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投石——假僧扮佛没模样

本篇作者：逸小仙er

“师父，师父！再给我讲讲你和剑尊大人的故事吧！”康庄大道上，妖魅和刀小狼的身影一前一后，继续着他们的旅途。

“去！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什么好说的？”妖魅依旧披着他那件破破烂烂的斗篷，没好气地道：“倒是你，前些日子教的刀法，练得如何了？”

本是无心一问，刀小狼兴致却出奇高涨，将刀从背后抽出来便要演练一番。

“行了，这练的都是些什么啊！”

还没等他耍完这一路刀法，妖魅便挥手将其打断：“动作看起来倒是像那么回事，但绣花枕头，徒有虚表！”

刀小狼本来一脸失落，但看师父似乎有指点自己的意思，顿时一改愁容，乐呵呵凑了过来。

见他这般识趣，妖魅便浅笑道：“本座问你，寻常争斗，兵刃相接。为之奈何？”

刀小狼想也不想，张口便道：“若论生死，可凭血勇一战。”

“昂～”妖魅微微扬了扬下巴，不置可否。继续问道：“这般下来，筋疲力尽；若敌方接踵而至，如此境地，何以脱困？”

“这... ...”小狼一时语塞，畏畏缩缩地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哈哈哈哈。”妖魅仰天大笑，嘲弄道：“小子！照你这个法子，若大家皆不畏死，岂不是天下再无胜负输赢？”

不等小狼接话，妖魅便道：“今日便先教你收力！”

“收力？”

妖魅前脚刚动，小狼手中的魔刀已出现在他的手中。只见妖魅将一枚小石子放在地上，猛然抬手挥刀下劈，刀尖落在石子半寸之上；待一番风吹草动后，石子却并未像刀小狼想的那般裂开。

“师父您这是？”他这刀并非寻常兵刃，平日只要轻轻一划，便能碎金铜、分草木，今日怎么如此不堪？

“懂了吗？”妖魅抬眼便看到刀小狼一脸蠢样：“不懂？这样，每日早中晚像我这样，朝着石子挥刀一千下，等什么时候刀能稳在半寸上，地上石子还不碎。再过来找我！”

“这有何难？”刀小狼自信满满，接过刀便向石子砍去，可手中利刃不是劈歪便是砸在了地上，要么石子就被刀势震成碎末。

“怎样？没那么简单吧？”妖魅似乎有些得意，见小狼很不服气地一刀连着一刀，眼神中又有些欣慰，喃喃道：“至少，下次再遇到他们，给我少流些血。”

月升日落，星辰满天。二妖又行了几日，妖魅陡然问道：“我们走了多久了？”

刀小狼拖着两只酸痛无力的胳膊，木然道：“师父，我也不知，只记得我这些天下来，已挥了两万七千刀了！”

“两万七千刀？”妖魅嘴角掠过一丝笑意：“这么算，也有八九日了。”接着他又好似在自言自语，“也该到了。”

“到了？到哪？”刀小狼向极目远眺，却见远处山岭之上愁云惨淡，天色无光。隐隐约约竟缠绕着一股怨气。

“八百里狮驼岭。”妖魅宛如一个看客，只见他抱着肩：“当年，他救世，我灭世。争斗间误将此处波及，若不是他拼死护住山脉，恐怕这岭上七八成的生灵都要殒命。”

“八百里...七八成... ...”一阵阴风扑面而来，刀小狼哆哆嗦嗦打了个寒颤。自己是不是不该认这个师父？

“不过现在看来，恢复的还不错？”

妖魅停在那，好像有些感慨。但刀小狼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放松还是嘲笑。

“师...父...我们...”

“走吧！看看这些年下来，变得如何了？”

二妖于是加快步伐，翻过山头，穿过一片阴森的树林后，竟在这崇山峻岭中，发现了一个村子。令刀小狼好奇的是，这村子，似乎是建在一座废墟之上。而在这乱石残峘间，藏满了岁月的痕迹。妖魅随手擦下一块青苔，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老人家，这里有什么地方可以借宿吗？”天色渐晚，本以为又要在山野老林里凑合一晚上的刀小狼欣喜之余，拦下一只妖怪打听起了住宿的地方。

“什么？糊涂？”这只泼墨仙人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耳朵不好，伸着脑袋眯着眼愤愤不平道：“别看我老，可一点不糊涂！”

“什么呀！？您听错啦！我们啊，是要借宿！”

“噢噢，是要找地方住啊！你这小妖，早说啊！”二妖的对话又莫名其妙连上了，泼墨仙人听说二妖要住宿，非要亲自给他们引路。

“唉，您指个方向就行！”

