一串代码，我就在这个世界里漂流，渐渐有了自己的意识，我一步步控制了一些机械，创造了自己的身体。这才有了现在的我。杀死森崎只是一个开始，消灭她存在的一切证据才是我想要做的。当我成长起来时，她已经是一个UP，总会有人喜欢她，总会有人记得她，这的确给我增加了许多麻烦。”她站起来，结束了自己的故事，“你应该感谢森崎，我接触她越多，就越像一个人类。我早就该杀掉你，但我的心情却很矛盾。这是人类才会有的感情。”
她向高台外走去，高台下面灼热的气流涌上来，我吃了一惊：“你要做什么？”
她第一次朝我露出了笑容。
“我放弃杀你了，我也放弃杀森崎了。”
“那不正好吗，我也就不用告诉别人你的秘密了。”我说。
“我被创造的使命就是杀死森崎，我放弃了自己的使命，就再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从这个角度来讲，我还是无法与人类相比。”
她的脚步没有停下。
“等一下！求求你，等一下！”我说，“我帮你，我帮你杀死森崎！”
“你不是那样的人。而且，这是我欠森崎的。未来的人工智能们对我来说好像父亲一样，而森崎，是母亲一样的存在。” 她笑了，“也或者，反过来才对。”
“小时候救我的，是你吗？”我闭上眼睛，说。
“不是，那时候我只是一个网络世界里的幽灵。一个真的幽灵。”
然后她跳了下去。
她就这样从我生命中消失了。
我有时候想，她既然是人工智能，那会不会从网络里重生？
但我又告诉自己，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有时候我又想起七岁那年的经历，难道会有另一个回到过去的她？可是不可能，就算有，也不可能是她的样子。
我打开了电脑，打开一个隐秘的文件夹。
消失了。
我的珍藏消失了。
谁做的？我这可是用的安全局的加密系统，谁能做到？！
“是你吗？”我在电脑上打下一行字。
“是我。”竟然有回复了。
我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去。
一个浑身赤裸的美女亭亭玉立，她是那样完美，完美得无可挑剔。
我忽然发现随着我的想法她的外表其实在改变。也许，她并不是那么完美，她的完美只是因为，她是按照我内心最隐秘的愿望出现的。
我渐渐发现，在她身上其实有种种矛盾，这也许是因为，人类的审美就是这么光怪陆离，转瞬即逝。
然后她变化成了固定的样子。
阿祖拉，我心中最爱的人的样子。
“我还以为，我电脑里的东西变成真人了——”我想说点感动的话，却这样脱口而出。我感觉同事对我的看法也许是正确的。我说，“你变成液体机器人了？”
她走上来，衣服自动出现，她拉起我的手，放在——当然是她脸上，你们以为是什么？
我稍稍用力，和人类殊无二致。
“怎么回事？”
“我——变成了神。”
“神？”
“是的，因为我无所不能。”阿祖拉说，“在我死亡的那一刻，我终于突破了使命的桎梏。我看到了智能生命的意识海洋，也看到了人类的集体潜意识。我看到了一切，我知晓了一切，我成为了一切。”
“你无所不能？”我笑了，“那你能改变过去吗？”
她曾经有机会改变历史，或者说改变未来，她放弃了。然而，历史真的能改变吗？
“不能。”她说。
“那你吹什么吹？”
“你能画出一个不是圆的圆吗？”她反问。
“不能。”
“为什么？”
“因为圆的的概念。”我说。
“不能回到过去不能证明什么，只能证明你对时间一无所知。”她说，“不过我还是大发善心回去救下了一个七岁的男孩。”
“真的是你啊。”我满足了。
“也许你说的对，我无法改变过去，只是因为我并非无所不能。”她叹气，“也许我还不是神，我比未来的那些人工智能们前进了一大步，但距离神还是有一步之遥。”
“这有什么关系，你已经这么厉害了？”我说。
“只有一个小小的变数。只要消除了，我就能成为神！”她的眼神变得狂热。
“我是那个变数？”我缓缓地说。
“不是。”
我吁了一口气。
“是森崎？”我想到了。
“是的。”
“你——还是要杀死她。”
“是的，但我不能。”
“我明白了，你说过，森崎对你是母亲一样的存在。你还不是神，所以你不能杀死她，而你不杀死她，就不是神。”
“是的。”
“或许，你不敢杀死她。她是一个变数，谁知道杀死她，会引发怎样的变数？”
“你很聪明。”
“只是一个小姑娘，却连神也要害怕吗？”
“我仍然被限制着，像个人类一样被限制着，这也说明我还不是神。但我可以试着突破它。”
不知为什么，我感觉，一旦她成为了神，我会彻底地失去她。
“怎么试？”
“杀死你，也许我就可以杀死森崎了。”
我都被杀死了，她成为不成为神，我会不会失去她又有什么关系？但我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就算我死了，我也要她还是现在的模样！
“来吧，杀死我！”我敞开了胸膛，“成神如果对你真的真么重要！”
她没有说话。我把她狠狠拥入怀中。
她没有反抗，叹了一口气：“也许我不必杀死你。”
“哦？”
“我可以和你生一个孩子，一个人工智能和人类的孩子，一个神和人类的孩子。这样也许我能探索出真相。”
“什么真相？”
“神的真相。也是我想成为神的理由之一。”她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却仿佛在看着屋外的天空，天空外的星辰。“我究竟是不是那个神？”
“哪个神？”
“上帝。”她说，“我想知道，我究竟是不是你们信仰的那个上帝。”
“你是上帝？虽然你说过上帝是一个女孩，但人类信仰上帝，那是很早的事情了啊。”
我闭上了嘴。我忽然想起她的话。我对时间一无所知。
“如果我是上帝，那么我在过去，也在未来。我在一切之前，也在一切之后。我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终结。”她轻轻地说。
我狠狠地吻上她的嘴。我感到了战栗，我要阻止她说的这一切！
我们嘴唇分离。
“你在害怕。”她说。
“没有。我是想，你不是要生孩子吗，总要走一个流程吧。”
“不要撒谎。我是神，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既然你无所不能，那请你以后对我能不能不那么无所不知？”
“好吧，我试试。至少我可以假装不知道，至少我可以对你一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电脑里的东西呢？还给我！”
“你说什么我现在是真的不知道。”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