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白照片(下)
一层层残破不堪的防御工事伫立在天边，一枚枚炮弹和腐蚀性液体划过苍茫。猩红的魔界边境上，一场武装冲突就此展开。 “就是那辆家伙！它在冲进我们的警戒区后便肆意开火，射伤了很多妖精同胞。我们必须拦下它！”一支由扁虱坦克和毒素拖拉机组成的栅栏党装甲群正在追逐着里香和她的W型坦克试验车。这位妖精将军已经锁定了她们的目标：“各妖精部队，马上集火，给我把她也打成废铁！”“贾斯蒂塔万岁！栅栏党万岁！——……”其他妖精装甲兵们欢呼着。 数不清的炮弹和毒剂向W型坦克倾泻而出，但强大的斥力结界足以让它在火力压制下依然完好无损。 “不要再追的啦——”里香看着雷达上密密麻麻的目标点，她尝试用诛天者通用电台来同栅栏党部队沟通：“我来魔界进行实验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你们栅栏党驻军的说……，这次先就向你们道歉啦——。更何况，W坦克的防护系统可是你们永远都打不坏的哦！”里香解释着，情不自禁向电台吐了吐舌头。 电台另一边没有回应，看来里香是不怎么会哄熊孩子的说？ 眼看栅栏党部队的追缠仍在继续，里香只好调转炮口：“既然这样，就顺便也拿你们来测试一下武器系统啦——！”
——火控计算完毕—半径—3英里—目标载具单位—26辆—……—…—警告—本次火控计算失败—侦测到高强度魔法波动—
一道虹光在坦克雷达的上空闪过，光芒散去后，那位号称宪兵队长的小小魔法使出现在了里香头顶，她怀抱魔法书，警惕地注视着眼前的钢铁怪物——和它肚子里的外界女孩——
“不许动，这里是宪兵！请立即卸下武器，呆在原地等待万魔殿的审查！”悬在空中的小女孩一手轻轻翻开魔法书，一手贴紧着衣兜的魔法口袋来进行戒备：“还有，不准袭警哦！” “你呀，是小妖精搬来的救兵的说—？”里香已经意识到了战斗无法摆脱，她没再废话，轻轻地把坦克档位提到全速，然后抬高主炮瞄准了爱丽丝。 坦克瞬间向远方飞驰，扬起的尘土中迸射出火光的痕迹。一发穿甲注射弹从爱丽丝身边飞过，小女孩躲闪不及，差点从空中跌了下来，魔法书也一时没拿稳——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战术。 “哎呀——，原来外界还有这样的怪物嘛……居然能边跑边射击！——”爱丽丝意识到了眼前的东西并不好对付，她抬升自己的高度，用左手持紧魔法书，而右手的指缝中则溢出了刺眼的光芒。 里香打算继续利用速度和射程的牵制战术，在防御爱丽丝的同时也尝试甩开栅栏党追兵。外界战车的性能确实让魔界宪兵始料未及，但是，有一件东西也同样超乎了里香的战术范畴。 “差点忘了哦！我是宪兵队长，不需要申请额外的授权哦——”爱丽丝伸出右手，作出迫击型魔炮的发射姿势。 里香调高录音设备和脑电波接收设备的功率，她想听清这位小小宪兵究竟在说什么，但这一次向来可靠的观瞄系统似乎遇到了麻烦。
——警告—侦测到高能魔法脉冲—观瞄系统崩溃——
一颗颗魔法闪光弹在坦克周围绽开，大片魔界边界的区域淹没在了闪耀的脉冲当中。W型坦克的观瞄系统已经在闪光弹的轰击下基本失效，就连动力系统也暂时瘫痪。里香的战车瘫痪在了原地。 “为妈妈骄傲吧～说不定这就是拯救之旅的第一步哦——”小女孩在严肃中稍稍带着自豪和恶作剧的表情，她决定在对方瘫痪之际将冲突彻底摆平。只见爱丽丝翻开了魔法书的中间两页，挥手展开魔法阵。坦克便周围出现了很多黑洞般的拆解磁场，它们逐渐扩大，很快就将整辆坦克吞并期中。 