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症候群·chapter.33：复归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呢。似乎是在黑桃A还没有当上禁卫军元帅，军衔仅在上尉的时期。因为仙境的异化，住民和环境都产生了极大的改变，原著里爱丽丝遇到的，本应十分友善的动物也成了凶暴化的巨大怪物。怪物们踏平城镇、捕食住民，将仙境搅得鸡犬不宁。而镇压这些怪物，不让它们继续作乱，就是女王给予扑克牌禁卫军的任务。 那天自己一如既往地处理完了怪物，率领着部下回城。穿过森林的时候，黑桃A敏锐地嗅到了风里送来的血腥气。他沿着那股味道，一直找到一座被怪物夷为平地的民居前。 那是一栋小小的木屋，旁边还开垦着菜田。三分之二的木屋都几乎被怪物摧毁了，现场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建筑物的碎片。那些碎片上飞溅着深紫色的粘稠液体，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黑桃A很熟悉那种液体，属于仙境特有的一种有毒的蛙类，是经常被异化成怪物的动物之一。 此刻那只巨大的青蛙正倒卧在木屋前的空地上，一动也不动。它的肚腹被剖开，紫红的内脏纠缠在一起从里面滚出来，已经死去多时了。 在怪物的尸体旁边，黑桃A注意到了瑟缩在旁边的女孩。她的眼神空洞得像一只木偶，横贯脸庞的新鲜伤痕正在渗血。她双手紧握着一把被青蛙的毒血洗成紫色的小刀，浑身的衣服也都被血污染得脏兮兮的。虽然这个事实令他很惊讶，但似乎是这个女孩杀死了这只怪物。 黑桃A走上前去，在女孩的面前蹲下。他宽大的影子笼罩在女孩头上，后者却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一般，失神地盯着虚空发呆。 “是你杀了它吗？”黑桃A问。女孩没有反应，他于是又问了一遍。问到第三遍的时候，女孩终于微弱地点了点头。 于是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说了一个名字。那个名字在她随后的生涯中伴随黑暗的过去离她远去了，这是她所期望的。但黑桃A仍然记得，并且认为那是个非常好的名字。如果要比喻的话，就像一只披着阳光穿过森林的小小蝴蝶，尽管小巧，却有自己坚定的飞行轨迹。 不过那时的自己并没有以此夸赞她，而是问她：“你愿意和我一起来吗？” 女孩抬头望着黑桃A，眼睛里好像终于聚集起了一点生气。她点了点头，黑桃A便伸出手。女孩把小小的手放进他宽大的掌心，跟随他离开了这里。就在那一天她失去了曾经的一切，却又从黑桃A这里获得了不一样的人生。 而现在，非常突兀地，她的人生再次结束了。黑桃A在前一天晚上与她分别，之后再看到她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在那之后她的遗容已经被尽量整顿，身上无数的伤口也都被缝合，但那道化妆也盖不住的鲜明刀疤就横在她的脖颈处。黑桃三是自尽的，理由黑桃A很明白。他们已经陪伴彼此那么久了，有些事情哪怕不说，彼此也是心照不宣。 少女的尸体被鲜花簇拥着放进棺材，黑桃A没有走进悼亡的人群，只是远远地眺望着。他无颜再去看她最后一面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如果他当初没有把黑桃三带走，将她训练成一名扑克牌士兵，她现在想必仍然好好活在某处，用着曾经那个可爱的名字，像普通女孩一样活着吧。杀死她的凶手另有其人，可他又何尝不是帮凶呢？这样的他根本不配出现在她的葬礼上，反而会让她的魂魄也不得安宁吧。 想到这里，黑桃A发现他不自觉地已经把身上的佩刀拔出、握在手里了。虽然禁卫军的士兵绝大多数都使用火枪，但以他和黑桃三的实力冷兵器就足以应付绝大多数情况。刀身倒映着他冰冷的双眸。积累了千百年的岁月，这双眼睛已经成了两口幽深的古井。士兵们害怕与他对视，仿佛是害怕被井口冒出的寒气冻住。只有黑桃三总是目不斜视地迎着他的眼睛，给冰冷的深井注入名为仰慕的活水。可谁能想到先枯竭的是活泉而不是深井呢。 黑桃A审视着刀身倒映的自己，诧异于刚才自己一瞬间的想法。直接杀死杰克——这不是一名称职的元帅该做的事。他不能也不会这样做，除非有明确的证据，否则就算杰克犯下再大的罪，也不能直接把他处死。黑桃A把刀收回去，打消了这个念头。以黑桃三的死为切入点，正式开始调查有关红心杰克的事件，这才是他该做的。 “就这么放弃了吗？” 他者的气息悄然出现在办公室的一角。不知对方是何时潜入的，但直到刚才为止，黑桃A竟然都没有察觉到。