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晚饭】只见过三面的幼驯染

［本故事纯属虚构］ “那个女孩后来怎么样了?”嘉然好奇地问道。 “后来...” 我已经记不太清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模糊的回忆里，似乎总有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大概是在十多年前，那时我刚上小学不久，虽然说是住在城里，但却没感觉到自己的世界有多大，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过眼的风景似乎都锁在了那辆小小的校车里。 “晚晚，起床了！校车已经到楼下了！”妈妈的声音已经从客房外穿过了我卧室那稍厚的木门，再透进我蒙着头的薄棉被，最后传入了我的耳朵里。 “好的！我马上来！”迅速坐起身来，惺忪的眼瞥见了不远处地上躺着的一动不动的闹钟，我迷迷糊糊地揉了揉自己杂乱的头发，第一时间并不接受自己把闹钟拍飞这个事实。 走下床将它捡起，发现它还在不停地转动，没坏，却又让我有一点心疼。 “对不起”我小声温柔地对它说。 飞速洗漱完，整理好书包，我冲下楼跳上了那个自己无比熟悉的校车，坐到了左侧靠窗的位子上，这一天的观景时间也如约而至。周边的同学们吵吵嚷嚷说说笑笑，我小心翼翼地掏出书包里妈妈塞进来的面包，一边吃，一边把目光投到车窗外，让那一抹抹绿树城街的晨色在眼底略过，哪怕自己坐下来眼睛只够得着车窗底，但也阻挡不了我此刻热切的心情。 而上学的时间其实也还挺有趣的，班里几个出了名的调皮同学总能成为大家的快乐源泉，而头疼的永远都只是老师，我一直都在想，啊，当老师可真不容易呀。课内的平静，课间的喧哗，反反复复，其实一天也很快就过去了，而下午放晚学前的自由时间，才是我最期待的，跟小伙伴们你追我赶，打打闹闹，真是无忧无虑，只是笑着笑着时间就很快过去了。 早上和下午在校车上看到的景色也自然也是不一样的，但一样的是，那些看到的每一个地方，都还是我未曾涉足的。 放晚学一回到家，我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视机，转到我最爱的卡通频道，可还没能看几分钟，妈妈就走过来没收了遥控器。 “写作业完了再看。”她盯着我的眼睛，声音冷漠又无情。 “写完了就看不到了！”我很生气，少一集看不到的话确实会很糟糕的。 “向晚！”她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我强忍着眼泪跑下了楼，就知道凶我，呜呜呜。 马路对面的小区大门向我开敞，而身后那扇房门已经被我重重地甩上，妈妈的愤怒的声音也被隔绝在内。 我跑进小区，跑到了儿童娱乐区那的滑梯旁，滑梯上边那个小小的城堡就是我一个人的秘密基地，每一次被骂，伤心难过的时候，我就会躲进去自己偷偷地哭，哭完之后在上边安静地看着这个小区里来来往往的人，又会慢慢恢复心情，这一次也不例外。 “呜呜呜...呜呜呜...”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长时间，只觉得周边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只有这个小小的空间可以容纳自己的一切，包括那一滴滴落在上边的泪珠。 “......” “你在哭什么呀?”有一个稚嫩柔和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 “我妈妈不让我看动画片呜呜呜...” “那我跟你玩吧。” 我擦了擦眼泪回头看。 那是一张圆圆的脸蛋，眼睛也大大的，像是宝石一样,披散着的短发，因为光线太暗我没看清楚是什么颜色的。 这个陌生的女孩发现了我的秘密基地。 这里其实空间并不大，但她或许更娇小一些，现在两个人也刚刚好。 “你不要再哭了，我来和你玩。”她向我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嗯”我也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很温暖，很柔软。 小朋友和小朋友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简单，你喜欢和我玩，我们就是好伙伴。 “你拍一，我拍一......” “你拍二，我拍二......” ...... 玩了几个游戏，听她唱了几句童谣，我的心情也很快好了起来。 “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我看着她的眼睛 “当然可以呀，我们现在，就已经是朋友了吧”她的笑眼就像月牙一样。 “不许反悔哦” “那我们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猪八戒” “哈哈哈哈” ...... 但，之后我每一次去那里，都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听说她不是本地的人，那一天只是碰巧在而已，最遗憾的是，当时自己没有问她叫什么名字，甚至自己的名字也没告诉她。