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日暮里神话》海林顿的呼唤-1
无数的事实指出,往往人类最大的威胁,除了自身的种种缺陷以外,莫过于那种自降生于这世上开始所携带的生物本能,我们用最简便的语言来讲,就是那被称为“求知欲”的天性。由我们自己所创造的各种各样不论是文字还是图像的文学作品都以一个真理为中心,这宇宙的浩渺并非人类的活动范围这么平和,人类的存在微不足道,只是在加快这个世界走向终结而已,熵这种东西在人类的手上变得越加凶猛。自古以来的理学都按照我们的期望缓步前进,距离窥探这个世界的真相还差得远,自然不会出现科学家集体自杀等荒谬的事态;倘若我们的文明终有一天看见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样貌,留给后代的馈赠只会剩下一片恐惧之心,世代便都会生活在担惊受怕的日子当中。届时,人们只能以无意义的荣耀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或者抛弃人类长久居住的区域,躲藏进另一个不堪一击的庇护所。
物理学家们很久以前就设想过,寰宇以浩瀚静谧的方式轮回,生命的出现和消失,在整个周期当中,不过是转眼即逝的偶发事件。这不排除这世界上还存在远古时期诞生的怪异外星生命,我们不能总是以乐观的态度来看待这些大自然造物,那样只会毁灭我们自己。但是这一次,我瞥见了不应该为人所知的远古世界,只要回想便能让人自上而下布满坚挺寒毛,而这并不是那些理性的考古学家导致的。我有机遇看见这些被埋藏的真相,与那些历史上的立下壮举的科学家们一致,都是在偶然间洞察到了关键的信息——怎么说呢,仅仅是一快U盘罢了。我希望这些数据会永远与我一同埋在坟墓里,如果我活着,也绝对不会泄露任何一点线索,这样这个伟大的拼图永远也不会被集齐。我想,给我这块U盘的物理学家,本来也会销毁这所有数据存在的痕迹,但是他死于非命,做不到这种事了。
这些数据能流到我的手中,肇事于几年前的一场航班事故,我的一位好友的去世。他是火卫一殖民地的量子物理学博士,享有极高的名誉,几乎整个火星区的殖民地的研究都需要他的参与。这种名人的与世长辞的前因后果都被媒体传播得相当遥远,而且也成为了现今无法解决的——未解之谜之一,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而死亡,只是知道他在搭乘从环火星第三轨道居住站“阿兹特克”到火卫二殖民地“空堡”的航班中遭遇了不明人士的陷害,许多人说是由一名基金会的教徒干的,氧气被抽空,最终缺氧而死。尸检结果却并不然,我去了当地医院作为朋友查看遗体的时候,医生却告诉我他不是因为缺氧而死,只可能是心脏停搏突然猝死。所以医院在上上下下胡乱处理了一番之后就对外宣称他是猝死的。我当时没有理由来质疑这个判断,但是现在我觉得这相当可疑,能让人突然死去的东西多着呢。
他的家人按照他还活着时候留下的随口一言,把这块不起眼的U盘给到了我,还有一堆放在纸箱当中他的收藏和模型。我只是个船夫,帮不上量子物理的忙,最终也只能把那纸箱里的物理模型之类我不熟悉的东西交给了当地的研究院,希望他们能继续这些研究。然而这堆由搬家公司送来的收藏里却有一个怪胎,我才刚从他死去的阴影中走出,这一会又给我撞见了更加复杂的精神冲击。我在其中找到了一个竟是由原始材料制成的雕塑,现在的时代里被创作的艺术品基本都是由3D打印雕刻而成,而这尊雕塑是一块饱受蹂躏的岩石,横七竖八的纹路在岩石上蔓延。
这块雕塑很沉重,它的基座就足足有15×10×15cm3,整体比较难以估算,可能有3~4dm3。我见过许多与这雕像一样风格的产物,不过只是在地球上比较流行。它们的上面总是刻着虚构而不存在的文字,设计风格会比那些抽象主义的雕塑更加疯狂大胆,这的确是从某个艺术家那里买来的艺术品罢了。不过这些文字勾起了我的注意,这些文字并不是那些文学作品中被创造出来博人眼球的虚构符号,它们一部分是英语、一部分是简体中文,只是其中掺杂了大量只可意会读不出来的怪异符号,这将这块雕塑与先前说的那种分门别类了。我不觉得我的朋友是个喜爱这种诡异雕塑的迷信者,他应该是个热爱理性的科学家,这个东西不应该出现在他的手中,按照他的意思,一定会第一时间把这东西拱手让人。
