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浮生记·第三十四卷

“飒先生今日来的晚了，等你有一会了。”

飒先生到妆间的时候，刘飞正坐在他的位置上摆弄着头梳，见飒先生来了，便起身把位置让给他。

“抱歉，今日睡晚了些，劳烦您等这么久。”

今日的演出在晚上，只是飒先生习惯提前好几个时辰到，刘飞也随了他的习惯，早些过去给他化妆。今天飒先生午后才过来，实属少见。

飒先生晚到，自然是归功于家里的那位祖宗。小华生起病来胡话连篇，意识朦胧间居然能背整整一篇的《楚辞》，又时不时地叫飒飒的名字，叫飒飒给他倒水。飒先生端了水过去，这货却又闭着嘴不肯喝，也不知道和谁赌气。

“关晓彤……”这登徒子突然开始嘟哝起关小姐的名字，飒先生还在擦拭华先生额头的手顿了顿，犹豫了会，凑近了些，想听华先生在说什么。

“臭丫头…我…我一定要娶你…”小华说完这话就停下了。他是没事，听了华先生话的飒先生却有事了。

飒先生听着这话，浑身都凉了，也不管病人说胡话没有逻辑，难得起了把人打一顿的心思，甚至后悔早上给关小姐煮了粥，那粥就算喂了门口的哈巴狗，也不该给这两个人吃一口。

他有些脾气地站起来，把擦拭华先生额头的毛巾往小华脸上一丢。

华先生被毛巾劈头一盖，也不知怎的，方才那断了的胡话又接上了。

“我一定要……取你……小命……”

“……”

飒先生有些好笑地捡起毛巾，倒也想清楚了华先生半梦半醒间在和谁赌气不喝水。

怎的还和小孩子一样。

刘飞整理着飒先生的头发，从镜子里看飒先生的神色，今天飒先生看着虽然疲惫，但是却又和昨日不一样了。

“华先生回来了？”

飒先生一愣，不知如何作答。

“我从前听闻，世间人情皆是假话和做戏，不过对飒先生来说，难得喜欢一个人，怕是藏不太住。”

刘飞做了飒先生妆师也有三年，又同样是在这污泥地里爬滚过的人，看东西相当刁钻。若换了旁人，这种话他断不会讲，也是了解飒先生的品性，把他当了朋友，才会调侃他。

“很明显吗？”飒先生低着头，摩挲着手上记着曲词的薄纸。

“你睡晚了出门着急，有没有仔细查过镜子？”

飒先生有些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妆镜。倒也没什么大变化，只是仔细看，嘴唇上倒是有一个…浅浅的牙印。

他瞬间红了脸。

华先生之前亲他的时候，他要躲，被华先生按住头惩罚性地咬了一口，他因吃痛微微张开了嘴，就被人趁虚而入，唇齿交缠了。也不知道这流氓是从哪处勾栏瓦舍里学来的。

“您怎知就是他的…”飒先生低着头不敢再看。

“我本不确定，不过我发现也就他逗你你会脸红。换了旁人逗你，要么三言两语塞住别人的嘴，要么就跟木头一样没什么反应，应付了事。如今脸红成这样，就算是借了边上舞娘的水粉来涂也盖不住…”

刘飞话匣子一打开没完没了，飒先生被他说得越来越脸红，好容易等妆化完了，赶忙攥着记词的薄纸拘谨地低着头走出妆间，说要去休息室记词。

哪知飒先生一开休息室的门，就被人拉进屋里圈在门板上。飒先生还未看清来人是谁，那人便是抓了他的手绑在身后，随即竟是扯开飒先生的衣领，露出雪白脆弱的一节脖颈来。

飒先生很快镇定下来，看清这人是约瑟夫。

“您怎么进来的？”

约瑟夫显然喝了不少酒，一说话，那一股子洋酒气味直冲鼻头，熏得飒先生微微皱了皱眉。

“二十块大洋，问你老板要的。”约瑟夫低沉着声音，“今晚你就陪着我，不用上台了。”约瑟夫带着情色意味凑近了闻着飒先生身上的味道，洋人高挺的鼻尖时不时蹭到他的脖颈，“本不该这样，但我太喜欢你了，每天想你想得都快发疯了。”

哪知飒先生像块木头一般，倒也不躲，仿佛看猴表演般，淡淡吐出几个字：“您这样强迫我，对得起您的上帝吗？”

拿信仰堵人，当真是刁钻。约瑟夫顿了顿，随即挑起飒先生的下巴：“怎么能说是强迫，你要什么我给。你情愿不就好了。”

“你若要钱，我有的是。你若喜欢唱歌，我带你去法国，那里的歌者受人尊重，也有更多人欣赏。你若想保全，我就带你去香港，多少比上海安全些。”到底是商人，连着这档子事都和人谈起了交易。

见飒先生仍是没什么反应，约瑟夫眼珠转了转，话锋一转。

“昨夜，我见着两个人进了你家。而恰巧，今天我又听闻，当局死了一个官员，怀疑凶手是两个人。你说，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约瑟夫跟着飒先生许多日，当初无非是想多“了解”他，哪知恰巧撞见了华先生与关小姐。

飒先生闻此心下一惊，面上却掩饰住了。

“我对你们国家的局势和政治倒没什么兴趣，我要的很简单，你这么聪明，肯定听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