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千疑百问 朽木腐种【纳西妲×空】
抓到过在影向山偷摸睡觉的早柚，邂逅过在烟花店准备祭典的宵宫，偶遇过在踏鞴砂捉鬼兜虫的一斗，拜访过在基地里恢复能量的心海。不像蒙德和璃月，除却阴沉沉的天憋着不下雨，稻妻的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时间也就像湿了水的肥皂，轻轻一捏就滑走了。
再一次回到稻妻成已是春分时令。
天边残阳将下，各家灯火已上，寻常时日，此时的稻妻城内，应当早已是街巷空空，每家每户闭门谢客，一家人团聚在一方茶几周围，共话一日的琐事，直至困乏不已，便熄灯入寝。但若是发现今日稻妻城内男女老少，拄杖提携，兴高采烈地散步游乐，也休莫见怪，因为今日正是稻妻的盛典……春日祭。
正如璃月有赏桃的传统，稻妻也有赏樱的习俗。不过，毕竟是早春，天也迟迟不见放晴，枝头的樱花自然是稀落了些，不过也无伤大雅，毕竟祭典的活动更能吸引人们的注意。一路上空妲三人看到不少人群围在各个摊位前，就等着祭典开幕，拔得头筹。
“一个月前就听宵宫说在准备春日祭了，果真热闹！”派蒙望着蜂拥的人群，不由得感叹道。
“是啊，晚些时候还会有宵宫操办的烟花秀，真是让人期待！”空应和道。
“诶，空，派蒙，你们看，那边的人格外得多呢！”纳西妲指着前方不远的一处门庭。
空和派蒙顺着方向看去，正是人头攒动。
“走吧，我们去看看！”派蒙还是很喜欢凑热闹的，一个劲地飞了过去。空和纳西妲相视一笑，也追了上去。
娴熟的从人群中挤到最前面，还未站定，人群中突然爆发出狂热的欢呼声，看向台上，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女带着一抹熟悉的霁蓝执扇遮面而出，一举一动间皆是优雅，举手投足中皆是贵气。
“呀，旅行者快看！是绫华诶！”派蒙惊呼着，拽了拽空的头发。
“绫华？！”空定睛一看，正与绫华四目相对，后者先是略显惊讶，后又眼露秋波，空一下子被看得大脑空白。连连闪躲回避，纳西妲也察觉到绫华看向空时的眼神和看向群众时很不一样，心里不太好受。
“向雷神祝祷，祈世间所梦皆宁静长久——鸣神岛的子民们，祭典，正式开始！”
“好耶！“人群欢呼片刻，后又四下散去了。
“我们……也走吧？”空有些紧张。
“诶，不等绫华了吗？”派蒙的提问使得三人错失了最佳的机会。
“我……”空正想说些什么。
“旅行者，派蒙，好久不见！”绫华从幕后走来。
“？！”空心头一紧，看了看纳西妲，纳西妲却是满脸的好奇与疑惑。
“绫华！好久不见了！”派蒙挥手招呼道。
“真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遇见你们，真是惊喜！不知这位是……”绫华走近三人。
“这位是纳西妲，是我在须弥认识的好朋友，现在是我的旅伴。”空的用词变得谨慎起来，纳西妲愈发感到奇怪了。
“纳西妲，这位是稻妻社奉行神里家的大小姐神里绫华。”
“不用客气，叫我绫华就好。很高兴认识你，纳西妲。”
“我也很荣幸认识你，绫华。”
“几位是一起来逛祭典的吧？不妨同行？”绫华提议道。
“诶，绫华居然会这么自然提出逛祭典吗？”空不禁有些惊奇。
“唔……”绫华微微脸红，看向一旁，“实不相瞒，自从那日与你同游祭典后，大大小小的祭典我都有参加，逐渐的也不会再有什么顾虑了，谢谢你。”
“诶，怎么突然道谢呢？ ”
“因为……”绫华打开折扇，遮住脸庞。“如果没有你那时的鼓励和支持，愿意包容我的小任性，我恐怕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做一个遵制循礼的大小姐吧。”
“绫华，你能有这样的改变，我很高兴，也很荣幸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到你，毕竟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与其做全世界分之一，不如做百分百的自己，要学会和自己和解哦！”空说罢，看了看纳西妲，纳西妲顿然意识到这句话不只是在对绫华一个人说。
“承蒙赐教，旅行者很会开导人呢！”
“啊？我……”突然的一夸又让空不知如何接下话去。
绫华看见空不知所措的模样，轻轻笑了笑：“那我们就一起去逛祭典吧。”