远处的栅栏党边防军中，一对破旧望远镜在扁虱坦克的钢板裂缝之间窥探，那只妖精将军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原来这个地方的小兵素质也不赖嘛……”栅栏党部队决定先按兵不动，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又或许，这个小兵是贾斯蒂塔老大给我们派的援军，在她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呢……不过不管了，还是让她把对方先解决了吧～” “那肯定不是同胞呀，头头——”一只栅栏党士兵抖动着翅膀，提醒着她的将军：“魔界那些原住民都是高高在上的小坏蛋呢！” ——
——警告—侦测到高强度不稳定磁场—车体即将崩溃——
—— 咯吱咯吱…——咔嚓———轰！ “哎呀……这是什么东西呀……好疼的说—！”只见一块面目全非的装甲板从驾驶舱顶端脱落，砸在了里香头上。她捂着脑袋移开了废铁，看着四周逐渐崩坏扭曲的车身：“这家伙是要把我的W型坦克给拆了嘛……” 里香自言自语着，临危不乱的装甲参谋正检查着黑匣子和其他设施的情况：“我只是个工程师，真没见过大场面的说——”
——检查剩余组件——
——精神干扰组件完备—备用炮塔组件完备—紧急加速系统组件完备——
里香在车内轻轻笑着，点了点头。
“现在应该束手就擒了吧～看看这外界的铁坨子会有什么名堂呢？——”爱丽丝轻轻靠近了这辆紧锁在地，不断瓦解的坦克，并准备施展魔法将它运回档案处。却没有注意到，报废坦克内部的机件已经重新运作……
“诶，它里面好像还有东西在动呢！”小女孩来到了面目全非的车头前，抽出一张麻醉卡牌，打算将它丢入裂缝中。
这样或许就能让它彻底安静下来了吧——
小路易兹告诉我，那个古老国家的人们…靠着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把外来坏人的铁怪物都打败了呢……
为什么它们叫铁怪物呢？
因为…它们都是妖魔鬼怪的样子吧。
在苍凉大街上，同古老建筑融为一体的怪物，凝视着如梦初醒的市民。浑身滚烫的怪物在挣扎，它体内熔烧着梦境。是铁怪物的身体在蠕动—……………—它探出头来了！
“呲溜——哐！——咔嚓——！”报废坦克的顶部在凄厉中轰然崩塌，一座小型炮塔顶开废铁，升了出来。它冷不丁地对准了爱丽丝的脑袋……
“嗖！——咔嚓。”小女孩的身躯无力地向后倾去，宪兵队长清楚看到了自己四溅的脑浆，还有那枚从自己额上穿过的炮弹。
爱丽丝倒在血泊中，魔法书早已不知去向。她无法动弹，只能用逐渐模糊的目光去寻找自己的执法兵器，还有那枚贤者之石。但映入眼帘的只有铁怪物的庞大身影，它正摇摇欲坠，用最快的速度向爱丽丝碾来。但小女孩并没有害怕。
“梦子长官…从同事那里带来了一种利器……，现在授权使用！”
咔哒——
W型坦克在撞到爱丽丝的瞬间停了下来，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即便是那已经吮吸在小女孩脸颊上的棘齿，现在也毫无威胁可言了。小小宪兵在血泊中微笑着，随即一发魔炮让坦克彻底散了架。
“这里的测试…已经完成了哦……”里香从车里掉了出来，抱起黑匣子后便使用跃迁术迅速撤离了，看样子她或许也伤的不轻吧。看到了战场的情况，这位装甲参谋此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自满。
