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帧|林小庄】【长夜番外】桃花细雨渡硝烟（二）
自那日不欢而散之后，两人的关系没有任何改变，依然是一个深情款款（小庄：分明是臭不要脸！），一个冷若冰霜（顾燕帧：美人只是矜持：））。但顾燕帧并非全然没有眼力价儿，不管在人后他如何胡闹，但在人前他对小庄保持了下属对上司应有的尊重，这让一干等着看戏的人们大失所望。
即使表面平静，但这同处一个办公室的两人背后仍是暗潮汹涌，一个绞尽脑汁想要抱得美人归，一个千方百计想逐之而后快。
这天，小庄递给顾燕帧一张培训通知，“回家收拾些东西，去一趟南京。”
“去南京干嘛？”顾燕帧莫名问道，接过那张纸草草看了几眼，顿时就不干了，“要去一个月？！我不去，一个月见不到你我会疯的。”
小庄强压下心头怒火，耐心说道：“局本部组织的专门针对新人的培训，如果想继续留在省站，就得参加。”
“必须参加？”
“必须。”
“那好吧，”顾燕帧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然后他突然又凑近了过来，“小庄，你能不能给我一张照片，我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小庄那想刀了一个人的眼神再也藏不住了，但依然压下了想要打人的冲动，只是指着门，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滚。”
顾燕帧识时务地润开，但走到门口又停下，依依不舍地说道：“我走了，你要记得想我。”然后迅速开门闪了出去，就在他关上门的一瞬间，只听“咚”得好大一声，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
小庄狠狠地运了几口气，起身捡回被他扔出去的文件夹，这个顾燕帧也不知道有什么天赋异禀，总是能轻易激起他的怒气。不过接下来起码他可以有30天的清静日子，而30天后，他还能不能回到上海站，就不好说了。
第二天一早，天气晴好，小庄的心情也是极好，但是在收到一束鲜花之后，晴就转了多云。
花束里插着一张卡片，写着“想你的第一天”，那笔烂字一看就是出自顾燕帧之手。
“是一位姓顾的先生让你送的？”小庄问道。
“是，顾先生订了30个花束，让我每天送一束。”花店伙计一边回答，一边不由得多看了小庄几眼，原本他还奇怪怎么会有男人给男人送花，如今一看也不奇怪了，眼前这位林先生，那生得还真是“国色天香”，——他知道的词不多，眼下只想出了这个。
小庄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同时他余光扫到一条年轻靓丽的身影，突然计上心头。他拿下花束里的卡片，在背面写下两个名字，交给伙计，“剩下的花束，分别送给这两位小姐，单号给这位余欣然小姐，双号给这位盖小姐。”
“啊？”花店伙计不明就里地眨了几下眼。
小庄解释道：“这位顾先生，想同时追求这两位小姐，但是自己又不好意思直接送花给他们，想让我转交……”
“同时追求两位小姐？这……这……这……”正直的花店小伙计表示自己的三观无法接受这样的事。
“你也觉得这样不对是不是？”小庄说道，“我也是，所以我一点都不想帮忙，但是作为同事，直接拒绝又不太好。”
“那我、我……”花店伙计为难起来，他收了钱理应为人办事，可是这个事它不道德啊。
“你收钱办事，该办就办，我会提醒她们别上当的。”小庄说道。
小伙计郑重地点了点头，“先生您真是人美心善。”
小庄：他应该是在夸我，可是这话怎么就听着别扭……
顾燕帧在南京终于度日如年地度到了第29天，随着培训教官的一句“下课”，他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这一觉睡得还行，就是没有梦到小庄有点可惜。他提前三天就买好了回上海的车票，据说明天上午有个考试，但培训的考试么，一般就是走个过场，照书抄抄随便写几句就好，完事立刻就回去，——想想都开心。
吃晚饭的时候，顾燕帧嘴里叼着肉包子，看着他的临时同桌兼同寝一边往嘴里塞着饭，一边捧着笔记本用心记，不禁惊讶，这位来自苏南站的苏同学在班里是出了名的用功，但是也不至于如此吧。
“小苏，明天的考试不就是走个过场？你用得着这么废寝忘食吗？”他问道。
“走过场？”苏同学同样很惊讶，“谁告诉你是走过场？明天的考试，如果不及格，就不能留在保密局了；尤其想留在省站，起码得80分才行。”
顾，惊：“What？！没人告诉我啊。”
苏：“来之前你的长官没告诉你吗？”
