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番外｜《不详》新年篇·得你所愿
—时间线在与柾国分手、玧其回来，还在方家时。
昨夜不知某时下了一场小雨，几近干涸的地面湮没它们的存在，可能只有路旁成片成片的针叶林上挂着宛如钻石颗粒的果才证明它来过。
你缩着身子走进最近的一家咖啡馆，年末的冬天因为这场不应景的雨变得更冷了，在又一阵寒风袭来之前你及时躲进门。
“美式，双倍浓缩，加冰。”
店员的应声让你冻得发懵的意识回笼，耷拉的眼尾不经意一瞥熟悉的白衣映上瞳孔，其下的黑色裤脚没力气地垂着像它的主人一样无精打采，蔫蔫的发顶前的桌面上是喝了一半的咖啡。
田柾国？
屋内的暖气很足区别于外面的冷酷，倒也不至于犯困。你不自觉向那边走近，顺势拉开对面的座位，没料到睡眠浅的他会即刻惊醒，半眯着眼胡乱摸找咖啡杯，大吸一口后努力看向声源。
“缪骆？你怎么在这儿？”是黏黏糊糊的睡音。
看着平白无故减半的咖啡一阵无语，看他疲态明显的脸不好发作于是你没好气地回道:“你为什么在我就为什么在。”
用废话回应废话。
“啊抱歉，拿错杯了。”他似乎才发现。
“呵。”对于这种间接接吻的行为，你一向不屑一顾更不关心有意无意。
“很忙吗，睡觉都不挑地点。”关心也状似无意。
“迫近年关当然很忙，昨天一台凌晨的手术结束实在困得不行了。”
“那就回家呗。”
“不行，一会儿还有手术……”
话刚说完他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底的乌青一清二楚，你盯着他沉默半晌。算了，看在他熬夜救人的份上今天就不问了。
他又说，“今年过年我大概又要在医院过，你认回父母今年终于能吃上团圆饭了吧。”
你想起几天前他们临走时歉疚的样子，其实你可以和他们一起去但你并不想。
“他们忙着出差去了国外，我也一个人。过年有什么特别的，平常是一个人吃饭这天就不是了？一个人不也很好。”
“你是在安慰我吗？”他的语气带上一股朦胧的笑意。
“想多了，并不是。”
好整以暇看你狡辩的撇嘴，田柾国忍俊不禁，笑开的眉眼有些宠溺。
“不早了我要回去准备手术就先走了，咖啡我请你。”他起身告别，随即不明所以瞟了眼桌上，“我喝了一口而已，可不能浪费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冷冷注视他愈发猖狂的笑脸不接话。
“缪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这样我就是第一个祝福你的人。”
你一怔，没情绪地回，“你也是。”
“是什么啊？”他不依不饶。
“滚。”
待他走后，你默默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想着——
你也是我第一个祝福的人。
驱散大半冷意你收拾好准备离开，口袋里的手机不配合地止住脚步，看眼来人你颇有点意外。
“有事？”
“没事我会找你？”
啧，废话真多。你和他真是一句话都聊不来，刚要挂断那边适时补充道:“你爸妈说怕你一个人无聊，然后家里就让我们和你一起买年货，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去。”没有一丝犹豫。
“你爸妈吩咐的我可不管，交不了差别怪我。”
“别把自己太当回事金硕珍，激将法对我没用。”
电话那头的金硕珍冷笑几声，隐忍的怒意被你捕捉得意极了，到底是谁爸妈吩咐的他倒挺会偷梁换柱，用这种下三滥的小伎俩也不嫌丢脸。
“好啊。”他的语气忽的怪异的平静，“我会和他们解释再把责任都推给你，他们会不会跟你家里人打小报告我就不知道了，万一再传出你三心二意的谣言谁损失更大呢。”
“你！”压制不住的气音脱口而出，被煽动的情绪一旦表露就象征他又扳回一城，吃瘪的还是你。
磨蹭半天你离开咖啡馆站在路边，低头一边看手机一边等，由于太入神未察觉停在身前的车。
“喂！”
听到声音你猛地抬头，与摇下车窗正向外探头的金硕珍恰好对视，你白了他一眼略过前座径直打开后车门，“欸？”
他似乎一直在看你，在你看过去时有来不及收回视线的慌乱。和金硕珍一样穿着得体，白衬衫外罩着黑色大衣、领带规矩地系在脖领，却是一头杂乱的小卷毛任窗缝间泄露的风肆意吹，浅浅蒙上锐利的眼，戴着口罩的脸看不见表情，这样更显得他像一只傻傻的小熊。
“我弟金泰亨，开完会搭我的车回家，正好我们一起去。”
“哦。”你反应淡淡扭头关上车门，随手把快没电的手机揣进兜里也没仔细看，手机滑过衣服一下子掉落座底，慢半拍地去捡，身旁一只手伸过来自然地捡起、递还。
“谢谢。”你碰触到他稍暖的手微微发愣。