这个雕塑除了那引人注目的文字之外就是它的主体部分,不同于那些古怪文学产物,这尊雕像刻画了一个白人男性坐在一块巨岩上的肖像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特征。我也不好评判这名男性的样貌,他的五官端正整齐,头发微卷,有自信的神情流露在脸颊上。这个男人正半盘腿而做,右手握拳托住下巴,又好似在思索一些事情,这样就显得这雕塑有神圣的气息。而这名男性的躯体上只有一条丁字裤,其余的部位一丝不挂,有点一言难尽。或许这尊雕塑只是在模仿那些古时候的大理石雕塑而已,有着一样的特征,比如这个男人身上从上到下都是完美的人体美学肌肉。这些具体的特征之外,我再找不到其他的能够说明什么的其他形体了。
我很在意这尊雕塑,也许我可以从那U盘当中找到一些资料,我找来我的个人电脑之后就把这可能隐藏巨大秘密的U盘插了进去,果真,这U盘里无一是朋友的学术论文,反而都是杂七杂八的图像和记录。其中有一篇文档吸引了我的注意,它的名称为“海灵顿邪教”,这样一个普通的人名之后被冠以邪教之名属实有些奇怪,于是我点开来查看这些文字。这些段落大都是对于一些迷信宗教的研究,还记录了一堆人类学、哲学、神学之类的话题,以及一些从不知道哪里寻得的语句。
其中,有一则信息吸引了我的眼球,这和这个雕塑有关。它讲道,这尊奇怪的雕塑是由一个当地的行为艺术家带来的,他与我的朋友算相处得不错,当时那个艺术家到来时,脸色显得很憔悴,但是脸上有惊喜的表情。这个人据说在他的圈子当中相当出名,许多人评价他拥有极度深邃的想象力,但是他却被各大艺术局拒之门外,我对此不感兴趣。
我了解到,这个人拜访我的好友,不是为了别的,只是突发奇想地想把这个东西赠送给他,像是中了一些精神上的暗示。能几乎证明这一点的,是这个艺术家说话时候的明显神情恍惚和僵硬呆板,而且话语断断续续,显得心不在焉;我的朋友便有些尖锐地问他,问他究竟是来干什么的,这尊雕像与他的领域毫不相干。他的回答也相当含糊,只是说这是他夜晚睡觉时所制造的,已经忘记自己是如何把一块岩石雕琢成如此模样,而且他提到,那晚那梦境不是以往的梦那么虚假,这次的梦境中存在了本不应该出现的逻辑。
我的朋友很担心他的精神状态,于是问起了梦境的事,然后他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故事。他说道那晚只是网络有些不顺,他无可奈何,只得上床睡觉。但他一就寝,就立刻做了一个清晰的梦,那里的一切都已经被规划好,从他开始做梦起便身处一片暗无天日的地下世界,这里的环境无比昏暗,难以捉摸的气味在空气中摇晃。这里有岩砖砌成的墙壁和由金属杆构成的原始牢房,岩砖上刻着数不尽的文字,其中的内容与这雕像上差不了,几乎都是字句看得明白,连在一起便无法理解的掺杂了大量奇异符号的语句。在艺术家仔细研究这些文字之时,有一股浑浊的冲击波刺激了他的全身,据他说,这是一种剧烈的震动感,无法精确地描述,但是他还是记住了其中的韵律,并且用最恰当的方法将其记录在了脑中,它们是:“Myh phyluw br’tzrs. Ai byle h’ryntng. Sd’nd hir t’dey. Hvmbld bah tzr tes k’bvfow os. Myndf’l uv tzr csakr’fyziz borne b’yr n’ke n’ke ens’stuhz…”后面的韵律没有被完全记住,导致在醒来的那一瞬间,艺术家将其抛在脑后。
这一串奇遇的冒险让我的好友特别担心这个艺术家的精神状态,从他得到的监控录像来看,在这艺术家描述的梦的时段,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把书桌上用来观赏用的石头拿起,以一把钛制电动螺丝刀拼命打磨。与他记忆中的相似,他醒来的时候,雕塑就已经完成。我的朋友对此非常疑惑,这一段文字他在新闻当中听说过,似乎是一些狂热的教派曾经使用的文字方式。他知道这名艺术家不会与那些邪教有过瓜葛,但是他的精神状态令人担忧,不排除他被这种邪恶的势力非法植入思想的可能性,现在的技术高度发达,这种事不是做不到。我的朋友叮嘱他,只要再有这种奇怪的梦境出现,一定要通知当地的安保部门处理。后来这个可怜的艺术家几乎每天都会呼叫当地的安保部门并说出一些看似胡言乱语的话语。而他的梦境也是一样,总是在那深不见底的地下世界一遍又一遍地感受无言的撼动,其中有几个词非常频繁地出现,分别为:“n’ke n’ke(niconico)”、“byle h’ryntng(比利·海林顿)”、“sxyn’nphlry(新日暮里)”。