顾燕帧一脸懵地摇了摇头。
小苏看他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同情：“你的长官一定是很讨厌你，所以根本不想你通过。”——不过这种不思进取天天上课睡觉的下属，哪个长官也不会想要吧，他同时腹诽。
顾燕帧沉着脸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肉包子，林小庄，你想赶我走？没门儿！其实就算考试不过，有他爹的关系他一样可以留在上海站，挺多被老头子骂一顿，但是不蒸馒头争口气，他偏要靠自己留下，让小庄无话可说。
他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的小苏，“你那笔记，借我看一眼。”
单纯的小苏同学就奉上了自己辛苦做的笔记，然后只听“嘶拉”一声，他的宝贝笔记被撕成了两半。
“你你你！你干什么啊！”小苏大叫，这撕的是笔记吗？这撕的是他的心啊！
“呐，一人一半，一起看。”顾燕帧还给他半本笔记，自己拿了半本自顾自看了起来。片刻之后，发现小苏还在哀怨地看着自己，他劝道：“你不要这样子嘛，是不是同学？是不是应该相互帮助？你看我撕得多整齐，回头我帮你粘好，还是一整本嘛。真的，小苏，你帮帮我，我要是考不过，我爹会打断我的腿的。”
看着一脸祈求的顾燕帧，单纯的小苏同学就真的信了，虽然顾燕帧的行为让他不开森，但还是点了点头。
次日，监考的教官拍了拍顾燕帧的脸，趁他起身抽走了他身下的试卷。
顾燕帧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擦了擦口水，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答案，80多分怎么也有的。小苏不愧是学霸，几乎所有题都押上了；自己这脑子也足够聪明，一晚上，全记住了。
嘿嘿嘿嘿，林小庄，我看你这次拿什么理由赶我走，顾燕帧得意地笑着心道。然后他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美人，小爷这就回来了！”
小苏看着他蹦着离去的背影直摇头，明明很聪明的一个人，可惜是这么个不着调的性子，不然何愁不成才呢。
夜晚，小庄将酒杯里金色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离开了那纸醉金迷、令人颓废的酒吧。他漫步在黄浦江边，看江上雾气飘渺，看空中月色迷离。冷风带着潮湿的水汽，吹散了他身上由酒精带来的那一丝暖意。寂静江边，水浪拍岸，更显孤独。与叶冲一别之后，他已经独自在上海两年多了，以他的能力，工作上的事情难不倒他，要说有什么事情困扰他，那大概也就是这时不常冒出来一下的孤独感了。
他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顾燕帧，他出现的那一个月里，倒真是无暇“孤独”，整天就生气了。把他扔去南京，办公室里少了这只上蹿下跳的皮猴儿，顿时就安静了，可他竟然还有那么一瞬间的不适应，半天之后，才又找回曾经的感觉。没了这个捣蛋鬼，小庄这一个月里的工作效率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水准，已经基本摸清了青木的动向，再过一阵子，大概就可以收网了。
算起来顾燕帧今天应该从南京回来了，照他之前的行为，应该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但是并没有。大概是分开了一个月，头脑冷静了，对他没兴趣了。说白了那顾燕帧就是个贪玩的大男孩罢了，如果他不再胡闹，他倒是不介意留下他这个助理，毕竟人还是聪明机灵的。
第二天的中午，顾燕帧急匆匆走进上海站的大门，他本是昨天就打算回来的，可是铁路线路故障，列车取消，不得己改签到今早，都一个月没见到小庄了，他可谓是思之如狂、抓心挠肝。
行至庭院，他突然被人叫住。顾燕帧回身看着眼前的姑娘，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她叫什么，就记得是秘书处的，长得还行，但也就是一般好看那种。
“顾燕帧，”盖丽丽怀里抱着一束花，一脸娇羞地说道，“你送的花我都收到了，心意……我也明白，咱们年纪也相仿，可以……可以先交往试试。”
然后她就低着头、红着脸，等着顾燕帧的回应了。而顾燕帧头顶100个问号，——姑娘你谁？咱俩熟吗？我什么心意我怎么不知道？什么就先交往试试啊？他正要开口问问这姑娘是哪儿来的这么大误会，耳边就突然一声娇叱。