“没事。”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说完掩住口罩压抑地咳嗽，期间悄悄拉远你们的距离。
你没再理他转而不爽的朝向驾驶座的人，恨不得一脚踹过去，“以后能不能少用这种无聊的烂招浪费时间，少拿你爸妈或者我爸妈威胁我，再有一次我不介意当众拆穿你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面目。”
“随你便。”他嗤之以鼻，专心致志开着车不理会。
你们三个人，一个重感冒两个闹别扭愣是凑不出一个话题，车里在这之后便再无响动。
直到金硕珍冷不丁的一句到了打破沉寂，你率先下车见金泰亨也慢吞吞跟着下来，你注意到他好似因晕眩而颤巍的身形以及短暂的痛苦拧眉。等金硕珍停好车你们一齐走进商场，路上你莫名看了金泰亨一眼，不知是凑巧还是别的，你们的视线同时撞上，他假装无意移开留你还在奇怪。
“我们分开去买。”金硕珍突然提议道。
你看向一边撇清关系，说:“你们家的事，我就不参与了。”
金硕珍这话本来就不是对你说的，看都没看你一眼，转头向金泰亨交代几句先走了。见状你也不自讨没趣，转身向反方向自顾自地转悠。
你购物欲望一向不强，加之年关人潮攒动，喧闹的环境实在容易叫人心烦，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没过一会儿就没了耐心，逆着人群寻找出口。
途径一家药店时，你难得脚步放缓。
世界是个圈，无论向哪儿走都会回到原地，此刻在你看来的确如此，只是冤家路窄。
不远处，金硕珍站在一家饰品店门口正与店员交谈着什么，礼貌的笑脸维持得勉强更多是不情愿，想离开却被近乎强扯进去。
你看他那副不常见的样子觉得好笑，不免好奇于是跟了过去偷听墙角。
“……缪小姐不是应该和您一起吗，怎么不见人？”店员问道。
“她……”金硕珍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大概上厕所了吧。”
“董事长特意吩咐我们准备一些饰品，好让您为缪小姐挑选，她是更喜欢项链、手链还是戒指，金饰还是……”
“项链，就项链吧。”金硕珍不想与她多费口舌。
另一边，你听着他妥协又干巴巴的话，因他彼时窘迫的处境生出一抹快意。
他凝神打量着面前摆开的项链，竟然真的认真挑起来，察觉那道玩味的视线时你已抱臂看了许久，他眉心一挑见你慢慢走来，故意笑着嗔怪道:“我都从厕所出来了，你还没挑好吗？”
闻言他蹙起眉。
“别害羞啊。”你非常配合地转过身，“挑好就给我戴上。”
空气静默半晌，你觉得阴阳怪气也差不多了准备见好就收，可下一刻双肩被倏地按住固定在与他极近的距离下，你睁大眼偏过头瞪他，耳畔又传来调笑的气音。
“好啊，我给你戴上。”
脖颈一阵冰凉，他的手指却是温热，柔柔的在四周牵起一阵暖风。你表情凝滞一时不知作何反应，而他手上动作没停望向你半边侧脸，莫名走神，心中多了一抹异样又不知名的情愫。
“真的很漂亮呢。”店员没眼力见地打断。
暧昧转瞬即逝。
随即你快速转身，十分不解地剜了他一眼。金硕珍恢复如常，假意温柔包容地注视着你，“新年礼物，不许摘哦。”
在店员的注视下你只好强忍不适，才没说什么怼人的话。
出门后你不满地控诉，“大庭广众我拿你没办法你也不嫌丢脸，怎么好意思的。”
“谁让你先惹我。”他表现得理所当然，顺便好心的补充，“奉劝你最近别摘项链，要是他们发现问起来，我完成任务了但你又有麻烦。”
“呵，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敷衍。”
“随便。”
你被气得失语一心只想回家，“你买完没，我要回去了。”
“走吧。”
金硕珍走在你前面，笑容淡淡的。
他其实真没敷衍，鲸鱼是他喜欢的，项链确实很好看，送给你也是真心的。
金硕珍去开车你留在原地等，远远看见金泰亨朝这边过来，向前迎了两步。
“金泰亨。”你叫住他，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这是一些感冒药和润喉片，给你。”
他难以置信试图睁大的眼经风吹过只得眯起，接过后哽着嗓子想道声谢却只勉强发出个含混的单音节，清了清嗓子有些期待地盯着你:“这算是你送我的新年礼物吗？”
“新年礼物？”你被他逗笑，“谁的新年礼物是药啊，而且我很少送礼物。”
他失落地点点头，复又勾起嘴角缓缓笑了。
你很少送礼物，那这大概是新年你送出的第一件吧，并且是送给他的。
折腾了大半天，终于跟着他们回到金家，婉拒了金泰亨留你吃饭的好意你匆匆与他们告了别，想起那个冷清无人的家不愿回去，摸着口袋翻出手机给闵玧其打电话，半晌无人接听。
什么啊，快过年了一句话都不说。
你垂眸片刻又抬眼，索性去他家堵他。