派蒙在面具铺终于拿到了心心念念的定制型号面具，空在斗虫大赛中一路披荆斩棘摘得桂冠。绫华在小吃摊权衡再三最后点了一份绯樱饼，纳西妲在眺望台对着绚烂的烟花发呆。祭典的活动不可不谓之精彩纷呈，时间也在一片繁华的暗处偷偷溜走了。夜将入深，几人来到祭典的尽头——绘马摊。
“太好了，是绘马，上次我没画成，这次我就要画好多好多好吃的！”派蒙激动地取下一块绘马，然后急匆匆的飞到一旁龙飞凤舞了
“来，旅行者，纳西妲，我们也来画绘马吧。”绫华取过绘马递给两人。
“谢谢绫华。”空双手接过绘马，传给了纳西妲一个。
几人分散开去，各自找了出地方作画。
坐在一株樱树下。绫华思来想去找不出什么合适的主题：
应该画些什么呢……
上次我记得画的是希望稻妻的大家平安幸福，家人朋友都能身体健康吧……
这一次我能不能任性一点呢……
绫华看了看空的方向，空正在一块石头上聚精会神地画着，绫华一下子看的脸红：
嗯……要画么要画么……好紧张……
旅行者好不容易回稻妻一次……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
一定要让旅行者明白我的心意……绫华，你可以的！
给自己打了打气，绫华准备下笔了：
那就画上次分别时的扇舞吧……
笔尖朝下伸去，刚要接触到版面，却突然停下了:
等等，旅行者会不会误解啊……
得换个场景才行……
要不画我们一起站在樱花下？嗯，就这样！
绫华这才又准备动笔，哪知迟疑片刻，又摇了摇头，把手缩了回去：
会不会太明显了点……
怎么办呢？好害羞啊……
不行绫华，你怎么能这么优柔寡断呢？旅行者不是说了吗？要和自己和解，勇于面对自己的内心才是。况且……
绫华瞄了眼纳西妲，纳西妲也是犹豫不决：
况且旅行者见多识广，要是给别的人抢先了一步，那该怎么办
呀！我又在瞎想什么？还是赶紧画绘马才是……
就画我们一起喝茶谈天吧……
绫华终于开始画画了，纳西妲也没有在踌躇，至于为什么，那应该就是女孩子间的默契吧。
不久，众人重新聚在一起，展示着自己的绘马。派蒙不出意料，画满了甜甜花酿鸡——当然她也只会画这个，纳西妲则是画上了须弥的民众安居乐业的场景，绫华自然不必多说，只不过出于害羞，还是在空和自己之间添上了绫人。
“希望你能常常回来稻妻看我……们……”绫华脸红着说道。
“嗯，会的！”空果然是个木头，根本没有看出来其中的内涵——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画了绫人，所以不敢瞎想的缘故。
“哎，旅行者画的是……”绫华好奇的看向空的绘马。
空的绘马上，两个小小的背影依偎着坐在栏杆上，望着天空中纷繁的星星，天空之上也有两群星星紧紧的相依着——当然，现实里是没有的——看上去像是谁的命之座。那两个人身影太小，以至于现在还分辨不清楚是谁。
“希望能和最重要的人在一起，永不分离。”空解释道。
模糊不清的表达，最能勾起人的联想与猜测，更不用说情窦初开的少女了。
“旅行者……很重视妹妹呢……”出于礼貌，绫华选择了回应，但出于羞怯，绫华选择了回避。
空着是点头笑而不语，纳西妲却是看得出神：
好熟悉的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时候不早了，要不一同回神里屋敷歇息？”
“诶？！”面对绫华的提议，空想起一个多月前和托马的约定，这下是没办法拒绝了，“那就有劳了。”
众人路过绫华起舞过的小溪，踏过石阶，一起前往了神里屋敷。刚入大门，侍者便迎上前来。绫华吩咐侍者去收拾几间屋子，后几人一同来到厅内等候。
“那个……旅行者……”
“怎么了，绫华？”
“嗯……能过来一下吗？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诶？！”空看了看绫华，又看了看纳西妲，后者满是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嗯，好，走吧。”
空和绫华起身离去，纳西妲心不在焉地和派蒙喝起了茶，等到看不见的两人身影，终于露出了忧色。
穿过几道缦回的廊腰，绫华把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昏暗的灯影下，绫华背对着空，看上去局促不安。
“绫华，有什么事吗？”看着绫华迟迟不说话，空不禁问道，也不知是真不解风情，还是在装傻充愣。
“旅行者……”绫华的声音颤巍巍的，像是弱柳扶风，站立不稳。
“嗯？”
“你们什么时候走？”
“应该就是明天下午吧。”
“这么快么……”
