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忘羡】红尘渡(3) - 醒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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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是魏婴从没有感觉过的美好。
十数年来,他习惯了在黑暗下生活,突如其来的任务,不得已的负重前行,以及猝不及防的毒打伤害,却从没有体会过如蓝湛如水般细致温润的无微呵护,丝丝缕缕渗进魏婴心防。
玄武洞后魏婴昏迷,被蓝湛带回云深不知处养伤,恰逢蓝启仁因封固云深结界决议闭关半年。温若寒知蓝启仁修为高深不可操之过急,遂命魏无羡在云深待命加之削弱蓝氏实力。
魏婴一直以为那是上天终于想起他可怜他,给予他馈赠,给他足够周旋的时间。他很珍惜,一点点,一步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维护着人生中仅得的安宁,小心翼翼地对温若寒瞒天过海。
他很喜欢和蓝湛相处的日子,尽管蓝湛看起来有些古板,却会把自己送给他的画像小心珍藏,古井无波的脸上挂了双欢喜的眸;他们一起放灯祈愿,看着自己给他画了最喜欢的兔子,他会不自觉地露了笑,默默看着自己祈愿“愿我魏婴所爱之人,平安顺遂,一生无忧”,凝视着灯,郑重在心中许下同样的愿望。
魏婴从来都知道,从来都记得,藏在心底,珍而重之。
他记得蓝湛给自己新创的许多符咒起过名字,每一个名字都似乎象征着他们自己——
“蓝湛,你看我这新创的符咒可有意思?……不如你给他起个名字吧!就跟上次你为我的符咒起的‘同心’一般可好?不然这个就叫做‘同缘’。”
“好。”
也记得自己无数次恶作剧都能得逞时,蓝湛就算被吓到,嘴角也会露出的宠溺笑意——
“蓝湛,看我,快看我!……哈哈,又吓到了吧~”
还记得与蓝湛一起过的那个新年,蓝湛陪着第一次逛花灯的自己,新奇地探索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蓝湛,我喜欢这个兔子灯,你给我买下来好不好?”
“好。”
寥寥几字的答复,却从来都能暖进心里,
月余来,他们一同夜猎,并肩战斗,所有的行动都无比默契,仿佛认识了很久很久一般。魏婴想,原来心有灵犀,并非只是美好的传说。他心中有了某些期待,一些从不敢去奢望的期待。明知时光为窃,却清醒着不想顾及,只在心底默默企盼,企盼时间能走得再慢些,布局能更天衣无缝些。
步步
为营
五个月后,岐山炎阳殿
魔宗主殿炎阳殿,是宗主日常公务之地,一向正坐主位上处理公务的温若寒今日却反常地支在凭靠上,左手驱使灵力,死死压住被黑气缠绕的右手。
阶下前来禀报的温晁愣愣地看了一会,看到温若寒扫来的寒眸,突然回过神来,低头敛容,继续禀报道:“父亲,魏无羡这五个月传来的消息,虽无错漏,可都是一些不足为虑的小事。父亲是否需要给他些警示以免……”还没说完,温晁就悄悄抬眼看了看温若寒的神色,却看见温若寒似乎心力全部放在了右手上,渐渐地住了口。
右手突然挣脱了左手的控制,不受控地抽动起来,温若寒死死抓住右手,加大灵力运转,才勉强将右手的失控压制了下去。
温晁亲眼见着了温若寒一系列举动,胆战心惊地跪了下去不敢再看,却又忍不住好奇,偷偷瞄了几眼,模模糊糊地拼凑出一个可能性:
这是……阴铁反噬?
“魏无羡,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终于压下反噬的温若寒闭眼调息了一会,咬牙切齿地冷讽道,“除了江家,他的一魂一魄还在我手中。”
话音刚落,温若寒便祭起一道炽热灵力,直直地击向炎阳殿侧的宝阁,死死绕紧顶层的锁灵囊,不断地收缩挤压得让锁灵囊不住颤动。
温若寒饱含威胁的声音因炽热灵力的包裹不断回响在锁灵囊四周,顺着这被封住残魂的牵引传达到魂魄主人的识海里:“魏无羡,这噬魂灼魄的痛楚,若还不能令你清醒,本座自然还有更多的手段让你更加听话!”