“顾燕帧！”——这个他认识，余欣然，他爹的老部下余叔叔家的二女儿，男人婆一个，比他大两岁，成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从小没少欺负他，当然他不是打不过哈，好男不跟女斗。余欣然比他早一年进了上海站，虽然是个女孩子，但身手极好，直接进了行动队。
“你几个意思啊？一边给我送花，那边还给丽丽送，你想干什么啊？！”余欣然怒斥道。
顾燕帧眼睛顿时瞪成了牛眼，“我给你送花……”——我又没疯。
可是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盖丽丽就怒道：“顾燕帧，你居然想一脚踩两船？”
“渣男，”余欣然鄙视道，“丽丽，咱们走，别理他。”
盖丽丽狠狠瞪了顾燕帧一眼，把手里的花重重扔到他怀里，然后跟余欣然手拉手走了。
顾燕帧捧着花，一脸懵逼，许久，他看着远去的两人，无语凝噎：“就你们俩，也值得本少爷一脚踩两船？家里要是没镜子，我送你们两面好好照照！”
周围看热闹的人同时发出一阵嘘声，想脚踏两条船被人揭穿没能得逞，然后就出言不逊，拉踩人家姑娘们，渣且无耻啊。
顾燕帧倒是混不在意，他抬眼朝楼上小庄的办公室看了过去，果然一条俊美颀长的身影在窗前一闪而过，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笑意。
顾燕帧三两步上了楼，他可不傻，他走前是订了花，但是送给小庄的，眼前这事儿是谁搞得鬼，一目了然。
“长官，我回来了。”他老老实实地打招呼。
“哦，还顺利吗？”小庄眼中笑意未了，却故作无事地问道。
顾燕帧反手关上了门，痞痞一笑问道：“长官，皮一下很开心？”
“什么？听不懂。”小庄装傻。
“别装了，我都看见了，你在上面看我在下面出糗，笑得得意得很。”顾燕帧说道。
小庄：“你确定看清楚了？一楼到三楼，距离不近呢。”
“我看得清清楚楚，”顾燕帧指着自己的一对眸子，“我可是通过了飞行员入学考试的，视力超群。”
“哦？那怎么没去飞行中队啊？”小庄并不太信，飞行员的考试并不只看身体素质，对文化课要求也很高，顾燕帧真的能通过？
“我妈说太危险，不让我去，”顾燕帧沮丧道，“我不从，她就以死相逼，真吃耗子药啊，都送医院抢救去了，我不敢了。”
“你还真好骗，在军校没选修一下《毒药学》？”小庄看着他，不由得好笑。任何毒药，抛开剂量谈毒性，那都是不科学的，而顾将军家的太太，要说连逼人就范同时保全自己的心机都没有，小庄是不信的。
“没选，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堂堂正正、光明正大，背后下药这种龌龊事情我不干。”顾燕帧说道，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小庄的前半句，“你什么意思？你说我妈骗我？”
小庄不语。
顾燕帧想了想，也明白了其中道理，怒道：“她怎么能这样啊？！我是真的想当飞行员，费了好大劲才考过的！”
“行了，顾太太也是真的担心你，”小庄劝道，飞行员这个职业，危险系数的确是很高，顾太太不愿自己的宝贝儿子涉险，完全能理解，“有人关心还不好？你真是蜜罐里的苍蝇，身在福中不知福。”
小庄眼角含笑，又带着几分讥诮的样子，顾燕帧只觉得怎么看就怎么好看，心脏不由得悸动了几下。长官，你这个样子，真的让人好想欺负一下，他心道。
“蜜罐里的苍蝇？我长这么帅，怎么也是只蜜蜂吧？”然后他突然凑过来，在小庄的唇上啜了一口，“专叮你这朵美艳大牡丹。”
小庄是万万没想到顾燕帧竟然色胆如此包天，当场惊呆，愣住了。顾燕帧正得意洋洋地欣赏着小庄这那惊到失神、瞪得老大的眼睛，下一秒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感，然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个扭曲的姿势，居然脸和屁股一起与地板重重地亲密接触了上去。
“嗷——”顾燕帧痛呼，小庄怎么出手的他都没看清，这是低估了美人的武力值啊。当他像条尺蠖一样一截截挺起身子，小庄已经甩门出去了。
小庄出离的愤怒，对他心怀不轨的人不少，但像这样被人轻薄占便宜却是第一次，简直奇耻大辱！顾燕帧——，小庄咬着牙心道，你不是想玩么，那我就陪你玩，逢场作戏谁不会？看最后谁玩得过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