于是之后每一次一个人偷偷流泪，都只有自己安慰，直到后来慢慢长大，不再去那儿，那唯一一个闯进自己世界的女孩也被记忆里的尘埃慢慢地覆盖，直到消失不见。 光阴荏苒，九年就这样过去了。 上了高中，我才知道自己曾经才是真正的没有烦恼，自由自在。 新一轮的月考成绩公布了，我扫了一眼墙上的成绩单，唔，掉了五名，完蛋，回去又要被说了。 “怎么又掉了?”老爸看着成绩单眉头紧皱 “这次有点难...” “你觉得难大家不觉得难吗？” “......”我不敢再吭声了 “还让我给你报那个钢琴课，先停一停吧，花时间多看点书多做点题。” “好” 这周钢琴课是不能去上了，我坐在书桌前，看着堆叠在前边的一套又一套卷子，只感觉到越来越疲惫，窗外路上的车辆走走停停，我的心也好像飘忽不定。 回学校的路上我看到了一家琴行，里边挂着各式各样的吉他，既然学不了钢琴，那我偷偷买一把吉他玩玩，之前只跟音乐老师学过一些，我也想拥有自己的一把。 推开重重的玻璃门，走进店里 “小姑娘，你想要什么样的琴”老板第一时间就走了上来，热情洋溢。 我环顾了一圈，看到了一把特别合我意的。就把它先放在心底标记了下来。 “没有，先看一看，下次再来”说完我就转头跑回学校了。 “什么，有其他学校的学生要来我们班听讲?”刚回来就听到了这么惊人的消息 “班主任刚刚通知我的，明早他们就到了，只到我们班，我们今晚得把教室整理好。”副班长向全班同学下达了任务通知。 在同学们一阵沸沸扬扬中，我悄悄地坐回了自己那靠着窗的位子上，窗外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可不知为何，我的心也跟着像它一样，空空的。 明早，吗?可我现在似乎却没什么心情去迎接什么新朋友。 星期一的班会课上，班主任和我们一起为外校生举办了热烈的欢迎仪式，我早早地就躲进了自己的秘密基地里，楼楼层末端的杂物室，在这里，从来都没有人能发现我。几排废弃的课桌上下搭着摆在靠走廊一侧的墙，把那边的窗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而靠外侧的面向西南的窗一直都是敞亮的，我最喜欢一个人待在里边看着夕阳落下，每一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会躲进来发呆，放空，或是偷偷小声哭泣。 杂物室里的破旧时钟也还在不停转动，我看着它，也默数着班会课的时间。 ...... 四十多分钟了，应该结束了，我轻叹了一口气。 “嗨，你在这里看什么呢？”一个陌生女孩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 “你你你你！你是是谁，你怎么进来的！”这突如其来的人声给我吓得说话都打颤。 “门没有关，我推开看看就看见你了” 我转身一看，哇，好可爱，好矮...好娇小的女孩，看到她的一瞬间，我心中即将点燃的怒火顷刻间又烟消云散了。 “你突然进来，吓了我一跳。”我笑了笑。 “哈哈，难道你在做什么亏心事吗？这么害怕?” “嘘~”我发现了，我得先把门给锁上。 “哦豁” “别太大声~”我居然下意识地牵起她的手，把她拉到了杂物室内侧。 她的手很小也很软。 “你是外校生是吧？我没见过你。”看她的校服就能一眼分辨出来了。 “我在你们班?”她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应该是吧”我想起来了这次外校生只来我们班听讲。 “那你怎么在这里?”她的语气里满是好奇。 这一问让我确实有点尴尬了。 “心情不好，就来这里了”我只是说了一半实话。 “这里很安静，我也很喜欢。” “你居然不觉得我奇怪吗？” “奇怪呀，但我觉得你很有意思。” 听完她说的话，我发现自己的脸在慢慢发烫，怎么回事呀。 “我喜欢和有意思的人玩，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她抬头看着我，也向我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没想到这个外校的女孩这么主动，好像她真的是我们班的人一样，那我也不能懈怠。 “好”我伸出右手，握住了她的左手。 “不许反悔哦”她的声音细若微风，但只有我捕捉到了。 叮叮叮~的铃声响起，她居然拉着我直接跑回了班里，两个人手牵手站在门前一起喊报告，看到这一幕，里边的同学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她们怎么回事” “她们这么快就好上了?” “向晚刚才不在教室呀” “难道她们认识?” “我看还真有可能” “不会吧?那个学校可是外省的” “......” 她拉着我穿过嘈杂的声浪，回到了我的位子上，她就坐在我后边。 “你怎么知道我坐这里?”我难以置信。 “因为只有这里是空的呀，哈哈，而且我也会问你的同学呀。”她捂嘴偷笑，但不得不说，确实聪明，也能看出，我确实奇怪，全班就我一个不在。 上了一天课，晚自习后，她又拉着我进入到那个秘密基地里。 两人并排坐在一张课桌上，看着窗外的夜景。 “你会唱歌吗？”