“嗯，毕竟也没什么事了嘛。”
“那……能……能不能不走？”
“诶？！为什么呀？”
绫华紧张到了极点，双手缩在身前颤抖着。
“因为……”绫华突然转过身，眼中含着泪水，吓了空一跳，“因为我不想让你走！！！”
“绫华？！”空给这场面打了个措手不及。
“曾经我是神里家的大小姐，身居尊位，凡事都要做到最好，不让家族因我蒙羞……”绫华一边说着，一边上前，空下意识的往后退去，“身为白鹭公主，人们只看到了我光鲜亮丽的一面，但我也想像其他的女孩子们一样，品尝各种各样的料理，尝试异国的服饰，随意地参加祭典……可是我不行……我要时刻记住我是白鹭公主，是神里家的大小姐……
“但自从你到来之后，一切就不一样了。我可以不用再那么累地伪装自己，可以不用再什么都做到完美，可以偶尔耍耍自己的脾气……除去亲人，只有你愿意陪我一起去逛祭典，只有你可以接纳我的缺陷，只有你能够包容我的任性……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安心……”
空被绫华逼到了墙边，没了退路，但绫华仍未停下脚步。
“所以……我希望你能留下来陪着我……因为……”绫华紧皱眉头，尽力在克制自己，但情感的洪流一泻千里——“我喜欢你！！！”
空彻彻底底被震惊到了，自己游历过那么多世界，这样的话却是第一次听到。
绫华和空几乎贴在了一起，两人的目光就那么直直地对上，空在绫华的那双炽热的目光里，看到了渴望，看到了依赖，看到了不舍，倾慕，恳求……
空大脑一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纠结，他踌躇，他想要拒绝，但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但突然又不想拒绝，天呐，他居然会不想拒绝！他太明白，如果自己不答应绫华，如此优秀的人，就极可能沦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但他又知道这是不道德的，因为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对纳西妲仿佛产生了些朦胧的情愫，可他又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拒绝，让绫华可能失去一生的幸福……
怎么办？怎么办？自己的这种犹豫又是从何而来？没错，这是自己一直以来隐藏在性格里的软弱，自私和本性的温柔，正义厮杀在了一起。自己是一个人，却妄图达到神明也望而却步的完美。没错，其实一直没有与自己和解的人，正是自己……
自己对于绫华的情感是什么？是友情？是喜欢？不不不……一定是同情，自己一定是在同情绫华不幸的遭遇和未卜的命运，对！一定是这样！
等等，要是真这么说，自己对于纳西妲的情感又是什么？
不幸的遭遇，未卜的命运。
是同情……
“绫华！”空猛地推开绫华，绫华满眼的不可置信，空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绫华……你先冷静一下！”
看着绫华两颊的泪水，空心里满是不安。
“我……我也冷静一下！”说罢，空夺门而出。
他又逃了……只留下绫华在房间里啜泣。
“诶？纳西妲快看！旅行者回来了，旅行者？”派蒙疑惑的看着空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神里屋敷。
“派蒙，你先别急，我去追。”发生了什么纳西妲已经心知肚明。
天阴沉沉的，没有月光，空在前面跑着，纳西妲在后面追着。
“空！这么晚了，快回来！”纳西妲尽全力呼喊着，却没有回应
“空！！”
“空！！！”
空与自己的距离越拉越远，弱小的神明怎能敌过老道的旅者？转过几个分岔路和弯道，空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纳西妲在一片漆黑里气喘吁吁，她不懂，她不懂空在逃些什么，但她知道，曾经的那个空一定不会抛下自己不管，更何况是在这月黑风高之夜。
他真的是曾经的那个空吗……
在返回的路上，纳西妲不断的自问着。
怀疑的种子已被种下，感情的朽木即将生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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