温情看着药庐门外静静坐在石阶上许久未动的魏无羡,无言地拿了件披风打算递给他,她知不久前才受过魂魄重击的魏无羡此时是半点寒凉都不能受的,可刚坐下来打算叮嘱几句,还没来得及将手中的披风向身旁的人递过去,就听见身旁传来淡淡的话语:“为我施针吧……”
那日魏婴感受到从灵魂深处传来的逐渐加深的痛楚,便急躲开刚好去楼下点菜的蓝湛,驱剑飞离摔进了一处密林之中,左手死死抓住疼痛最为剧烈的胸口,右手还不忘撑在地上,不肯将整个都在颤栗的身体全部跌落下去,听着脑中不断回响的威胁,整整一夜,才艰难地熬过了那次灼魄严惩。
熬过来了,为什么身体有些……
魏婴撑坐在地上调息了一会,却突然皱了皱眉,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这次过去后身体明显比往常更虚弱些,小腹处还坠坠着隐痛,似乎都在昭示着什么。
魏婴试探着伸手抚了抚,无意间抚了一手的血。
这……?魏婴看着手心上的血迹,心中欣喜又无奈,终是确定了是什么,只心中微叹一声,来的可真是时候。
温情不可置信地偏头死死盯住魏无羡,却只看见他只抬头望着院内正结着果的枇杷树,嘴角含笑,似乎在追忆着什么,面上平静,温情却看出其中潜藏的义无反顾。
义无反顾。是了,若不是义无反顾,怎会执意如此呢?
温情还记得数月前的某一天,没受伤的魏无羡居然特意前来药庐,跟自己说了他的一些近况。
那时候温情只觉得魏无羡是疯了,明知自己受制,明知前路艰难,明明提醒过不能丢了人也丢了心,却还是又生生给自己造了软肋,甚至可能不止一个。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让我在你万一有孕时为你施针隐胎?”温情冷冷盯着魏无羡,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魏婴侧眼不敢看她,眨了眨眼,又坚定地回看过去,道:“你知道我是坤泽,这是早晚会发生的事。”
温情听了,只当没听见。哪里是早晚会发生的事,若是坤泽有心避孕,总是有法子的,也有自己能帮他,足够满天过海了,只是他不想用,也不愿用罢了。
值得吗?温情心中冷嗤一声。
此时旁边一直沉默的弟弟温宁也来凑热闹,磕磕巴巴地跑来劝:“姐,你就帮帮公子吧,他从来没有这样求过人的!”却说得温情眼中微热。
数年旁观,十年交情,温情太知道魏无羡的性子了,也太知道魏无羡的打算了。
“温情,蓝湛遇上我够倒霉的了,如果有可能,我不能伤害他的骨肉。我知道我这么做是在冒险,也很不应该,但我真的很想赌一次,在事情未尘埃落定前。我不能让任何人尤其是温若寒知道。”
温情将将把眼中的湿热压下,却听见魏无羡这样一番自弃却决绝的话,终于忍不下心中的情绪,怒声道:“你会输的!”可这番话没有让面前的两人回心转意,温情面对着两双企盼的眼,反倒触动了心中恻隐,只能闭了眼,缓缓吐出心中郁气,轻声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也只是……想为蓝湛留下点什么……”魏婴敛了眸,终于放心地笑了,“我努力不输好不好?”
温情背过身去,此时,她已经再也不想听魏无羡说话了。
温情为魏无羡施针后,按着魏无羡的叮嘱,帮他做了件事。
“魏无羡让你来的?”
“他让我回报宗主,他已取得蓝氏密曲乱魄抄,托属下呈给宗主。”温情言禀,将手中的书册上呈,继续道,“乱魄抄或可压制宗主阴铁反噬,魏无羡希望能戴罪立功。”
“他人呢?为何此次未曾亲自来?”
