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thargy,Depression
我十分欣喜,我终于再次能够感受到我自己的生命,我自己的存在。
我本打算用hatcher代数拓扑度过一个充实的晚上,然而在我打开电脑金字塔纸牌的时候,我再一次被吸走了注意力。我一边玩着这个设计简单的纸牌游戏随机模式,一边无法控制地思索着其中的奥秘。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我遇到了一个非常恰到好处的牌局,一摞纸牌中的6和7只能以唯一的方式被消解,由此也大概决定了这一局纸牌的解的个数也不会超过20种。再过半个小时,我通过一系列“憋屈”的尝试,证明了2和J配对的无解。有一个2被压在了全部的J下方,而牌堆中没有J,这意味着这个下方的2无法与任何J配对。至此,我兴趣寥寥,打电话跟dj吐槽这个牌局的sb之处,并声称自己“对于泛数学的东西产生了兴趣”,但得到的吐槽是“是谁说数理逻辑不算数学?”。挂掉电话,我兴致寥寥地关闭了游戏,试图开始看代拓,但兴致又飘到了此处。
无论怎么说,我感到了欣喜。即使是对于无趣的“泛数学”产生兴趣,至少,我开始能够切实地说出我对于这个纸牌游戏的感受,而并非从前的,明明心中有什么在涌动,但我感受不到半丝。现在我明确地知道,我因为大致解决其中的玄机而高兴,又因为它不够美妙,不够深邃而感到失望。
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自我感知被一丝丝地剥夺,直至我无法感受到自己的情感。这样的麻木持续了至少两年,直至我大二结束,进入到大三。所谓为了变得强大,我以一种近乎异常的方式开始对待自我,先从短期快速减脂开始,为创造极大热量缺口而过分严格地控制饮食,完全剥夺了从食物上能够获得的快乐,此后也尽全力保持控糖。而后,在学期初致死量选课,参加讨论班,任务多到完全没有时间休息,每周都要花一半的时间写作业。终于,在期中季,我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痛苦。无论是身体上疲惫,还是脑力上的短缺,我感受到了我的疼痛。虽然我一直认定,将自己的脆弱、疼痛与泪水展现出来是一种无比愚蠢的表现,但至少那是一个好的开端,是一个我的感受浮现的开端。失败的偏微分方程,失败的拓扑学,一个人学不明白的同调论,做不完的作业,难以下降的体重,一件件都在冲击着我的心理防线,而我最终也作出了退让。
大概我真正感受到绝望,是在最后的疫情时。我不敢相信,我一学期的坚持,就要因为一场新冠,糟糕的学习环境付之一炬,我不敢相信我想了三年的目标,就要因为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开学考试的集体,全部消散。但事情就这样发生,没有人问过,线上考试是否有任何的公平性可言;没有人问过,学生发着高烧考试,是否会极大地影响成绩;没有半个人保证,选择pf不会在保研中算作及格分。极度的嗜睡改变了我的精神状态,一天之内完全清醒的时间不过三个小时。我似乎醉生梦死着,甚至有这具躯体不属于我,我的人格将永远沉睡的感觉。难道是脑损伤?这让我想起曾经设定两版结局,一版是所有人获得拯救的he,而另外一版我甚至从来没有写下半个文字。不是be,而是毁灭,但也不全是毁灭。掌管空间力量的龙生(菲利普)为给伊迪莉娅与尤厄斯断后,带着敌人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并且他永远地关闭了出口。陪伴尤厄斯两百多年的小龙生从此从世界中消失,他在世上的最后一个血亲也离开了他,喜怒不形于色的黑龙的眼中火焰在燃烧。而他自身也未逃脱消失千年的命运,他在大战中受了重伤,仅存一丝神力残存,被索尔带走,修养千年才得以神志清明。而白鹿神伊迪莉娅身重剧毒,虽然她活了下来,但她不得不回到森林,躺在宫殿的床上。她的皮肤惨白,琥珀色的双目变得灰白,浑身黑色的血管爆起,在美丽的脸颊上仿佛一朵朵黑色的花。鹿后用仅存的神力支持森林的生机流转,但森林的势力早已不如往日。森林的边境频频被侵扰,森林的居民不再法力强盛,而且鹿后的身体在一日日地枯竭,即使她曾经能够永生不死,但如今她被毒药蚕食,在千年万年后终将死去。然而终于有一天,森林的黑龙王回归了,并且为他的爱人带来了洗涤灵魂的池水,解去伊迪莉娅中的毒。这大概是坏结局的开头,没有了龙生,但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在很多年前,在团圆美满的结局之外设置这样一个结局的我,似乎也因为自己的恶趣味遭到了报应,我一直沉睡着,沉睡着,沉睡了几个月才得以恢复神志清明。
