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奇谈——草寇王


雨夜,因为家里人外出走亲戚,留下了姐妹二人看家。
木门被外面的风雨吹的吱呀作响,两个小姐妹蜷缩在被窝中讲着悄悄话。
“砰砰砰——”
外面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敲门声,两姐妹以为是家人归来,前往门口查看。
“妈妈?!”无人应答。
“妈妈?!”又是一阵沉默。
不待姐姐再次询问,妹妹已经打开了房门。
暴雨中,只看见一个瘦长的黑影,身上的雨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小妹拉着那身影的手,将它带入屋内,转头疑惑地看着黑影。
“妈妈,你的手指甲怎么这么长啊?”
那黑影不回答,只是发出低沉的叫声。
“嘎嘎-嘎嘎-”
善良的姐姐看着发现了那黑影不是妈妈,依然让它进屋坐好,转身烧水准备给它擦一擦。
片刻后,姐姐回来,看见了那黑影咀嚼着什么东西,嘴里传出类似嘎嘣嘎嘣的声音。
姐姐好奇地问道,“你在吃什么呀?”
那黑影转过身来,摊开了双手,露出渗血的脚趾,随后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
茶壶滚落,只听得窗外一道闪电过后,雷声和大雨遮盖了一切声音。
“小峰!?”一只手抓向了我的肩膀。
“啊!”
年幼的我从故事的情景中惊醒,死死把被子拉起裹在身上。
“你这孩子,害怕还想听这种故事。早点睡吧,明早还得上学呢。”母亲一脸疲倦地转过身去,不一会儿就发出了了微弱的鼾声。

我蜷缩在一旁,警惕地望着窗外,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怪物从外面冲进来。
最后,在一阵犬吠声中,我的眼皮再难支撑,沉沉地睡去。
睡梦中,我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梦见一个黑影在啃食着什么,它闪着血红的双眼,还未看清,就被母亲的催促声叫醒。
清晨,我揉着惺忪的睡眼,看见母亲拿着吃剩的面条呼唤着大黄狗。难怪那天早晨出奇的安静,我察觉到,连带着拴着大黄的锁链也消失无踪。但母亲催促着我上学,我也不再多想,叼着个饼就急匆匆往山下的学校跑去。那时我十一二岁,正在上小学。
我的学校是由一个寺庙改建而成,矗立在一个小山包上,四周群山环绕。那个时候,从一个山坡往另一个山坡跑去就是我的日常。
午休时刻,我喜欢听着同学们小声地交流着自己的“奇闻”打盹。