“魏婴为防蓝氏发现身份,已返回姑苏。”
阶上的温若寒未有言语,温情行礼退殿,背后早被冷汗浸透。温情想到魏无羡十数年来的无数次呈禀,终是微叹。
蓝湛曾经想过,自己为什么要将魏婴留在自己身边。
身份有疑,灵力高强,可使怨气?亦或是,从后山飞出的传信灵蝶,每月总有几日的无踪无迹,身上莫名出现的淤伤刑迹?半年来有意无意发现的细枝末节,无一不昭示着魏婴的不同寻常。
可,初遇时明澈的眼,再遇时纯善的笑,花灯街新奇的脸,夜猎时除祟的坚定,本性中的单纯与善良,自己负伤仍不在意的表情,点点滴滴,都将蓝湛心中的疑虑悄悄剥去,替上沉溺与心疼,如酒,如瘾。
近半年来,他看着魏婴无数次放飞纸蝶,却知那其中必然没有故意透露给他的蓝氏密事;看着他失踪数日带回来一身伤痕时回来的支吾,却始终以邪祟搪塞,并不在意是否被看穿;也看着他与自己相伴时发自内心的璀璨笑容,以及不经意透出愈来愈深的忧虑。
从昨日瞥见魏婴匆匆离开的背影看,似乎事情颇为紧急,不知现在如何了。
蓝湛站在新年时魏婴十分喜欢的拱桥上,凝成剪影仰望明月,想着这彩衣镇花灯那日魏婴笑着看这拱桥说的话:“蓝湛~这拱桥上看灯风景最好,如果我们走散了,就约在这里找你,你要等我!”
等,他总会回来,也总会说的。
成了习惯。
魏婴缓步走在彩衣镇的街道上,边走边思虑:昨日我是偷偷躲开蓝湛走的,我这一天一夜也没告诉蓝湛一声,他可别生气才好。
他步伐轻松,行止有些飘浮无谓,似乎放下了极大的心事,慢慢地走着,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抬头看见了前面不远处站在拱桥上的蓝湛。
若说方才的魏婴周遭透着的是对世事的无谓,此时就仿佛突然被注入了生气,开心地笑着想道:是来找我的吧,还真的是……一个可爱的小古板。
魏婴含笑静静看着拱桥上抬头望月的蓝湛半晌,嘴角笑容却慢慢敛下真心,换上了苦涩:
蓝湛,假如你知道我骗了你许多事,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你再等等我,再等等就好……
魏婴拖着昨日被磕伤的腿,一步一踏地迈上拱桥,看着听到动静回身的蓝湛轻轻问道:“抱歉,你寻我很久了吗?”
到底是回来了。蓝湛眼中透出欣喜,面上却不显,刚想问些什么,却看见魏婴一瘸一拐的步伐,拧了拧眉。又伤了?
蓝湛看着魏婴并不在意还打算岔开话题的脸,有些生气地掀起魏婴的裤脚,看着一片淤黑的膝盖,和淤痕上覆盖的磕碰血迹,抬眼直视着魏婴,肃容道:“你别告诉我这还是‘邪祟’。”
“好我说~”魏无羡不敢继续看他,只能侧身躲开蓝湛的视线,毫无形象地趴在拱桥扶手上,随口拉了个借口,故作轻松,“我这不好几个月没回莫家庄,总得回去交代些什么。结果那莫夫人脾气太急躁了,我能跟她计较吗?以后她可是再也打不到我了。以后你会保护我的对吧~这样一想,这些小伤就不算什么了!”话说一半,魏无羡还记得转身看几眼蓝湛的反应,发觉蓝湛并没有反驳于他,才敢稍稍放下心,看着蓝湛继续说。
明知是谎,原以为这次质问至少让魏婴愿意说些什么,可到底……
蓝湛心中微叹,终是无奈让步,罢了。
“你下次不可再如此。”蓝湛道,却看见魏婴似乎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又补充一句,“你可知我担心你?”
魏无羡看着蓝湛认真的眼,心中微动,骤然就生出一种将所有托盘而出的冲动,靠着理智死死压住,只得背过身去,不再敢看蓝湛:“我就是知道,所以这不全老实交代了嘛~你要是再生我气我这伤可好不了了。”
“不生气,我背你回去。”
“我这只是皮外伤,骨头又没断,有什么好背的。”魏婴听了,诧异回身,看了看蓝湛,又看了看自己,“再说一个大男人还要人背太难看了。”
“很难看吗?”
魏婴奇怪:“你觉得很好看吗?”
“可我想要背你。”
魏婴听见这话,突然笑了,“你怎么突然心血来潮要背我啊。”心想着蓝湛该不是想到什么捉弄自己的法子,生怕蓝湛突然就干起他们二人温存间总做的的捉弄自己的事来,心有余悸道,“反正我不要,谁晓得你心里打什么鬼主意。”
蓝湛却再也不想顾忌魏婴的推拒,直接走上前去,无视魏婴满脸的愣怔,拉起他的一只手就饶过自己脖颈,半蹲下去托住他的双腿,稳稳地将魏婴背了起来。
“你你你——”
蓝湛什么时候学会强买强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