边境暴乱已然平定— 爱丽丝借助魔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与硝烟。回头一看，自己身后是安居乐业的魔界城市，温暖的灯光在远处回应着这位宪兵队长，看到这些后，小女孩开心地笑了—— “报告万魔殿，任务已经完成了哦！边境上开着铁怪物的坏蛋已经被我赶跑啦……。这一次呀，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警卫任务中死亡。大家伙也都没有受伤哦！至于暴动残骸，也会来清理干净的啦……” 爱丽丝一边巡视，在废墟中发现了自己的蓝色发卡，她轻轻拂去了上面的血块和灰尘：“哎呀……怎么带不上了呢……脑袋凹凸不平，原来是脑花子都露出来了呀……”血污中掺着白花花的东西，是自己碎掉的头骨吧。 小女孩细细查看，这些不止是自己的。很多魔界人的碎裂尸骸都在这里能找到，干结了并不是很久。看来这里发生过一次大屠杀，很多同胞都被诛天者势力赶到了这片边境，大概是他们都不愿意魔界被外来坏人统治吧，爱丽丝想。 就连小扑克牌的碎片也都散落的到处都是，它们拼命抵挡着陌生势力的入侵，履行着自己创造以来的职责。即使是万魔殿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功绩。 现在的万魔殿，是什么样子的呢？ ————— “今天我们诛天者同盟正式访问万魔殿，缘由出自一系列关系到各位宏观发展的事态。”魔天使轻轻扇动翅膀，拿出了一套“东之国—外界形式地图”上面的各个势力箭头虎视眈眈地对准着魔界，而诛天者同盟则同魔界一起驻着盾牌：“我们已经明确，联通魔界的东之国-幻想乡势力，动乱不堪的地狱势力，还有深居高空的月都势力，都已经将枪口对准了我们魔界土地。我们魔界四海地大物博，拥有超过上亿吨可再生的魔法燃料，掌握了熟练的能源利用和材料生产，同时军民实力较弱，很适合作为殖民地………—哎呀，说漏嘴啦……”魔天使脸一红，两翼翅膀一下子遮住了大半个身体，拼命扇动了几下。 萨丽艾尔将军悄然悬在神绮大人那边席位的高空，隐着身迹。她不争气地捂了一下脸，又对魔天使示意，当前形式依旧在掌控之中。 “所以呀…，诛天者同盟现在正式同魔界建立安保联军。你们看——”魔天使很快就恢复了稳定，她掏出了几张黑白的大型照片：“这个是我们对博丽神社的侦查照片，这里的博丽巫女是东之国-幻想乡势力的执法中枢，现在她正准备用镇压异变的名义去进攻魔界呢！这个势力临于魔界，一直以来都野心勃勃，我们必须加紧防御。”魔天使说着，自豪地扇了扇翅膀：“而我们诛天者同盟，尤其是萨丽艾尔将军一系的古代诛天者，拥有强大的天基卫星技术，是你们最可靠的保障～！而那些维持治安的现代诛天者也有值得称赞的技术加持，他们使用魔法锅炉和化石燃料进行混合动力加持的机械载具；依靠电力，无需魔力消耗的无线电通信广播；还有像这样能快捷记录情景的照相机系统——。有这些在，我们魔界可以放心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占据优势地位哦——” 在场一片称赞。在魔界原住民的席位上，梦子小心提醒着神绮大人，但她清楚，诛天者同盟的萨丽艾尔将军一直就在附近监视者。她们有必要谨慎发言。 “魔界奠基人神绮大人，现在代表全体魔界公民向表示，万魔殿愿意同诛天者同盟进行合作。我也会帮助你们领导魔界子民，共同应对外敌！” “万魔殿禁卫军总司令官—魔界直辖区域长官梦子，现在正式宣布，一切魔界武装力量将与诛天者同盟共患难同存亡，应对一切艰难险阻！” 魔天使收起翅膀，萨丽艾尔将军也现身，双方代表人掏出协议。不熟悉双方文化的官员在翻译官的帮助下歪歪扭扭地签订了条约。“在决策订立的时间，别忘了记录下来哦！”魔天使提醒魔界官员，她掏出了一架照相机，随着烟雾冒出，一张崭新的黑白照片出现了：“不要用颜料去画啦，可以用这个哦！” 侍卫官员很快就把这张记录照片放到了档案馆里储存。 “最近见到过爱丽丝长官吗？”轮妖精在梦子身边小声问。 “她呀—，据说刚刚镇压了一场边境冲突呢…。现在或许在档案馆处理证据哦！” 轮妖精点点头，随后便一溜烟地跟随那名侍卫来到了档案馆。 “爱丽丝长官！