“听说了嘛?附近镇上有个疯子到处吃人?”
“真的吗?好可怕!”
“我妈说,她是草寇王转世,专吃小孩子。”
“啊?!”
“是真的,把自己孩子都吃了。”
草寇王也是我们这里的一个传闻,传说坟上生竹,必有灾殃降临。草寇王就是灾殃的化身,同学描述此物披头散发,青面獠牙,黑瞳血眼,四足奔跑如风,喜以孩童为食。
我在一旁听着,脑海不自觉地将昨晚的故事和这个形象进行了重合,一个令我想想都毛骨悚然的形象逐渐在我脑海里塑造成形。
“咳咳!”
班主任走进了教室,拍了拍手。他们立马停止了讨论,相比看不见的怪异,大家更害怕眼前这位。大家在安静中沉沉睡去,梦中我又见到了那个怪物,它张开血盆大口快速朝我奔来。突然,我感觉脚下一空,抽搐中从梦中惊醒。
我再也无心上课,无精打采到下午放学才有所缓解。眼看快要下课,班主任清了清嗓子,还想再讲两句。
“最近接近暑期,天气炎热,我们再次警告大家,不要下河下塘洗澡。”
我对老师的反复强调早已无感,继续回忆着那怪异的形象,脑海中似乎越发清晰。
“噔噔噔——”三声沉重的铃响。
日薄西山,放学时间到了。我撒欢似的冲到了校门口,全然忘了老师的警告,与几个小伙伴来到了山脚的河边玩水,将脑海里的阴影暂时抹去。
那天,我似乎有些忘乎所以,直到太阳将近全暗,才想起回家的事情。
回首环顾,小伙伴们早已所剩无几。其他的全是居住在附近沿岸的同学。
我心道不好,今晚免不了一顿数落,操起湿漉漉的鞋子,单肩挎包,光着脚丫急速往家赶去。
天色渐暗,大雾渐起,那时的村庄鲜有什么路灯,我只能沿着山路那模糊的轮廓摸索着往前走。
太阳最终被黑暗吞噬,最后一点轮廓也被抹上一层灰色。
我焦急地环顾四周,尽是一片灰暗,脚步不敢停下,怕后面有什么东西追赶。
精神越来越紧崩,汗毛竖起,微风刮过,我裸露的手臂感受到一阵阴冷。
我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心情越发烦躁,不知为什么,在恐惧时,总会迸发出一股怒意。
“咕咕咕——”夜猫子划过天空的声音仿佛犹在耳旁。
我咒骂月亮此时也被云挡住,不肯给我一点光。
“呜——”不知是狼嚎还是狗叫。
听得人头皮发麻,我发现周围闪动着几双亮光,也来不及分辨是啥,卯足劲往前冲。脚下不知绊到了啥,感觉毛茸茸的。身体失去了重心,重重摔倒在地。手上早已破皮出血,脸上沾上了不少尘土。
整个人模模糊糊地看见了不远处微微的火光,我精神一振,挣扎着爬起,腿上又有了动力,也不顾跑掉的鞋子,向那火光冲去。
那火光越来越近,我却发现树木也越来越多,这说明我离有人的地方越来越远。我来不及疑惑,已经来到了火光的源头。
一个三四米的山洞外,这地方有些熟悉,听以前老人说是土匪藏匿点,废弃许久了。
我还在犹豫是否要进去,背后传来了细细簌簌的声音,几声嚎叫彻底把我的脚步送了进去。
洞内不大,可以容纳几个成人站立,我畏畏缩缩朝着那火光的源头走去,企图寻找一些安全感。
那火堆为几块木材围成,上面架着个老式茶缸,沸腾的热水煮着什么东西。
身后细细簌簌似乎有什么东西朝着洞内疾驰而来,我顿时心头一紧,想要找个地方躲藏,余光瞥见一个草丛旁放着一个干草堆,下面覆盖着什么东西使其高高隆起。
我顺势抓起了上面的干草,下面露出了一支犬形的尸体,被折断了一条腿,血淋淋的骨架上爬满了驱虫。强忍着恶心,我一头扎进了干草堆内,手里站着不知是血水还是腐烂的脏器。
外面的声音已经抵达洞口,一个野人似的玩意儿冲了进来,穿着破烂的衣服,拿着一个破旧的老式电筒,警惕地用闪烁的微光扫射着洞内。
片刻后,野人似乎放下警惕,开始对着茶缸内的东西大快朵颐,嘴里发出嘎嘣的声响。
那声音立马勾起了我脑海里那恐怖的形象,大腿止不住地颤抖着,引得一旁的草丛发出一阵声响。野人惊恐地望向这边,拿着一根棍子疯狂地戳着,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吼叫,朝着洞外奔去。
一片安静后,我从干草堆爬出,路过那个茶缸,只看见一条动物的小腿和蛇鼠混杂在缸里散发出一阵诡异的味道。我一时有些反胃,腿已经吓得有些不能控制。
“嘎嘎-”一声诡异的叫声从身后传来,我不敢回头看,两腿艰难地往前挪动着。
霎时间,我心头一颤,脚下脱力,一屁股坐在地上,踢翻了茶缸,火焰瞬间熄灭,时间也随着黑暗陷入沉寂。我感觉到手抓到些什么,黏黏的混着皮毛的感觉,且那黑影离我不过两米,呼吸可闻。
“嘎嘎—”声音似乎更近了,我再也顾不上害怕,腿上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不知何来的力气,我挣扎着躲开了扑击,转身向洞口逃去。我的意志彻底瓦解,脑海中所有的形象汇集在一起,仿佛背后真是一个披头散发,双目赤红的恶煞在朝我扑来。
不曾想径直撞上一个坚实的身影,那人如铁钳抱住我,我也彻底失去了希望,瘫软在其怀中,身后响起一阵嘈杂。
“别动,老实点!”
在洞内短暂的嘈杂后归于一片平静
最后一个瞬间,我看见那个野人被抓住了,他恶狠狠地盯着我,满是怨毒和憎恨。在模糊中听见了那些人的对话,那人抱着我和其他人交流着。
“蹲了三年终于把他逮到了,这哪来的孩子?”
“应该是附近老乡家的,待会儿给人送回去。”
那人把我转交给另一个人,交待道,我安心地睡了过去,睡梦中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怪物,狞笑地盯着我。
不久后,我母亲告诉我,那“怪物”是隔壁镇三年前“灭门案”的逃犯,但一想起那人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颤。我也从此多次陷入了噩梦的循环。
我时常梦见那个山洞,和那片没有回头看去的草丛。
“嘎嘎-”

本文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