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晚风吹的人惆怅,雨断断续续打湿地面,转眼又被风吹干。眼看夜色深下去,心里搁着事,莫名酸一下,雨水滴落在心里,改变了血液的PH值。
我喜欢下雨天,认为大雨可以冲刷干净周围的污垢,对雨水滴落之后发出的声响也颇有好感。特别是当雨水砸向铁皮雨棚的时候,我甚至能够想象它破碎飞溅的瞬间,犹如玉碎,却少会有人疼惜。
或许由于雨水磅礴的关系,我难以察觉一滴雨的幻灭,却对很多平平常常的雨季印象深刻。然而当真如诗人所写,等到雨打芭蕉,点点滴滴的时刻……稀落的雨滴便会产生勾魂摄魄的功能,仿佛人的一生全部浓缩在眼前数滴下坠的雨里,快如流星划过,落地即是结局。
人一旦忧郁起来,看什么都像自己,包括一场雨。
之所以对雨打铁皮的声音情有独钟,是因为家里装有雨棚。雨棚是父亲很多年前装配的,沿街两个卧室窗户各有一个,至今依旧如新。
其实我对睡眠环境存有要求,最初好多个雨天,我只能在雨打铁皮的环境下入睡,时间一久便习惯了。后来演变为自我独享的乐趣,经常在睡前趴着,试图让窗外的滴答声同步心跳,一旦频繁失败,呼吸困难到像死了一样。后来我逐渐爱上这种死去的错觉,它让我明白自己犯过错,却依旧清醒的活着。
前些年,我所读高中有学生夜晚从四楼宿舍一跃而下,等第二天发现人已经断气。按理四层楼的高度不会立刻摔死,可当时已是秋季,那几天一直在下雨,听人说,混血的雨水沿地面流了好远,没过几天现场便被那场雨冲刷的一干二净。
住校时,我经常站在宿舍窗前眺望南山。窗外经常有学生打乒乓球。我有时候想,他们是否知道自己使用的球桌旁边曾经躺过一个绝望的男孩。现实没能如他预想的那样干脆决绝,漆黑的夜里,冰冷的雨打湿他的衣服和头发,他变得无比清醒,理智胜过神明。他后悔了,想呼救,可人间最终用漆黑和沉默回应。他彻底绝望,黑夜将他从世界抹去,雨水打湿了他的灵魂。
依稀记得那天本该是烟雨朦胧的天气,我将头伸出窗外,空气清冽,远处可见轮廓清晰的南山。
南山就是秦岭。
真正第一次穿越秦岭是去汉中,出发时天还没亮,并且下着大雨。等从平原地带到达秦岭山脚,天色已经变亮,不过雨丝毫没有歇息的意思。车一路向南,直至秦岭腹地,雨水依旧笼罩着天地,窗外的世界干净如新。墨绿的山脉,雾气弥漫的山谷,偶尔出现的人家,无处不在的新鲜空气。一切的一切都在告知我身处他乡,而我沉浸在秦岭的烟雨里,只因它太美丽。
后来我们到达汉中,去汉江边逛,雨也一刻没停。风猛猛地刮,雨斜斜地下,站在江边,我努力撑伞,同家人拍照留念。
回来时我们走的国道,一路翻山越岭。路途过半,竟会莫名犯困。层峦叠嶂,树影森森,抬头望天,天气早已放晴。
(公众号:魔笠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