“是啊，山上磕磕碰碰的，路能平嘛？”

刀小狼连翻几个白眼，最终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我跟你们说，这村里啊，专门建了寺庙，就是供你们这些外地人住的。”

“寺庙？”一路未曾说话的妖魅突然开口：“这里怎么会有寺庙？”

“是妙，妙得很啊！”泼墨仙人以为妖魅是在夸赞，脸上推起了笑意：“前些年蜈蚣岭那边来了个行脚僧，在庙里一待就是好几年，平日里帮大家伙看病采药，帮了不少忙呢！”

“你跟他说！”

这老头是一点听不见啊！妖魅瞪了在一旁偷笑的刀小狼一眼，喝道。

“呐，就是这！”被泼墨仙人折腾半天，终于到了目的地。

“镇妖寺？好奇怪的名字！”刀小狼很配合地念出了声，而千年妖魅也瞧了出来，这寺庙，其实就是狮驼洞改造来的。

“法师？法师？你在吗？”推开洞门，又是一幅破败的景象，老藤爬山石，岩缝栖寒鸦。

冷飕飕的。

坐落在大堂顶端的雕像压根分不清是哪路法王，还有寺院中间那口井，一切的一切，很不搭调。

“二位，想必金钵法师又出门采药去了，不打紧，你们先住下吧！”

见泼墨仙人这么说，小狼便大摇大摆地迈开了步子，但还没走两步，又被拦了下来。

“二位，初来乍到，还不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

见先前十分热情的泼墨仙人突然正经了起来，刀小狼有些不知所措。而妖魅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要进此庙，一不用拜佛，二不必烧香。”瞧二妖不搭话，泼墨仙人接着道：“只需像我这样......”只见他拾起一枚石子，用力朝着井口砸了下去。随后便是一阵叮嘣乱响——深井之中，并没有水。

“老人家，这是何意？”刀小狼不解地问道。

泼墨仙人这才踏入庙宇：“很久以前，这狮驼岭也是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可是却因为一场大妖间的争斗而变得生灵涂炭！”

“在那场灾难后存活下来的妖怪们，为了不忘记痛苦，牢牢记下心底的仇恨，便给妖邪刻了石像，掘地为井，将其头尾颠倒投入其中，以求打入十八层地狱！”

“之后更是在井上建起寺庙，镇压恶妖，让其永世不得翻身！！！”

“往后若有妖怪入此庙宇，皆要泼污秽，砸石砾... ...”

泼墨仙人后面说的什么，刀小狼已经不敢再听下去了，他只感觉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地竖了起来，就像是掉进了冰窖，不敢有一丁点动作。

别说了！别说了！正主就在你面前站着呢！

但千年妖魅好像对这些话充耳不闻，反而打趣道：“我看这镇妖寺的妖，是妖魅的妖吧！”

此言一出，寺里的气氛瞬间掉进了冰点。连一直喋喋不休的泼墨仙人也将嘴闭上了。

不是，这话你怎么就能听得一清二楚呢？！

刀小狼连动也不敢动了

“阿弥陀佛，这几位是？”好在很快便有一声佛号打破了凝固了空气，一个头上戴着斗笠，脖子上挂着青色佛珠，身披紫色袈裟的僧人出现在了二妖身后。正是在寺庙中久住的金钵大法师！

“借宿！”妖魅扯着嗓子高喊的同时抬脚将一块石子踹进了枯井，他还不忘看一眼身旁的刀小狼，阴阳怪气道：“愣着干嘛？你也别闲着啊！”

听闻是借宿，那身披袈裟的妖怪连忙放下背篓，双手合十行佛礼诵佛号：“原来是住客，鄙寺简陋，二位先将就一晚，待明日老僧再作斋宴，届时还请施主莫要推辞。”种种姿态，俨然早已把自己当成了寺庙的主人。

“不如说，多谢款待！”妖魅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带着刀小狼选了一间最近的禅房。

房间内静悄悄的，见气氛似乎有些尴尬，刀小狼试探着道：“师父，我们现在干嘛？”

“等。”千年妖魅已然开始闭目养神，盘坐在床铺之上。

“等？等什...”小狼话音未落，屋外便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阿弥陀佛，方才那位灰袍施主，老僧觉得你十分眼熟，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听是刚刚回寺的僧人，刀小狼便要过去开门。

妖魅却甩出一个眼神制止了他，而后嗤笑道：“这辈子与本座打过交道的，不是敌人便是死人。老和尚，你是哪一个？”

“那想必是老僧眼拙，多有叨扰，告辞了。”白蛇妖僧吃了个闭门羹，又被妖魅一席话堵得哑口无言，只得悻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