——这是怎么回事了呀……”轮妖精警员一下子察觉到了，宪兵队长这次的任务并不简单：“需要去休养一段时间嘛……我会负责这段时间的执勤任务——” 小女孩略显变形的脑袋上缠着绷带，正趴坐在地上检查着刚刚回收的坦克残骸：“没关系啦……我们魔界宪兵是永远不会受伤的哦！”爱丽丝找出了一个小板凳，挥手向轮妖精示意：“快过来吧小轮，看看这里发现了什么——” “哦？爱丽丝长官到检查什么线索了嘛？——” 爱丽丝从装甲碎片中找到了一两张纸片，她轻轻地吹去上面的灰尘，小心翼翼捧着它，念着上面有些粗糙的文字—— 【1978年8月19号，晴。 这是学习魔界文字的第一天也是最后一天。为什么里香要报这样的速成班呢？ 哎嘿——因为我马上就要去那里试验最新型的装甲载具啦，同时跟魔界人打下交到。这可是鹀司令交给我的光荣任务哦！ 尽管我本人并不喜欢开什么新型专用载具，给自己做的那台花葬就已经够用的呢——。不过为了帮助大家，还是要去多多搞科研呀，谁叫这里从小收养我长大呢？ 哎……这些家伙，整天不怀好意，去想着占领别人家的地盘，我里香也只能跟着学坏了的……说？ 不过等长大以后，我就要去外面开着自己的花葬环游世界啦！还要自己开个比白石还大的公司～这么算算，还有多长时间就能长大呢？我这个年龄，对外面的孩子来说应该是小学四年级吧——以我的水平，似乎能在那里当老师的说？嘿嘿嘿哈哈——】 【W型坦克试验车，使用了花葬坦克的底盘，空的无毒注射弹和内部录像系统。即便是在这次实地实验中意外损毁，只要带回黑匣子就可以的说……。不过这篇备忘录要是叫魔界卫兵给收去，只能是因为我里香干了坏事，活该的啦……】 —— “嘿嘿，没想到叫宪兵队长给发现啦……”爱丽丝有一丝得意，她捡起了那几页散落的日志：“放心吧，我爱丽丝长官会把失物还给原主的，不过……肯定不会是现在～毕竟你入侵了魔界边境，还是得有一点点惩罚的哦！” “没想到外界人还有这样的生活呀！”轮妖精警员就像是恍然大悟一样：“不知道这是一个大坏蛋呢？还是一个迷路不熟悉环境的工程师呢？” “不管怎么说，她这次都是灰头土脸地回去啦，输了的话就要接受一点魔界的代价哦！”爱丽丝从档案馆里找出了小路易兹的资料：“看起来外界人都是喜欢去旅行的嘛……” “好像是的呢——”轮妖精无意间在坦克黑匣子附近发现了一个小隔间：“没想到里面还有藏着的医疗物资和补给，她这是不希望我们遇到困难嘛？” “可别小看我们魔界宪兵哦！……”爱丽丝一边说着，一边找出小路易兹带来的那几张照片，还有粮票：“你看呀，小轮。这些地方咱们还都没去过呢！” “哇——，没想到外面的城市这么大的嘛！”轮妖精惊叹着，连身边的强光灯都不知不觉中变亮了。 “原来小轮也一直想去外面看看吗？”爱丽丝轻轻揽住轮妖精警员，指着远方：“等这里的动乱结束了，我们一起到上海和蓬莱去。不知道会不会再次碰上那位环游世界的工程师呢？——” “如果她敢去全世界捣乱，那我们魔界宪兵也要去保护全世界呢！”轮妖精拿着身边的闪光弹，嘿嘿笑着说：“要是那里的家伙敢对我们的神绮大人有不测之心，那我们就继续为万魔殿保驾护航！” “在那片土地上的人们应该都很善良吧—……”爱丽丝想着：“毕竟和我们一样，都是被当做孩子来呵护长大的呢——”在魔界人小小的天地间，几张黑白和泛黄的纸张，便构成了她们幻想世界的全部。 ————— “而里香参谋呢？她在那些烧杀抢掠的同事当中也显得与众不同呢——”凤联长官查阅着近期以来的白石官员档案：“这么温柔的孩子，在这里应该很少见了吧。如果我和长月酱也能去她那里工作，当个坦克兵。就算是当不了什么大官，能够开着自己的车子去寻芳探胜，也是挺不错的呀——” “不过……还有很长一段路要去走哦，我的伙伴们—” 凤联长官往下翻阅，看着那些白石巡逻队员在占领区大肆屠杀的报告，又翻出了蓼丸警员的执勤档案，抚摸着那张黑白照片：“不知道长月酱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