不过如果是“那一位”，这样的事也很正常。 他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果然看到一个脸上带着微笑的青年倚靠在窗边，狭长的眸子眯成一条缝，手里正把玩着一顶牛仔帽。 “您有什么事吗？”黑桃A冷淡地问。 “我劝你还是再等一下。”青年把牛仔帽顶在指尖上旋转着，狡黠的笑容让人联想起狐狸一类的动物，“说不定你等的人就在路上呢。” “这与您无关吧。” “真是冷淡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要做时间的朋友’。”青年说着突然手一甩，像是故意地把指尖上的帽子朝黑桃A甩过来。黑桃A一把抓住飞来的帽子，下一瞬间突然感觉手中一空，原本握住的东西像被阳光照射的露珠一样悄然消散了。 “就比如说现在，说不定会有好事发生哦。” 黑桃A定睛一看，原本青年倚靠的窗边空空如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去了。不过这位青年向来是这般我行我素，仙境住民们对此也都习以为常。因此黑桃A认为，说不定只是他心血来潮想来看看如此狼狈的自己而已。 但是下一秒，敲门声如疾风骤雨般响起。虽然现在并不想见到别人，但黑桃A还是打开了门。门口是他的一位部下，扑克牌因为惊诧和剧烈的奔跑而脸色煞白、满头大汗。 “怎么了，什么事？” 部下喘着粗气说，“黑桃A大人，回来了——” “谁回来了？” “是……是黑桃三大人，还有爱丽丝大人！” “你在胡说什么？” “下……下官没有胡说！您快点过来吧，她们就在城堡大厅！” “没人瞧不起你，是你瞧不起你自己。” 银色的长枪如同一根修长的铁钉，将红心杰克牢牢钉在地上。他一开始似乎还想挣扎，但金发的少女握住枪杆，一脚踩在了他的背上，让他如同砧板上的鱼般无法动弹了。 “原来如此。是时间那小子吗？”杰克艰难地回过头望着她，口中流出的鲜血已经打湿了身下的草地，“甚至，不惜把你送到未来也要——” 黑桃三脸上带着春风般和煦的微笑，语气却如万丈寒冰般冷酷，“杰克大人，我没有资格将您就地正法。因此请您回答我，愿不愿意回到城堡接受审判？” 回应她的只有杰克的一声冷笑。微小的时空错位在一瞬间发生，黑桃三的枪下变得空无一物，连地上的血迹也不见了。她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立刻收枪摆起攻击的架势，似乎在警惕杰克有没有转移到她周围。但她四下环视，寂静的森林中空无一人，似乎也没有哪一处时空出现了异常。 于是她带着将信将疑的表情重新将枪背到身后，向瘫坐在一旁的女孩走去。 “是爱丽丝……是静音阁下吗？” 没有回应。女孩的眼神空洞，似乎在盯着地面，又似乎没有看向任何地方。黑桃三很熟悉这样的眼神，在刚被黑桃A带回军队的那段时间，她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就有一双这样空洞的眼神。那时候她刚失去父母，失去了家和身份，对于她来说那曾经是自己的一切。 黑桃三轻轻扶住静音的肩膀，温柔地摇晃她，试图把她从那种空虚的状态中唤回来，“静音阁下，你还好吗？静音阁下……” 女孩的眼中好像恢复了一丝光彩。那仍然是清醒而痛苦的目光，只是她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要被无尽的虚无淹没而已。 “杰克……杰克呢？” “很抱歉，他逃跑了。但是他受了重伤，威胁应该已经不大了。比起这个，请问您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女孩的手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沾血的怀表。那是时计兔专属的怀表，自从前代时计兔失踪之后，黑桃三就再也没见过它了。 “我们……我们要快点回到城堡。”女孩的声音里带着支离破碎的哭腔，但她旋即做了个深呼吸，拼命让自己的声音稳定下来，“杰克和世界的线索在这个里面，必须把这个交给女王陛下！” 黑桃三终于明白了，这大概就是静音和方块A失踪的原因吧。罪犯妻子莫名其妙的死亡，房屋又被大火烧尽，调查失踪案的她也被杰克差点灭口。这一切的线索在心头串起来，黑桃三自然也意识到了静音手中线索的重要性。 她把女孩扶了起来，女孩还有点脱力，黑桃三于是搀扶着她的肩膀支撑着她。 “您放心吧，我一定把您安全送回城堡。” 作者：b站专栏评论区经常无缘无故自己关闭，如果发现请提醒我，谢谢。你的评论是我更文的动力，欢迎大家多多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