到了地方，你盯着无人响应的门陷入沉思，总不会是还没回家在公司上班吧。最后你只能找出藏起的备用钥匙自己打开门，屋内的温度很低，也没什么人气，倒很符合闵玧其的气质。
散漫地四处晃了晃，觉得无聊干脆躺在沙发上准备先睡一觉再说，没想到这一睡就睡到天黑。
闵玧其摸黑扒拉着钥匙一边解锁手机，看见来自你的未接电话立刻回拨过去，打开门的瞬间声音正好传来，他不可思议地放下手机另一只手打开灯，果然看见沙发上蜷成一团的人。
突然的开门声与骤然亮起的光刺激感官，你翻了个身直直地坐起，揉着眼看向身后，“你忙完了？”
闵玧其终于从怔愣中缓过神，“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他转身打开空调才走过来。
“我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刚睡醒的音色听上去还有点委屈。
“忙的时候可能没看见，你等了多久？吃饭了吗？”
“还没。”你看了眼窗外暮沉沉的天，暗想竟然睡了这么久。
“那我先去做饭。”
刚下班就要解决你的温饱问题，你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按住他的手想让他多坐会儿，随便找了个话题，“那个，你今年过年打算怎么过？”
“我…”他顿了一下，看上去没什么兴趣，“过年有什么不一样的，还和往常一样就行。”
真就和你很像。
“哦。”是没超出预料的回答。
闵玧其本就不在意这些，感到你冰冷的掌心微微皱眉，“好了不说这个，我先去做饭。”
你呆呆地在沙发坐着看厨房里他忙碌的身影，几年过去，闵玧其还是和以前一样，对什么都反应淡淡，寡言又拒人千里，除了你大概没人被他这么照顾。可那孤独的背影总带给你一种异样的感觉，有时能感觉到他深藏的难过与脆弱，是你说不清的变化。
国外的那几年你过得还好吗？你很想仔细问问，但想来他不愿说的事也不必要强求，那可是闵玧其，什么事到他那里就都迎刃而解了。
“想什么呢。”他伸手在你眼前晃，往你手里塞了一个装着热水的杯子，又替你顺了顺有些乱的头发。
“没什么，就是……我陪你过年吧，反正他们出差了，一个人过又没什么意思。”你违心地说着反话。
“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个？”闵玧其笑看你。
“有意见？”
“没有，我巴不得呢。”
见他笑得那么开心，你也禁不住勾起唇角。
“准备吃饭吧。”
你们相对而坐，刚坐下你看见桌上的酒有些意外，“吃个饭你还喝酒？”
“怎么，不行吗。”
带着笑意的眼炯炯地望着你，你无可奈何:“行，我陪你喝。”
酒过三巡你有了醉意，对面的闵玧其面色不改扬起下巴，与你相悖的淡定。这方面你还真比不过，知难而退专心吃饭。
闵玧其是真的很高兴，看见你很高兴、听你说陪他过年很高兴、你逞强陪他喝酒很高兴，只要有你在，就高兴。
渐渐的，你有点晕乎也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盯着窗外。
“我不在的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那家人有好好照顾你么？”突然他正色问道。
你慢慢转头看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一直都那样，前几天还向我打听你，说你回来了常去看看他们很想你，就是……”说到这儿你开始笑起来，“就是从来都不关心我。”
他注视你那刺眼的笑脸，变得越来越难过，难过到无法支撑变得冷冷的。
“他们说很想你的时候，我也想和别人说我很想你，只是没有人愿意听。”你又笑了，“还好，你回来了，我很想你这句话当然要讲给本人听。”
闵玧其也想笑却发现怎么也笑不出来，出声却是哽咽，“嗯，我听到了。”
“爸妈走后，我就不爱过年更没有什么愿望，但从你走后我开始有了愿望。好像……”
“每个都关于你。”
这一刻，他觉得无比雀跃，这么多年的忍耐与等待不需要你付诸任何，他都可以不管不顾地坚持下去，只要你的身边留有他的位置。
你确实是喝多了，刚刚说过的话好似不记得，趴在桌上木木的盯着窗外没由来的一句:“下雪了。”
窗上映出你们的影子，被飞扬的雪花包围着，像是要融入夜色同他们一起坠落。
“闵玧其，这是今年的第几场雪了？下了雪不会又要降温吧……”
眼前的景色被他的胸膛替代，你迷迷糊糊间被抱起，含混不清地嘟囔着。
“第一场吧。”
“胡说！”
闵玧其抱紧怀中人，偷吻过额头。
“笨蛋，我说的是我们看过的，第一场雪。”
番外结
新年快…不对！是七夕快乐，虽然有点迟。
正文虐的时候可以常回来看看这篇嘿嘿嘿Y(^_^)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