她轻声发问 “会呀，我还会很多乐器呢。” “比如说?” “吉他，钢琴什么的”虽然只会一点点，但跟她说我还是得保持自信的。 “很想听呢” “等我攒够钱买到吉他就弹给你听” “好呀，那什么时候攒够呢？” “额，这个嘛”想到这里，我心情莫名地低落了下来，等我攒够，那个时候她应该不在这里了吧。 “没关系，我相信一定能听到的”她温柔的声音似乎给我空荡荡的心增添了重量，或者说是她，让我的心，没那么空了。 “你真好呀” “哈哈没有了，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呀” “嗯” “我也会唱歌哦，还会跳舞，我唱给你听听，跳给你看看。”她唱了几首甜甜的歌，轻快又悠扬，跳了几支可爱的舞，元气又活力，很快我就沉浸了。 今夜的风真是无比温柔呢。 第三天，他们就要离开了。 我们班全班同学都在校门口为他们送别。 “对不起，没什么礼物就只能送你一本笔记本了，我也还没买到吉他，下次你们来的话，我一定可以让你听到”我拉着她的手发誓。 “哈哈谢谢啦，那一言为定哦”她微笑着松开了我的手，转身上了大巴车。 “你一定要回来哦...”我发现我的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难受。 “呜呜呜...呜呜呜” 她从车上跑下来紧紧抱住了我。 “笨蛋，你在哭什么呀?” “我不知道，就是觉得很难受呜呜呜” 她拿出纸巾为我擦掉了眼泪。 “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她仰起头，看着我，眼神温柔又坚定。 “我舍不得你...”真心话终于是说了出来 “我也舍不得你，但我们还会再见的呀，不许哭了哦”她转身走上了车，隔着车窗向我挥手。 车终究是启动了，很快，离开了我们。 “晚晚...我们真的还能再见吗...”女孩坐在车上，翻开那本笔记本，里边空空的，就像此时自己的心一样。 但翻到最后一页，她才看见了上面那写得不工整的三个字。 谢谢你。 “....呜呜呜...” 她一直都很坚强，哪怕在离开晚晚的时候，她都能克制住自己不能哭，但此刻，泪水依旧是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离开之后，我就开始狠下心来攒钱买吉他了。每个星期我都会把三十几块的饭卡钱省下来，自己也不是很爱吃肉，也省了很多。大概过了半个学期，我终于是差不多存够了三百。 再一次进入琴行。 “我想要上边印有枫叶的那把吉他，真的好好看” “买吗？”老板冷静地问道。 “我是这附近学生，能不能便宜一些。”我先尝试能不能讲讲价。 “当然可以，三百卖你”老板笑了笑，是认为我现在就会买了吗。 “下星期我就来买！”我兴奋地离开，讲价成功了太好了。 后来终于是拥有了自己的吉他，但爸爸妈妈都反对我做音乐，我只能把它先藏在秘密基地里。 可每一次自己一个人在里边弹奏，就会想到了那个女孩，如今我真的买到了，但自己还能再见到她吗? 说起来自己一直都没问她叫什么名字，也没告诉她我的名字，甚至没有说任何联系方式，省不得锤自己一拳，问了同学们才知道，那天欢迎会上他们有自我介绍，同学们告诉我，那个女孩。 叫作嘉然。 很遗憾，到了高中毕业，他们也再没有来过。 我想去找她，因为我害怕我会忘记她，但她，会不会忘记我呢？ 【尾声】 “后来我好像就没见过她了”跟然然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并没有把知道她名字这件事说出来，因为，我也很想知道，她还记得我吗？ “那你喜欢她吗？”嘉然笑着问我。 “喜欢”我回答得很快。 “比喜欢我更喜欢吗？”她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 这下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不会还有人能吃自己的醋吧。 “那她也很喜欢你吧。”嘉然微微一笑。 “应该吧”我感觉到了不对劲。 “那我比她更喜欢你”她坐到我身边抱住了我。 真吃醋了? “谢谢你”不知为何，这三个字脱口而出。 “......” 她突然把脑袋埋入了我的怀中，眼泪开始不停地流。 我抚了抚她的头发，她也一直记得我。 “傻瓜，你在哭什么呀?”这句话，现在我来说。 “我一直都记得的呜呜呜....” 我捧着她的脸，为她擦掉小珍珠。 “我也一直记得呀” “我小时候也见过你......” 听到她这一句话，我那段被尘埃淹没的小时候的记忆才终于是被重新唤醒。 此刻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原来一直都是她， 一直都是她， 她从来就没有忘记过我。 只有自己，忘记过她... “然然，我永远爱你。” “我也永远爱你，晚晚。” ...... “不许反悔哦”异口同声。 【后注】晚晚给然然讲的故事只有高中的部分，而且只有自己的视角，比如然然在车上的部分她是不知道的。小时候那段晚晚已经忘了，但然然全部都记得，所以见到晚晚才会那么主动，最后然然也唤起了晚晚全部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