故事还在继续,22天之后,艺术家没有再呼叫安保部门。我朋友过去看望他的病情,才知道他莫名其妙地体温忽冷忽热,被送进医院急诊。接下来多天夜里,他都会在自己的病床上吟唱不知名的话语,时而发出惆怅的呻吟。我的朋友很在意这家伙的病情,所以有空的时候便打电话询问艺术家每天晚上都干了些什么,在护士的描述中,艺术家的脑子显然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攒住了,我朋友为了此事还呼叫了安保部门,他严重怀疑有不法分子在操控人脑。在他查看医院提供的录像时,不禁不寒而栗,这个艺术家不但在梦游的时候说着那些与刻在雕像上一模一样的话语,手还无时无刻不在摆弄一些什么。艺术家不仅每晚都前往了那个黑暗无垠的地下世界,还疯疯癫癫地说到了一名“赤裸上半身身在一个白漆墙壁黑色橡胶地板”的男子正在无礼地拖着他的身躯,把他拽向另一个房间,且他无力抵抗。艺术家从未成功完整地描述这名男子的样貌,只是偶尔飚出一些狂乱的语段。这些语句被护士当作病情记录写在了医院的系统里,我的好友经过分析,认为他说的的那个人可能就是他雕刻出来的那尊无名男子。奇怪的是,他虽然体温在正常体温的上下各3摄氏度之间,却依然表现出高烧的症状,而不像是被人入侵了思想。
大约10天之后,在一个平静的下午,艺术家突然彻底恢复了,他从床铺上翻腾而出,惊讶地发现自己正在医院当中,且完全丧失了十天内的记忆。医院对其观察了三天之后,把他从隔离病房中放走了。我的朋友总算是放下了心来,这样一来,似乎他就不再处于被精神控制的状态之下。
而这些记录便到此为止,与此联系的还有着一些零散的信息,看来我的好友为了追查这些不法分子花费了巨量的精力。我看到了那些笔记,都是安保部门公布的令人不解的记录,尽是不同地区的人疑似收到了精神干扰在医院的体检记录,这些状况发生的时间都与艺术家发疯的时段一致。这些人无一例外被询问了平时的精神状态和夜晚做的梦,我的朋友对这些多种多样的奇妙答复坐了详尽的摘要。
在艺术家发疯的这10天内夜里,在不同地区的寥寥几人产生过发自内心的不安,而一部分与我朋友拥有相同职业的人感到了不同寻常的神经震颤,有十多人含糊地记得自己的夜里一瞬间看见了奇怪的景象,还有两人甚至说道在那个场景里不只有自己一个人存在。
也有几个搞艺术的做了与那个艺术家相同的梦境,若是他们之间有过交流,一定会有恐慌在他们之中爆发。在那10天里,这些搞艺术的文艺工作者的回答都很令人不安,这些人都梦见了非常古怪的场景,而且与艺术家发狂的时间一致,这些工作者也在那个时段有了更强烈的噩梦。在这些做了怪梦的人群当中,超过一半有与艺术家相同的梦中体验,他们的描述与先前记载的不尽相同。他们几乎都被一个奇怪的男子强硬地“邀请”到了一个明亮得诡异的白漆墙黑胶地房间内,这些令他们感到恐惧。其中,还有一则的主角是一个职业摔跤手,在太阳系恒星际比赛中拿过金牌,一直以来都在追寻和贯彻自己的职业水准,不断地挑战自我,同时也算是半个基督教教徒。在艺术家陷入极度扭曲的同一天,他也落入了癫狂的境地,三番五次地打电话向安保部门求救,说某种从深渊里跑出来的怪物要缠着他不放,那样持续几个月便撒手人寰了。我很好奇这些信息的真实性,于是我利用自己的身份,驾着我的小船去各个殖民地寻找这些受害者,这些人无一例外证明这些经历是真实的,且他们一头雾水,说不定他们永远得不到答案也是一桩好事。
利用浏览器,我还找到了我的朋友没有掌握的信息,都是同样在同一时间发生的恐慌、狂热、诡异的事件。环地球第二轨道居住站“新华盛顿”有过一起自杀事件:某个独居的宅男在睡梦中发出了痛苦的呻吟,然后跳进了逃生舱,最终缺氧而死。类似的还有一个疯子在论坛里大肆张扬,说他看到了人类文明的终点,无礼地辱骂科学事业。还有来自木卫一“伊奥星”的新闻称当地的神学家统一穿上了黑色的皮裤和带刺的皮带,等待某位“大人”的降临。此外,在艺术家刚刚开始疯癫的时间,地球上发生了几场严重的骚乱,基金会的邪教徒们在美国黄石国家公园内成片聚集,为了阻止恐慌的传播,这事没有太大的传播和张扬。月球“天穹”殖民地也出现了不详的传闻。驻扎在小行星带“谷神星”轨道居住站的协会舰队发现了一群骚动不安的太空盗,同在小行星带的“灶神星”轨道居住站则发生了小规模叛乱,金星也有满是疯狂的谣言和传闻。地球上住在澳大利亚的一名画师在那一年的夏天在网络上刊登了一沓画作,其内容深邃得让人感到不适。在各地监狱、医院或者疗养院也有过不少的骚动,然而协会方面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事件之类的关联,反而被基金会的狂热活动牵制了注意力,这只能说是一个奇迹。总而言之,网络上有不少这样吓人的报导。事到如今,我甚至不忍直视我自己当时的那种冷酷无情的极端唯物主义,竟然选择性忽视了这些重要的信息。那时,我不过觉得这些事都是基金会的把戏罢了。

同人自《克苏鲁神话》和《world of wonder》