而在我陷入无法控制的嗜睡,被无力感包裹时,所有的在我健康时才应该正常发生的事情却继续发生着。没有人因为有一部分人生病就停下他们的工作,只要他们自己还没生病,他们自己还没感受到痛苦。所有的漠不关心,所有的危言耸听,所有的麻木不仁,所有的事不关己……我的个人存在,个人命运在这一刻被集体意志蚕食干净,仿佛只要是集体所想的,就算是将我去作人祭也再不过稀松平常。从现在看来,已经成功保研的我,在说这些,无非是无病呻吟,得了便宜卖乖。但当时集体意志低吟着,说我的命运已经被极大地影响了,即使现在看来并不如此,但当时集体在告诉我,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我被绝望吞噬,三年以来的沉默,小打小闹,暗流涌动终于在这时爆发,我失去了理智,自我伤害的冲动在此刻达到了顶峰。我大吼着我的命运为何就这样被蹂躏,但是发现根本没有人听见我在说什么。愤怒,绝望,悲伤,抑郁如同浑浊的海浪激烈地碰撞着礁石。我整日地躺在床上,因为即使是如此强烈的情绪涌动,我仍然无法从昏睡中清醒。
等到所有的情绪平静下来,我才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清醒。我曾经只是听说过“吃人”是怎么回事,但当自身经历了一遍,我心中只剩下恨意,以及从此势不两立的决心。从此之后我再也不会信任它,无论它再如何花言巧语,我既然见过一次它无耻的嘴脸,便会记住一辈子。我也明白了,我不能再奢求它会给我任何的温暖任何的好处,并且在它继续干出丧尽天良的事情时说一句,“是这样的”。曾经在20年我已经见过了它的样子,但那时我年纪太小,不明白发生的许多事情意味着什么,我当时还在怀疑自己,我每每见到令人悲伤的事情时,不能充分地共情,不能为之流下眼泪是不是我不够善良。现在我的眼泪已经留干了,对于这件事上,我已经不能被称为悲观主义者了,我是一个曾经绝望过的,并且再也不会信任的人。它干出这么多吃人的事情,我不够悲伤并不是我的错,而是它在制造我的悲伤,是它的错。
在十天、二十天、一个月、两个月的强烈抑郁之后,我开始替我自己寻求出路了。我按时吃药,并且积极乐观地选择相信药物的作用。我的一次清醒给我带来了痛苦,而既然我能切实的感受到,快乐也不会太远。况且能感受到的痛苦,也比麻木要好太多了。我很感谢自己,在那样难的情况下,最终做到了,没有辜负我前两年的努力。并且在此之后,我再也不压制,不掩饰我对于快乐的追求,只为将前两年没能感受到的快乐全都品尝。
写到这里,我更加确信我前两年的隐形抑郁是吃人(gpa)的结果,当然其原因也是我自己不够大胆,不够态度强硬,并且能力缺失,也是因为不够努力,也许是为了保护,不过前三年就这样过去了。开学后,我也是毕业年级了。即使之前的我不够好,我也很感谢她,至少没有她,我就不能坐在这里。我之前曾经感觉,上大学的我和高中时的我完全是两个人格,而通过几个月的修养,我似乎有拾回了许多我高中时的人格,其解释显然是因为前两年我的人格被极大地压抑了。现在我又变回了lena11,而不是一个无所谓存在的sms众人。我现在也恨,我为什么会被那么愚蠢的东西束缚住手脚束缚住人格长达两三年,不过也许是因为白鲸大学一百多年的意念太强,摧毁我一个十几岁的人格太过于容易。现在我很高兴,我回来了,并且平等地curse一切脏东西。受欺负了,就去反抗吧。不过我也不能给出实质的解决办法,毕竟我现在都没有能力创飞一年后的考试,但是如果我很生气,我能够cur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