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权力·性别» 20世纪后半期至21世纪初女性性别观念变化

原文：从20世纪后半期至21世纪初，女性的性别观念又发生了改变：由第二时期的否定厌恶自身的“男性化”、认同本质化的“女人”，发展为认识到富含“女人味”的女人的苍白与虚弱，开始正视“男性化”“雄强”特征对于女性立足于这个残酷竞争的社会的重要性。于是，第三时期的众多女性经过利弊权衡后做出了理性的选择：追逐事业成功，追求自我的“强势”，进入男性社会与之竞争，求得一己之生存。由于有这样一种背景，本书的统计数据显示，第二时期持“女人跟男人不一样”的占23.8%，而第三时期上升到33.6%。说明在第二时期强大的“女人味”话语之后，这种未经性别文化反思和清理的“回归女人”，恰恰掩盖了长期以来男优女劣、漠视女性性别存在价值的性别不平等，并将性别本质主义和性别等级主义合理化。（注：杜芳琴：《中国妇女研究的历史语境：父权制、现代性与性别关系》，《浙江学刊》,2001年第1期。）

进入改革开放深化的第三时期后，女性更为真切地感受到性别歧视和男女的不平等，因而有更多的女性认为“女人跟男人不一样”。认为“女人跟男人一样”的比例，从第二时期的25.0%下降到第三时期的19.4%。第二时期“男女都一样”的社会性别话语对女性的影响尚未消除，呈现过渡时期的特征，因而有一定比例的女性仍然觉得“男人能做到的事，女人也能做到”，这在杂志所报道的女性典型人物性别意识中反映出来。第三时期，经对性别文化反思和市场竞争的冲击，许多女性开始重新追逐“男性化”，努力做个“女强人”以在激烈的竞争中得以安身立命，因而这一时期仍有近20%的女性典型人物认为“女人跟男人一样”。持“女人比男人强”观点的比例从第二时期的1.2%上升到第三时期的6.7%，第三时期女性典型人物中有许多女企业家、女董事长、女总经理，她们挥斥方遒，号令千军，男性都听从她们指挥，因而认为“女人比男人强”。认为“女人不如男人”的比例由第二时期的4.8%上升到10.4%，说明在第三时期女性的性别意识是分裂的，这与女性群体的分裂有关。在第一时期，女性整体基本没有阶层的划分，绝大多数都是劳动妇女，主流意识形态以劳动者形象为美，知识女性是被改造的对象，要向劳动妇女看齐。第二时期，很多女性失业下岗，不得不下海经商以谋生存，产生了一批新富女性群体。到了第三时期，商品经济的发展、消费主义的盛行、男权势力的强化和传统性别观的回归，女性群体不断分裂，不仅出现了以青春、以性为商品进行交换的女性，还出现了“全职太太”这样一种以相夫教子为己任的女性群体。而职场女性在职业发展中确实感受到一种所谓“玻璃天花板效应”的事业发展的瓶颈阻力，所受待遇处处与男性不一样。因此杂志报道的女性典型人物中持“女人不如男人”观点的比例在第三时期上升了一倍多。

«媒介·权力·性别：新中国女性媒介形象变迁与性别平等»

王蕾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